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 領養

第七十節 領養

第七十節

再次相見,溫克大叔依然挺拔,不過面上看起來有些疲累,還多了幾許愁雲。

看到他們這隊人馬滿載而歸,溫克大叔笑著迎了上來。

奇怪的是寒暄過後,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溫克大叔都沒有讓他們休息一天的意思。在他叮囑村裡的孩子們和年輕人們在負責訓練的前輩們的指導下繼續訓練之後,就和行雲他們的隊伍繼續啟程,向著海頓鎮。

「溫克大叔,鎮里出什麼事情了么?」瑪列娜問出了大家的疑問,她本來還期待著好好洗個澡呢。

溫克大叔點點頭,卻沒有多說,只是催著大家加緊趕路。

從海頓村出發直接到海頓鎮,大約有兩天半的路程。這是按照馬車的速度來計算的,由於城鎮建立以來和海頓村之間孩子們和海頓傭兵們來來往往,一條逐漸成型的路也在潘帕斯草原上逶迤展現出來。

當然如果輕騎而行,路程時間可以縮短在兩天之內;同樣如果是滿載緩行,可能差不多需要三天的時間。

落日宿營的時候,溫克大叔才坐在篝火邊說起了城鎮的事情。

「我們都沒有想到,管理一個城鎮和我們原來村落的生活有著這麼大的不同。鎮子建立起來一年半了,現在各種問題彷佛擠在一起出現了,大家都焦頭爛額。」溫克大叔有點滄桑的開口說:「首先就是我們沒錢了。」

「沒錢?」大家都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都愣了。行雲記得當初出發前那次會議馬丁大哥還說現在家族裡有一萬金幣的樣子,這麼快就沒錢了,這怎麼可能?

「馬丁那小子現在也是焦頭爛額。」溫克大叔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不過他比我好些,我這個鎮長解決不了這些事情,但是他還在努力地去解決。」

「怎麼會沒錢呢?」瑪列娜心裡還美滋滋的說家族就我一個魔導士出現,除了國家的魔法公會的獎賞,怎麼著家族裡也得意思意思啊,這一下怎麼就沒錢了呢?

溫克大叔掰著手指說:「馬丁給我說過,首先是家族裡搬進城裡的人們中,那些原來山谷里有一片田地的人,他們要生活,就得在城鎮邊的森林重新伐木開墾,木材用來建立房屋,土地拿來耕種,這些事情需要的工具什麼的都要錢,我們貼補了一部分錢給大家。」

「然後是孩子們的教育,讓孩子們能說會寫會算數,這需要學校,需要教他們的導師,這些也要錢。」

「同樣的,鎮子里人多了,需要建立醫所,需要能給人們治病的牧師和醫療隊伍。」

……

「還有居住的民眾對獵狼和對魔獸的恐懼,導致的主幹大街的整建……」

「再就是你們奇科齊老爹用了很多錢建立了個很豪華的旅店,結果呢?冒險者們都在平民家居住了,因為平民的房子居住費用便宜。現在來了些明顯是有錢的貴族和商人,才開始有點好轉……」

「他還想建個大型的鬥技場,也用來斗獸,錢都快沒了還想建這建那的!!」

溫克大叔的語速越來越快,一隻手的手指已經數不過來,他臉上有點泛紅,氣力上涌。

「就這些啊?」行雲笑了起來,他把水遞給溫克大叔,寬著他的心:「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慢慢來吧,鎮子發展的太快了,奇科齊老爹和馬丁大哥一時沒調整好嘛,大叔你生什麼氣。」

「多了,還有兩起有關魔獸的事情很蹊蹺,這兩天剛發生……」溫克大叔喝了口水接著說:「一是有隻魔獸或者野獸襲擊了附近牧民的牧地,地上有很少的血跡,一頭小馬駒被捕殺並帶走了,地上的爪印很奇特,像是獅鷲的爪印,當然也有可能是龍。那牧地離海頓鎮不遠,他算是我們的老鄰居了,他直接就找到我們,說他兒子在第二天也失蹤了,他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幫他找回兒子。」

「獅鷲?龍?!」瑪列娜加重了語氣,作為見識過龍的戰鬥的一群人,雖然他們並沒有就這樣被巨龍奪走了勇氣,可是當初以為人多就有可能的輕率早就一掃而光,代之以無比的凝重。

「那個小孩看到過程了,他十四五歲吧,但是他第二天就失蹤了,騎著馬帶著些食物走了。他父親說這個小子很拗,肯定是自己找那東西去了,凈添麻煩啊!」溫克大叔轉頭看到行雲,順口說了句:「恩,就跟你當初一樣拗。」

「怎麼說著說著就說起我了?」行雲很無辜,他辯解著:「我哪裡拗了?」

圍坐的人群一陣笑聲,一個年輕小夥子指著行雲說:「還說呢,你剛來那陣,砍柴特別慢,還非堅持要砍完,結果那天在馬拉大嬸那劈柴劈到半夜,害我們這些鄰居都睡不好,早上訓練打瞌睡了還要被大叔修理!」

周圍的笑聲更歡暢。

「還沒鬧清楚到底是什麼嗎?」吉諾把話題引了回來,戰士們對坐騎的渴望可都表現在了臉上。那頭小蠻牛太小,用強的怕傷到它,但是要是一直放在身邊養,又怕它失掉了野性,再說魔獸養法也未必和野獸一樣,沒辦法,只好眼睜睜的看它們回到自然。這可是有獅鷲的可能,再說就算是龍,要是三階或者四階的龍呢?

「應該是獅鷲吧。」托尼大叔沒說話,說話的是珈蘭:「抓的獵物是馬駒,獅鷲比較有可能,龍的話一個小孩應該不敢去。」

托尼大叔點點頭:「很可能是獅鷲。不過也不一定,到時候就知道了,小孩子怕什麼龍啊!小孩啥都不怕。」

他指著蘇克雷:「這小子當年很小的時候就纏著我給他抓獵狼,我說他還小,結果他還不是自己就跑去找狼群了,要不是他命大,我發現得早趕緊去找他,早就喂野獸了。」

蘇克雷摸摸頭,尷尬的笑了笑。

托尼大叔揮了揮手,制止了大家調笑蘇克雷,他看著溫克大叔說:「還有個魔獸的事情是啥?」

「有人在鏈墜湖上捕魚的時候說看到一條巨大的身影在水裡閃過,不過他說不清楚是什麼,只說很像大魚,但是很大,他比劃起碼十幾二十米長,應該有鱗,他說自己好像看到了反光。」

「鏈墜湖水怪?」行雲莫名其妙的腦子裡出現了這個詞。

「你們沒去看看?」托尼大叔接著問。

「看了,也找了幾個孩子下水去找了找,不過沒什麼蹤跡。」溫克大叔點點頭,繼續說:「湖那麼大,想找到基本很渺茫。」

「我本來還想雇傭幾個水系魔法師負責尋找一下。」溫克大叔一臉氣憤:「結果找到老商販,他不給錢,說沒錢了,哪有錢給我找這種空穴來風的東西,萬一那傢伙被太陽曬的看花了眼呢?」

老商販就是奇科齊老爹的外號,不過目前也只有托尼大叔和溫克大叔還有家族裡幾個老人偶爾罵罵這個外號。

「怎麼生這麼大的氣?」托尼大叔也有點驚訝,溫克和自己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奇科齊大哥那都是六十多了,這兩個人近些年很少會彆扭到這個程度。

溫克大叔又喝了口酒,臉上很苦:「這一次村裡一下子就死傷了十幾個人,我回來肯定得去通知他一聲,結果他知道這消息就變了臉,把我罵了個真真的狗血噴頭。我心裡也難受,但畢竟過了這些日子了心裡也平靜了點。這事總得通知村裡吧,就沒和他計較,結果他指著我鼻子罵的起勁,就好像是你我兩個白痴把孩子害死一樣。」

「我耐著性子等他罵完,就說拿點錢出來,總要給這些家裡一點補償,人都死了,難道我不傷心?孩子們就死在我們面前,難道我不痛苦?」溫克大叔越說越激動。

「結果呢?他跟我說沒錢!我就問錢都哪去了?走的時候還有不少呢,再說也半年了,總會有收入啊……結果他就說了前面那些,他說哪個不得用錢!」

溫克大叔脖子上青筋都顯現了點輪廓,急沖沖的說:「我一聽就火了,在村裡住草屋木屋這麼多年也過來了,還補貼造房子?鎮子剛建起來,來來往往就是這些窮的恨不得吃盤好菜都要吮指頭舔盤子的冒險者,他發的哪門子老來瘋建個豪華旅店?還斗獸場,斗獸場個屁!人都養不好,還斗獸!」

他語速慢了下來,繼續說:「這樣我也把他罵了個狗血臨頭,兩個人都在氣頭上,都看對方不順眼。馬丁這小子前面看我倆臉紅耳赤的,他也沒敢上來勸,躲到一邊去了。這時候跑過來說了個辦法。」

「他說兩位大叔先消消氣。這馬上年底了,該給艾薇兒公主上繳到艾格勒城的錢我們一個金幣也不能少。公主殿下馬上就要十六歲了,這可是皇家的成人年齡。公主一成年,咱們這鎮子怎麼發展那還得看國王陛下的意思。依我看斗獸場先別建了,這次冒險全家族的職業者傾巢出動是大家會議討論的結果,也怪不到誰。對於家庭里困難點的,家族肯定要貼補些錢。大叔你們先跟馬拉大嬸說一聲,然後去通知吧,快到冬天了,看看他們的困難處,咱們儘快把這事辦了吧,別在這慪氣了。」

溫克大叔說到這,就停了下來,看了看大家。

冒險者雖然能從容的面對這種傷亡的事情,但是提及親人的死亡,大家臉上收斂了笑容,浮起淡淡的憂傷,為他們默哀。

瑪列娜站起來準備去休息,這個氣氛讓大家也失去了談話的興緻。每個年輕或成熟的冒險者心裡都想起溫克大叔那句名言:生存和死亡,是不看性別的,只論實力!

溫克大叔叫住了她,讓她等一下,示意自己還有話沒說完。

「通知這些家屬的時候出了點事情,是阿加莎家。她重病纏身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撐住。蜜蓮娜已經儘力了,她說關鍵是她媽媽已經沒有了求生的念頭,疾病直接就把她擊垮了。」溫克大叔說的很慢,很沉痛。

「她們家就剩下她的小妹妹了,可是『災禍從來都不是獨自到來!』」溫克大叔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孩子一天內就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況,我們都猜測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導致的。她不再說話,就好像不會說話一樣。你們馬拉嬸嬸送飯給她她就吃,給她換衣服她也很順從。她現在這種精神情況下,蜜蓮娜看過了也束手無策,我也沒敢把她繼續帶到村子里訓練,就讓她留在鎮上了。」

「她現在晚上經常到鏈墜湖畔一坐就是一整晚,我們每天都派個人觀察著,發現她自己坐在那也不說話,就只是靜靜地看著湖水。現在她已經成了習慣,晚上走到湖邊,白天再回來。」溫克大叔眼裡已經有了幾許水光。

這個消息對眾人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大家都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帳篷里,每個人心裡都很沉重。

托尼大叔什麼都沒說,他覺得這是這些或大或小的孩子們必須歷經的一幕,一旦他們這一幕經歷過,他們就會變得更加堅強。

行雲睡不著,出乎意料的,自從喚醒以來,比較嗜睡的珈蘭今夜似乎也沒有什麼睡意。兩人目光交匯著,卻都是在發獃和沉思。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行雲的輕吟打破了帳篷中的沉靜。

這幾年的時間,珈蘭倒是也把漢語領會了個七七八八。這是她自己主動的要求,這樣兩個人交流起來,一旦行雲用上了漢語,她也不至於一無所知了。

「嬋娟是什麼意思?」當然對於這種古代辭彙,珈蘭還是要詢問的。

行雲的目光也看向珈蘭,慢慢的解釋說:「后兩句就是說:但願人能長長久久,即便相隔千山萬水,距離遙遠,也可以一起享受這柔美的月光,來遙遙的互相傾訴相思。」

珈蘭眨了眨眼,平躺了回去,嘴裡在輕輕地吟誦這千古絕句。

行雲在想著阿加莎的小妹妹。他沒怎麼關注過這個小女孩,不過他記得剛來的時候,阿加莎不過是十五歲的年紀,她給自己的妹妹換了個布娃娃的,她的妹妹好像是在十歲到十二歲之間的,那麼現在應該在十四五歲左右,叫什麼自己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那種癥狀也許是種很嚴重的自閉症,受到巨大打擊后的自我意識保護。行雲不懂醫學,只能暗自猜測著,他忽然下了一個決定,轉身朝向珈蘭。

珈蘭也正巧轉過身來。

「我們收養那個小妹妹吧?」

「我們收養阿卡莎吧?」

兩個人面面相覷,行雲想起阿加莎的妹妹應該是叫阿卡莎的,接著,珈蘭的臉上笑得很甜蜜,有點散發著光芒的錯覺。

行雲伸出自己的右手,把珈蘭摟到自己的懷裡。珈蘭笑著,蜷在他懷裡,頭枕著他的肩窩,行雲輕輕吻上她的秀髮。

「快睡吧,明天我就跟大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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