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嘉天的目光追隨著她逃離的身影，直到電梯內只剩不他一人時，突來的寧靜讓他產生迷惘，更不確定剛剛對她吐出的那句話究竟是假還是出於真心？

尤其在聽見她說「不喜歡他」的那一瞬間，他胸口居然升起一股憤怒。仰首用力吐了口氣，仍無法平撫心底的躁動，看來這場遊戲先把持不住的會是他自己。

愈想愈煩躁，莫嘉天忍不住往電梯牆用力一擊，腦海里浮現三年前那一幕幕最傷痛楚的記憶。

「希琳，這個周末我得值班，可是我表哥要結婚耶！」蔡若芬一上班就對希琳皺著眉說：「偏偏我們會計室與總務室只留守一人，我根本走不開身。」

只見希琳無神地望著前方，完全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若芬奇怪地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喂，你在想什麼？怎麼完全失魂了？」

「呃！」希琳一震，抬頭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周末我沒辦法值班，得去參加我表哥婚禮。」蔡若芬又重說了一遍。

「哦，沒關係，那我代替你值班。」

「真的？希琳，我實在太愛你了。」蔡若芬興奮的抱住她，「下次我再替你值班，還值兩次．」

「好啦！這倒沒關係，其實假日我也是閑著，就幫幫你。」況且她現在已被莫嘉天惹得心煩意亂，留在家中也只是胡思亂想而已。

「有你真好。」蔡若芬笑眯了眼，又看看她，「對了，你今天又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什麼。」她搖搖頭，撇唇一笑。

「真的沒什麼嗎？」

「對，真的沒什麼。」低頭振筆疾書，希琳故意做出忙碌狀。

「可我聽說你和總裁今天不但一塊進公司還一起去附近吃早餐，這是真的嗎？」蔡若芬又在挖消息，這可是目前公司內最熱門的八卦。

「又不只我們兩人，你明天可以問問楊主任，他也一起去了。」

希琳本可以直接否認，以免她繼續詢問，但是她並不想欺騙蔡若芬。

「什麼？連主任也去了。」蔡若芬嘟起嘴兒，「早知道我也要去，多希望可以近距離瞧瞧總裁，聽說他近看更迷人，是不是？」

「迷人？」希琳眉一蹙，「哪有，迷人個頭！」

「你還真是，遇到你這隻獃頭鵝，我看總裁要做白工了。」蔡若芬嘆了口氣，「想想總裁還真是可憐，換作是我，早就熱情回應了。」

「瞧你說的，好像他是真的要追我。」希琳搖搖頭，「他只會欺負我、捉弄我，沒事說些氣死人的話，然後笑眯眯的說他是在跟我開玩笑。」

希琳一個不注意，居然把不該說的全說了！

「哇，看來你們當真有暖昧。」蔡若芬瞪大眼。

「我……不說了啦！反正就是這樣。」希琳真想把自己的嘴給縫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偏要惹你生氣，這就說明他百分百對你有意思，想吸引你的注意。」

「若芬，你愈說愈離譜了。」為何她這些話會讓她臉紅心跳？

「那我問你，如果總裁是真心的，你會不會接受他？」她這個問題倒是讓希琳震了下。也因為她一直認為不可能，所以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瞧，遲疑了是不是？」

「哪有，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去想，又不是花痴。，希琳還真不敢回答她的問題。

「好好，不逼你回答，萬-惹惱你不替我值班，我就慘了。」蔡若芬不再逼問。

「算你聰明。」她皺皺鼻子，然後低頭繼續做事。雖然她的表情看似鎮定，但唯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答案竟然讓她感到害怕了。

明知像莫嘉天那樣的男人有多危險，但為何她會迷失在他那魔魅的眼神與絕俊的笑容中？

唉，看來她就快要瘋了！

轉眼間已是周末。

希琳和平日一樣早起，準備去值班。

來到樓下客廳又是空無一人，她也不確定老爸昨晚有沒有回家，自從媽出遠門去找阿姨后，她就很少跟爸打照面，看來她該找一天好好的與爸聊聊，問問自家公司的狀況。

來到Ube，整個辦公大樓除了警衛外，只有寥寥數名各室的值班職員。但因為分屬不同樓層，彼此幾乎見不到面，因而值班一整天下來，希琳沒有開口說半句話。

就在中午休息時刻，希琳到樓下用餐，順便透透氣，然而在下樓時，守衛喊住她，「請問總務室有人嗎？」

「總務室與會計室是我值班。」她說道。

「那太好了，這位小姐一直要上去找總務，我實在沒辦法。」守衛指著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原來你就是總務室的。」那女人年約三十齣頭，一看見希琳，就罵道：「你們是死要錢嗎？為什麼我請款請了那麼久，票都不下來？」

希琳不清楚狀況，只能先道歉，「對不起，因為我不是總務室的，所以——」

「你放屁！我剛剛明明聽你這麼說。」

那女人氣得想要推她，卻被守衛攔下。

「你們這是做什麼，兩個欺負我一個嗎？」女人大叫道：「再這樣我就去告你們，然後再請記者來報導。」

「你先放開她。」希琳不希望把事情鬧大，於是請守衛鬆手。她上前表達善意地說：「能不能請你星期一再過來，總務室的人—一啊！」

不等她把話說完，那女人便抬手摑了她一巴掌，「你是什麼東西？你要我哪時候來我就得哪時候來嗎？現在不把帳結一結，以後我就不賣你們東西了！」

希琳撫著發疼的臉頰，眼眶凝聚淚水。可是她還是靜默不語的任由對方咆哮怒罵。

其實依她的個性，她是不可能忍氣吞聲的，但因為不想再讓莫嘉天抓到把柄找她麻煩，所以她忍……就忍這一次。

「怎麼變啞巴了？」

「對不起……因為這事真的不是我在處理，今天又是假日，所以真的很抱歉。」雖然十分委屈，但為了可以和平解決這事，她只能卑微的一再低頭。

「什麼？打了你你還是給我這樣的答案？我看若不好好教訓你，你不會知道我的厲害！」

事實上，這女人的工廠雖然長期供給Ube某些原物料，可近年來頻頻漲價，品質也不如以往，莫嘉天得知后特地命總務處將其貨款壓下。

幾次她打電話要見他，電話里總是哭哭啼啼的說她壓力沉重，極需貨款紆困，還要他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幫個忙，但是莫嘉天都拒絕見面。

可以想見，她今天出現的目的不是為了款項，因為她知道光靠會計是行不通的，最主要還是想將莫嘉天給逼出來。

「可我真的不能作王。」希琳的頭髮又被她揪住。

「那就將莫嘉天給叫來，我要當面問他請了個什麼樣的職員這麼不識相。」

女人在大廳里無理的放肆。

突然，一旁的自動門開啟，就見莫嘉天站在那兒望著這一切。

希琳驚愕的看著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也在公司。

莫嘉天直接走向紅著眼眶的希琳，暴怒地說：「你是笨蛋嗎？人家這麼打你、罵你，你連回嘴都不會嗎？跟她道什麼歉？難道她是你媽？為何不拿出面對我時的囂張氣勢對付她？」

瞧他罵得比那女人還凶，希琳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莫嘉天見她掉淚不由心疼，表情也愈變愈難看，可知剛剛看著她被侮辱的一幕，他心底有多惱？「你就只會哭嗎？哭只會顯示自己的軟弱，讓對方更不把你當回事。」。他指著郡女人說道：「你——推了她幾下、打了她幾下還是罵了她幾句，我都記在心裡，我的律師會去找你。」

女人嚇了跳，急急抓住他，「莫總裁，求求你別生氣，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款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沉迷賭博，請你找人來搬走那批有問題的原料，我們是不可能付貨款的。」

說完，他便拉著希琳走出大樓，將她帶往自己的車，並將她塞進副駕駛座，而後自己也坐進駕駛座。

希琳蹙起雙眉，咬著下唇瞪著他，「你憑什麼罵我笨蛋？你以為我喜歡被人推、被人打嗎？我還不是為了公司才忍耐……」

「你以為憑你就可以毀掉我的公司？」他冷冷回道。

他犀利的眼神讓妯覺得好難堪，再也忍不住的掄起拳頭捶著他的胸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麼看不起我又幹嘛一直要出現在我面前，讓我變得這麼可笑！如果你看我不順眼，那就乾脆辭退我，我不需要你付遣散費，這樣總可以了——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