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登天秘笈（6）

蘇妙妍聽頭頂再無言語之聲，而後又有腳步聲響，漸行漸遠。於是輕聲道：「方大哥，那二人走了，快看看這落下的是誰？」方鹿茸道：「此人不管是誰，從十幾丈高落下，必死無疑了，面目想來也已全非，實不忍目睹……」他口中雖這麼說，卻也分毫未耽擱，早上前探了鼻息、脈象，此時氣息脈搏全無。再借頭頂微光細看面龐，不由大驚道：「這是個女道人，還好生眼熟，那日……那日在貴庄，武林大會之時……就站在妍妹身邊……」蘇妙妍驚道：「莫非是……峨嵋掌門顧大仙姑？！閑話少敘，還有救么？」

方鹿茸心想：當年聽父親說起，若遇剛死之人，魂魄尚未出竅，若撫其心肺，掩其鼻竅，以活人陽氣送入口中，或可令其返陽。當下找來碎石，墊在顧大仙姑頭頸之下，而後心中想著：眼下是救人，需是顧不得男女之別了！於是學著父親救人時模樣，雙手撫在仙姑前胸，一按一松，又捏住仙姑鼻子，口對口吸出污血，吹入幾口氣。說來神奇，顧大仙姑竟咳了兩聲，又吐出幾口血來，而後有了氣息、脈象！只是不能言語，還不時大口吐血。

方鹿茸大喜，忙診其脈。轉眼間，喜色便即褪去，愁容凝結在眉宇之間。蘇妙妍問道：「方大哥，顧大仙姑如何了？」方鹿茸悵然道：「她雖是高手，卻也是**凡胎，竟可自數十丈高墜地，仍能筋骨不斷、臟腑不碎，實是人間奇事。可惜，她雖暫時有了些氣息，卻仍是命懸一線。此刻脈如寒蟬，氣若遊絲，本身已是生命垂危。更加離奇的是，她體內有一股真氣，強得如洪水一般。而這真氣又非她本身所有，似是外來邪魔，在體內亂闖。依我看，最多不出半個時辰，她便要被這真氣沖碎血脈而亡！」

蘇妙妍驚問道：「方大哥可有解法？」

方鹿茸半晌無語，心中冥思苦想：這邪氣在體內橫衝直撞，霸道非常，豈是醫藥、針石之法可解？除非能動用外力，將這股真氣吸走。吸走……如何吸走？方鹿茸心中忽電光一閃：爹爹留下的《脈法擷奇》之中，不是說可以切脈吸取內力，不知可否將這邪氣吸出？

轉念一想，且不說這古書所言是真是假，若這邪氣當真吸入自己體內，自己又如何消受？會不會……正猶豫時，顧大仙姑忽咳了一聲，口中吐出幾口鮮血，脈象也更加弱得離奇，已是時有時無，顯然是到了生死關頭。方鹿茸咬了咬牙，心道：罷了，如今我與妍妹身陷魔窟，生死未卜。我沒有半點功夫，如何保護妍妹？倘若能救活這位道姑，她畢竟是一派掌門，若能救得妍妹脫險，我便死了也心甘！

想到此處，方鹿茸從懷中拿出古書，果真找到吸內力之法，於是依法行事，意守丹田，而後左手照書中圖樣，按住自己右肩兩處**道，右手「勞宮」**對住顧大仙姑脈門，口中暗念「吸」字訣。

起初方鹿茸只覺對方脈門滾燙，自己右手如受火燒一般，幾次險些鬆開。方鹿茸緊咬牙關，緊緊抓住對方手腕，漸漸覺得自己半條右臂也變得滾燙，且不由自主跳動起來。又過片刻，一股洪水般勁力自對方脈門出，經由自己勞宮而入，已到左手所按**道。半條右臂如同經受千刀萬剮，劇痛難當。方鹿茸將生死置之度外，依書上之法，以左手循經絡將這勁力導入體內。

霎那間，這內力猶如洪水決提，迅猛湧入，充滿方鹿茸全身。他此刻只覺體內集奇痛、奇熱、奇寒、奇癢、奇酸、奇麻等諸多痛楚於一身，全身每處都欲爆裂，生不如死。

蘇妙妍受父親耳濡目染，懂得許多武學、內功義理。她此刻正切顧大仙姑左腕脈象，也已知曉顧大仙姑受外來真氣所害，命在旦夕。忽又覺那內力逐步趨緩，彷彿洪水已滾滾流逝，仙姑體內氣血又回歸平和。她自體真氣漸漸復甦，氣息也變得均勻、有力，只是一時尚未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