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揚起邪佞的笑容,「想知道我打什麼主意?」

「不,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別靠過來。」她慌張的倒退幾步,俏臉通紅。

他冷哼一聲,「這是在命令我?」

柴明湘皺起眉頭,發現他根本是惡意欺負她。他早說過是為了要索取報酬才這麼對待她,無關男女之情。

「大爺,我哪有膽子呢?沒這回事。」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富商,而她是一介平民,根本不需要被放在心上吧?她盯着他手中的水桶,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可以把水桶還我嗎?」

原以為她會因為昨夜的事情而和他爭論,但她壓根兒不願意提,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教他心煩意亂。

「隨便你。」他放下桶子,冷冷的丟下一句,打算離開。

她望着他的背影,發現一早送來後院的米原本是一包包疊高,如今卻忽然傾斜倒下。

「小心!」她驚慌的大喊。

他聽了,及時閃躲。

此刻,一道身影從那堆倒塌的米糧中跳出來。

她仔細一瞧,那人手中拿着刀子,神情丕變,飛快的提起地上的桶子,想也沒想便用力一潑,同時大叫,「有剌客!」

冰冷的井水讓李悅承和男子全身上下無一倖免,兩人濕淋淋的畫面十分滑稽,只是柴明湘笑不出來,忍着腿痛,賣力奔上前。

這次換她保護他!

當這麼想時,李悅承比她更快一步,揚腿踹中那名男子,展開攻擊。

一來一往的攻勢,令她看得目不轉睛,心情跟着緊張,不時喊著小心,害怕李悅承受傷。

所幸李悅承的武功高強,沒幾下就把男子打跑。

「該死的刺客,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她朝那飛躍屋頂的身影大吼,又轉頭,看着李悅承,「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那個人是……」

沖着他來?鄭紹信的話猶在耳畔,她的心狠狠一揪。真的有人要對他不利,想殺他。

「傻丫頭!」一聲怒喊拉回她的思緒,盯着他擔憂的臉孔,不禁愣住。

「為什麼要急着奔過來?」

「哪有為什麼?他想殺你……」他沉聲打斷她的話,「我有武功,你呢?不但半點武功都沒有,腿還受傷,萬一那人轉而攻擊你,怎麼辦?我說過,不要因為衝動而讓自己陷入危險,為什麼你總是忘記?」

「我沒有忘記,也沒有衝動。」她緊握拳頭,鼓起勇氣反駁。

「沒有衝動?」她還不肯承認?他冷著一張俊顏。

她抬起頭,認真無比的說:「對,我想保護你,就算受傷也想保護你!這不是衝動,因為我知道,你受傷,我會很難過、很難過……」

他呆住,因為她的話而感到震撼。她想保護他?

為什麼這畫面好熟悉?

柴明湘坐在床上,瞪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拉高她的褲管,拿着藥膏,替燙傷的腿兒上藥的模樣,心情萬般複雜。

嘖!之前還嚷着萬一他受傷,身邊有美人伺候,順道祭出苦肉計^現在預言成真,但為什麼主角換成她?

「我自己也可以上藥。」她緩緩的開口。

前幾天突然有刺客想刺殺他,幸好平安化解,然而另一個事件悄悄上演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怪不了別人。

當時擔心他受傷,她的腦袋一片空白,面對他的質問,她一古腦說出想保護他的話,不僅他怔住,就連反應過來的她也呆了。

這句話太有遐想空間,她說出不得了的話啦!

他彷彿被她嚇傻,竟然連着兩天跑來她的房間,親自替她的腿上藥,一點也不像平常冷淡的李悅承。

話又說回來,其實李悅承對別人是很冷淡的,對她卻不太一樣……縱使她懷疑是自己太蠢,他看不過去,才會出手幫她。

唉,她第一次看不清楚一個人的心理,他太高深莫測了。

他沒有說話,繼續手上的動作,不時抬起頭,看着她的臉。「不是挺愛在臉上塗黑?」

「喔!都要睡覺了,當然要洗乾凈啊!」小手摸著臉,她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很奇怪嗎?還是塗黑比較習慣吧?以後洗完臉,我會記得避開你。」她用笑容掩飾內心的刺痛。

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個髒兮兮的怪丫頭吧?想起小紅貌美的臉龐,她的喉嚨湧上一股強烈的酸澀。

「我有說什麼?」他收起藥膏,替她拉下褲管。「在我的面前,你不必這樣,就做自己吧!」

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要我別塗黑臉?」

「看來你真的沒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他冷笑,因為她的漫不經心而感到心煩。

「哪有?我一直很聽你的話啊!」她越說越心虛,閉上嘴巴。

「上次我不就說過礙眼?」

「我以為你是討厭我出現在你的面前。」她低下頭。「不喜歡就說不喜歡,為什麼拐這麼多彎?我不是嬌弱的姑娘,不會動不動就自尊心受傷。」

「你這是在教訓我?」他揚起眉頭,眼神閃爍。

「沒……沒有……我怎麼敢教訓悅承大爺?」她垮下肩膀,語氣虛弱。

李悅承盯着她,無奈的嘆氣。

以前的他也是個天真又不知險惡的執褲子弟,自從家中遭受巨變,見識到世人現實的嘴臉,才逐漸蛻變,收起率直的性子,靠自己的力量從無到有,一步步成為京城第一富商。

那過程,他嚐盡人間冷暖,以及現實的殘酷,個性也越來越內斂,甚至冰冷。

看待一件事想的全是有無利益,造就他冷血的性子。

總之,他是個自私的人,除了攸關自己的利益之外,其餘都不在乎。

從來沒有主動去注意一個人,但遇上柴明湘,本來熟悉的一切都變了。

他猜想,或許是從柴明湘的身上見到以前的自己,才會不自覺的注意她。

當她滑稽的跳入湖水后,彷彿也跳入他的心湖……他因為她的衝動而感到不可思議,因為她的滿不在乎而感到憤怒,卻因為她純真的笑容而心跳加速……不知不覺中,他開始注意她,情緒還被她牽着走。

「呃……我可以問你問題嗎?」

他別開眼,「問。」

對她的莫名情緒讓他慌張,討厭無法掌控的感覺。

「那名刺客是為了那塊地來的吧!鄭大人說很多人想搶那塊地,而且會不擇手段去搶,你這麼有名,理當會成為目標,明知這麼危險,你還是不想放棄?」

「不想。」他勾起嘴角,「這麼多人爭那塊地,不就代表那塊地背後的利益十分驚人?倘若害怕危險而放棄,以後恐怕會後悔。」

「也對,如果是我,也會後悔。」

「半途而廢從來不是我的行事作風。」他停頓一下,勾起嘴角。「還不快記下。」

「記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致富之道?我難得願意透露,不趕快記下,還發獃?」

「是,小女子好感動喔!」她誇張的說,雙手合十,一副感激的模樣。

「胡鬧。」他失笑。

她吐了吐舌頭,認真的問:「你買下那塊地想做什麼?」

他眯起眼,「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小氣鬼!她嘟唇。「不說就算了。哪時候出發?」

出發代表要離開客棧,也就是沒辦法再見到她……思及此,他蹙起眉頭。

「還不確定嗎?」她再問。

他看着她的腿,「等你的腿傷好了,我也差不多要離開。」

她腿上的燙傷還得等上一陣子才會完全復原……他必須在這段期間弄清楚對她的異樣情愫,也許是從沒碰過像她這樣古怪的女子,一時無法適應,等時間一久,他總會習慣,到時候就不會因為她而困擾。

「喔!」原來如此。她垂下眼瞼,腦子想的全是該如何纏上他。

她得趁這段日子趕緊把酒釀好,一定要讓他答應帶她一起去談生意。

「很晚了,早點休息。」他站起身,看了她一眼,才走出房間。

柴明湘想着自己的計劃,沒有察覺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柴明湘的雙手捧著一個罈子,正是特地為李悅承釀製的月色酒。

「有什麼話對我說?」李悅承坐在椅子上,瞧著走入房間后,神色緊張的她。

「明天你不是要出發了?我想替你餞行。」她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聳聳肩膀。

那張白凈的臉龐上的笑容如此燦爛,令他的胸口一悶。

當她素著一張臉進來時,他大感安慰,以為她終於願意在他的面前做回自己,因為他的話對她有影響力而感到沾沾自喜,誰知卻是為了餞行而來。

他要離開,她就這麼高興,還要替他餞行?

李悅承臉色一沉,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原來她巴不得他趕緊離開啊!

之前還口口聲聲嚷着他是救命恩人,是仰慕的大人物,一得知他要離開客棧,她開心得跟什麼一樣,只差沒樂得飛上天了。

柴明湘這丫頭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她果然是生來悩怒他的。

「不用。」他冷淡的回絕。

「啊?」柴明湘察覺他的冷漠,胸口像是被石頭砸中,呼吸困難。

打從她的腿燙傷之後,李悅承待她極好,偶爾還會和她有說有笑,還以為他將她當作朋友,豈料現在又用冷淡的態度對她,她都不曉得如何是好。

仔細想想,這陣子她太放肆自己沉醉在他的溫柔中,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聽着他用冷清的嗓音叮嚀她別太累,不知不覺依賴起他,太得寸進尺,忘記他是高高在上的人,而自己不過是一名身分卑微的女子。

「我打擾到你了?」她的表情不安,不像以往那般大剌剌的樣子,怯怯的問。

本來想點頭,趕她出去,然而見到她膽怯的模樣,他心一軟。「沒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不是覺得我煩?」他暗自嘆氣,語氣堅定,「不是。」

沒有覺得她煩,只是在氣她少根筋,看不出他討厭提起「離別」兩字,還大動作的想為他餞行。

她的毫不在乎,對比他的過度在意,顯得自己愚蠢。

「那餞行還可以繼續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隨你。」他承認拒絕不了她可憐兮兮的樣子。

她一聽,笑逐顏開,連忙將手中的酒罈放在桌子上,神秘兮兮的說:「悅承大爺,為了你,我可是特別釀造好酒喔!」

「你會釀酒?」他挑了挑眉頭,沒想到她還有這個才能。

「對。」她急忙打開壇蓋,一股濃厚的酒香飄散出來,當下露出詭異的笑容。「有沒有很期待?想不想趕快嚐看看?」

「淺嚐幾口倒行。」

「少羅唆,這可是特別為你釀的,你不喝光光,太對不起我啦!」他得喝醉,她才有把戲可耍啊!

「難道這幾天你是為了釀酒才忙得不見蹤影?」

「嘿嘿,沒錯。」

他說等她腿傷一好就會離開,所以她趕在燙傷痊癒前釀好月色酒,決心要利用酒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陣子你不但救我,還幫我好多忙,你不是喜歡酒嗎?我想來想去,當然要送你喜歡的東西。」她立刻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今晚盡情喝個痛快。」

「我說過……」不等他說完,她將酒杯湊近他的唇邊。

「看在我辛苦釀製的份上,趕快喝啦!」她眨眨眼,嘟起唇,柔聲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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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誘冷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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