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朋友
第二天，小娥果然沒有失約到那個水池邊等著我。但是我一眼就看到她手裡拿著手機，手機上已經輸好了一個號碼，她的手指也按在送鍵上，只要一按，應該就可以接通的。
一陣風吹過，水池的激起了細微的波浪，輕輕的拍擊著水池邊的石頭和中間的假山。一個影子飄忽著出現了。這就是我。
「早啊。」我向小娥打了個招呼。
小娥笑了笑。我最近現，小娥的笑容很難看，沒有以前的自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怎麼樣，搞定管不了沒有？」我問。
「沒，沒有呢。」
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雖然她是女的，但是我也是很不喜歡她這種娘娘腔，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為了表示親密，我向她身邊靠了靠：「小娥，我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陌生了，我們以前可是好朋友啊，現在難道不是好朋友了嗎？」
「是、是的。」
暈菜了我，怎麼還是這麼娘娘腔呢？
「是什麼？」我看著她。
「是、是朋友。」
我再向她靠近了一些。奇怪，我現她今天又有些抖，上一次可能是摔的，那麼這一次呢？不是真的是天冷吧，天冷她來之前也應該加件衣服啊。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呢？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你冷嗎？」我問。
「不。是的。」
「冷你就應該多穿一件衣服嗎？要不，你先披上我的衣服？」我就要準備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穿在她身上，但是，她趕快拒絕：「不，不用，你也要注意身體的啊。」
「沒事。」我說，「我現在一點也不怕冷。」
「還是算了吧。」她慌忙站起來說。
「怎麼這麼見外呢？」我說，把我的外套脫了下來，就要往她身上套。她趕緊躲讓。
我站在那兒，瞪著她說：「小娥，你再這樣我要生氣啦，是好朋友就不要這麼見外嘛。」
「是好朋友你就不要把你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小娥幾乎是哭著說。
「怎麼啦，這麼委屈？」我說。
「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小娥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你怎麼死了也不好好的投胎呢？你要是想害我你就來嘛，不用這樣戲弄我，這樣纏著我吧。」
這才是我眼中的小娥嘛。
我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小娥有些奇怪，也有些抖。
「這才是你嘛。」我說，「這才是你的風格嘛，你這段時間怎麼對我這麼見外呢？難道僅僅就因為我是一個鬼魂，你跟我之間就有了一道隔膜了嗎？」
小娥反倒說不出話來。
於是我就把話挑明了：「小娥，老實說吧，我之所以還來找你，還是把你當作朋友的。當然，你可能以為，鬼魂就是要傷害人的，你這樣想就錯了，你看，這段時間，學校裡面有誰受過傷害沒有。更何況，我們本來是朋友，你怎麼能這樣忖度我呢。」
小娥看著我，眼睛靈活了一些，不再是那樣小心翼翼的樣子。
「真的是這樣的嗎？」
「當然，你難道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我說，「這段時間我雖然捉弄你了，那是因為你對我太見外的緣故，我想想，我一個鬼魂飄蕩在這個校園裡，沒有誰來理解我體會我，我容易嗎我？」
小娥看著我，我就盡量的把自己的目光變的柔和一些，像一個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樣，我想小娥一定是受了我這種無助樣子的感染，她輕輕的說：「對不起。」
我立即很恰當的笑了：「沒什麼的，只要你以後理解我，我就知足了。」
「你放心吧，我再也不會對你見外了，我們本來是朋友嘛。」她說。
「這就對了。」我把自己的衣服往她身上披，「既然是朋友，你冷了我也不能不關心一下啦。」
小娥趕緊讓開了，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並不冷，只是，只是一直把你當作一個鬼魂，你知道，大家都很害怕鬼魂的，我想你能理解，所以，我抖只是害怕而已，並不是真正的冷，謝謝你的關心。」
我哈哈笑了笑：「我當然能理解啦，我也早知道了，所以才這麼捉弄捉弄你的，再說，我的衣服你根本就不可能穿上，也不可能感覺的到。」
「好啊，你一直耍我啊。」小娥說，恢復了天真的女孩的形象。這才是我心目中那個活潑的小娥嘛。當然，也是你喜歡的那個小娥。
「還不是被你逼的。」我說。
小娥笑起來：「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再提了吧，一笑泯恩仇吧。」
看到沒有，這就是友誼，真正的友誼是可以衝破生死的，突破人鬼的界限的。我們的友誼多麼值得稱頌啊！要是管不了這個傢伙知道的話，說不定會寫一篇文章表在晚報上。但是，但是，管不了是不會知道的了，我現在連要接近這傢伙都不可能，這傢伙……
「小娥，」我說，「那下面我們商量一下對付管不了的事情吧。」
小娥的神色微微的一變：「我們是朋友是不是？」
我疑惑道：「當然是。」
「是朋友就不應該對朋友撒謊對不對？」
我感到不對勁了，這丫頭這麼問話看來是要把我給套進什麼裡頭了，想不到她現在知道用友情來感染我了，真是不能小看這丫頭。我雖然明明知道，我要是回答「不應該對朋友撒謊」就要面臨著她下面一個、一定是不撒謊就很難回答的問題。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是的。」
「那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她的眼睛鬼鬼的閃著光，「你為什麼要對付管不了？」
你看我，果然猜對了吧。
我嘿嘿笑了笑：「其實說是對付也太嚴重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很關心管不了，但是你看，自從我離開他之後，他就一直變的這樣怪怪的，我當然不希望他這樣啦，我要幫助他重新樹立生活的信心，重新找到人生的目標和方向，我要讓他從失去我的陰影里解脫出來。」
「哦，想不到你對他真是太好了，連做鬼也忘不了他。管不了啊管不了，你真的應該知足了，有這麼多……關心你，你真是好福氣啊，真應該好好的珍惜啊，你怎麼能這樣封閉起來不搭理任何人呢？」想不到這丫頭還起感慨起來。
哦，忘了告訴你，這丫頭還寫詩呢，跟管不了一樣，我知道她最初悄悄喜歡管不了就是因為對管不了寫的那些爛詩很佩服（我喜歡管不了當然是因為他的小說啦，當然，他人很帥也是一個方面。）。
當然，因為我已經跟管不了相互喜歡在之前，所以這丫頭只能默默的把自己的情感埋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本來，我離開管不了之後她有了一個機會，但是，管不了現在變的不接近人了，所以這丫頭也只能在心裡想接近管不了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渠道。
「管不了之所以不搭理人，就是因為他的那本破書，他從學校圖書館偷的那本破書。」我說，「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毀在這樣一本破書上面。」
「是啊，不能讓他毀在這樣一本破書上面。」小娥幾乎像是在吶喊。
「那麼，我們商量一下怎麼把這本書弄到手吧。」我說。
「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麼這麼想把這本破書毀掉自己卻不親自動手呢？對你來說，這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情，何必費那麼多周章呢？」小娥突然問。
這丫頭，果然不是吃素的，還是很細心的，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把一些事情給隱瞞過去的。哎呀，想不到現在跟她認朋友竟然讓我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早知道如此，先逼這丫頭完成我想完成的事情、再跟她認朋友不就好了。
但是，世界上是沒有賣後悔葯的，在我們鬼的世界也沒有。
「是這樣的，」我說，「你知道管不了是很有才的，尤其是他寫的詩，真好啊，像這樣的才子，他身上自然有著一種不同於普通人的氣息，就是這種氣息，讓我不能接近他，所以……」
真噁心，我竟然要這樣來誇讚管不了這個傢伙。但是，目前的情況下，我也只能這樣了。你一定在那兒嚷著：你怎麼臉不紅心不跳呢？你這明明是說謊，你明明是因為那本書才不能接近管不了的……
我說，你小聲點好不好。我是鬼，當然臉不紅心不跳啦，這句話用在我在身上真是太對了。
再說，小娥這丫頭精著呢，她要是知道我是因為那本書而不能接近管不了的，一定在心裡認為把那本書從管不了身邊拿走的話，我就會重新回到管不了的身邊，那麼，她這個大活人該放在什麼位置呢？
「這樣啊。」我看到小娥的臉上似乎飛起了兩朵紅雲。
這丫頭，一定是因為我的話而對管不了更加崇拜起來，崇拜的結果就是……我不敢想下去了。但是想到管不了，你這個傢伙何德何能，怎麼就憑空讓你揀了這麼一個大便宜，平白無故的就提高了知名度。說起來，也是我說謊話的結果，這麼看起來，哥哥姐姐們，弟弟妹妹們，說謊話真是要不得啊！
「所以，我才要你幫忙的。並且，」我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小娥說，「幫他的同時是在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
「哦，」小娥露出沉思的表情說，這就是一種被我的話打動的表現，哈哈，在我的坑蒙拐騙下，這丫頭終於敗下陣來，「我們要怎麼做呢？」
「管不了這個傢伙看起來是有些呆，但是卻是不好對付的，我們還要從長計議。」我的臉上已經笑開了一朵花。
「是啊，是啊，但是，管不了這段時間很自閉，不是好接近他，更何況，」小娥看了看手中的那個小塑料瓶，「要把這瓶葯放到他喝的飲料里還讓他喝下去真的很難。」
我趕緊提醒她：「不是一瓶葯是一粒葯，你要是把一瓶都給他吃了，還不要了這傢伙的老命嗎？」
小娥這丫頭，有時候迷糊的讓鬼也害怕。
「哦，」小娥露出迷茫而天真的呆呆傻傻的樣子，我知道你最喜歡她這種表情了，「那怎麼辦呢？」
「陳小齊跟他的關係不是不錯嗎？」我說，「可以拿兩瓶飲料交給陳小齊，把其中一瓶飲料裡面放上藥，讓他交給管不了。」
「你怎麼就能保證管不了喝的就是那瓶有葯的飲料呢？」小娥問。
「你可以指定那瓶沒有葯的飲料，讓陳小齊交給管不了，我想那傢伙出於好奇和妒忌，一定會把管不了的那瓶給喝掉，而把自己的那瓶交給管不了，這樣一來……」
我跟小娥一塊兒笑起來。
「然後，我再出來把陳小齊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