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眾捕快又是面面相覷,眼望卓翊,卓翊以目示意,大家臉上都有訕訕之色。

姚清綉當着眾捕快的面不給卓翊面子,尤其令卓翊尷尬。因為怕她傷及弟兄,卓翊才親自出手相試,沒想到她竟如此不堪一擊,這也間接證實她不是郭進寶一案的兇手。

要將細小的金針擲入雙眼,直沒至腦,需要深厚的內力才做得到,而姚清綉顯然沒有這個本事。

真相已明,該是離開的時候,可是卓翊卻感到為難,把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弄成這樣卻撒手不管,不是有些缺德嗎?卓翊不走,其他人更不敢動,一時之間形成一群大男人必恭必敬圍着一個小姑娘的奇異景象。

「還有什麼話要問嗎?」姚清綉冷冷地道。「還是要把我左手也折了才走?」

「姑娘說哪兒話!今天的事純粹是一場誤會,誤會!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煩你了。」丁春山忙出來打圓場,幫着姚清綉卷好針包。針包一入手,丁春山才發現原來有兩層,上層是針灸所用,其下一層,則排著女紅所用的各式縫衣針、繡花針,長短色澤不一,但其中一排令卓翊一瞥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那是與從郭進寶腦中取出的,一模一樣的金針!

「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是姚清綉對今天白天遭遇的總結。

遭受無妄之災也就罷了,更慘的是,師父曾叮嚀她,千萬別與官府打交道,今天卻被官差找上,不知能否脫身?

還有那個卓翊,長得那麼完美,卻有副蛇蠍心腸,一出手就把她弄個半死不活,真是人不可貌相。

天一黑,姚清綉就決定上床睡覺,這樣可以早點和倒霉的今天說再見。

不知睡了多久,一種對危險的本能感應,使姚清綉忽然醒來。奇迹似的,她還睡在床上,可是她的床前卻站了一個人,一個黑衣人。

「你不該來這兒。」黑衣人的雙眼閃著異光,姚清綉再次感到死亡的威脅,立即翻身下床。

她確實不會武功,可是她會輕功;她不能傷人,可是她能避免被人傷害。

茅屋很小,姚清綉一邊騰挪移動,一邊想逃出屋外。她相信黑衣人就是放飛針的人,也是她要找的人,可是黑衣人絕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

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躲。

不知為何,黑衣人並沒有對她放飛針,也因為如此,姚清綉才能勉強支持。

忽然,黑衣人踢碎桌椅,姚清綉一開始以為他是因為追不上她,才拿桌椅出氣;然而很快地她發現,地上雜物越多,對她越不利,只要一個不小心,她就會被絆倒。

當她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她已經摔倒在地。

匕首的寒光在她眼前閃爍,她的皮膚甚至可以感覺到匕首的森冷。原來她大限已到,即使睡了一覺,霉運仍跟着她……腦中再一次閃過師父的臉,而除了師父之外,又多了一張臉,就是那個心如蛇蠍的卓翊。

忽然,該刺進心臟的匕首卻偏了幾寸,只劃過姚清繡的肩膀,原來有人手執長劍,以攻勢逼得黑衣人回招自救,所以匕首失了準頭。

姚清綉定睛看去,那人竟是卓翊。

月光下,卓翊已與黑衣人斗在一起,卓翊長劍翻飛靈動,黑衣人在兵器上吃了虧,漸落下風。不過他身形飄忽,總在危急之時以鬼魅般的身法避過。兩人斗得激烈,姚清綉忘了臂傷疼痛,走近窗邊觀看。

忽然,一陣細微的勁風劈面而來,然後是細碎的金屬撞擊聲,幾乎同時,卓翊已經到了窗邊,而黑衣人趁隙脫走。

只一眨眼,姚清綉已到鬼門關外繞了一圈。

原來黑衣人明知打不過卓翊,危急中向姚清綉射出金針,這是圍魏救趙之法,卓翊不會不知,可是他還是選擇了救人。

「你被針射到了嗎?」卓翊隔着窗戶問。

「沒有。」

「那就好。」卓翊放下心來,露出笑容。

第一次看到卓翊的笑,姚清綉雙眼一亮,這真是太美了!心中卻又有些慚愧,剛剛卓翊在與黑衣人過招的時候,她竟暗暗希望黑衣人贏,至少不要被卓翊擒下;可是卓翊,卻是因為關心她的安危,才讓黑衣人逃走。自己這麼想,是不是有些忘恩負義呢?

「好吧!我原諒你了。」姚清綉說。

卓翊愣了一下,才意會到她說的是白天的事,不禁笑了起來,說道:「那很好,不枉我在這裏守了大半夜。」

「你守了大半夜?」姚清綉坐回桌前,卓翊從窗外跳進來,幫她點亮了燈。

「這點也要跟你抱歉了。」卓翊邊看她的傷口邊說。還好沒傷到筋骨,他拿出金創葯,倒在姚清繡的傷口上,又取出隨身布條為她紮好傷口。

「因為你針包中的金針,與被害人身上取出的一模一樣,所以……」

「所以,你留下來監視我?」姚清綉覺得頭痛,這些當差的,怎麼這麼鍥而不捨啊!

「說監視也太難聽了。不過,如果你覺得不高興,我跟你道歉。職責所在,總是不能大意。」

姚清綉點了點頭,只要他知道錯就好。而且,他畢竟救了自己,光就這一點來說,也算功過相抵了。

「那現在,我的嫌疑是否『完全』排除了呢?」

「我相信,你和郭宅兇案沒有直接關係。」卓翊笑了笑,忽道:「兇手,你認識吧!」

「我怎麼……你……」姚清綉急着否認,無奈心虛令她口齒不靈便,略停一停,順了順氣,才道:「如果我認識他,他怎麼會來殺我!」

「正因為你認識他,所以才要殺你滅口。」看姚清綉漲紅了臉,又笑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依常理推斷。查案子查了這些年,總有些心得。」

姚清綉翻了翻白眼,不想再跟他說話。這人太精明,自己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你可以走了。」這是姚清綉今天第二次對他下逐客令。

「如果你休息夠了,那我們就走吧!」

「我們?」姚清綉又吃了一驚。「難道你還要監視我?」

「不是監視,是保護。」

姚清綉又漲紅了臉,氣道:「今晚我已經被殺過了,而兇手也已經被你這個大神捕趕跑了,根據你辦案多年的心得,你認為兇手會不知死活地再來自投羅網?」

「根據我辦案多年的心得,殺人未遂去而復返的情況總是經常發生。」卓翊又笑了。

【第二章】

江南郡,郡衙。

姚清綉草草收拾了包袱,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卓翊到了郡衙。

在郡衙的生活,若要打個比方,姚清綉只能以「度日如年」來形容,雖然這裏比小茅屋舒服得多,三餐也有人負責準備,卓翊也不限制她的行動,只規定她不可出郡衙,可是她還是住得很悶。

因為一方面,她失去了行動自由,師父交代的任務,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令她定不下心來;另一方面,郡衙里住的,都是男人,找不到可以閑話家常的對象。

更何況,這群男人還被規定不可打擾她。

這段時間因有重大案件發生,所以卓翊和他的一幫屬下也住在郡衙宮舍里,隨時待命,江南郡官差本就紀律嚴謹,加上卓翊特別交代過,所以幾乎沒有人同姚清綉說活,姚清綉唯一可以說話的對象,只剩卓翊。

但她寧可不要跟卓翊說話,總覺得他會看穿她。

不過這兩天,透過和卓翊討論案情,她也漸漸明白了一些事一說討論,似乎有點抬高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本就掌握了較多的資料,對這案子,她是連邊都沾不上的。

她曾經問卓翊,為何郭進寶才死兩天,卓翊就查到她身上?

卓翊說,郭進寶之死,其實已是江南郡發生的第二起金針殺人案,第一名被害人,同樣是以金針由眼直貫腦門,因為發生在柳堤的鄉下,所以案子被壓了下來,這事發生在一個月前,郭進寶因為是清水富商,所以才讓案件曝了光。

「因為時間點的巧合,因為同樣用了繡花針,所以你們就懷疑我?可是,江南郡有這麼多綉坊,你們都查過了嗎?」

「當然都查過了,其實光是拿小柱子的方巾去各綉坊查問,就已經排除了大半的綉坊,因為沒人有那麼好的手藝。」

這是句恭維,不過姚清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因為她的刺繡功夫本來就很好,這是連師父都誇獎過的。

姚清繡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那那些沒被排除嫌疑的綉坊,你也是以「排山倒海」的功力排除了他們的嫌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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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太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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