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臭豆腐?」她有些驚訝,「你出去那麼久就為了買這個?」

「嗯,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這個,常常熄燈了還翻牆出去買。」

他居然記得,難怪當初很多人勸她珍惜他,他真的一直在默默關注着她啊。

顧盼就著紙袋吃了一口。

「怎麼樣?」

「調料很好吃。」

吳力飛搓着手興奮道:「那家店的調料是特製的,所以特別好吃。」

「你要不要來一塊?」她遞給他。

「不用了,我吃飽了,你吃吧,我開車送你回家。」

他坐回駕駛座,剛坐定就回頭說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坐駕駛座後面這個位置。」

顧盼愣了下,他居然連這個細節都記得。

「習慣了。」不願多解釋,顧盼將手中的臭豆腐收起。自三年前腸胃動過手術之後,她就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了。臭豆腐,當然也早戒掉了。

車子停在顧盼家的樓下,顧盼一路無語,她覺得自己的熱情連同上一場愛情一起埋葬了。這不是個好現象,卻會維持一段不短的時間。想到這裏她嘆了口氣,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顧盼。」吳力飛叫住她。

顧盼看着他鼓足勇氣地走到她面前,從懷中掏出一隻絲絨首飾盒。她當然知道其中是會是什麼東西,當下有些震驚地抬頭看着他。

「顧盼。」他吞了口口水,醞釀情緒。

「等等,今天已經很晚了,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好嗎?」她對他的感情至多是感動,這一點她很清楚。

「顧盼,我不想再等了。」他就像一個替補,時時刻刻可做的事情便是等待,如今他偶爾想主動一次。

「答應我,嫁給我。」打開首飾盒,蒂凡妮的鑽戒在其中閃閃發亮。

「力飛,我們會不會太快了?」從重逢至今只有短短兩個月。

他牽起她的手,似是埋怨似是訴說:「你應該知道我等這天等了足足六年。」

面對他的深情,顧盼不知如何是好,頭更是恰如其分地痛了起來。

「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知道這是她的讓步,吳力飛喜上眉梢,「當然、當然,我等你消息。」手裏卻執意將戒指塞進她的上衣口袋。

「唉,力飛。」她剛想掏出戒指歸還,他卻發動起車子揚長而去。

顧盼站在原地看着絕塵而去的汽車,突然覺得吳力飛並不是從前那個傻傻愣愣的男孩了,雖然純真的笑容依舊,可是年歲已把他磨鍊成一個有主見的男子。若是從前,定是他看着她的背影許久才轉身離去吧。

想到這裏,顧盼使勁搖了下頭,把這些胡思亂想全數拋開,按下了電梯。對從前的顧盼而言,要拿定主意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猶豫不決起來。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請好友來一起費思量。但是,當杜冉薇接過鑽戒的那刻起,她就發現她不能用正常思維考慮問題,只會一個勁兒地重複著……

「至少兩克拉、至少兩克拉。」薇薇像只波斯貓般盯着鑽戒兩眼放光。

「喜歡的話拿去。」顧盼大方地甩了甩衣袖。

「真的?」某人當下卷戒指走人。

「嗯。」顧盼嚴肅地點頭,「替我嫁給吳力飛,戒指就歸你。」

切,還以為真的撿到餡餅呢。

「還給你,如果本姑娘要嫁,至少也要三克拉的。」薇薇嘟起嘴,將戒指推給顧盼。

「你乾脆要個三十克拉的,當皇冠戴。」她調侃道。

「啊,會開玩笑了?」那就說明真的沒事了。

「我本來也不蠢鈍啊。」顧盼對着戒指發愁,「你說我到底要不要答應力飛呢?」

薇薇思量了下,由衷道:「說起來吳力飛真的對你很好。」

「我知道。」這一點她早就清楚。

「你還記不記得大四那晚,他鼓足勇氣向你表白,抱着一大束玫瑰像個傻瓜似的站在寢室樓下喊你的名字,不料你卻鐵石心腸地回絕別人。」

「我本就不喜歡他,回絕他也屬正常,怎麼就是鐵石心腸了?」至今想來,顧盼也不覺自己有錯。男歡女愛本就兩廂情願,單方面的付出從來都是白費,就如她之於沈默。怎麼又想起他了,顧盼甩了下頭,繼續聽薇薇說下去。

「可問題是我們都以為他走了,鬧過了瘋過了也就睡了,誰知道那晚下了瓢潑大雨,又有誰知道第二天樓管阿姨開門嚇了一跳,連忙穿着睡衣敲我們的門讓你下樓。」

「結果我一下樓就看到全身濕淋淋的吳力飛,手裏仍然死命地抱着玫瑰花。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傻笑着說『終於見到你了』。」顧盼續道。

「唉。」薇薇長嘆了口氣,「即使這樣也無法讓你這個冰山美人動心,白白讓人家生了半個月的病,影響了論文答辯的時間。」

「愛情可以強迫的嗎?」顧盼冷笑,說完才發覺這句話也適用於自己,她又何嘗不是在強迫。只是歷來說別人容易,說自己困難。

「好了好了,都是些前塵往事了,提它幹嗎?」顧盼揮手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吳力飛對你真的不錯嘛。這回不是又來再續前緣了?」薇薇似乎很看好吳力飛,一味幫着說好話。「可是……」她不愛他,從前不愛,現在不愛。對於他,她只有感動。不同的是,對於這份感動,曾經的她無動於衷,現在的她卻猶豫不決。因為年紀長了才明了,能讓一個人死心塌地愛着也是幸福的事啊。

「再者,嫁給他或許能幫你忘了那個人,說不定真能漸漸愛上吳力飛。」薇薇輕輕道,說出了這一晚她真正的心意。

不愧是好姐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想的何嘗不是如此。只是她不奢望會愛上吳力飛,但求能忘了沈默。她是個自私的人,並不是隨便拉郎配來氣沈默,而是為了自己能夠快快逃離愛情的苦果。

顧盼打開首飾盒,將鑽戒一寸寸套入左手無名指。

「真的很漂亮呢。」

薇薇環住雙臂,瞭然地一笑。

既然不能嫁給一個你愛的人,能嫁給一個愛你的人也是不錯的。已然答應了吳力飛的求婚,可是顧盼卻想不到他的心急火燎竟然到如斯境地,婚期竟然安排在下個月。對於什麼都沒有準備的她來說這簡直是個天方夜譚,可是吳力飛卻自信十足,對於大小事項一力承擔,全不要她出力。

「我知道你為我好,不過這點派請帖、買喜餅的小事,我能做的你還是讓我分擔一些吧,否則別人都要懷疑我究竟是你的新娘,還是欺壓你的後娘。」顧盼打着趣,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喜餅,心裏卻有一絲茫然,她竟然快要嫁為人妻?

「好好,你說怎樣便怎樣,全聽你的。」吳力飛擁著顧盼,一手將她的喜餅接了過來,「不過你確實是我的新娘,不是我請的苦力,所以這些還是我來拿吧。」

顧盼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也只能隨他去了,卻隱隱覺得身中芒刺,連連回頭張望。

「怎麼了?」吳力飛順着她的視線回頭。

「總覺得有人跟着我們。」會是他嗎?她竟然有一絲期待。

吳力飛的臉突然僵硬,但馬上回復了平常,扳過顧盼的身子道:「你不會得了婚前恐懼症吧?疑神疑鬼的。」

「確實有些不對勁,這幾天總有莫名電話響起,對方往往一聲不吭,隔了很久才掛電話。」

吳力飛的眉頭皺得更緊,「需不需要報警?」

「沒必要吧,我想可能是誰家的小孩調皮。」顧盼扯出一抹笑,徑自往前走着。她是在擔心嗎?擔心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是屬於那個人的。

「沈醫師。」

身後的吳力飛突然當街喊道,驚得顧盼連忙回頭,卻對上一張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他真的在跟蹤她嗎?但力飛怎麼會認識他呢?

「顧盼,快來,我給你介紹。」吳力飛攬過顧盼的腰熱情道,「這位是我在美國認識的心理醫生。沈醫師,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我們的婚期在下個月初五,到時來喝杯喜酒啊。」說着,就將請帖遞了上去。

沈默的視線穿過吳力飛定在顧盼臉上,卻發現她望向別處。

「未婚妻……」他喃喃著,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拉住吳力飛問道,「吳先生,你曾經提到的那個人……」

吳力飛一臉倉皇地打斷他:「婚期就在眼前,要採購的東西好像永遠都買不完的樣子,我們就先走了。」

「吳先生。」

沈默還想說什麼,吳力飛卻擁著顧盼離去。看着顧盼的身影,他沉吟起來,原本他決定再也不插手她的世界,即使她與另一個人步入殿堂。但是如今他卻不能袖手旁觀,沈默告訴自己,他不是見不得她嫁給他人,而是吳力飛真的有問題。顧盼曾經想像過有朝一日沈默悔不當初地來找自己,充滿悔恨,求她寬恕。但那也只是氣頭上的假設,她深知沈默絕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當沈默真的來找她時,她卻迷茫了,他難道真的是來懺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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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愛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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