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聚氣
小玄子！居然是小玄子！
空明心中一動，這小子，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來做什麼？太清玄天之境，這，這不是棋玄門下的太清玄天罡氣的功法口訣嗎！
聲音是小玄子無疑，他這時候給我念太清玄天罡氣口訣做什麼？
相識幾年，空明和玄機子雖然平時無話不談，極為隨便，連兩人修鍊的本門功法體悟也多有涉及，但是像這樣完整地複述本門心法秘訣的事是還從來沒有過。
連那些散居天南海北的散修，都知道對自己修鍊法訣看護甚緊，生怕被別有用心的人得去危及自身。
棋玄觀這樣的玄宗大派自然也深知其理，在弟子入門時，就早早和他們講明過玄功外傳的巨大危害，玄機子身為嫡系子弟，從小被灌輸這樣的道理，自然不敢輕易將自己掌握的功法口訣隨意外泄，和空明討論時，只是穿插講一些功法口訣，關鍵的部分從來不敢外泄。
但現在，情勢不同，空明正在遭受生平絕無僅有的生死危機，即便有一線生機，玄機子也想試一試，看看能否助他死裡逃生，逃過這一劫難。
師門訓誡，自己盜符行為已成，早就十惡不赦了，也就不在乎這些了，所以，玄機子義無反顧地道出了自己熟知的太清玄天罡氣的真訣。
難道，小玄子這時刻告訴我的太清玄天罡氣的口訣能解決我目前危局？
空明不傻，佛門功法，剛性太重，剛易折這道理他十分清楚，而修真道門的功夫，兼具陰陽，善能調和，遇有危險時反而更能有更大的迴旋餘地。
想到這裡，空明心中一動，腦海靈識突，丹田雪山就跟著引了一陣異動。
丹田雪山部位，也插有十幾把飛劍，此刻，飛劍上正有十幾道狂飆般的劍芒在吞吐閃爍，狂猛劍芒爆出的氣勁把那團本已凝滯不動的黑色魔氣一時間攪動的如翻江倒海般翻騰起來。
由於吸納了紫金天龍龍魂之力，空明丹田就已變異，和雪山凝成一體才堪堪消受掉龍魂之力，現在，這個部位突然受襲，還未穩固的丹田雪山立刻凝重不動，若是就此不動，時間一長，魔氣凝結，空明剛剛成形的魔軀再無魔力來源，形同癱瘓，再也無法暴起傷人。
誰知道這些劍宗高手見上百把飛劍成功刺入魔猿體內之後，都惱恨魔猿壞了凌雲真人**，不約而同地催元力，迫出劍身蘊藏的道道劍芒侵入體內，想以飛劍劍芒對魔猿體內進行混滅性的打擊，讓劍芒將魔猿生生撕碎。
道道撕裂之力，隨著劍芒的絞殺正在向全身各處肆虐，空明全身的血肉，從外表看還是完好，其實大部分已經成了糊狀。
不過，插在空明腰間小腹周圍的十幾把飛劍催的劍芒，居然在攪動中，將原本凝聚不動的丹田雪山處那團本源魔氣，攪動的重新流轉起來。
魔氣涌動，幾乎凝結的魔氣重新恢復了活力，插進丹田雪山的十幾把飛劍漸漸地如墜泥沼，攪動之力越來越小，上面附著的十幾股奇異力量，也被魔氣消融，化作道道光華匯流進魔氣團。
魔氣一動，丹田雪山劇痛又起，但至少，空明可以嘗試著調集魔氣抗禦體內各處肆虐的劍芒，同時，凌雲真人這個瘋狂攻擊自己的元嬰也要儘快解決掉。
沒想到，吸附了十幾支飛劍上的附靈之力，體內的魔力居然像是改變了一樣，不僅很快重新活泛了起來，還具有了更為強大的吸噬能力。
空明雙眼霍然睜開，眼前恰好一片銀光燦然。
僅剩的一條手臂奇迹般地能動了，看著眼前凌雲真人氣兵出的銀光，手臂輕輕揮出，一團黑色魔氣從手臂上出，錚然一聲，銀光消散。
一揮之間，凌雲真人出的氣劍居然消弭於無形。
斬落魔猿一條臂膀，正在空中指揮著氣兵準備剁向魔猿魔猿另外一隻手臂的凌雲真人元嬰，萬萬沒有想到，被劍網扎的像刺蝟一樣的魔猿竟然還有還手之力，手中氣兵被魔氣消弭，他就楞在了空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空明身後，靈蛇般的魔猿長尾，疾卷而出，將楞在空中的凌雲真人元嬰緊緊纏住，一口納入了口中。
獠牙交錯，凌雲真人元嬰，只來得及咿呀尖叫幾聲，就被空明幾口嚼碎，化作一股龐大的元靈之力湧入了空明腹中。
「凌雲師弟！」流雲真人又是一聲悲號，凌雲真人只余元嬰，沒有身體憑依，護身氣兵又來不及出，近千年修為修成的元嬰入了魔物之口，只是為魔物做了一回大補之品。
然而，做出這番動作，只是空明下意識的活動，他的整個靈識，突然晉陞到了對太清玄天罡氣的妙悟之中。
……
六氣？以氣動，以靈馭，如樹，如火，如風，如金，如土，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識陰陽，辯五行，上達太清玄天之境……
空明腦中靈識如電，知道玄機子惶急萬分地告知自己這段話必定大有深意。
太清玄天罡氣種種，空明倒是不陌生，兩人在一起時，還經常因為功法進行這樣那樣的辯論，所以無論是佛門功法，還是道家的陰陽五行常識，空明和玄機子都極為熟識。
但是，空明身外佛門弟子，本門功法尚且修鍊不過來，怎會有心修行別人功法。
樹乃木，這很好理解，金，水，火，土，乃是五行，但是風，玄機子可從來沒有和自己提起過，風，又代表什麼呢？
陡然間，空明想起一事，幾年前，自己跟師父傳經還沒有回來之前，曾經到南海法性寺傳經，正好，那天師父一位好友印宗法師在講《涅盤經》。
當時，法性寺中，眾僧雲集，白眉白須者不少，幾歲十幾歲的小沙門也多的是。那時，空明尚小，見到那些年齡相仿的小和尚自然十分親近，立刻融入了最小的那群小沙門中，跟著聽印宗法師講經。
正講著，突然一陣風來，風吹剎幡，獵獵而動。
空明他們旁邊站著的二位年齡稍長的僧人開始因為這突然而來的風開始了辯論，一個說是風動，一個說是幡動，爭執不下。
空明旁邊有一個瘦瘦弱弱，卻又眉清目秀的小傢伙聽著聽著，突然開口插說：「兩位師兄，不要在爭執了，那既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你們的心動。」
一語既出，舉座皆驚。
連空明當時也覺得小和尚回答的十分巧妙且又有很深的禪理，回寺之後還和師父經常說起此事，師父也對那小和尚有很深的印象，對那小和尚的悟性大加讚賞，認為那小和尚靈根深厚，日後加以刻意雕琢必成禪宗上師。
時間雖已過去幾年，風動幡動還是心動的事一直牢牢記在了空明心裡。
到底是風動幡動還是心動，直到今天，空明還是沒有想明白，也一直以為，這是難解之謎。
師父藏書之中，對於風的闡述也較多，看的多了，空明就以為這情形不過是佛家弟子打的禪語，並沒有什麼實質意義。
太清玄天罡氣為棋玄第一功法，和自家洪福寺的焚天般若一樣，是一部能夠功成升仙的道門玄功，這樣一部道門修真的功法口訣中，居然也有關於風的論述，這就令空明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陰陽？五行？六氣？以氣動，以靈馭？
「五行本是死物，何以得活，乃是靈識存念，以意馭動而已。靈識，意識，佛道稱謂不同，靈若動，五行化六氣，靈動，即風動！
玄機子像是能夠感應空明疑惑，怕空明走彎路，立刻開始提點，他已經達到了靈動之境，這些入門的體悟，自然知之甚詳。
玄機子一語方歇，空明腦海就已靈光一閃，像有一股白花花的液體狀的東西兜頭澆來，如醍醐灌頂般有了一絲明悟。
識海靈動，一種從來沒有過靜藹傳來，周身百劍穿身之苦，手臂被斬之痛，全然不覺了，空明整個身心，都沉浸在風動靈動的妙悟之中。
剛剛被吸納到丹田的凌雲真人元嬰所化的元靈之力，可不像靈石能量那樣要經過無數次修煅才能夠化為己用，這些在修真者體內修煅數百年才能結成的能量精粹，這些能量平時就居于丹田，所以一下肚去，就立刻向丹田鑽去。
按照正常的修真者觀念，不同本命屬性的元力一般很難相合，貿然吸噬別人元嬰更是極為冒險的事情，弄不好會被元嬰反噬。但空明身化魔物，不但天生具有攝魂神通，體內魔氣經過了十幾支飛劍上的附靈之力加入之後，已經開始變異，不論何種靈萃，都能夠吸噬進去。
凌雲真人的元嬰靈萃，進入丹田之後，立刻如雪逢驕陽，瞬間融和了進去，比龍魂吸噬的過程還要簡單。
被十幾把飛劍氣勁重新攪動魔氣重新運行的丹田雪山，在吸收了凌雲真人的大量元嬰靈萃之後，又驟然停止了翻湧。
凌雲真人，已經元嬰大成，一生浸淫在飛劍劍道之中，對飛劍馭動之道，附靈之力種種變化早就一清二楚，雖然元嬰消散，但殘存的意識碎片仍在。
不過，這些意識碎片已經不再屬於凌雲真人，而是自覺不自覺地將這具魔軀當成了自身，對於正在傷害空明自身的上百把飛劍，自動做出了反應。
空明整個心神正沉浸在極度寧靜的妙悟之中，身外一切，都似乎都不復存在。
就在這生死一刻，空明經過玄機子及時提點，再加上凌雲真人元嬰及時融入，體內丹田雪山居然再變。
丹田雪山部位，一團黑如濃墨的黑氣團逐漸開始凝結，凝結的同時，還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噬之力。
空明身體各處，尚且遊離著不少紫金天龍的龍魂之力，還有被他嚼碎，爆散在身體裡面的，更易於吸收的凌雲真人元嬰所化靈萃，全被這股強大吸噬之力聚于丹田雪山。
丹田雪山的魔氣只是停頓了極短的一瞬，就重新開始了運轉，同時整個身體內部的魔氣運轉全身一遍之後，逐步回到丹田雪山部位開始凝結。
魔氣一凝結，丹田雪山周圍的吸力在不斷增強，很快，插在丹田雪山周圍的飛劍仙劍上的附靈力量也在被一點點吸噬進來。
吸噬的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插在空明全身一共一百七十三支飛劍仙劍上的附靈之力，全部被吸納到了丹田雪山部位。
那團黑到了極致，已經開始亮的魔氣團，表面顏色和形狀，開始了緩慢轉變，變成了一種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一塊實體裝物體。
這物體，形狀十分奇怪，像是一個頭部倒立，居於母親的嬰兒。
嬰兒狀金石狀物體一成，空明識海深處，突然間，劃過了一道耀眼光影。
識海，頓時擴大了百倍有餘，原本晦暗混沌的識海空間，變得一片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