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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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宿舍的節目得到院長的褒獎，馬波提議慶賀一下。他情緒特好，晚會結束后，一些男生在樓道里連拍加踢他，不住聲地誇他「牛逼」。他像明星一樣安享著大家的崇拜。更讓他開心得是，小玲子看見人少的時候過來對他說：「馬波，你行啊，演得不錯啊。」馬波分明聽出她是真心誇他。小玲子也是頭一次這麼認真地直呼其名叫他馬波，以前要麼是「馬子」，要麼是「波子」。她這一認真，倒讓馬波覺出幾分親熱。

馬波提議祝賀祝賀，慷慨地掏出五十元錢，交給劉志平，「舍長大人，有你的英明領導，咱們的節目叫了響，想吃什麼，你去辦吧！」劉志平一看大家情緒很高漲，自己也打起精神，叫上密山到校園內的小超市採買去了。不一會兒，兩人提一大包東西和一捆啤酒回來。東西堆在桌上，有火腿腸、雞腿、醬菜、瓜子，各人找來筷子，一人一瓶啤酒，很瀟洒地咬開蓋子。密山咬了幾下弄不開，馬波說聲「笨蛋！」一把奪過來撲哧一聲咬開了。那酒瓶子因晃了半天，泡沫沖了馬波一臉。密山笑道：「看誰是笨蛋，滿臉花。」孟准拿塊毛巾給馬波，馬波扔一邊，「又擦臉又擦臭腳，誰樂用！」用手一捋，「開始吧！舍長你說句話。」劉志平舉起瓶子說：「熱烈祝賀咱們208演出成功，乾杯！」乒乒乓乓，五隻瓶子撞在一起。喝一陣子，開始論功行賞，孟准主筆有功，被大家敬酒一輪，並獎勵雞爪兩隻。四個上台的人都挨了敬，多吃雞爪一隻。密山喝下半瓶酒後，小臉紅撲撲的，話多起來，「台詞里有我的名字，用了我的姓名權，我獻了回臉，我豈無功！」眾人說聲「有道理。」又敬密山一回，雞爪已經沒了，獎火腿腸一隻。

一捆啤酒顯然不夠，馬波、李為民已開始喝第二瓶。劉志平說聲上趟廁所，就出去了。一會兒又提一捆酒回來。馬波說：「志平，怎麼能讓你破費？」劉志平道：「難得大夥樂一回，我是舍長，哪能一點血不出。」馬波想，這小子他媽三天的生活費又沒了。嘴上說：「舍長夠意思，好哥哥，喝，一醉方休！」

208宿舍的鬧哄引得其他宿舍幾個好事的同學坐不住，這幾個人和馬波混得熟，就過來湊熱鬧，蹭酒喝。沒想到從來傲氣得像個長頸鹿一樣的李耘也過來祝賀。不知怎麼的，這小子一過來，大家就安分了不少，就像領導過來視察一樣。大家已喝得臉紅脖子粗，他的小白臉更顯得與眾不同。馬波遞個酒瓶子過去，他推辭說不喝酒就沒接，抓了一把瓜子用手剝皮吃著，他這優雅勁弄得大家很不自在，等著他說話。他說：「你們的節目贏得院領導的充分肯定，給咱年級爭了光，我作為年級宣傳委員表示祝賀和感謝！」大家喝口酒應付一下。他又說：「下一步咱們年級的幾個節目要推到全校演出，還靠各位同學加油，爭取在全校也打響。」大家笑著看著他，等他繼續講下去。他又沒的說了。發覺氣氛有些僵，他主動打圓場，「你看，咱同學一年多了，你們宿舍除了馬波、李為民，別的同學我還不熟。」「你就是劉志平？」他把臉轉向劉志平說，「以前光認得你的模樣，一看這同學身體真壯，今天你上台演出我才和名字對起號來。」劉志平道：「你是領導，俺是小兵，領導不認得小兵，很正常。」李耘搖著頭笑笑，算是回應。李為民道：「你李耘可是公眾人物，咱社會學院誰不認得？別說男同學，女同學更熟，白馬王子啊！」李耘道：「別拿我開涮，咱們是一樣的同學嗎。」

馬波遞給李耘酒瓶子，李耘沒接，就覺得有些沒面子，一直沒有說話，心裡想，擺什麼臭譜？大家好好地喝酒，你來拿什麼正經，還他媽不快走之乎！李耘好像悟到了馬波的心裡話，說聲「你們玩。」就走了。

李耘一走，馬波開腔了：「劉志平同學，你這一年多算是白混了，連一個年級的同學都不認得你，你要不演這個節目，恐怕上完大學，人家不定認得你這個同學咧！」劉志平道：「人是誰？我是誰？平時又不打交道，不認得也無所謂。」「可你認得他，他不認得你，這就不公平。」馬波說。「這沒什麼，和咱都認得劉德華，他卻都不認得咱一個道理。」「你看，你還是把他比作劉德華了，他憑什麼，不就是老子有幾個臭錢？」馬波義憤填膺地道。

「說人家有什麼意思，喝酒！」李為民打斷他們的爭論。一直將兩捆啤酒喝完。等杜心言從教室回來時，才收場。杜心言晚會一結束，又跑到教室學習了一個多小時。大家睡下時已是十一點多了。說是睡了，其實這一夜誰也沒睡好，五個人輪流上廁所跑，少的跑兩次，喝酒最多的馬波和李為民跑了N次。上鋪的三個人像建築工一樣把床爬得吱吱呀呀地一夜沒停。劉志平酒力不行，這次喝了足有兩瓶，但水喝得不少，跑了好幾趟。頭一趟，頭有些暈，在便池邊站不穩，他把頭頂在牆上才把事解決。躺在床上他就想李耘說「你就是劉志平？」那樣子，那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發揮得淋漓盡致，像託兒所的阿姨對小朋友，老師對學生，領導對下屬。劉志平雖然嘴上說無所謂，但心裡還是覺得有股酸澀味。第二天一早，劉志平到宋老頭那裡找家什打掃衛生，宋老頭聽說有二十多隻酒瓶子，就很積極地找個紙箱子上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