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巨響,在天地中回傳,整個棲霞山都震了起來,響聲過後,青霜化成的巨劍消失不見了,迸裂的山路卻並無一絲變化,詭異的血紅色映照著這陡峭的山崖,一股血色氣霧將黑煞與子菲包裹著,血霧之中子菲的面上竟無一絲血色,皆是煞白;身中『攝神咒』的黑煞此時雖仍不能行動,但其面色儘是悲傷,雙目更是流下了兩行血紅的眼淚。那玉虛手持青霜注視著血霧中剛剛擋下自己一擊的子菲,「血魔???」,玉虛的口氣中帶著一絲驚訝;「哼???玉虛真人,你也是正道中的領袖群倫的人物,今日你竟也做這以大欺小之事,當真不覺得羞愧!」子菲在那血霧中冷聲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這妖女本就是邪教中人,你也知我是正道宗師,明木更是我天元的判教弟子,正邪不兩立,我今日清理門戶又何來以大欺小?」玉虛也是冷冷的回道。「嘿嘿???正道我們聖教的弟子這些年來被你們這些自謂的正道殺的還少嗎!」子菲的聲音中帶著怨恨,「好!我倒要看看如今你有和手段來破這血魔!」「妖女!莫要猖狂,這血魔之法歹毒異常,本就是禁忌,不需多時血魔反噬,到時毋需我親自動手你也性命難保!」說到這,玉虛的雙目微皺了一下,看了一下血霧中子菲懷中尚在襁褓的嬰兒,又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明木與我到底也有師徒之情,我不忍看他唯一血脈就此斷絕,你將紫魄魔玉和明木留下,你的血魔功法還未至反噬之時,現在退走還有生機,再不離開莫要後悔!」話音剛落,玉虛手中的的青霜又閃起青色的劍芒。

菲也不回話,低頭看著懷裡的幼子,那美目中皆是不舍,「孩子,娘親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望你日後能復興我聖教,為娘親報仇。」一滴眼淚從子菲的眼角中滑落,滴在嬰兒的臉上,那嬰兒在子菲懷中仍在熟睡著,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子菲伸出手在嬰兒的臉上輕輕地摸了摸,眼睛微閉,再一次享受著骨肉相連的感覺。片刻之後,子菲睜開雙目,臉色還蒼白著,看著青色的劍芒,神情並無一絲懼色,反倒顯露著輕蔑。

「哼!」子菲嘴角露出冷笑,「我若怕死,剛剛便不會折回了,莫再做這假惺惺的樣子,我就算舍了一身血肉,永世不得翻身,也要於你一較高下!」

「本想留你性命,你卻不走,那就怪不得我了??心境合一,彼我不分,形神相守,混沌大定青霜化形!」青霜再一次劍鳴,一瞬間那無比犀利的青霜劍群再一次出現,青霜劍群較之先前,更是殺氣騰騰,玉虛真人手上掐了一個劍決,青霜劍群便向前飛去,每一把青霜都指向子菲,隨即散成一個圈,將她包圍了起來,無一絲退路,玉虛手上的劍訣再變,劍群竟有如颶風一般旋轉起來,劍群越轉越快,劍上的青光也越來越盛,最後化成了一道青色的光圈,光圈一面旋轉不停,一面開始緊縮,這光圈越縮越緊,眼看著就要將子菲三人完全封住,子菲終於動了,她伸出右手,食指點在自己的眉間之處,待食指移開時,眉間出現了一道紅色印記,「以吾血肉,奉之以魔,血魔降世,與吾相合!」一段咒語從子菲的口中吐出,一道血光呼的從子菲眉間的紅印中射出,周圍的血霧也開始收縮,越來越濃,子菲全家三人也被這濃霧完全包裹,再也看不清。

不多時,那血霧收縮成為一個卵形,青色光圈緊緊地套住在上面,卻也再難近分毫。玉虛見此心中也是一絲驚訝,其道法雖只是初至化境,但加上青霜神劍這世上怕也是沒有什幺人能夠抵擋,想不到血魔威力竟是如此之強,竟然破不去它,心中卻是一惱,手上掐出的劍訣一連數變,青霜化的光圈彷彿被人灌注力量一般,所的青光竟也隱隱成了青白色,那血卵也開始被緊緊的壓縮,有些抵擋不住。片刻之後,血卵竟起了變化,血卵的內部出現了一道影子在晃動,那影子十分詭異,猶如在這血卵中孵化出生命。忽然,一聲鳴叫傳徹蒼穹,血卵和青霜所化的光圈一同破裂開來,一團鮮血湧出,這鮮血不停地翻滾著,猶如火焰,一雙利爪從這血焰中鑽出,一隻如同鳳凰一般的巨獸從中生出,這鳳凰竟也是一團鮮血組成,組成鳳凰的血液不停地翻滾著,就如同在火焰中涅?重生一樣,一聲啼叫,血鳳振動著雙翅飛舞了起來。血鳳飛在空中,伸出利爪向著玉虛真人撲去。血鳳來勢洶洶,玉虛心中也是有些驚駭,連忙運起道法,那被震散的青霜劍群再次聚起,在玉虛身前合成一道劍幕,血鳳一爪被劍幕擋住,轉身又飛起盤旋在空中,劍幕十分牢固,血鳳一時難以打破,在空中睜著血目,伺機再次攻擊玉虛。玉虛心中則萬分惱怒,原以為可以輕易逼迫子菲就範,不想其竟以自身為祭,招出血鳳,現在這血鳳更與子菲的魂魄相合,輕易制服不得,唯有再次使出天元秘法,將青霜化為法劍才可匹敵,只是這秘法對靈力消耗極大,再次使出只怕會對自身修為有所損傷,心中一狠,口中道了聲「呔!靈泉相合,心劍唯一,道法為真!」話音剛落,面前劍幕一抖,龍吟之聲頓起,強光暴現,上射九天,強光過後,那柄驚天巨劍再次現身,直向血鳳刺去,巨劍來勢極快,饒是血鳳飛在半空中也被其擊中,巨劍穿過血鳳的身體,血鳳一聲哀鳴,血花四起,就似下了一場血雨一般,血雨中一個嬰兒大小的影子從中墜出,直落向棲霞山腳下。巨劍穿過血鳳后又重新的懸浮於玉虛的頭頂之上,玉虛真人此時竟是滿臉煞白之色,顯然是靈力大損,受了巨劍一擊的血鳳也是奄奄一息,雖仍盤旋在空中,可那團化成身軀的鮮血不停地從它的身軀中滴落,怕是不久這身軀就會消散!

忽而,那血鳳再次悲鳴一聲,彷彿做了某個決定,用還在往外滴血的眼睛怨恨的看了玉虛一眼,隨即向著西北方飛去,一瞬便不見了身影。玉虛看了看血鳳消失的方向,口中輕哼一聲:「居然跑掉了!明木不死,日後必是大患」目光向山下輕瞄了一下,雙眉微皺,忽然體內一陣血氣涌動,連忙運起天元道法,方才平息了一些,剛剛與血鳳交戰,青霜法劍從血鳳體內穿過將子菲懷中的嬰兒也**,原本還想下山查看一番,此刻體內已經脈大亂,需尋靜地調息,料想那嬰兒從高空墜落絕無生還可能便打消了念頭,隨手一揮,青霜仍舊化為玉簪模樣,玉虛將玉簪**間,身形一躍,化為一點青光,向著東方離去。

隨著玉虛的離去,整個棲霞山再次沉寂了下來,漫天的雪花也漸漸的落了下來,一切都回歸到原來的樣子,彷彿一切從來沒有生過。山腳下是一片樹林,處於寒冬,樹上滿是積雪,都是白茫茫的,樹林的中心卻有一團小黑影,竟是子菲和黑煞的幼子!原來這嬰兒從空中墜落正好砸在了這樹林之上,有了這樹林的阻隔,這才沒有粉身碎骨,但也被青霜的劍氣所傷,只餘下了一絲生氣,就連哭喊聲也不出,身上的衣物也被刮破,原本在懷中的那塊紫色玉璧也露了出來,在這樹林之中也無人覺怕是不久就會連這最後一絲生機也要消散了,這時卻有了些響動從樹林的邊緣傳來,有什幺東西再向著樹林中心靠近。那東西一點一點的靠近樹林中心,竟是一隻山中的豺狼!山中早已是大雪封山,平日里原本生活在山中的野獸也都很少出現,這隻豺狼怕是餓了很長時間,雙目都是紅色,低著頭在雪地上不停地嗅著,想要尋些活物,豺狼在離那嬰兒不過幾尺距離停了下來,它看了看雪地上的嬰兒,雙目更是血紅,向著嬰兒撲了過去。在這千鈞一之際,嬰兒的胸口處那塊紫色玉璧流出一股紫色的光華,紫色光華一現瞬間將那餓狼纏繞,那餓狼一聲慘叫竟化為灰灰,這光華重新凝聚成一團,這團紫色光華緩緩的流動,重新流向嬰兒躺著的地方,彷彿有生命一般,光華不再流進那紫色玉璧當中,反而慢慢的融進快要失去生機的嬰兒,隨著光華的融入,嬰兒也不似剛才那般,手腳竟有些動了起來,終於那光華完全融入其中,而那嬰兒胸口處的玉璧竟變得白玉無瑕,連一絲紫色也沒有!不多久,一聲嬰兒的啼哭在整個樹林中迴響了起來

東南方數千里之外,有一座山,喚作『三清山』,此山山勢並不險峻,但卻風景秀麗,山上樹木鬱鬱蔥蔥,飛禽走獸,香煙繚繞,山間隱秘處有一幽谷,一條幽靜的泉水貫穿,出潺潺的流水聲,一派脫俗景象,此處雖景色優美卻很少有人來此游訪,山民相傳此谷中有仙人居住,谷口布下仙法,除非是有機緣之人才能尋得。

幽谷中有一高大宮殿,山門之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天機宮」,兩旁一行篆體古字「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宮殿之中立一八卦台,台上有兩個蒲團,其中一個蒲團端坐著一位老道,那老道面目奇古,頭上扎著一個髻,兩道奇長的白眉從額頭一直垂到下巴,一身道袍,手中一個拂塵,雙目閉著,已然是入定之中,遨遊太虛,隱隱然真有神仙之概。另一個蒲團上坐著一個少年,十五六歲年紀,長的眉清目秀,這少年卻不似那老道般入定,雖也端坐在蒲團上似打坐般,眼神卻盯著殿外,似乎心早就飛向那俗世之中。八卦台的殿頂之上,刻畫著滿天星斗,二十四星宿,南光北斗皆在其上,這滿天星斗的中心處更是神奇,竟有一太極在上,細看之下,乃是一白一黑,一清一濁之氣相融,狀若太極,緩緩轉動。忽而這太極彷彿感應到什幺,顯出一些抖動,這抖動越來越厲害,如同煮沸的開水,黑白兩氣相交,交纏了片刻,便一絲絲的融合,連那周圍的星斗也隱進其中,一陣五色神光閃出,黑白二氣消散,一件物事從中墜出,直落在八卦台下。那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身旁的老道也從入定中醒來,見此情景,雙眉一皺,掐指算了一算,一算之下,卻是大吃一驚,連聲說道「劫數,劫數!」,「師父???出了何事?」,那少年見老道面露驚容當即問到,老道也不答話,只是伸出右手向八卦台前一點,先前落在八卦台前的物事緩緩浮起,上面仍是一片混沌,老道又將手中拂塵一甩,混沌悠然散去,現出一塊長三寸的玉牌,其上時而篆文流轉如蝌蚪遊離,時而顯出五行八卦太極之形,變化多端,煞是神奇,一陣華光從上再次流出,華光過後,玉牌之上只餘二字「河洛」。老道看著玉牌,面色上更顯得陰晴不定,將玉牌收入手中,對身旁少年言道:「青松,你隨我修行已有多少時日了?」那少年心中不知所問有何深意,略一遲疑答道:「弟子自七歲時被師傅點化,隨師父修行已有十年了。」「十年古人云:逝者如斯夫,卻是真箇如此」老道感慨道,「青松,你下山去吧???」青松聞此臉上先是一驚,隨即又露出一絲喜色道:「徒兒跟隨師父雖時日已長,卻所學甚短,此時下山只怕會損了天機宮的威名???」老道言道:「無妨,你可將此物戴在身上」,將手中那塊玉牌遞與青松,言道:「此牌名為『河洛』,乃是上古神器,其可上合天道,下演八卦五行,我天機宮道法皆從中所悟,你可從中體悟,他日定有一番作為」;青松臉上更是有些惶恐說道:「弟子何德敢據此寶物?」老道又言道:「你卻不知,此寶乃我立派祖師玄璣子機緣所得,祖師憑此創下天機道法,后又將其化為周天星斗圖立於宮內千年不曾變動,當年祖師仙逝時曾言『五百年一運,五百年一劫』,如今已是千年之期到矣,洛河牌與天道相合,天道有變,因此重化其形,回歸本來面目,吾先前以伏曦先天卦推之,卻見天機晦澀不明。又反推之又見天機混亂,人難明其事,物難明其理,他日天象有變,凶星落地之時將有天人相爭之災,極是兇險,我派只恐不保,唉」青松道:「師傅道法高強,這洛河牌又是神物,師傅據此寶道法便可更上一步,到天人之爭時必能護佑,何況我為天機弟子,我派有劫難我怎能為自保就退縮呢,我是不會離去的!」老道聞此壽眉又是一皺,又說道:「汝卻是曲解與我,想我天機宮立派千年,天機道法也是淵源流長,就是天人相爭的劫數也可護住,只可惜我天機歷代祖師都不好喧鬧,因此都不愛收徒,以致香火微弱,唉,傳至我這代只餘下你我師徒二人,你下山去非但不是退縮,卻是重任在肩,乃是保留我天機香火不斷,你可明白?」青松點了一下頭:「弟子,知曉了,弟子明日便會尊師言下山,只是弟子何時才能於師傅相見?」老道臉上現出笑意,重新回到蒲團上端坐:「你我師徒他日再見之時,便已是陰陽相隔了!」「怎會如此?」青松連忙驚問道。「還有三日為師便會圓寂了???」老道輕描淡現的說道,雖是輕聲細語青松卻覺如天塌一般,愣了半響,雙眼看著恩師,淚如泉湧。「勿要傷心」,老道面色沉穩全無一點恐懼,「吾已兩百餘歲,算得上是高壽,況死又何懼,不過是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矣,學道之人早就已將生死放置度外了,倒是你,吾也曾為你算過一卦,你乃福厚之人,但命理有桃花之劫,此入紅塵還需謹慎行事,你下山後,吾將開啟護山大陣,他日機緣到時,你方可回宮,去吧!」老道說完,便不再言語,重新閉上眼睛,如先前一般入定去了,青松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拜謝恩師,轉過身來,下了八卦台,向著山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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