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整肅

14.整肅

當臘月的雪花飄飄洒洒的散落人間的時候,方明帶著手下和劉家殘餘的人丁,終於登上了前來接應的沙船。至於劉家堡這個隱匿的藏身處和搬不走的庫藏,自然是移交給總舵派來交接的人手了。

終於,船還是開了。

別了,神州大6。別了,這兩年多來的出生入死。看著漸漸遠去的海岸線,方明不由得生出別樣的感觸來。

方明這一次還是將沿著大6、耽羅、琉球的航線行駛,這麼走起初是為了避開韃子的漕運船隊,之後則是避開在大6沿海的各路海盜,等到大宋的水軍已經足夠強大到可以掩護琉球一線的時候則是出於對傳統的尊重以及保守航線的秘密了。

「老鄭,」上了船,方明召集了手下做著最後的交代,「到了耽羅咱們就要散夥了,我這邊要奉令前往琉球,最終可能調往岱洲。」這些時日,方明得暇就和大夥講解大宋的現狀,所以一些名詞,破頭鄭他們也聽得明白。

「至於沈三他們,交接了差使,可能也要重新分。」方明笑看著這些個路上能跑馬,海上卻暈船的好漢們,「沒關係,第一次跑海的想吐就吐吧。」頓時好幾個衝到船舷,俯身大嘔起來,即便是沒去的臉色也有些刷白。

「得了,我簡單點說吧,說完了,你們都去看看自己房裡的,她們也是第一次,別吐多了傷身。」方明看著膽汁也吐出來的旱鴨子們,不住的搖頭。

「到了耽羅,我會領你們把入化得事給辦了,接下來會有一次考察,若是過了,你們就是大宋的武官了,可以自己選擇戶籍所在,神州一時間還不可能光復,所以你們要慎重選擇戶籍,因為各路的授田額度是不同。」

是的,隨著歲月流逝,人丁滋長,原本岱洲大6的各州已經不約而同的收緊了移民入境和授田的尺度,只有屬於殖民地的各路郡還對移民非常的慷慨和急切,但是他們的條件普遍較差,有些甚至還面臨著化外土著的襲擾,因此這一次的選擇就顯得非常的重要。

「另外,到時候大家會拿到一張有軍人錢莊簽的存摺,總舵會把各位應得的那份存進去,大家有空了就去查一查,以後大家的薪餉也會存在這上面。」

方明生怕自己說得少了,讓眾人吃了虧,卻忘了這些原本就是在入化時教化官會反覆提醒的。「若是少了,記得一定要向錢莊投訴,大宋現在是講究律法的,有了差池自然是有地方去說的,可不要把韃子治下的那套拿出來,那是要吃大虧的••••••」

「這不是方家地老十一嗎?怎麼現下了不得了。有了這麼一大幫子手下了?」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打斷了方明地話。

「你是?」方明疑惑地抬頭看著這個不之客。卻很快露出了狂喜地顏色。「廖家哥哥!」方明站起來。迎了上去。那人一個熊抱。卻讓方明叫疼不已。

「怎麼。受過傷了?」來人馬上就知道不對。鬆開雙手。直直地看著方明。

「說來話長。對了廖家哥哥。這是小弟地幾個手下。這才和小弟從6上死人堆里爬出來。這不。小弟想給他做個引路人。正在教他們點常識呢。」

方明向來人介紹著。並為破頭鄭等引介著。「這位是廖淳光廖仲遠哥哥。是我家七哥地同年。現在該是水軍地秉節郎了吧。」

「什麼現在該是秉節郎。」廖淳光和方明開著玩笑。「老子早兩年就是秉節郎。莫以為就是你七哥最優秀呢。」

「見過長官。」眾人雖然知道來人和方明的關係熟稔,但是禮不可廢,何況方明再三強調了大宋軍中軍禮的要求是非常嚴厲的,眾人可不想一上來就觸了眉頭。

「這又不是在軍中,」話雖如此,廖某人還是回了一個禮,隨後他向著方明說道,「你先忙,晚間,我自來找你••••••」

「相公,奴和蓉蓉剛才去看了劉家父子了。」回到艙房裡,兩個女子臉色都是一色的慘白,也不知是暈船還是看到劉家的慘狀心有餘悸呢,「奴••••••」

「該不會看到像行屍走肉一般了吧。」方明大氣,一把將方謝氏和方劉氏攬了進懷,「若不是你官人我身子沒有大好,你們又初歷海上,否則得話,今晚一定壞了你們的身子。」

不過看到兩女淚眼朦朧的樣子,方明又心中一軟,「不是我要待他們如此,但凡奴隸必先將其餓了無力反抗才好,不過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我會讓船主多加一碗給他們,日後契約由我買下,自是會善待他們的。」

說到這方明臉色一肅,「方家刮地三尺,多少人家為之破家,他們豈不是還要凄慘,所以勿要多言了。」又打又拉,拉了又打,好半天這才平復了兩個女人的心情,口手並上才讓羞紅了臉的兩女重換容顏。

「十一郎在嗎?」正說著,廖某人找上門來了。

「廖家哥哥,」方明打開門卻不讓他進來,畢竟有兩個女眷,不甚方便的。

「你小子,倒是混得不差,左擁右抱的,」廖仲遠是什麼人,十二歲就和方明的七哥方翔一起上得戰艦,十幾年候補生做下來,對船上哪個地方不熟悉,一掃之下自然明白方明是金屋藏嬌了。「到舷邊上說吧。」

「廖家哥哥,我家七哥可好?」方明出錢向船主買了兩瓶水手最愛的甘蔗酒,陪著廖某人上了甲板,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是無人阻攔的。

「好,好得很呢,前不久才升的從義郎,現在已是艨艟上的三副了。」

「那哥哥這是?」語氣很是平淡,但方明聽得出廖仲遠的失落,急忙轉換話題。

「有隻快舸在北面觸礁了,船長被撤職了,我這是奉命去接任。」廖淳光滿滿飲了一杯。「順便想見識一下大6的情況,這不,從福建上的路,到了江北才上的船。」

「恭喜哥哥,這不也是獨當一面了。」方明雖然不知道水軍的晉陞體制,但是能擔任船長總是好的,至少資歷擺在那了。

「不過是快舸罷了,還是艘要修補的破船,比不得你家七哥前程遠大。對了,老十一,你怎麼也在船上?」廖淳光顯然不想多說什麼。

「我和哥哥不過是前後腳。」方明翕然一笑,這是熟人,再說了專諸案當年也曾鬧得沸沸揚揚的,用不著刻意隱瞞的,於是就把自己兩年多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了殺人,說了被追殺,也說了受傷和自己的收穫,當然有關自己的心路變化則是帶過不提了。

「你小子能啊,」廖某人倒是聽了仔細,聽罷才感嘆著,「這麼一來,下次再見的話,豈不是我要喊你長官了。不錯,不錯,咱吃糧當兵的還是要靠這戰功啊!」

然而這也是方明用命拼來的,廖仲遠自然不會嫉妒的。「不過關於專諸案的撤銷,我倒要知道是為什麼的。」

「哥哥知道?」倒是方明聽話后愣住了,「還請哥哥分說一二。」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除了你們這些在大6耳目閉塞的,估計全大宋的軍人應該都知道的。」廖仲遠沒有什麼得意的,反而有些落寂的樣子,一下子,方明的心沉了下去。

「南面出大事了。」果然一句話,方明的心提了起來,「年中的時候,南面在驃國打了一仗,大勝,不但奪了達貢之地設了達州路,而且殺了原先的東塢王,捧了個甘蒲的後裔和東塢嗣王分治驃國。」廖淳光詳詳細細的解說著。

「這不是好事嗎?」方明一臉的摸不著好事。

「好事,的確是好事,但壞就壞在,樞密院前前後後從東塢掠走了近五十萬兩的黃金和珠玉,」廖仲遠冷笑著,「但是沒有按慣例移交相應的部分給戶部。」

「啊!」方明倒吸了口冷氣,像他這樣遠在大6的密諜還知道對半上繳所獲,樞密院這些大佬難道瘋了,難道不知道這會惹來多少的麻煩。

「你是知道國朝律法的,」廖淳光自然知道方明為什麼吃驚,「大國師留下來的章程任是大佬也不敢違背的。但,壞就壞在事先和兵部交涉過。」

「哥哥慢些說來,讓我想想,」方明緊張的一脖子先灌進了一杯酒,「不對呀,和兵部溝通過,那應該是落實了的,怎麼?」

「沒錯,兵部是同意了,兵部戴尚書還跑去找了剝皮何關說。」廖某人對當朝宰相可是大不恭敬,「剝皮何這老奸巨猾的傢伙卻同時擺了兵部和樞密院一道,當時不置一詞放手讓兵部和樞密院施為,可等到真金實銀運回來了,他卻橫插一杠,指使御史台那幫瘋狗把這事給揭了。」

「那現在南面豈不是已經翻天了!」

「是啊,邸報已經把這件事定性為國朝南狩后的第一大案。」廖仲遠臉色沉重。「為此不但兵部的尚書、侍郎被罷官索問移交大理寺,兵部的上上下下還壞了十幾個官,都是永不敘用。」

「那對樞密院的處分是?」

「樞密院被徹底整肅,連喬太尉一干勛臣為此都被迫退役了。」這可是真真觸痛了所有的大宋軍人,「職方司自是也難逃一劫,所以連帶著專諸案也就此告終了。」

「何某人竟敢!」方明臉色大變,「他敢顛覆大國師當年文不御武、文武分制的國策?」

「若不是樞密院和功民會裡的議郎們有著不錯的關係,國是會的那幫老爺子那裡也擔心出了岔子,全力壓制何某人進一步整肅的念頭,說不得何某人甚至敢謀朝篡位了。」廖淳光一臉的深惡痛絕,「現在兩方面都在積蓄實力再做較量,鹿死誰手還兩說呢。」

完了,方明不敢置信的望著遠處已經消失的6地,這片苦難的國土啊,你什麼時候才能獲得真正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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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宋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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