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白姑娘……」夏侯夫人心裏難以置信,她在這裏哭得那麼傷心,勛兒這個未婚妻竟然一點都不關心她,這麼的鐵石心腸,怎麼能做夏侯家的媳婦兒?!

「嗯?咦?夏侯夫人的儀式結束了嗎?」

「什麼儀式?」夏侯夫人本來醞釀好的情緒被她這麼一攪,散了。

「咦?您剛剛那樣……不是一種特別儀式嗎?我看您那麼認真的……嗯,哭,還以為是夏侯家一種特有的儀式呢。」

「白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這個兒媳婦太奇怪了!

「您離開后又專程回來對着我哭,我以為這是夏侯家一種特殊的儀式,原來不是嗎?可如果不是,夏侯夫人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舉動呢?我不記得有做什麼或發生什麼能讓您哭得這麼傷心的事啊,這不是太奇怪了嗎?」白沐晨一臉無辜的問道。

「你……」夏侯夫人一噎,完全趕不上她的思路。

叡兒明明說她只要到白沐晨面前哭一哭,白沐晨肯定會安慰她、關心她,她就可以藉此機會讓白沐晨把叡兒需要的東西交出來。一個叫什麼「種痘法」而已,沒道理給外人反而不給自家人的,雖然說千岳山莊莊主是勛兒,但千岳山莊畢竟不屬於夏侯家,叡兒可是夏侯家的長子,是夏侯家未來的希望,都要進夏侯家了,白沐晨理應把東西給叡兒才對。

「真是抱歉,夏侯夫人,是我誤會了。不過,我還是想勸勸夏侯夫人,以後千萬不要有這種奇怪的舉動了,今天這是辦喜事,是您兒子訂親呢,您這一哭就哭得那麼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白沐晨一臉「你知道」的表情。「我知道忠言逆耳,但這都是為夏侯夫人好,所幸是在我這兒,我勉強算是晚輩,願意包容,若是不相干的人,可就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了,畢竟明明是辦喜事,卻給您整得像是辦喪事,這真的不好。」

「你怎麼說話的,這種話能胡說嗎?」什麼喪事!這白姑娘太沒教養了,勛兒怎麼能娶這樣的妻子,他們夏侯家會被笑話的。

「唉,夏侯夫人您別生氣,我這人的缺點就是太誠實,標準的直腸子,不像那些心思九彎十八拐,一肚子花花腸子的人,我都是有什麼話就直說的,您千萬別見怪。」

「你……」夏侯夫人看着她。她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說話太誠實,容易得罪人,那些心思陰暗、自私自利的無恥小人,最聽不得別人說實話了。可我也沒辦法,個性就是這樣,就是見不得那種陰損的小人,整日只想着損人利己,想着不勞而獲,還一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欠揍模樣,那種人啊!就不要被我碰上,否則……定會讓他們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白沐晨說着,刻意將自己的神識威壓釋放出來。

夏侯夫人只覺得像被一座大山壓住般,呼吸困難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禁驚愕的望着白沐晨。難道夫君的猜測是真的?她真的是已經消失了數千年的修真者?!

白沐晨收回威壓,淡漠的看了一眼夏侯夫人,便不再理會。

夏侯夫人驚慌的看着她。這是……警告?

不是無辜,不是直腸子,那些話是說給她聽的,諷刺他們夏侯家是小人?說他們想不勞而獲?說他們得了便宜又賣乖?這是在警告他們力

「白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白沐晨挑眉。「夏侯夫人確定要繼續這場談話?」

「若是白姑娘對我夏侯家有所誤解,我理當解釋清楚。」

「也罷,那麼夏侯夫人何不說說,您此次返回莫名對着我哭,目的是什麼?」

「唉!」夏侯夫人未語先嘆,又拿着手絹按了按眼角。「我只是心痛,勛兒長大了,終於要成親了,可是卻因為長年不在家,竟對家族如此無情,我想,你即將成為夏侯家的一分子,希望你能勸勸勛兒,家族是每個人的責任,如今勛兒要成家了,也該負起自己的責任了不是嗎?」

「所以?」白沐晨冷笑。

「勛兒的大哥這麼多年來為家族盡心儘力,付出那麼多,為了家族的發展,為了能在朝堂上更進一步,不過就是想讓勛兒把那個「種痘法」交給家族,讓夏侯家上呈皇上,這是利國利民的功勞,肯定能讓夏侯家更進一步,卻沒想到勛兒竟然拒絕了。我真是太心痛了……」

「喔,原來是要種痘法啊。」這事夏侯承勛倒是沒跟她提過。

「是啊,不就是一個種痘法,這麼一件小事,他竟然就拒絕了,我真是難以置信,沒想到勛兒竟然變成這樣。他也是我的兒子,但他大哥才是繼承人啊!他怎麼就不能體諫體諒我的難處呢?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為難呢?都讓了這麼多年了,這一次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讓一讓又有什麼關係——」

白沐晨沉下臉。這是什麼母親?偏心偏到胳肢窩去了!

這次之前,她從來沒有從夏侯承勛的表現中察覺他與家人的感情不和諧,她甚至覺得,他們夏侯家真是難得的友好溫馨家族,可沒想到,這表面的和諧,竟是夏侯承勛多年退讓的成果!

他真是……蠢!不知道一步退就要步步退,最後不退就是你不對嗎?

猛然想到他們初識那年,過年他決定不回夏侯家時,他曾不經意的提過,有了那塊代表長媳身分的玉佩,他母親就不會想起他這個兒子。

當時只以為是因為玉佩對夏侯家的重要性,沒有察覺出他語氣里那種習慣被忽視的心酸,更沒去想,什麼樣的母親會因為一塊玉佩,就將難得回家一趟的兒子給拋到腦後?

想來他每年過年所謂的回家探望親人,和家人聚聚,心裏所想的對象也只有他祖父吧!

想到今天見到的那個面上嚴肅,眼底卻一片慈祥的老人家,白沐晨眼中的冷硬稍緩。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疼愛他的。

「夏侯夫人,可能您的大公子忘了告訴您,那個種痘法是我的,給人的權力在我的手中。」她冷眼看着她。「我想,我已經知道您要說什麼了,您可以離開了,安國侯和大公子一定等您等急了,他們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您,您也一定有很多話想跟他們說,不是嗎?」白沐晨態度客氣,笑咪咪的說,只是眼底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慄。

「是你的?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家世的孤女,你的一切不都是勛兒給你的,怎麼可能會懂那些東西?!」夏侯夫人完全不相信。「我懂了,一定是你對不對?是你挑唆勛兒,不然勛兒不會這麼不孝,這麼多年他都那麼聽話,肯定是你!你不適合夏侯家,我不能讓你毀了一切,這個婚約——」

「母親。」夏侯承勛平靜到毫無起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夏侯夫人全身一僵,包括臉上的表情也凍結一般。

夏侯承勛走進屋裏,他望向白沐晨,眼底濃濃的失望讓她心臟狠狠的一縮。

「母親,父親已在庄外等您,兒子送您出去。」他上前攙住顯得搖搖欲墜的母親,有點強硬的將她帶走。

白沐晨沒阻止,也沒開口說話,甚至沒站起來,她就這麼看着他們離開,臉上無波無瀾,只有眼底露出了絲絲寒光。

晚膳過後,戌時,夏侯承勛再次來到溟沐庄。

沐恩園裏沒找到白沐晨,以往這個時辰她通常都已回房了,可現在房門口沒有紅心守着,代表她不在房裏。

他蹙眉站在園門口,四下掃了一圈,這個時候她會去哪裏?

想到白口的事,他心下不安——沐晨不會把母親的話聽進去了吧?

他想着她可能去,以及這個時間能去的地方,一會兒藉著立於青石步道兩旁高掛着燈籠的昏黃火光,順着青石小徑往西面走去。

順着圍繞坡地的小徑,彎過一個轉角,便看見前方不遠處矗立着一塊大大的石頭,石頭上背對着他盤腿坐着的人,不就是他尋找的人嘛!

果然是在這兒。

夏侯承勛縱身一躍,落在她身旁,和她一樣盤腿在她身邊坐下。

「不管看多少次,還是覺得很美。」白沐晨直視着前方,沒有偏頭看他,拿起放在身前的酒,為他倒了一杯,抬手遞給了他。

「嗯。」夏侯承勛接過酒杯,徐徐的啜了一口,看着前面螢螢爍爍的光芒。前方是一大片草地,一條天然的淺溪流淌而過,每年晚春、初夏或秋日夜裏,這兒就是這樣的景象,閃閃爍爍的螢火蟲遍地翩翩飛舞,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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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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