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從乍見房笑天、從他手中接過信物開始,他便知道這人是他的兄弟。

說知道是一回事,真要親近也有幾分的難度。

因為房笑天總是這樣,雖然遵從母命回京認親,可待誰都冷冷淡淡的。

連他這個兄長,他也少言得像個啞子,無論他怎麼努力親近,他就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死樣子。

這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煩躁得有如困獸的模樣,他不作聲阻止,想看看他接下來想怎麼做。

來回走了快要兩炷香的時間,房笑天終於稍微冷靜下來,猛地轉頭看向嚴登雲時,眼神不復往昔的清明。

「幫我!」

沉穩的聲音終是響起,打破了這一室窒悶的沉默。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嚴登雲也很乾脆的問道。

房笑天想清楚了,他那個皇上親爹之所以找尚初兒麻煩,只不過是想找着他的弱點逼他罷了。

至於逼他什麼,他原是不懂,可是經過方才的深思之後,他便懂得了。

「皇上拿着初兒作筏子,不就是怕我和理親王真的鬧起來嗎?」

「是又如何?」

就知道他這個皇弟聰明,不但精通醫術,而且文武雙全,只是一直不願插手朝政,更不願入朝管事。

若是父皇此舉果真是在為自個兒鋪路,那他當真該好好謝謝父皇,因為有了這個皇弟的幫助,便是為他添翼了。

可他倒覺得不會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想到這裏,他揚首淺笑,薄抿的唇角往上勾了勾,身為太子的氣勢弱了不少,眸中對房笑天的關心倒是一點兒也不減。

「難不成你真會因為尚初兒被父皇關押在宮中,就對理親王伏低做小嗎?」

「當然不會!」房笑天想也沒想的就說。

要他去向那個腦滿腸肥、作威作福的理親王低頭,倒不如殺了他還快些。

「可若父王真是用她來箝制你,你一日不低頭,他便關押尚初兒一日,你又待如何?」

「也不如何,頂多就是順手替你鏟了理親王這個敗類,讓他沒有理由再拘著初兒就行。」

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擋我者死的氣勢,房笑天斜睨著嚴登雲,就想瞧着他聽到他的話會有何表示。

「當真?」嚴登雲眸中驀地閃過一絲喜色,急切追問道:「你當真有法子?」

他知道照父皇的想法,為了他的名聲,這一切就得要徐徐圖之,可其實他也看不慣理親王仗着身分作威作福,早就想要找個理由將他在皇朝之中的勢力連根拔起。

「我若說我有法子,你想怎麼做?」望着嚴登雲眼中有着濃濃審視的意味,雖然他娘總跟他說其實嚴登雲是個好苗子,若是由他來登基,對皇朝百姓都是一件大福之事。

所以這次回來,他娘其實不只希望他能保他親爹度過一劫,還希望他能助嚴登雲一臂之力。

前段時間他什麼也沒做,既不與嚴登雲太過交好,卻也不至於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其實他就是在觀察。

經過了這陣子的觀察,再加上現在的試探,房笑天真心認同了他娘親的說法,嚴登雲會是個好皇帝。

「理親王仗勢欺人已然多年,若再不連根拔起,只怕真要動搖國本了。」嚴登雲先是指控了理親王的罪狀,然後認真地望着房笑天的眸子說道:「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這幾年,像是益發認定皇上不敢動他分毫,理親王的手愈伸愈長,膽子也愈養愈肥,這樣的人若是不除,再過個幾年,他與父皇只怕寢食難安了。

如今智勇雙全的房笑天因着尚初兒願意出力,他自然也樂得替皇上分憂。

「既是這樣,那咱們明天就去理親王家做客吧!」

心頭一口惡氣堵著,想到尚初兒竟是因為理親王的關係被留置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宮內苑,他就恨不得能立時扭斷理親王的脖子。

皇上愈是要息事寧人,他便愈是要鬧,最好鬧得雞犬不寧,鬧到理親王的醜事人盡皆知,甚至還要把他奢想皇位的底全都掀出來。

「明天就去?」

有那麼急嗎?怎不好好謀划謀划?

彷佛看出了嚴登雲的不贊同,房笑天朗朗一笑,也不同他多說,徑自抬頭望着太子府外的天空。

怎能不急呢?

打從知道了自個兒的心意之後,他便將尚初兒視為他的責任,如今放她一人孤伶伶的在宮中,他哪裏捨得。

更何況,宮裏頭不是只有皇上,還有理親王的親娘太后,若是他的尚初兒被遷怒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嘖,看來你倒真看重那位姑娘,可皇兄我怎麼聽說,那日在御書房裏,她好像不承認你們之間有關係?」

嚴登雲看出他眸中的想念,本想打趣一下,藉以讓他放鬆一下心情,誰知話音剛落,就換來他一記冷眼。

「她不是不承認,只不過還沒認清罷了。」

她的一顆心掛在他那呆徒弟身上,他自是知道的,君子不奪人所好,可他向來狂妄慣了,又哪裏會在乎這樣的事?

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就算現在她的心不是他的,並不代表以後她不會把心放在自己身上,再說,她一定很快就會發現其實他比獃頭鵝徒弟還好。

說到這裏,房笑天轉念一想,若是尚初兒認死扣,一直不肯對獃頭鵝徒弟死心怎辦?

要不,這幾天除了上理親王府鬧鬧之外,還得快快籌劃常雲頃的親事,反正她要的是對她一心一意之人,若是常雲頃娶了妻,她就不得不死心了。

嗯,這是個釜底抽薪的好計謀,就這麼辦,呵呵!

由他這熱騰騰出爐的親王來保媒,他就不信徒弟不能抱得美人歸,再不濟,他就忍痛犠牲一枚大還金丹,治好徒弟那未過門妻子的固疾,這樣總能助他娶得嬌妻了吧!

唉,這個師父還真是不好當啊!

瞧著房笑天眸子骨碌碌轉着,嚴登雲雖然不知他在想什麼,可總覺得透著一股賊樣子。

看來理親王不但要慘,在皇宮裏頭那個俏姑娘也會從不甘不願變成心甘情願了。

他這個皇弟啊,還好對皇位丁點想法也沒有,否則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咧!

一陣清涼的夜風徐徐地襲面而來,尚初兒舒服地微眯着眼,完全沉浸在這般自在舒適的氣氛中。

望着那少了一半的月兒,她再扳了扳指頭算算,待在宮裏已經半個月有餘了。

皇上像是忘了她的存在似的,說是贖罪學規矩,可也只是每日由着她待在小閣裏頭,還好吃好睡的供著。

就連向來深知宮中傾軋的寶月,這回也弄不清楚皇上心裏頭在想什麼。

且因為房笑天交代的那句話,讓尚初兒不再這麼戰戰兢兢,這一放鬆,她便覺得日子過得快,總覺得彷佛已經許久沒見着他那張總是惹人生厭的笑臉。

「那日,你究竟為啥那麼做呢?」雖說彎月不會回答她的問題,可她還是傻氣地喃聲問道。「用自由換我的命,值得嗎?」

「自然值得。」

溫醇的聲音冷不防地自尚初兒倚著的大石後頭響起,也讓她的心頓時竄上了喉頭,一蹦一蹦的,像是隨時都要從口裏跳出來似的。

這是後宮,即便他是皇子,也不能三更半夜闖進來吧?

她驀地四下尋找,卻又不見他的人。

「喝,倒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尚初兒搖著頭自嘲一番,才挑眼再次看向月兒,忽然間眼角便出現了一個人影。

「你很想我?」那人一閃身而出,便狂妄地說道。

尚初兒定睛一瞧,不是房笑天是誰?

「你……你怎麼在這裏?」消失了半個月的人,突然神出鬼沒的出來嚇人,驚魂未定的尚初兒質問的語氣自然也是不善的。

「嘖嘖,怎麼每回見着我,就這副兇巴巴的模樣啊?」用手中的摺扇輕輕抵着她的下頷,房笑天挑剔的說道,完全不肯回答她的問題。

「這個時候你不該出現在這兒,宮門都已經落了鎖了。」初初的驚嚇過去,她旋即想到他的安危,眸帶焦急地瞪着他。「雖說你是皇子,但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你……」

「什麼狗屁規矩都沒你來得重要。」十幾日沒見着她了,如今一見,房笑天才知什麼是想念。

一雙深邃的眸子貪婪地仔細瞧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直到確認她的臉色還算不錯,心中的大石這才放下。

被他那麼認真的瞧著,又想到那日他在御書房說的話,尚初兒的臉驀地燒紅。

「你究竟在瞧什麼?」

「怎麼,我不能瞧你嗎?你是我未過門的媳婦,這麼久沒見,自然得瞧瞧你安不安好啊!」

「誰、誰……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啊!」她啐了一聲,只覺他的臉皮愈加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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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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