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好啊,我就餓死好了!餓死了你就沒稿子拿,沒稿子拿銷售量就會減低,減低你的錢包就薄了哦!」

「你!」他存心氣死她嗎?

梁蘋珊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得一點也沒錯。

經過幾次休刊證明,他那個專欄的確是會影響雜誌的銷售,不然她哪用得着這樣三催四請?

咬牙的同時,她幾乎是立刻就放棄現在就回家的念頭了。

她很想嘆氣,但是她寧願把力氣拿來瞪他。

「我要吃牛排!」闕鎧完全不受影響,興緻高昂地點起菜來了。

說什麼牛排?病菌入腦了嗎他?

為什麼她就是拒絕不了這個疑似腦殘的男人?算了,他不吃飯怎麼吃藥?不吃藥,病又怎麼會好?

當然,她這樣委曲求全完全是為了稿子、為了白花花的鈔票。

忿忿地將皮包丟在沙發上,梁蘋珊轉身走進開放式的廚房。

打開冰箱門,她有點訝異竟然不是空的,事實上,裏面的食材多到讓人眼花撩亂。

「你會做菜?」

「病人不會做菜。」意思就是他不幹。

可惡!

「找到牛排沒有?在上面那個--」

「我只煮稀飯跟炒蛋,要吃不吃隨便你。」她冷冰冰地覷了他一眼。

「你煮什麼我就吃什麼,我很好說話的。」他不為所動地對她眨眨眼睛。

梁蘋珊無言地套上圍裙,自顧自地在廚房裏忙活起來,並不知道自己系著藍色圍裙的模樣讓闕鎧盯得入神。

他的目光一再放軟,覺得眼裏的身影是那麼樣的珍貴。

一種似曾相識的情緒漲滿他的胸腔,他忽然感覺不到飢餓了,只覺得胃裏似乎有成千上萬的蝴蝶在飛舞。

他--

「怎麼辦?我現在感覺文思泉湧耶!我想我知道可以寫什麼了。」他的聲音打破滿室靜謐。

「那很好,趕快去寫。」正在攪拌一鍋白粥的梁蘋珊頭也不回地說道。

「也對,靈感稍縱即逝!這真是要謝謝你。」

她抽空瞄了他一眼,不解:「謝我什麼?」

「你穿着圍裙的樣子讓我好有畫面,我這就去寫下來!」他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興高采烈得一點也沒有生病的樣子。

她?圍裙?畫面?

什麼意思?!

「噢!這渾蛋!」想通的梁蘋珊低吼一聲,趕緊扔下手裏的湯勺,二話不說就追着闕鎧跑過去。

公寓不大,她一下就找到了他。

他竟然坐在自己的床上,大腿上放着一台筆記電腦,十根指頭已經放在鍵盤上頭了。

她伸手就要去搶,他立刻抱着電腦閃過去,然後迅速靠坐在床頭,讓筆電安穩地躺回他的大腿上。

「不準寫!」她站在床邊雙手扠腰,整張臉紅得像關公。

老天爺!他把她當成幻想對像?

他寫的還是那種文章……這樣不就是性幻想?

「是你要我趕稿的啊!」他一臉無辜。

他會無辜,這世界上就沒有變態了!

「那也不準寫我!」她渾身上下的毛細孔都要冒煙了。

「放心放心,女主角我絕對幫她改名換姓,沒有人會猜到是你的。」

他肯定是在裝傻!

看着他的十根手指頭開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她的一顆心就跳得越來越快。

她終於按捺不住撲上床,雙手筆直朝着電腦而去。

哪裏知道,她眼睛一花,電腦沒搶到,倒是被他扣在大腿上動彈不得,但是因為她滿腦子都是要阻止他繼續令人髮指的惡行,所以她不急着跳下床,反而順勢揪起他的領子。

「我說不準寫,寫了我也不會收!」

「不收我就留着自己看也可以--」

「你敢!」她氣急敗壞地把他的領子再揪高一些,鼻尖幾乎要碰上他的。

只要一想到他一邊想着她,一邊寫出那些香艷刺激的文章,她就覺得--

噁心?不對。

低級?也不對。

那到底是什麼?

腦袋卡在這個問題上的梁蘋珊自然沒意識到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曖昧,更不會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香氣會擾得男人氣息紊亂。

闕鎧不自在地舔舔發乾的下唇,有些迷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紅唇。

他都忘了那裏嘗起來是什麼滋味了……

應該是很甜美的、芬芳的,像玫瑰一樣……

「什麼味道?」梁蘋珊紅通通的臉蛋一下子皺了起來,秀挺的鼻子嗅了嗅,然後原本生氣蓬勃的臉蛋瞬間化作驚恐。

她什麼也沒對他說,就火燒屁股似的從床上跳下去,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闕鎧皺皺鼻子,終於聞到一股燒焦味。

他的廚房八成遭殃了,不過就算燒得精光他可能一點也不會介意,只要她一直待在他的身上的話。

當這個想法在腦海里閃過,他立刻舉起一隻手拍拍自己的臉頰,發乾的嘴裏發出一聲模糊的低咒。

「這全都是你的錯!」

一手把黑掉的鍋底放在餐桌上,梁蘋珊雙手抱胸,確保臉上的寒霜讓人看了都寒毛直豎。

只可惜在她而前的不是個正常人,見他嘻皮笑臉賠不是,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上來。

「我剛剛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她沒忘記最重要的事。

那件會勾起他無限畫面的圍裙老早就被她脫下來,用力塞進洗碗槽底下的廚櫃里永不見天日。

她絕對不會再給他任何遐想空間!

見梁蘋珊一副貞節烈女的模樣,闕鎧差點笑出來,但是他拚命忍住了,他可不想真的把她氣跑。

再看她一眼,他的心就又再軟了一點。

明明那張臉老是板得跟牆壁一樣又硬又僵,一點笑容也沒有,他就是覺得氣得牙痒痒又狠不下心掉頭就走的她可愛得不得了。

其實她的冰山外表只是裝飾用的而已,能嚇唬的人絕對不包括他。

他早就知道這個看起來冷硬無比的女人其實內心軟得一塌糊塗,不然怎麼會理會他一次次的無賴糾纏,老早就把他踹到牆壁上黏着了,哪裏還會站在他面前裝出一臉完全不到位的兇狠?

所以她不能怪他老愛捉弄她,因為實在太有趣了嘛!他樂得把這表裏不一的休眠火山綁在身邊當娛樂。

可惜他不用問也知道,她一定再也不願意--

「你發什麼呆?我在問你話!」梁蘋珊又一次覺得只要面對他,她的脾氣就會暴躁到破表。

她討厭他帶着那種笑盯着她看的樣子,好像他什麼都能看透一樣,讓她很不舒服。

「聽到了,不寫就不寫。」他聳聳肩,好心地決定讓她臉上的寒霜少一點。

「很好。」她滿意地點着頭。

「那現在可以給我食物了嗎?我肚子好餓。」他又一次噘起嘴來,這次竟然還附加小狗眼攻擊!

梁蘋珊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轉身徑直走到冰箱前,決定冰鎮一下自己發昏的腦袋。

「我下碗面給你吃。」她取出麵條、雞蛋跟青菜,沒管他的意見就在流理台開始洗洗切切。

她很滿意身後的安靜,讓她昏沉的腦袋終於慢慢冷靜下來。

越是冷靜,她越是能思考他跟她從重逢到現在的種種互動,然後驚覺到他們之間現在的處境有多麼微妙。

他們好像都忘記了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不過怎麼可能忘記?他們只是同時選擇不再提起而已。

現在這樣……挺好的。

「喏,吃吧,吃完記得吃藥。」她端來一碗湯麵放在他而前。

「你不一起吃?」闕鎧一說完立刻舉著筷子唏哩呼嚕吃進一口面,看樣子像餓很久了。

看他吃得高興,她的表情不禁軟化了一點。

「我不餓,我要回家了。」她走到沙發前拿起自己的皮包。

「明天見!」他用一排白牙歡送她。

「誰跟你明天見?」她又火了。

「就你啊!不然誰做飯給我吃?」

「你媽。」她惡劣的口氣簡直像在說髒話。

「你怎麼老提我媽?她不會燒菜,至少我到現在還沒吃過她煮的菜呢!」他一臉要笑不笑。

為什麼這話聽起來有點可憐?

梁蘋珊愣了一下,乾巴巴地開口:「那請個臨時工也可以。」

「不要,我就要你!」他立刻變身吵著要糖吃的小鬼。

她的太陽穴瞬間抽動好幾下。

「你現在到底幾歲?」

「你當我幾歲都可以。反正我就要你來!不然我就不吃飯、不寫稿還不吃藥,啊!這一次搞不好我真的會得肺炎死翹翹哦!」闕鎧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說出來的全是令梁蘋珊快要吐血的威脅。

闕鎧看她臉色白裏透紅,紅里又發黑,忍不住就想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很無賴很欠扁,不過只要能再看幾次令他心曠神怡的風景--比如她現在的表情,他就覺得被她怨恨很值得啦!

不然,他真不知道該用什麼借口待在她身邊了。

「我知道了!」梁蘋珊從牙縫擠出這四個字,儼然是舉白旗投降了。

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

她這完全是為了稿子!稿子!稿子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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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缺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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