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出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後的一個清晨,此次齊州之行,除了昊天麒,柳兒和冷皓三個人之外,再沒有任何隨從跟着。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透過參差不齊的樹枝,斑駁的光影中不是傳來幾聲鳥兒清脆的鳴叫。

柳兒的心情格外的好,因為這是她來到麒麟山莊后的第一次出行,而且,竟然是去她連做夢都想不到的北方。

曾經聽敬軒哥哥跟舅父談起過,北方是跟南方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裏地廣人稀,人們豪放熱情,就連天氣似乎也是沾染了這種豪放的特性,時而狂風捲起塵土灑在空中玩,把整個天空揚的灰濛濛的;時而又是碧藍碧藍的天空中白雲朵朵。成群的牛羊,一望無際的草原,氣勢磅礴的沙漠,從小便在柳兒的心裏埋下了種子,這種迥然不同的美景令她十分嚮往。

然而,這一次,她將真的有機會去親眼目睹,她難以抑制歡快的心情,坐在馬車裏竟然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怎麼這麼高興?」昊天麒笑着問道。

柳兒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我從來沒有去過北方。」

昊天麒點點頭:「所以這一次才特意帶你去。」

「北方,真的有一望無際的草原和沙漠嗎?真的和咱們南方完全不一樣嗎?」她揚起小臉,眼神中流露出嚮往。

昊天麒疼愛的捏了捏她的小下巴:「去了你就知道了。」

「少主,」柳兒輕輕的呼喚,語氣里有些拈酸,「如果小姐還在,這一次去齊州,你是不是就不會帶着柳兒一起去了?」

昊天麒臉色一凜:「她沒有這個資格!」

柳兒聽后,心裏悄然掠過一絲甜蜜,而她不知道,那個在嘴角浮起的小小的笑容,被昊天麒看得一清二楚。

馬車行進了很久,久得連柳兒自己都記不清走了有多少天,她甚至開始有些擔心自己在還沒有到達北方的時候,就已經會老死在馬車上。

昊天麒看出了她的無聊,於是,每到一處風景優美,有山有水,適於休息的地方,他總會改變計劃,稍作停留。如此一來,原本計劃的半月路程,卻足足拖延了五六天,不過這並不會影響他們的行程,與那些白紙黑字的契約比起來,眼前這個能說會笑,如琬似花的小東西才來的更重要些。

馬車走走停停,終於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之一。

當柳兒被從夢中搖醒,迷迷糊糊的走下車時,眼前的美景一下子將她震撼的無可比擬。

那是一望無際的沙海,渾圓的落日掛在天邊,給沙漠染上一層深紅的凝重。廣袤的大漠,沉寂的沙海,雄渾、靜穆中與夕陽融為一體,看上去煙波浩渺,如畫如夢。

「真美——」柳兒忍不住輕聲呼喊。

夕陽染紅了整個世界,也染紅了柳兒的臉頰,將喜悅和驚嘆也染上了她的眼底和眉間。

「我們不是要去齊州嗎?」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

昊天麒將她攬入懷中:「這樣的風景,錯過就沒有了,先來看看,不礙事。」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小東西早已被無聊的路程折磨的夠嗆,於是他便臨時改變了計劃,先帶柳兒來到這裏,讓她高興一下,反正也耽誤不了幾天時間。

柳兒靠在昊天麒的懷中,慵懶的像一隻小貓。腳下的細沙還因為白天裏的烈日烘烤而顯得有些過分的溫熱,整個沙漠已漸漸沉寂下來,面對浩瀚的大漠,人類就顯得過於渺小。柳兒不敢挪動腳步,也不想離開這個寬闊的胸膛,她就那樣懶洋洋的靠着,暈陶陶的享受着眼前的美景。

突然,一陣駝鈴聲從遠處傳來。

柳兒忙抬頭望去,幾個身影越見清晰,能在這裏見到真正的駱駝,這讓柳兒確實有些興奮。

昊天麒和冷皓可不像柳兒那樣有心情,兩人隨着那黑影的臨近,臉上也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終於,黑影走進,他們看清楚,原來是三個赤著上身的男子。

柳兒的大眼一下子就落在了那幾匹駱駝的身上。

原來,這就是駱駝,跟她見過的馬兒果真長得不一樣,柳兒在心裏琢磨著,若不是昊天麒將她攔腰抱着,她真恨不得上前伸手去摸一摸它背上突起的駝峰。

那三名男子都是滿臉的絡腮鬍子,各個長相面目猙獰,一看就非善類,他們的目光早就毫不掩飾地落在了一身白色羅裙的柳兒身上。

這是典型的江南的女子,清秀婉約,和塞北的大漠女子完全不同。為的男子轉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三人便露出了隱晦的笑容,猥褻的目光更加放肆的在柳兒身上遊走。

「柳兒,回到馬車上去。」昊天麒在她耳邊低聲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塞進了馬車。

柳兒坐在馬車上,對即將生的事情一片茫然。只是隱約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走可以,但留下那女的……」

而隨後響起的便是昊天麒斷然的拒絕:「休想!」

透過車窗的縫隙,柳兒向外張望,看那三名男子明顯表現出很不耐煩的樣子,還沒說幾句,其中一人便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向昊天麒的肩頭砍去。

「啊——小心」她驚呼一聲,想也沒想就要衝下馬車。

幾乎在同一時間,馬車外便想起了兵器相見,混亂廝打的聲音。

柳兒從未見過這種狀況,她很擔心昊天麒和冷皓的安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在她獃獃愣之際,突然,車門被砰的一聲拉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碩男子腳蹬在馬車上,眼看就要跨上車來。

「救命啊——」

柳兒大喊著,本能的向馬車內縮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男子馬上要邁步上車時,突然他的頸窩處被挨了重重一擊,隨後便應聲倒地。

「冷皓,帶柳兒先走!」昊天麒在車外大喊一聲。

冷皓應聲隨後翻身上馬,駕着馬車一路狂奔而去。

雖然昊天麒的武功十分了得,然而塞北的男子都是肌肉達的大塊頭,而且目前的狀況,昊天麒以一對三,明顯人手上就處於劣勢。

昏黃的沙子揚在空中,捲起一陣陣沙霧。空闊的沙海中,眼看着昊天麒的身影越來越小,柳兒坐在馬車上大哭起來:「不要——」

她不要他死!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那她怎麼辦?

一瞬間,這個念頭閃進她的腦海,這才明白,原來他在她心裏竟然變得如此重要。

柳兒的哭聲漸漸沉溺在沙海中,夕陽變得更加的混紅昏暗,方才的美景早已消失不見,此時的大漠越的蒼涼的悲愴,默默的透出令人窒息的凝重感。

冷皓一路將馬車趕到客棧,又將柳兒安頓好后,已是深夜時分。

窗外暮色沉沉,依舊沒有昊天麒的身影,柳兒更是無法抑制的傷心,眼淚掛在眼角,還一個勁兒的探頭向窗外張望。

「放心,不會有事的。」冷皓安慰她說道。

「怎麼會沒有問題?他們有三個人,他們都有刀,我親眼看到有一個人就要……」柳兒倒吸一口冷氣,似乎眼前又看到那驚險的一幕,「而且……而且……就算他把他們都打敗了,我們住在這家客棧,少主他又怎麼會知道呢?我們都沒有留記號……」

柳兒越說越難過,眼淚像無法控制板,骨碌碌地滾落在衣服上,她憋著小嘴,哭得好不傷心。

冷皓輕嘆了一口氣,這丫頭想得還真是多,她不知道,他和昊天麒的默契早已不用言語上的交流,再說,沒有隨行的記號,並不代表沒有事前的計劃。

「放心吧,為了你,他也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冷皓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不懂怎麼安慰人,尤其是一個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的女人。

柳兒聞言,抬起淚汪汪的大眼望着他:「真的嗎?」

冷皓點點頭:「他從來不準女人接近他,即使羅語蝶都不可以,但是,你卻是個例外!」

「可是,他不是娶了羅小姐為妻了嗎?」柳兒皺了皺俏鼻。

看着她的嬌俏模樣,冷皓的心也頓時軟了下來:「那只是為了一解他心頭之恨!」

冷皓的一番話,不但沒有讓柳兒稍稍冷靜下來,反而惹來了她更多的眼淚。聽了冷皓的敘述,柳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昊天麒竟然有着這樣痛苦的記憶,她突然覺得好心疼,為他的驚險處境更加擔心起來。

冷皓長嘆一口氣,正欲開口再次試圖安慰她收回眼淚,突然,房門被猛然推開,隨後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昊天麒。冷皓突然像看到了救星般,長舒了一口氣。

柳兒一見是昊天麒,想都沒想,跑過去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既驚奇又歡喜。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擔心,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前,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忘情地呼喊。

昊天麒拍拍她的後背:「我沒事!我沒事!乖……」

柳兒抹了抹眼淚,破涕為笑,突然間,她看到了昊天麒手臂上的血,隨後驚呼的聲音簡直能戳破了天。

「你流血了——」柳兒大喊,剛剛平穩下的情緒又即刻變得六神無主起來。

昊天麒看看冷皓,無奈的笑笑。

這點傷對他來講根本算不得什麼,而她才是他最擔心的,本想在這次旅途中給她一個美好的記憶,因此特意等到黃昏時候才帶她去看看大漠的美景,然而沒想到卻碰到了那三個煞風景的傢伙。

雖然以一對三,但是昊天麒絕對是能輕鬆應對的,只是當時看到其中一個人打開馬車門的時候,他一不留神才被另一人手裏的刀刃擦傷了手臂,而如今又讓這丫頭又如臨大敵,大呼小叫起來。

冷皓將酒和紗布放在了桌子上,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燭光下,柳兒小心翼翼地剪開昊天麒的左手臂袖口,一道足有半尺長的傷口瞬間血淋淋地呈現在她眼前。

她輕輕蹙著眉頭,緊緊地抿著小嘴,看得出在極力剋制自己的緊張。

「我自己來吧。」昊天麒說着,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酒。

「不,不,我來,我來。」柳兒慌忙擺手。

柳兒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鮮紅的血跡讓她幾乎暈厥過去,然而她還是堅持咬着牙,一步一步按照昊天麒所說的步驟去做,等到一切做好,將紗布也纏好時,她的額頭上也早已是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還疼嗎?」她小聲的問。

昊天麒笑笑,搖了搖頭,他拭去她額頭的汗珠,心疼的將她拉進懷中:「不疼了。」

柳兒靠在他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間覺得心裏好溫暖,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越來越喜歡他這樣抱着她,但是她明白,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還怕么?」他問她。

柳兒搖搖頭,把小臉埋進他的胸膛,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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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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