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邵圓緣,是我齊仲安,你在裏面嗎?」恍如回應她的疑問似的,門外傳來齊仲安的拍門呼喚聲。

她連忙上前,驀地一陣暈眩使她腳步踉蹌了下,險些跌倒,她站穩身子才開門。

「我還以為你沒聽我的話跑出去了。」齊仲安因她久未應門而起的擔心瞬間消散。

她搖搖頭,急切問:「你不是要打電話給我,怎麼會來這裏?找到我的手鏈了嗎?」

「找到了,它掉在你休息的座位下,剛好被我瞄到,怕你聽到手鏈找到會等不及跑到會館,所以我直接送過來給你。」他關上門,阻擋冷風進入屋裏。幸好她乖乖在家,否則這會兒只怕要換成他憂心的四處尋她。

接過他由口袋取出的銀色手鏈,邵圓緣激動得眼眶泛紅,「太好了!它沒有不見,我沒失去它!」

「這條鏈子是誰送的?」齊仲安有些在意的問,她如此重視這手鏈,莫非是她喜歡的人送的?

一想到她有喜歡的人,不知怎地,他胸中立刻梗著成團不暢快,暗自盤算她若有心儀對象,定要想個辦法讓她把對方叫出來,等他審核過關她才能喜歡。

「這是我媽送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可惜她也在那年過世,這麼多年來它成為我思念我媽的憑藉,好像她仍陪在我身邊,萬一真弄丟它,我會……很難過。」她撫著戴回左手的手鏈低語,眼裏的淚水無聲滑落。

胸中的在意瞬間被滿懷心疼取代,他不舍地以拇指抹去她臉上淚水。「傻瓜,就算鏈子真掉了,伯母依然在你心裏,你並不孤單。」

邵圓緣心湖輕震的抬起頭。他的安慰令她感到溫暖與一份難言的悸動,只是一向堅強的她竟會在他面前脆弱掉淚,令她難為情得直想逃開。

「謝謝你幫我找回手鏈,你剛由外面進來應該很冷,我泡杯熱茶給你。」

她尷尬轉身就要進廚房,但一陣猛然襲來的強烈暈眩,使她整個人癱軟下去。

「小心!」齊仲安驚喊著扶抱住她,緊張的輕拍她的臉,「邵圓緣!圓緣?你怎麼了?」

「我……頭痛。」她在他懷裏睜開眼,難受的低應。

「老天,你的頭怎麼這麼燙?你發燒了!」聽她說頭痛,他伸手摸向她的額頭,冷不防教燙手的高溫驚得心口一窒。

發燒?原來……「我大概感冒了。」

「我送你到醫院。」他說着就抱起她,她卻輕揪住他的衣服阻止。

「不用,我每次感冒幾乎都會發燒,家裏有葯。」

「燒成這樣,要看醫生才行。」

「不要!我討厭醫院,醫生沒有救回我媽。」她昏昏沉沉的嚷,掙扎著要下來。當年媽在醫院住那麼久,依然離開她,她討厭醫院,能不去就不去。

齊仲安聞言心疼的抱緊她,柔聲低哄,「伯母在另一個世界若知道你生病不看醫生,會很擔心的。我答應你,只要醫生說你沒事,我馬上再送你回來,你現在乖乖的別吵。」

或許是身體的疲憊讓她沒力氣再跟他爭,也或許是聽進他的話,她總算停住掙扎。齊仲安立刻載她去醫院。

當醫生確定她的高燒是感冒引起,服完葯多休息即無大礙,他遵守諾言送她回家時,已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

抱着她進房間,哄她吃下藥后,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都怪他大意,這陣子居然沒察覺到她身體微恙,倘若及早發現,她也無須承受高燒之苦。

當她的高燒在過了午夜終於退了些,齊仲安這才稍微鬆口氣,但依然在一旁照顧她,擔心她會反覆發高燒。

他用毛巾為她輕拭額上的汗漬,忽然昏睡的她微微蠕動。

「是不是很不舒服?」以為她因不適轉醒,他懸著心俯身輕問。

「……齊仲安,你還是……好啰唆。」她仍閉着眼低語。

聽清楚她的囈語,齊仲安啞然失笑。這些日子他對她這麼好,就連想要她為他做芳療按摩,也因怕她太累,打算等她放假再說,今晚更為她來回奔波,深夜仍在這裏照顧她,她竟連在夢中也嫌他啰唆?

「你呀,真是敗給你了。」輕柔的拂撫她的鬢髮,可他眼底唇邊的笑容儘是縱容與寵溺。

房裏寧靜的氛圍中有股屬於愛情的暗香在浮動,可惜齊仲安渾然未覺。

幽幽醒來,沐浴在一室的晨光中,邵圓緣恍惚片刻,才憶起一些片段,昨晚齊仲安幫她找回手鏈,她感冒發燒險些昏倒,之後好像是他堅持帶她去看醫生,再之後……她就沒印象了。

想必送高燒昏沉的她回來后,他應該就回去了吧。

昏睡一夜,她的燒已經退了,人覺得舒服許多,只是想到昨天被齊仲安抱進抱出,就困窘到不行,心跳亦彆扭的加快。

進浴室盥洗,邵圓緣心想,找個時間再請他吃頓飯,感謝他找回她的手鏈以及送她去就醫。

由浴室出來,她聽見客廳似乎傳來開門聲,心生警戒的走出去查看,人尚未走至客廳,已聽見熟悉的嗓音講著流利的日語。

是齊仲安!為何他會在這裏?又在和誰講日語?她納悶的走進客廳,就見齊仲安背對她站在客廳中央講電話。

「白井珠寶會社看得起我們會館,有意願在我們會館設櫃,是我們的榮幸,只是依照規定,要請貴社提供相關的資料供敝館審核,希望白井會長別認為是我們在拿喬。」

天,他的日語講得真好,且腔調自然好聽。

「白井會長請放心,我以隨緣精緻休閑會館負責人兼總經理的身份向你保證,我們的評估絕對公正,沒有內定,更不會包庇任何企圖魚目混珠圖利的對象,這點相信會長已有所耳聞,否則也不會想與敝館合作是吧?」

未注意身後有人,齊仲安專註的講著電話,不卑不亢的向日本知名珠寶公司社長表明他審核公正的立場與原則。

「隨緣」之所以能聲名遠揚,或許有幾分機運,但更多的是他對各部門的嚴謹要求與管理,就算是再知名的集團想要與他們合作,他亦不會輕易放行,一切公事公辦。

邵圓緣震愕的瞅着他偉岸的背影,他是隨緣精緻休閑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現在是他說錯,還是她聽錯?

「……當然,那我就等會長的資料了,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莎喲娜拉。」

講完電話,齊仲安準備去看房裏的人兒是否像他出門前仍安穩的熟睡着,誰知才剛轉身就看見她。

「你起來啦,身體好多了嗎?」

「你是『隨緣』的負責人兼總經理?」

兩人的問話聲同時響起,齊仲安走向她的腳步頓時停住,隨即很快想到她應該是聽見他剛講的電話。他微訝的問:「你聽得懂日語?」

他的話已間接證實他的身份,邵圓緣板起俏臉,「我是聽得懂日語,也虧這樣才能揭穿你的隱瞞,什麼特別顧問?原來你是會館的負責人,當然有任用職員的權力,你覺得這樣耍我很好玩是嗎?」

「我沒有耍你……」

「那是怕我知道你的身份後會巴結你,想由你那裏索取好處?還是你根本就想暗中抓我的把柄,再出其不意開除我,享受把我騙得團團轉的樂趣?」她激動的指控。她討厭被騙、被愚弄,尤其是他的欺瞞,竟讓她覺得格外介意難受,那些負面的情緒與指控便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齊仲安眉頭凝得死緊,胸中堆滿抑鬱之氣,「在你心中,我就這麼小人、這麼惡劣?」

她並非這個意思,但是……「你刻意隱瞞身份是事實。」

「該死的刻意!我從以前就只有在談重要生意時才會以負責人的身份出面,會館里也極少人知道我是總經理,再說以我們認識的情形,我若說出真實的身份,你會信?你……可惡,你都已經未審先判,我跟你解釋這麼多做什麼?

「對!我就是你想的那樣糟糕,就連昨夜在你身邊守了一整夜,剛剛出去為你買早餐,也都是對你別有居心,都是想找機會再耍着你玩,這樣你滿意了嗎?」

賭氣的低吼完,齊仲安轉身就走。他掏心掏肺對她好,結果因他的無心未透露真實身份,在她眼中竟變得如此差勁,這教他怎麼不生氣?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這裏自找罪受!

邵圓緣剛震驚着他照顧了她一整夜的事,還來不及感動,便因他的憤然轉身而感到心慌。

除了媽和阿姨,他是唯一令她感覺溫暖的人,媽已經離開她,阿姨也有自己的家庭,至於他……她惹他生氣了,他再也不會管她,她再也無法從他那裏感覺窩心溫暖了吧?

一股孤單情緒湧向她,鼻頭一酸,她眼中的淚水成串滾落,淚眼迷濛的望着他走向門口,雖想喊他,但又覺得沒有立場,更哽咽得喊不出口。

齊仲安走到門邊,手已碰上門把,可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毅然離去。他還是很氣身後的女人,但又在意她的身體好些了沒。

該死的,他到底是欠了她什麼?都已經被貶成這樣,竟還擔心她。

他沒法就這樣走開,他深吸口氣,決定確定她真的沒事了再離開。

轉回身子,齊仲安猛然教她淚眼婆娑的模樣怔住,心驚的快步走向她。「為什麼哭?」

可她並不說話一逕望着他掉淚,心想他回頭是還想罵她吧。

「說話呀,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所有積在胸中的鬱悶惱怒早已在見到她眼淚的瞬間全數消散,他心慌意亂的為她拭去淚水,並擔心的觸摸她額頭。

並未再發燒啊,她怎會無緣無故掉淚?

邵圓緣很意外他沒罵她,還關心她,可她說不出見他生氣欲離去時心裏無端升起的無助脆弱,更不知為何會對他產生依賴的感覺。

她僅能就誤會他的事向他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誤會你,只是……就是忍不住那樣以為,對不……」

然而她的致歉霍然中斷,因齊仲安忽地俯下頭吻住她未竟的話語……

事情完全脫軌發展。

看見邵圓緣楚楚可憐含淚向他道歉,齊仲安只覺心疼,卻心中一動,便俯首封住她的道歉,連他也沒料到,原本該只是輕輕的以吻封緘,在他的唇瓣吻上她柔潤甜軟的紅唇時,他的腦海與心中全傳達出更深的眷戀與渴望。

幾乎毫不考慮的,他將她攬進懷裏的同時,已伸舌撬開她的紅唇,放肆的探入她小嘴內,攫吮她的香甜。

他的吻來得太突然,邵圓緣剛意識到他們四唇相觸,下一刻鼻息里已全是他魅惑人的氣息,那由舌尖傳來的燙熱吮吻,令從未有過這樣親昵經驗的她渾身輕顫的軟倚入他懷裏,任由他將她捲入一陣天旋地轉的熱浪中。

摟着她嬌軟的身子,齊仲安溫柔又貪婪的吻她,每多嘗一寸她嘴裏的甜美,他的眷戀便更深,吻得更綿密深切。

直到她承受不住他的熱情嬌喘不已,他才不舍的退開,抵着她的唇粗喘著,困難的平緩蠢動的慾望。

老天,為何她的滋味這樣清甜誘人?為何他對她的眷戀會這樣深?又為何他竟然想要她?且這份渴望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莫非是這陣子他太清心寡欲造成欲求不滿,以致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對她動起邪念?可他胸中有道聲音反駁,事實並非這樣。

「齊仲安,你到底在做什麼啊!你怎麼、怎麼可以吻我?」邵圓緣紅著臉使力推開他,胸中鼓動着令她既震驚又心慌的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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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認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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