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她初一十五都有拜拜,寺廟也捐獻不少,善事也沒少做,怎麽兒子還是大傷小傷不斷呢?

好不容易才從gui門關出來,這次又險險從黑白無常手下逃脫,誰知下次有沒有這般幸運?

她嘆了口氣,想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萬一真出了事,白髮人送黑髮人,她怎麽受得了?

「沒事啦,肩膀酸而已。」怕母親擔心,葉凱邦忙放下手。

他知道自己一直不是個能讓父母安心的兒子,國小郊遊也就他一個人摔下水溝,到海邊玩水就他差點被沖走回不來……擢髮難數的大大小小災難不斷,慶幸的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所以人才能好好的坐在這裡。

他拉出頸項間的護身符,那是母親從廟裡為他求來的。聽說護身符只有一年的有效期限,所以每年都得換新,換言之,他母親每年都捐獻了大把香油錢就想換他平安。

他記得,護身符可以隔絕不好的災難還有魂魄吧……

不過或許,它只會排除惡意的,所以面對善意而來的gui……不不不,是靈、是好兄弟……並不會產生格擋的作用?

他可以吸引靈,卻看不到,說不定就是護身符的作用!

他不由得想到昨天下午,有個女孩激動的朝他吼著,「你永遠也不會習慣的,你只會害怕害怕害怕,無止盡的害怕,只能想辦法避免,只好把自己鎖在家裡!」

她一定常看見可怕的靈體,所以都選很早就下班的工作,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家裡,都不出門。

那是怎樣的生活?

他無法想像。

而他卻想貪圖她的便利,妄想跟她交朋友,好當他的神gui探知器。

他深深懊悔自己昨日的自私與白目,被臭臉以對不過是剛好而已。

護身符上寫著「應和宮」三個字,他將護身符塞回去襯衫內,做了一個決定。

「凱邦,你剛去哪了?」看到兒子回來的葉母好奇問道。

「沒有啦,出去買個東西。」拄拐杖走路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加上他殘廢太長時間,都沒法運動,體力都差了。

癱在辦公椅上,他自上衣口袋拿出一個紅包袋,紅包袋下角就印著燙金的「應和宮」三個字。

他從廟宇離開後,就轉過去吳朗晨家,但門鈴摁了三分鐘,卻不見有人開門。

下午三點,她應該已經下班回家了,是去哪了?

或是趁天未黑,趕忙去辦事買東西?

她能活動的時間真的很短呢。

正出神發獃時,門口忽然有招呼聲響起。

「你好。」那招呼聲出自葉母背後。

葉母回頭,訝異的喊,「朗晨?」

葉凱邦聞言亦抬頭。

她怎會主動上他家?

莫非……

又有大事要發生了?

「我來看一下他。」吳朗晨指著葉凱邦,「他發生車禍時我也在場。」四目相對時,吳朗晨心跳微微快速了起來。

他們的關係其實也沒好到需要特別過來噓寒問暖,她只是找了個理由過來,想看看他腳傷的情形。

她很少這樣主動關心一個人,做著不習慣的事使她的臉頰有些微發燙。

「喔,我知道、我知道。」葉母很熱情的笑著點頭,「我先去忙,你們聊。」

葉凱邦自母親的反應曉得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應該說,打自他從gui門關逃過一劫的那次車禍後,她就一直在「誤會」著什麽。

只是母親一直都沒明說,讓他也沒個機會解釋。

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吧……

吳朗晨走來辦公桌前,辦公室內的兩名會計均好奇的望著他倆。

「你可以隨意拉把椅子坐。」葉凱邦道。

「這給你。」一名約莫四十歲的會計給了吳朗晨一把辦公椅。

「謝謝。」吳朗晨拉過椅子,在葉凱邦斜前方坐下。「你腳還好吧?」

「OK的啦!」他以很不在意的態度聳肩,「我已經很習慣跟拐杖相依偎了,它沒有我會寂寞的。」

吳朗晨別過頭去,掩嘴暗暗偷笑。

葉凱邦左顧右盼,再以坐在十公尺外的會計聽不到的音量問,「是不是我最近又要出什麽嚴重的禍事了?」

「你覺得呢?」她故意吊他胃口。

「這倉鼠能扭轉乾坤嗎?」

「你太看重牠了。」手掌大一隻,能有什麽力氣呢?

「我想也是。」葉凱邦嘆了口氣,靠向椅背,「我該寫遺囑了嗎?」

望著葉凱邦儼然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卻又感慨自己英年早逝的悲傷,吳朗晨得用力掐緊大腿才能不笑出聲。

「上回你去看的那個老師怎麽說?」吳朗晨問。

「什麽老師?」他一時之間未想起來。

「跟你說我死了的那個老師。」可惡的神棍,她跟他是有什麽仇,這樣詛咒她。

「喔,他說……」葉凱邦努力挖回記憶,「他說我從小災難不斷,是容易吸引靈的體質,教我不要接近喪事。」

「你是這樣的嗎?」她問。

「我的確從小到大災難不斷。」他拉起左手袖子,露出一道長疤,「這是我大學時去爬山,不小心摔下山谷,被樹枝划傷的。不過也還好我抓到了那根樹枝,否則就粉身碎骨了。」

接著,他又指著背後,「背後有幾處傷,分別是在溪流中被石頭划傷,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傷,還有肩膀上有上次被鋼筋穿過的傷。有次我在前面路口莫名其妙跌倒,膝蓋現在還有疤。」

「你跌倒那次我知道。」她親眼看到。

「你知道?」他訝異。

「你在我們商店門口跌倒的,我剛好要下班經過。」所以曉得事情緣由。不過他好像忘了她也在場,而且還轉頭與她對視過。

葉凱邦五官扭曲了一下,「那你有看到什麽嗎?」

「有隻狗絆了你一腳。」

「什麽?」葉凱邦吃驚喊了聲。

會計們紛紛好奇轉過頭來。

葉凱邦尷尬的朝她們笑了笑,又忙低聲問,「是惡作劇嗎?」

「你在那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是跟狗有關的?」

「狗喔……」他很用力的擰眉想了好一會,「我有個同學的母狗生了幾隻小狗,分送出去,只剩一隻沒人要,那隻小狗身體很孱弱,醫生說可能活不久,不過我覺得牠很可憐,所以帶回來養,可惜牠只活了兩個月還是撐不過去。」他嘆了口氣,「救得活的話,就可以跟我們家來福作伴了,我還幫牠取名叫來喜,誰知還是無法替牠招喜福。」

「可能就是來喜吧。」她深深望著充滿遺憾的眼。

「牠是因為我沒救活牠,所以對我有怨嗎?我要不要做個什麽法會超渡牠?」他想到那個老師說的。

他的模樣非常的認真,讓吳朗晨得費儘力氣才能壓抑嘴角的扭曲。

「那貓呢?」吳朗晨又問,「在你出車禍前有沒有發生跟貓有關的事?」「這個我就知道了。」那件事他印象可深刻了,「有次我出差回來,那時已經凌晨了,在離工業區大概兩個路口處吧,我前面那輛車撞到了一隻貓。因為他緊急剎車,害我差點撞上他車屁股。他停頓了一下馬上開走了,我起步時

發現路上有躺著什麽,我下車看,才發現有隻貓被撞死了,口角流血,肚子都破了,死狀還挺凄慘的,所以我拿了報紙把牠包起來,在我們家工廠後面的圜地里埋起來。」他傾前,音量壓得更低,「你別跟我媽講,那塊地她在種菜的,知道會宰了我。」

別看他母親整日笑口常開的,發起脾氣來時,可是驚天動地哪。

「我怕我媽發現,把洞挖得超級深,大概可以埋起我半個人的高度。」他幾乎挖了一整夜,差點累趴。「是不是也該幫牠辦個法會?我只有幫牠燒了金紙而已,是不是不太夠?」

「牠都升天了還辦什麽法會?」阿獃啊,難怪差點被神棍給坑了。

「是嗎?那狗呢?」

「狗絆你一腳後也升天了。」所以都省了吧。

「惡作劇完就可以升天?」還有這種方法?

「牠不是惡作劇,牠是報恩。」這也瞧不出?

「真的嗎?」他不敢置信的問。

「我知道你為什麽每次遇到災難都能化險為夷了。」

「你是說,是牠們幫了我?」

算他還有點聰明。

吳朗晨點頭,「你可能沒發現,那天如果不是狗絆了你一腳,你可能會當場被車子撞飛到蘇州去賣鴨蛋了。」

「真的假的?」葉凱邦難掩吃驚瞠目。

「倉鼠也是為了感謝你救了牠的主人,所以轉到你身上,等有機會報你恩惠吧。」

「嗯……」葉凱邦低頭遲疑了會,「有沒有辦法……不要讓牠們跟著我呢?」雖知道牠們是善意的,但想到肩膀上坐著靈,他還是很難不全身發寒啊!

「不要幫助任何人的話,說不定就可以達成你的願望。」

其實她只是看得見,不是什麽算命或通靈,她甚至無法與靈溝通,問她解決辦法她也是一無所知的。

「這樣不好吧!」他不認同的蹙眉,「我是說喔,我如果戴什麽黑曜石啊,牠們會不會就不近我身?」

「你可以回去問那個神棍老師啊。」她故意刺他一劍。

他尷尬的笑。

「牠們沒有任何惡意的。」這是她最能肯定的。

「我知道啊。」他仍是一臉困擾。

「牠們可是讓你逢凶化吉,別人想要還求不到。」根本是守護神般的存在好嗎?比那神棍老師賣的玩意還靈。

「我曉得啊。」他的五官幾乎要擰成一個包子了。

「你為什麽這麽堅持?」她腦中靈光一閃,「你怕……」

他迅速將她的嘴巴搗起來,「不要說出那個字!」

他心虛的看了眼會計,還好會計正忙著算這個月的員工薪資,沒瞧往他們這來。

「原來……」她再也忍不住了,笑意再也無法憋住,「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他一臉羞窘的瞪著她突如其來的大笑,會計更是充滿好奇的偷瞄著他們。

「我們去外面。」葉凱邦困窘的抓起拐杖起身。

「你可以……哈哈……走嗎?」她快笑死了。

「我拄這拐杖拄了快半年,駕輕就熟的。」未來還要再拄上兩個月,熟得都能稱兄道弟了。

他領著她來到工廠後面。

時值冬天,故葉母種了一園子的茼蒿菜,滿地綠油油的,預估再過個幾天就可以採收了。

「貓被埋在這?」吳朗晨問。

「對。」葉凱邦指向園子的中間,「我埋在那。還好那時我媽種的白菜、空心菜都採收了,要不然要在三更半夜挖個大洞還要恢復原狀,我就可以頂替湯姆克魯斯去拍不可能的任務了。」

「依你這樣的強運,應該會從杜拜塔頂端直接掉到一樓吧。」她掩嘴笑。「不是會有靈救我?」說不定會等在地面接他。

「也是有空窗期的時候。」總不會那麽巧一天到晚都有貓啊狗啊死在他面前吧,那不就跟所到之處也有殺人案件發生的柯南沒兩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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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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