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到了五王府,他跳下馬背,不管現在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刻,用儘力氣捶打大門門板,使得附近人家都聽得見砰砰作響的驚人噪音。

「是誰?!」王府里看門侍衛大喝。

「開門,告訴你家主子,中迅來了!」他答道。

但這驚人的捶門聲,早已把王府里的侍衛都驚醒,許多侍衛都已經奔近大門,嚴加戒備,一聽是從前時常會來拜訪、卻有好一陣子沒來的國舅爺,大家都愣住了。有什麼要事國舅必須深夜造訪?

「對不起,國舅爺,現在時辰不對,請明日再訪。」侍衛不允,大聲回答。

中迅忍着一肚子氣,沉聲回答:「若敢再對本將軍多說一句,就看本將軍將你五王府大門踹成碎片!」

就在他們對峙當中,有人將中迅深夜來訪的事飛快地稟報五王爺弘胄。已經就寢的弘胄放開懷中的嬌妻,衣衫不整地匆匆趕來。

一看,許多侍衛抵在門上,任門外的人大力捶打大門,就是不開。

「開門,請國舅爺進來。」弘胄低沉渾厚的聲音說。

於是,所有的侍衛如潮水般往兩邊退開,讓人把厚重的大門打開;才一開門,中迅就飛身進府,看見站在一堆提着燈籠的侍衛中間的弘胄,雙拳緊握。

「把我妻子還來!」中迅滿瞼怒色,忍住激動。

弘胄輕攏眉頭。「你不懂得珍惜,又何必假意追討?」

弘胄如此一說,中迅一塊大石落了地。感謝老天!芍藥平安到達王府,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誰說我不懂珍惜?她是我的妻子,現在就交給我帶回!」中迅往他面前走近,語帶威脅地瞪視着弘胄。

「不。」弘胄搖頭。「現夜已深沉,皇妹早就安歇,你明日再來吧。」

中迅怒吼一聲,縱身往王府內一躍,侍衛們驚變,立刻要衝上前去阻攔。

「住手,讓他去吧……」弘胄微笑起來。「讓他好好地在王府里找,看他運氣夠不夠好,找不找得到。」

中迅一路疾行,腦里迅速轉着念頭。照理說,客人都是住在西廂房,他只要往那裏去尋就是,但是以弘胄一點都不加以阻攔的情形看來,定是有恃無恐,認為他一定不會找到。那麼,他就改變方向,往一向是家人居住的東廂房而去。

而這五王府,他從小到大不知來過幾百回,格局自然熟悉得很;如果東廂房找不到芍藥,那麼東邊的那幾間別苑裡,一定找得到。

沒想到他才踏進東廂房的迴廊,遠遠就瞧見一盞燈籠快速接近;也許這是芍藥聽見聲音,趕來見他……

「芍藥!」他出聲喊。

那提着燈籠的人一聽到他的聲音,腳步一停,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再舉步向他走來。隨着那燈籠越來越近,中迅的氣息越來越急促……

來人身上穿着一件連頭都罩住的大斗篷,中迅無法看出那是誰,但是由那娉婷移動的身形看來,來者應是一名女子沒錯。

走到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那人停住,將拉着斗篷的手放下,罩着頭的布兜滑了下來,現出一張久違的面容來……

中迅有如被天雷擊中,耳中轟然大響,腦海一片空白!他雙目圓睜,沒了氣息,就這樣呆視着來人。

她是御凌!已經死了四年的御凌!

怎麼會……怎麼會?她竟然沒死?他是……又在作夢嗎?

淚就這樣湧出了眼眶。他快速地抹去,再張大眼瞪着御凌,真的是她!燈籠的火照在她臉上,明明白白地現出她姣好的容顏。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抱住御凌,激動得發起抖來。

這一抱,在黑暗中,有兩個人握緊了拳頭。芍藥轉頭就走,再也不想看下去了,因為她的心,正被億萬隻螞蟻咬着,流着充滿酸意的血……

而站在另一頭的弘胄則是額上青筋暴起,緊攥著雙拳,努力剋制自己想一躍過去扯開中迅的衝動。

但在迴廊里的兩個人卻渾然不覺這些情形,就這樣激動地擁抱着對方。

「你……你沒死?」中迅的手抓住御凌的肩膀,退後一步。「這是怎麼一回事?」

御凌微微一笑,不著痕迹地稍退一步,遠離他的懷抱。「說來話長。只是當年不這麼做,我就不能恢復女兒身。」

「原來這就是弘胄一直要我來五王爺府的原因,你竟然……竟然還活着,且嫁給了他……」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她的聲音還是一樣的低沉,但容貌和記憶中有點不同──她過去那有如刺蝟的張狂氣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靜嫻雅的風範。她,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女人模樣,不再是他記憶中的美少年。

在這一剎那間──中迅明白了!

從前的御凌是真的死了,那個和他一路打打鬧鬧長大的美少年御凌──不存在了;眼前的御凌雖是活着的人,但她再也不會是過去那個御凌……

他很高興御凌還活着,可是此時的他,從眼前人兒身上,再也找不到過去舊夢中的身影;過去真的是過去了,昨日種種已隨風而逝,他過去愛的人,已經不是現在這個站在他面前的御凌。

這個比過去還要美艷的御凌,不是他的御凌,不屬於他。

原來他真的是在原地踏步了四年,而這四年,御凌已經蛻變成一隻美麗的蝴蝶,一隻不屬於他的蝴蝶;是弘胄讓她成為這麼美麗的女人;這女人現在的一切都是屬於弘胄的,她的風華、她的人生全是弘胄所有……

原來──情感是活的,記憶是死的。這四年來他所擁有的情感只是過去的記憶,他沒和御凌一起走下去,陪她走下去的人是弘胄;和她一起讓感情繼續活下去的人也是弘胄。

在御凌的感情世界裏,自己已經完全無立足之地了。

「謝謝你……」中迅幾不能成聲;他感謝的是──她陪他一起長大的那段人生,那段充滿活潑生機的歲月;同時也在向過去道別,昨日的種種,是真的遠離,再也追不回來了。

剎那間,他的胸懷充滿無以名狀的惆悵。

御凌溫柔地笑着,眼裏滿溢着了解的神情。「是我要向你道謝,若不是有你,今日我也無法擁有這美好的一切……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

中迅明白她指的是──這四年來,因他赤裸裸的傷心表現所給人真實的感覺;若不是他因傷心而放蕩自己的行為,任誰也不會輕易相信御凌是真的死了。

他點點頭,心裏明白她所說的意思,但他的兄弟永遠不會是她──那個記憶中的人才是。

他過去所愛的御凌真的死了。放手吧,讓過去遠飄不復存在……

中迅向後退一步,讓出路來,也把自己的心空出來;不必悲傷、不必再追尋,過去的御凌會永遠活在他心目中,那是一段永遠美好的記憶。

「你愛着她嗎?」御凌問。

中迅怔愣。他的心才剛剛空掉過去感情重擔,難免會有一陣子的驚慌感覺。愣了好久之後,他才能平心靜氣下來,想想……自己愛芍藥嗎?

和芍藥這些日子相處的影像,有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里轉過;和她的情感交流沒有轟轟烈烈的情感激蕩,不像和御凌在時那樣地起伏跌宕;他和芍藥所擁有的是一步步慢慢累積上來的溫情;這種溫情一旦失去,就好像把火種丟了般,他的心再也燃不起火花,再也沒有溫暖。

失去御凌的日子,是處在一片黑暗的地獄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失去芍藥的日子,雖然活着,卻像過着陰雨綿綿、沒有太陽的日子,讓他的心情永遠處在黏膩潮濕的山谷底,永遠喘不過氣來,這感覺比死亡還痛苦。

失去御凌的日子,像被劈斷一隻手臂,讓人痛不欲生;而失去芍藥的日子則像感染風寒,讓人不以為意,可是猛然回頭髮現,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究竟,他愛芍藥有像愛御凌這麼愛嗎?

中迅藉着燈籠的光線看着眼前的御凌──這個全身充滿柔美氣息的女人,有着令人動心的嬌艷容姿,還有着為人婦的幸福表情……

那麼拿她來和芍藥比,他愛芍藥什麼?

芍藥沒有耀眼的美貌,但她有溫柔似水的笑容,能熨貼他疲憊的心;芍藥沒有突出的個性,不能讓他的情緒激烈波動,但她的柔順和關心,能讓他一天心情平和安適。

一個人失去了手臂,還能治好傷口,還可以活下去;但是病入膏肓,卻活不了,轉眼就要死去。

他愛芍藥嗎?愛,他愛芍藥。雖然不是像過去對御凌的激情烈愛,卻是一種細水長流、更成熟的愛,能讓他一生一世不悔地牽着她手的愛。

面對着從前的舊愛,中迅頓時完全明白了──他已經不能失去芍藥。因為她是他賴以為生活下去的陽光,是他呼吸的氣息,是他心頭上的火種,他怎麼能不愛她?

更何況這些日子來的相濡以沫,他們之間的愛已隨着他們的腳步慢慢增長;這種情感才是真的,才是可以觸摸到的,更是有來有往的活絡情感。

愛不是只有一種,但只有能讓自己平安喜樂活下去的愛,才是真正的愛。

活在記憶中的愛,則是用來紀念過去的歲月。

他選擇能和他一起走下去的愛;這愛,是結結實實的愛。

「我愛她,我深愛她,我不能沒有她,她已經緊緊地和我的生命交織在一起,不可分割。」中迅緩緩地說出心裏的話。

御凌微笑着點頭,低聲說:「好,那麼,你往東廂房左邊數來第二間去找,找到了,就不要放棄,要一輩子緊緊握住她,不要再讓她飄泊無依。」

中迅現出喜容,再一次大力地抱御凌一次,然後坦蕩地放開她,朝她所說的方向跑去。

御凌大大地喘口氣。終於把多年來的心事解決,讓中迅對她不再有牽掛。她滿臉溫柔地看着他大步離去。真是太好了!中迅能全心全意地接受芍藥……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靠近她,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燈籠,還將她的臉蛋轉向他,那人沉靜的眸子裏有着絲絲的介意。

御凌伸手環抱住弘胄的脖子,把臉貼上他衣襟敞開的胸前,小聲說道:「我擁抱的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你不必給我看你的醋意。」

弘胄不說話,把她攬進懷抱里,緊緊地不願鬆手。

***

中迅輕輕推開那沒有關緊的房門,走進一片漆黑的室內。繞過屏風,他就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有人在黑暗中哭泣。

是他那愛哭的芍藥嗎?那個動不動就流眼淚,卻敢頂嘴的芍藥?

為什麼又哭了呢?他的心整個柔軟下來,一陣暖意取代剛才的情緒衝擊。

難道她看見自己和御凌擁抱,所以哭了?

那麼她對自己根本不是無動於衷,絕不像那三名侍女說的,公主已經對他死心,不要他了,所以才大方地把他讓出來,要她們來伺候他。

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若對他死心──是會絕然而去沒錯,所以她半夜翻牆逃跑;但絕不會留下和她親如姊妹的侍女們,要她們來照顧自己。從這點看來,她再怎樣也不可能不愛自己。

只是她為什麼不相信他也愛她呢?

「芍藥……」他輕喊。

一陣抽氣聲,黑暗中的壓抑哭聲頓時停住。

「你怎麼可以這樣絕情,不要我了?」中迅邊說着邊靠近她,還動手脫掉自己的衣服。「你說話,不然我怕我會認錯人。」

「請……請你回去。」帶着哭音的女聲響起。

果然是他的芍藥。他放下心來,動作迅速地脫光所有的衣物,全身上下只剩下那個片刻不離的芍藥鎖。「我為什麼要回去?我來接我的娘子回家……」

「我……我不要一個不愛我的丈夫。」

「誰說我不愛你?在御花園時,我就明白地告訴過你,我──愛──你。」中迅越來越靠近她了。

「那只是你為了得回我的說詞,你愛的人是御凌,我剛才親眼看到的……」她在黑暗中閃避,聲音遠離。

中迅往前一躍,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再逃。「我愛的是過去的青春歲月,那段歲月是我怎樣也無法忘記的記憶,就像你也無法忘記你從小就愛我的記憶,你敢說你不是從小就愛我嗎?」

芍藥伸手抵擋他把她拉往懷裏的力道,沒想到觸手的是他赤裸的胸膛:她倒抽一口氣。「你在做什麼?」

中迅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開始解她的衣扣。「你用來鎖住我的『芍藥鎖』在我身上,我要你幫我開鎖,看看裏面有沒有你的真心。」

「住手!不要碰我,我不要你了,你不再乾淨!」她惱怒地推開他的手。「你自己回去,我是不會和你回家的。」

「我就知道你把那三名侍女推給我,就是要試我是不是真心愛你,還好我沒上當……」中迅再次把她拉回來,繼續剝她的衣服。

芍藥扯住自己的衣襟,不讓他得逞。「住手!你要了她們三個,別想騙我。」

中迅低下頭來,用唇找尋她的唇。「我沒有。那天晚上去見她們的人不是我……」

「騙子!騙子!」芍藥捶着他的胸膛。「她們都知道你左胸上這顆硃砂痣,若不是親眼看見,她們怎麼會知道這痣的大小?」

中迅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我這顆硃砂痣,可是家喻戶曉,誰都知道的。大家都說我是因為這個硃砂痣才能娶到你。」

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愣住,沒回答。

中迅繼續他的侵略動作,解開她的中衣之後,就是她的抹胸帶子,可是這帶子怎麼綁得這麼緊?讓他一手無法解開,只好低下口來咬住帶子固定,讓右手能快點解開它。

他嘴裏含着帶子說:「我曾被易烈陷害,因而被人在『審世篇』上寫了身體的特徵,所以大家都知道我左胸上有這麼一個大小的硃砂痣……」

「不要!」芍藥努力推着他的胸,要把他推開,無奈他的左手緊緊抱住她不放。「我不相信。如果是這樣,她們為什麼不說實話?為什麼要騙我?」

他伸手進她的衣服里,雙手一翻,硬生生將她上身衣物推下,讓她的上半身也和自己一樣赤裸,然後靠上去滿足地輕喘一聲。「啊……」

過癮之後,他才靠在她耳旁用着熱氣對準她的耳穴說:「在這時候,不要提起別人好不好?我只想要你……我想要你好久了,距上次我們第一次行房,已經有四五個月,想死我了……」

她抓住他繼續往下撫摸的雙手,把它們固定在自己的臀后不動。「不要,我不要沾染過別人身體的你……」

「要怎麼說你才相信我沒有碰她們?」他有點惱怒地咬住她的耳垂。

「我……我要心裏只愛我的人,如果……如果你沒有,我不要你。」芍藥發着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被他撩起的情慾。「我……我不相信她們會騙我。」

「你真傻。她們說什麼你都相信,卻不相信我說的話。我說過我愛你,就是真的愛你,否則我怎敢在皇上面前,冒着被發現要砍頭的危險告訴你──我愛你。」中迅縮回手,來到她腰前,解開她腰帶鈎,在她手忙腳亂想要撈起衣服時,將她的雙手抓住,讓她的衣服就這樣掉落地上。

「你!我不要……」她連聲音都抖起來。「我不相信她們會騙我。」

「她們會騙你的原因是,我要我的帳房先生、我的總管先生和我的侍衛長告訴她們,要她們不可以告訴你實情──我沒和她們同房。因為我要你吃醋,要你主動來討好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氣到翻牆逃跑,不要我了。」中迅一腳踏住她的衣裳,把她往後一推,遠離這堆衣物。「我不可能在心裏有你的時候,還要了別的女人。你忘了嗎?我無法和陌生人行房。」

「可是你很有可能因為要氣我,就故意做了。」她不知所措地雙手環胸,想做最後的掙扎。

中迅靠上她,讓她知道自己已經勃發的慾望再也無法忍耐。「我們不要再談論別人的老婆了,我早把她們三人許給我的手下,她們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要開鎖,你的芍藥鎖。」

芍藥咬唇。真的是這樣嗎?她有點動搖,她該不該相信他?

他往下親吻她的脖子,呢喃著:「我說過你要相信我,若不相信我,我們怎能一起生活?我打算和你過完我所有的人生,你不要我了嗎?」

芍藥擰了他一下,讓他痛叫出聲。「你真的沒要了她們?」

「我要她們做什麼?我的心,一次只容得下一個人,而且我打算不再換人了。你覺得呢?」他幾不能控制地發起抖來。「除非你又變裝。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變裝來欺瞞我?」

芍藥一聽,心裏整個暖和起來。他說他沒有要了她們三人,而且他的心不打算再換人了……

「那是……那是因為我不想要當個高高在上、卻被你拋棄的公主,我想要和大家一起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變裝成侍女之後,就可以自由出入大門,去見我想見的人。」

「可是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愛你了,你為什麼還要欺騙我?不讓我知道你就是公主?」他的手繼續往他想去的地方摸索,輕彈著,讓她發起抖來,然後雙唇沿着她的肩窩往上親吻。

「因為我知道你還愛着御凌,不可能愛我,所以我不要和你相認。」她在他的親吻下,氣喘吁吁地說。

「我過去是愛着御凌,但我愛的御凌是真的死了。現在的御凌我不愛,我現在愛的人是你,是你這個喜歡玩變裝遊戲的公主,喔……不行了,我一定要你幫我開鎖……」他在她耳旁呻吟。

芍藥咬緊唇發不出話來,只能點頭。「好……你不要動,讓我幫你打開這個鎖……」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一得到她的允諾,他立刻拉下她剩下的衣物,然後就在她的驚喘中,迫不及待地進入她的花園……

「鎖打開了……」中迅忍着顫抖,用氣音說。「你就是我唯一的鎖,我的心只被你鎖住……」

這些話……讓她全身軟了,眼眶也痛了,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他立刻抱起她,就像她是他身上的一部分,是他這株大樹的「連理枝」,怎樣都不分開地摸索著往床邊走,然後將她放在床上。

「等一下。」她轉身小心翼翼地推開床上的東西。

「順便把燈點上,我要看着你……」中迅顫音說道,像是忍着極大的痛苦。

黑暗中的芍藥紅著臉照做,但是幾次都點不着火的失誤,說明了她也無法忍耐的激動。

火光燃起,照在芍藥的臉上,讓他看見她羞紅的臉,啊……他再也無法忍耐。

「我愛你,真的愛你。我現在心裏就只有你,你永遠都不可以再從我身邊逃走……」他停止動作,瞪着她說:「聽見沒?再也不可以逃離我身邊,否則我就要這樣處罰你,讓你哀求我原諒你。」

芍藥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把他的髮絲撫開。「只要我是你唯一的鎖,我就永遠不會把你關在門外。」

他激動得低吼一聲吻上她,繼續最甜美的開鎖動作。

沒想到……

他斷斷續續的銷魂聲音,竟然把床上睡着的人吵醒。

一個睡眼矇矓的小孩翻身坐起,揉着雙眼的他,看到有人正壓在姨身上,立刻爬過來,握起小拳,就往閉起眼感受甜美滋味的中迅頭上打一拳!

「壞人!放開姨!」童稚的嗓音和猛然的疼痛嚇了兩人一大跳。

芍藥驚呼一聲,迅速拉起被子蓋住兩人。張口結舌的中迅只能保持着低俯的姿勢,掩住芍藥的身軀。

小孩看中迅不起身,又一個小拳頭往中迅臉上揍來。「壞人!壞人!」

中迅不能閃避,只能一拳又一拳地挨打。

「小小!不可以!不可以打你爹!」芍藥急得叫出秘密來。

中迅美眸大睜,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孩,再轉回頭來看芍藥;他張開嘴,卻講不出話來。這小孩是他的?

看到他震駭的表情,芍藥着急的臉慢慢轉變為溫柔的微笑,輕聲說:「這是真的,我沒騙你……」

「他……他是我的孩子?」他邊說邊閃著小拳頭。「脾氣怎麼這麼大呀?」

「小小,不可以,娘說不可以,他是你爹,你不可以打他。」芍藥伸出光滑潔白的手臂,拉住小小的手。「還有,娘不是告訴你了,要改口叫我娘,不要叫姨了。」

中迅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我四年前的傑作……」

「你……你知道了?」芍藥驚訝地轉頭看他。

他低下頭來,緊張的面容漸漸解凍。「是的,我已經完全知道四年前發生什麼事了,只是我沒想到我竟然給了你這麼大的麻煩……」

他吻了她的柔唇,說:「對不起……」

看到他們這麼親密的動作,那個容貌奇美的小孩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飛身壓上中迅,想要用他小小的身軀迫使他們分開。

「你下……下來吧。」芍藥驚慌地朝中迅說,伸手頂住小小的重量,不讓他壓住中迅。

「不要。我已經在鎖頭裏,說什麼也不要讓人趕出去,就算他是我兒子,也休想破壞我留在鎖里的企圖。」

她看着小小拚命捶他,急了。「你先出來,等他睡了,你要開幾次鎖我都依你,拜託……」

中迅忍着頭髮被小小扯住的痛說:「這是你說的,我可是要一連三天都待在鎖里,什麼都不要穿。」

小小見自己的拳頭無用,再也忍不住了,張口咬住中迅的脖子,讓中迅痛叫出聲:「啊……」

聲音傳出,讓兩個在外邊溫存大半天、直到現在才手牽手要回房的弘胄和御凌聽到,兩人停下腳步,相視而笑。

「看來……」御凌掩口在弘胄耳邊說:「他們很快就會有另一個可怕的小中迅了。」

【全書完】

有關御凌和弘胄的故事,請看當紅0303《芙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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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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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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