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有着不同的裝束穿着不同的衣服的人依次出現,有男有女,有時候是明媚的眼光下坐在西式露天陽台上優雅的喝着下午茶的端莊貴婦;有時候是絢爛的霓虹下嚼著口香糖在髒亂擁擠的街道上穿行的嬉皮士;有時候是路邊一個不起眼的攝影師;有時候是賽車場上萬人矚目的賽車手——

啪的一聲,投影的大屏幕恢復成一塊白板。

「你的愛好真是奇怪。」放下遙控器,說話的人一跛一跛的走到桌子后的椅子邊坐下。

A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你沒看出來他們的共同點嗎?」

桌子后的人沒有回答,等待A的下文。

「只要一個眼神,他就會把周圍所有人的光彩都壓下去。」A拿起遙控器,再次開啟屏幕,「是同一個人,天生的尤物。」

嘈雜的音樂響起來,屏幕上出現了酒吧舞廳的一角,一對熱舞的人。

「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太狡猾,每次我剛發現一點他的蹤跡,就被他溜掉了。」

桌子后的人興趣缺缺的瞟了一眼屏幕:「你想做什麼我可不管,可你別忘了我的事。」

A的目光沒有離開屏幕,「你說祈焱嗎?你想要什麼?要他的命還是要他賠你一條腿?」正說着,忽然有人匆匆進來,附在A耳邊說了幾句。

桌子后的人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卻看見A的嘴角很明顯的翹了起來,一個讓人很不舒服的弧度。

A站起身,「我有事,先出去了。」

「做什麼?」

轉過頭,A舔舔嘴唇,眼中閃現嗜血的光:「打獵。」

***

這是一處面積極大的度假村,遠離城市,有着極其優雅的環境和新鮮的空氣。一個為期一個月的商務會議正在這裏召開。

「我要找的就是這個人。」祈知語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特蘭諾,「休利摩卡,他也是這次會議的參加者之一,代表他們家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參加投標。」

「確定找祈焱麻煩的就是他嗎?」

祈知語挑挑眉,「不知道,所以我們得找他問問。嘿,說曹操,曹操就到。」

只見離兩人不遠處的電梯門開合一下,有人進出,而照片上的人,正在電梯里站着。

電梯門再度關上,祈知語抬頭看看指示燈:「他往地下車庫去了,好機會。我們走樓梯下去。」

無人的安全通道里,看着祈知語快步衝下樓去,特蘭諾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他。

祈知語回過頭來:「怎麼了?」

***

空曠的地下車庫,電梯門開了,休利摩卡走了出來,便準備上車。一個守候在電梯門口的侍者隨之走出來。休利摩卡直接走到自己的汽車邊,司機已經在裏面等候了,侍者剛剛為他打開車門,休利摩卡忽然停下腳步翻了翻自己的公文包。

「在這等一下。」似乎是少帶了東西,休利摩卡向司機吩咐一句,返身又要向電梯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侍者忽然發難,猛地一拳向休利摩卡揮了過去。同一時刻,汽車驟然發動,還沒合上的車門砰的一下結結實實的撞在侍者身上,撞偏了他這一擊。

侍者一擊未成,身子本能的向側面彈開躲過汽車,再抬頭,先前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一群人飛快地跑了出來,在他面前站成一個半圓端著槍指着他的頭,有啪啪的掌聲響起,鼓著掌的人慢慢從人群後走了出來,正是A。

休利摩卡環視一周,「你自己處理了。」說完,向電梯走去,隨着電梯門緩緩合上,他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好久不見了,知語。」A走到侍者的面前,一把摘下他頭上的帽子,「噢,你這個扮像是我最不喜歡的一個。」

侍者竟然笑了笑:「我的臉讓你不喜歡,真是我的榮幸。」

話音未落,A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一聲悶響,頓時天旋地轉,他竟被一拳重重的擊了出去。

「你不是知語?!」

「如你所見,我是特蘭諾本人。」特蘭諾環視一周,「你帶來的人不少,應該大多集中在這了吧?」

A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這麼說,知語又跑掉了?」他不怒反笑,「我早該想到,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總能讓別人為他痴狂,做點不經過大腦的蠢事。」

「不,只不過碰巧我也沒有和別人分享獵物的習慣。再說——」特蘭諾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一對手槍已旋在手中,周圍的人立刻警戒起來。

「你手下好像比我還緊張。」特蘭諾滿臉輕鬆的說。

A收起笑容,面無表情的看着特蘭諾,打了一個響指。

清脆的一聲響指,槍聲頓起。

特蘭諾卻先一步雙腳一蹬,再在停在身邊的汽車上一借力,整個身體高高的躍了起來,趁勢往後一旋,凌空一個后翻使得身體完全脫離下面的射擊範圍,一雙槍同時伸出扣動了板機。

論槍戰,這裏沒有一個人比蠍子王更有經驗。

幾乎是電光石火間,特蘭諾已落在人群之中,槍口直直的指著A。

A看了看周圍無數指向特蘭諾的槍口,「你做什麼?打算同歸於盡?」

「不,我只不過賭你比我怕死。」特蘭諾笑得輕鬆。

「知道嗎?」A握住特蘭諾的槍管,「我根本用不着跟你賭。」

話沒說完,特蘭諾只覺得心口一悶,心一驚,手已先發。

子彈呼嘯而出,急顫著停在了A的眉間,再進不得分毫,終於怦然掉落。

「你們這種普通人,也想殺我?太不自量力了。」

特蘭諾捂著心口,痛苦的跪了下去。他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捏住了,就連跳動都變得艱難起來。

「和普通人相比你也許算是很出類拔粹了,可是我要殺你不會比捏死一隻螞蟻更難。」A說着,似乎收回了那種奇妙的力量,特蘭諾心口的壓力頓時減小。可他全身已經因為供血不足而癱軟,就連頭腦也不清醒起來。

恍忽間,忽然覺得嘴被扳開,一塊指甲大的東西被塞了進來。特蘭諾一下子清醒過來,慌忙要吐出嘴裏的東西,可是那如魚一般滑滑的東西似乎有生命一般,竟然自己順着咽喉就這麼溜下去了。

「咳,咳,什麼東西?」

A看着特蘭諾痛苦的想要把那東西吐出來,咬着自己手指饒有興趣的解釋,「一個微型炸彈。我們常用的東西,裝在一個微型機器蟲身上。你放心,它帶倒鈎的腳會勾住你的胃壁,不會到處亂跑。你看,這個是遙控器。」A晃晃手中的小方盒子,上面紅色的按鈕分外顯眼。

心口仍然很難受,特蘭諾還沒能站起身,卻已經可以笑出聲來,「咳,好標準的遙控器,那玩意做得可真難看,一點創意都沒有。」

A對特蘭諾的反應顯然不太滿意,補充到:「忘了告訴你,它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太穩定,隨時有可能自爆。呵呵……」

轟鳴的馬達聲突如其來,打斷了A的笑聲,一輛重型摩托車突然沖了進來,沖亂了人群,在特蘭諾身邊停下。

那是「嘯狼」。

騎手摘下頭盔,一頭長長的漂亮捲髮傾泄而下。

「嗨,蠍子,我回來了。」

「知語——」A死死盯着祈知語的臉,「好久不見,你越來越迷人了。」

「而你也越來越噁心了。」祈知語看看A手中的小方盒,再看看特蘭諾,立刻明白過來,「還是老一套,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為這個人趕回來,真叫我——不舒服。」說到後面幾個字,A的手指已經移到那個紅色的按鈕上。

而祈知語的反應更快,也更驚人——

他一手勾起特蘭諾的頭,迅速吻了下去。

A一下瞪大了眼睛,就連特蘭諾也一時愣住忘了反應。

嘴裏有了一股血腥味,喉嚨里再次難受起來,幾乎就在一瞬間,一個滑溜溜的東西一下子從喉嚨里飛了出來。

後來特蘭諾才想起那血腥味是因為祈知語咬破了自己的舌頭,而那隻機器蟲也是因為感受到祈家特別的血的氣息才爬了出來。

那小蟲一飛出來,祈知語立刻揚起頭,喉結上下一滾,很明顯咽了什麼下去。

「知語!」特蘭諾低呼一聲。

「為什麼?」A發出的則是一聲低吼。

祈知語笑着一揚頭,手中的安全帽一下子扣在特蘭諾頭上,趁著A還在震怒中猛地發動了「嘯狼」。特蘭諾會意的翻身而起矯健的跳上車,沖了出去。

A終於反應過來,「追!」

衝出地下車庫,祈知語忽然問:「安全帽帶好了嗎?」

「是。」

沒有任何提示一個急轉彎,將車子後座的特蘭諾猛的甩了出去,幸而特蘭諾在祈知語問話時已有所察覺,但仍免不了在地上狼狽的翻滾了幾周。

「後面的交給你。」祈知語大聲叫着,「嘯狼」咆嘯而去。

正面交鋒變成游擊戰,特蘭諾漸漸發現幾乎整個度假村都在A的掌控之下。憑着豐富的實戰經驗和自身技術,特蘭諾一邊與身後的追兵周旋,一邊在偌大的度假村裏四處尋找祈知語。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在垂釣池邊一排休息用的矮屋外,一聲輕微的爆炸吸引了他的注意,心頭一跳,他找到了「嘯狼」。

「知語?」推開房門一間間找過去,直到一聲槍響阻止了他的腳步。

祈知語靠着牆坐在地上,手中的步槍直指著特蘭諾。

「知語——」剛邁進一步,槍聲再次響起。

「別過來。」祈知語的聲音里有冷冷的笑意,「恭喜你,你騙到我了。」

「知語,」特蘭諾站住了腳,「我承認,那張名片是A給我的。你知道我一直在想辦法殺你。」

「呵,那看着我跳進這個陷阱你該很高興才是,但不知道剛剛在樓梯間你為什麼又突然拉住我要我逃走?」

「該死,你走了還回來做什麼?」特蘭諾的火氣似乎也上來了。

「我才該叫!我不回來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祈知語也放高了聲音,舒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平靜,「不管怎麼說,A是來找我的,我讓你忍辱負重這麼久,你一直想殺我也是情理之中,沒必要為了我死在一個毫不相關的傢伙手裏。」他看着特蘭諾,一字一句的說,「何況,你還沒有為我而死的資格。噢,該死,我現在真想一槍崩了你!」

特蘭諾沉默了數秒,「我很高興你終於體會到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心情了。」說着先放下手裏的槍,「行了,我們先停戰好嗎?等把A解決了再解決我們之間的事。」

祈知語先笑了起來,滿滿的得意,「原來你這麼生氣的,我還以為你根本沒什麼感覺呢。」說着止住笑,看着特蘭諾的眼睛,「先把A解決嗎?好吧,這條件可以接受。」

說話間,特蘭諾忽然閃到窗邊凝神傾聽:「外面的人就快來了,過來,我們得馬上離開。」

祈知語笑笑,「那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好像走不動了。」

特蘭諾詫異的轉過頭,幾步跨到祈知語身邊,這才發現他的面色是從未見過的蒼白,深色的衣服上一片濕漉漉的,那是血。

「你——」一下子撕開他的上衣,只見他腹部一道長長的疤痕,還在滲血。

「那東西讓我噁心,停在我身體里一刻我都受不了。」祈知語解釋說,「我自己把它弄出來了。」

特蘭諾難以置信的看着祈知語,「你自己給自己開刀?!」

「我有帶急救箱,嘿,這沒什麼,就是沒敢打麻藥,怕手抖。」

「天,你這傷口縫合得真糟。」

「沒辦法,線有點不夠。只能先湊合著。」祈知語的聲音明顯的沒了力氣。

特蘭諾看着祈知語的眼睛,忽然開始卸子彈。

「嘿!你幹什麼?!」意識到特蘭諾的企圖,祈知語移動身體想要避開,被特蘭諾一手攬進自己懷裏。

「你這樣會感染的。」一邊說一邊開始擰子彈,「先止血。」

「不!混蛋,別碰我!」

「閉嘴!」特蘭諾一聲呵斥阻止了祈知語無力的反抗,「聽着!我也不想你死在這裏!」調整一下,接着說,「沒事,你連自己開刀都做過了,不會更痛的。」

祈知語大口喘著氣看着特蘭諾,突然像認命似的長吁了一口氣:「該死,會留道很難看的疤。」

「男人身上有一兩道疤沒什麼好抱怨的,那是榮耀。」

祈知語揚揚眉,「你手上那道也是?」

不明白祈知語為什麼又提那道疤,特蘭諾還是誠實的回答,「是,我一直這麼覺得。」

「呵——謝謝,謝謝你告訴我。」

知道祈知語這句「謝謝」是什麼意思已經是以後的事了。而現在,特蘭諾只顧著擰開子彈,將裏面的火藥倒在那道嶄新的刀疤上。低頭看看靠在自己肩上蒼白的面孔,「你可以咬我肩膀。」

「啊?」

「我說,如果痛的話,你可以咬我肩膀。」說完生怕誤會似的補上一句,「我只是怕你虐待我的耳朵。」

「呵呵,如你所願。」

嚓的划燃一根火柴,一道紅色的火焰在那因失血而更顯青白的皮膚上騰的躥了起來。

火焰騰的躥起,火光一閃而過。

那道長長的傷疤經過這一燒終於沒有再流血,卻也顯得更加猙獰起來。

特蘭諾咬着牙,用力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個腦袋扳起來,低吼聲中不無怒意:「#%$#$#!你不用趁機報復吧?!」

特蘭諾的肩頭已經見血。祈知語舌尖一卷舔過唇邊的血跡,慵懶的示威似的輕輕一笑,依舊如同掌控全局的莊家。如果不是近距離可以清楚的看見他慘白的臉色和額上無數細細的汗珠,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虛弱和痛苦。

「&*^&$%#!!」恨恨的罵了一句,特蘭諾移開目光托住祈知語的頭,「你不用這麼逞強!示弱對你來說這麼難嗎?」

祈知語靠在特蘭諾肩上,因為痛苦而大口的喘著氣,現在每一下呼吸對他來說彷彿都顯得困難,更別說說話。可他的目光里仍然帶着耀眼的笑意。

屋外的腳步聲變得嘈雜起來。

「你能站起來嗎?」特蘭諾靠在木板牆上,側耳一邊聽外面的動靜,一邊小聲問。

「能站,也不能走;能走,也不能跑。」祈知語閉着眼緩過一口氣,有些艱難仍不無詼諧的回答,「蠍子,我需要休息。」

不用祈知語提特蘭諾也知道,可是環顧這間狹小簡陋的木板搭成的矮屋,「這裏沒地方讓你藏身。」

祈知語睜開眼,美目一挑,「呵,誰說我要躲?」

***

包圍圈最終鎖定了這間小木屋,祈知語抬起頭,看着A從包圍圈中走了出來。再看看周圍一群荷槍實彈的人,他扶著牆一邊慢慢站起來一邊說,「呵,這隨駕陣勢真是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你們準備硬闖FBI總部,不過看樣子你們只是來對付我這個站都站不穩的傷員的。」

「知語——」A笑笑,突然伸手一把揪住祈知語的頭髮把他拽到自己懷裏,迫使他近距離的與自己對望,「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這張嘴還是這麼厲害。」

看着A的眼睛,祈知語含着笑的眼裏毫無懼色,幾乎是貼在A的唇邊問,「呵,那你以為我該怎麼做?」

A一手攬住懷中人的腰,「知道嗎?因為對你的憤怒,我準備了很多東西懲罰你。」說着貼近到祈知語臉邊,語氣里更添了一份情色的味道,「不過你這尤物,多的是辦法讓男人對你心軟不是嗎?」

祈知語沒有回答,身體無力的由A支撐著,任A吻着他的臉,由額到眉眼一直往下,快要碰到他的唇時,祈知語猝然發難,膝蓋猛地向A的小腹撞去。A卻似乎早有防範,摟着祈知語腰部的手搶先一步在他背上猛地一擊,卸了他的力。

「早知道你會來一手……」

A話音未落,小腹已經重重的挨了一拳。

「那這一手呢?」因為背上一記猛擊更顯的虛弱,祈知語仍笑着問。

A一聲悶哼,一手大力鉗住祈知語的脖子,眼中閃現陰冷的光,「你實在是應該好好調教一下,我對未來幾天我們的相處充滿期待。」

「呵,」脖子被捏住,祈知語保持着微笑,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反正,我不知道,隨便,你做什麼……」

說着便暈了過去。

A摟着懷裏的人,臉上掩不住怒意。良久,他的表情才由盛怒轉為冷笑,「直到最後一刻還在嘲笑我,你真是讓我發瘋!」

沒有人敢接話。

一把抱起懷裏的人,A大步走了出去,「去找那隻蠍子,我要活的!」

***

「他失血比較多,不過昏闕應該是因為劇痛。」

「劇痛?」

「他做手術把那個微型炸彈取出來了,應該沒有用麻藥,而且後來又用火燒的方式止血,這個……」

「他的忍耐力向來驚人,沒可能這樣就暈過去。」A咬着手指看着給床上的人做檢查的醫生,臉上的笑容高深莫測。

熟悉A喜怒無常的性格,醫生開始滴汗,「我想他可能是有意沒有硬撐暈過去的。為了對抗劇痛人體內會分泌一種激素,其實對人體本身……」

「我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暈過去的,給我把他弄醒。」

醫生的汗水更多,「這個,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我必須先給他處理一下傷口讓他休息……」

「不,別管那個,弄醒他。」

「可是……」醫生的話沒說完,聲音忽然卡在了喉嚨里,抱着脖子一下子痛苦的倒了下去。

「別跟我說那些。」A咬着手指在床邊踱步,「以前軍方拷問犯人時會給犯人注射一種葯,讓他們即使在極其痛苦的情況下也可以保持清醒。我知道你們有。給我把他弄醒。」

醫生終於順過一口氣來,他大口的喘著慢慢爬起來,拿起床邊的話筒。

這裏表面上是一處度假村,實際則為研究所的一處分所,而A正是這裏的負責人。

自祈知語和特蘭諾身份暴露后,度假村裏戒備的人手明顯多了起來。尤其是在那棟兼備體育館、健身房、室內游泳池以及醫療中心的大樓周圍,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雇傭兵在晃動。

無聲無息的,有人開始倒下,周圍的人緊張的戒備,卻找不到任何可疑蹤跡,只有倒下的人數在不斷增加。

「什麼?!」A在病房內回頭瞪着剛剛進來彙報的人,「你們這麼多人都對付不了那隻蠍子?」

「對不起。可是蠍子王擅長暗殺,我們的人根本找不到他。看樣子,他好像是往摩卡先生那邊去了。」

「哼,不敢跟我正面交鋒,就準備用摩卡要脅我?」A的眼神越發的陰冷起來,摩卡畢竟是他的僱主,無論如何摩卡的生命他還是要顧及的。

回頭看看忙碌準備的醫生和昏迷在病床上的人。起身走了出去。

A並不擔心特蘭諾會趁他不在回來救祈知語,如果特蘭諾要直接帶祈知語走之前就不會扔下他,不管那是因為根本不想救祈知語還是因為祈知語太虛弱而走不了。而擅長偽裝的祈知語現在身邊什麼工具都沒有,更難靠他自己走出這扇門。

在A看來他們唯一的生機就是挾持摩卡,而A不準備給他們這個機會。

A走後不久,護士一邊檢查一邊問:「我們不用給他治療嗎?他在野外做這種手術,會得腹膜炎的。」

醫生的回答里還帶着一絲畏懼:「A很快會回來,我們還是快點把他弄醒比較好。奇怪,藥物應該開始發揮作用了啊!」

醫生和護士剛剛轉過背去看儀錶,病床上躺着的人長長的睫毛忽然輕輕抖動了一下,一雙眼睛微微張開一條縫,目光停留在手臂上正給自己輸血的吊針針頭上。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偷偷移動到貼在身上的心跳探測器上。

一個刺耳的聲音突的響了起來。

醫生一抬頭,心跳儀上竟出現了一條平線!不由驚呼一聲連忙俯身查看。

護士站在醫生背後,見檢查了半天沒有反應,又看不到醫生的表情,急忙問:「怎麼樣?」

醫生沉默著,身體變得僵硬,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滲了出來。他的衣服被人用力抓住,一根長長的針正抵在他的頸間。

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笑容慵懶而嫵媚,「嗨。」

***

「啊!」病房裏傳出護士一聲驚叫,門外站着的兩個雇傭兵警戒一緊手中的槍,正要衝進去看個究竟,門卻自己打開了。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推著病床走了出來,戴着白帽、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孔。病床上的人更是被一塊白布從頭蓋到腳,只有幾縷長發露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還不讓開!」

兩個雇傭兵互相看看,「剛剛裏面……」

「這傢伙情況一下惡化,快讓開,我要推他去急救!晚了可能救不了了!」

兩個雇傭兵連忙讓開,醫生匆忙推著病床往前走,口罩之後,他的神情異常的緊張。衣領后一根透明卻鋒利堅韌的細絲打了個活結纏在他的脖子上,掌控生死的細絲的另一端從衣縫中露出來,一直延伸到他身前床上的白布里。

兩個雇傭兵有些懷疑的看着醫生推著病床走進電梯,好一會,一個人才終於忍不住推開門向里望去,只見短髮的護士被捆在地板上,看樣子已經昏迷。

「god!」

***

A已經在第一時間找到休利摩卡,還沒來得及解釋,手機忽然響起。

「什麼?!所有人員馬上回去,一定要給我找到!」掛斷手機,A回過頭,「摩卡先生,你一個人太危險,請跟我來。」

整個大樓現在已經一片混亂,雇傭兵們從四面八方疾速撤回,很快發現了那個醫生的蹤影。

生命懸於床上之人手裏的一根線,醫生更為惶恐,推著病床四處逃跑,卻很快被眾人逼到死角。

雇傭兵們端著槍慢慢靠近,醫生害怕的抱住了頭。A已經趕了回來,穿過人群走到那駕病床前,從他離開到返回,前後不過十來分鐘。

周圍的雇傭兵都端起了手中的槍。

A看着毫無動靜的病床,猛地出手嘩的掀開床單。

沒有出現預計中的場面,只有一片安靜和愕然。

就連醫生也瞪大了眼睛,之前祈知語準備時他的眼睛一直被布矇著,等他在祈知語的指示下拉下那塊布時,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病床上躺着的,是那個昏迷的護士,頭上帶着假髮。那打着卷的長發甚至只是隨意的蓋在她頭上,彷彿在嘲笑一群受騙的人。

先前兩個雇傭兵也在場,他們立刻明白過來——當時那個看似昏迷在地的護士,才是真正的祈知語。

***

不遠處的小樹林里,特蘭諾毫不隱藏的坐在嘯狼上。周圍橫七豎八的躺着不少雇傭兵。

突然有人靠近,一聲槍響,特蘭諾先一步飛身閃過。

「嗨,身手真不錯。」只身前來的雇傭兵打扮的人抬起頭,露出那張絕色的面孔。

「你這瘋子!都不說一聲就一槍打過來!」特蘭諾低吼著站直身體,看得出祈知語那一槍絕對是沖着他的心臟去的,話音未落,竟然又是一聲槍響。

「因為你看起來似乎都沒受傷,我心裏不平衡。」第二槍再次打空,祈知語笑着放下槍。

「該死,嘿,你這頭髮怎麼回事?那天晚上你的長發是真的,我不可能弄錯。」

「噢,沒錯。就是因為你們都知道是長的,所以當天晚上我就剪了,之後一直是假髮,不錯吧。」

特蘭諾無奈的一偏頭,「你休息夠了?」

「睡了一覺,輸了點血,打了點葯,差不多,可以準備行動了。」祈知語背着槍,一邊說一邊走過來。

「行動?什麼行動?」

祈知語看着特蘭諾的眼睛,眼裏有盈盈的笑意,堅韌而鋒利:「休利摩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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