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任性的別過頭，鼓起腮幫子，可愛的模樣在任何男孩的眼前總是吸引目光。何樂彤只嘆了口氣，從書包中拿出雨傘。

「是是！不用管他，走吧，等等遲到了。」

有些事情，也似乎沒有改變。和范庭渝的相處模式，一起上課的默契。

『其實，並沒有改變吧？我們……』

看着身邊的范庭渝，心裏小小的自喜。這或許是最近唯一，可以讓何樂彤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的事情。

這場春雨，下了整整個一個月。李承禹和林巧妍真的分手了，在那之後，沒有看過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的身影。在林巧妍的身邊，反而換了一個不同於李承禹的男孩。

面對這樣的改變，何樂彤沒有多說什麼，只有誠心的希望，林巧妍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真的可以得到幸福。自己也在這個月內，慢慢將自己的感情收拾好，坦然的面對鄭冠凌。

彼此之間，見到的時候，從逃避對方的眼神接觸，到能夠很普通的打招呼。一開始的疙瘩，逐漸化開，只剩下朋友的距離。

何樂彤無法說明這種感覺是什麼，每次看見鄭冠凌的時候，胸口還是有些悶悶的，當他太靠近自己的時候，心跳的聲音，還是會變得異常清晰。很清楚，自己的心裏還愛着他。但，只能把這慢慢化為只剩下朋友的感動。

「欸，何樂彤，我教你坐公車！」

在補習班偶然的相遇，鄭冠凌突然這麼對着她說。

但，彼此的距離卻已經不同。只是，心，似乎卻又再度的迷失。

【第十章悸動】

只要還在你的身邊，就做不到，徹底的放下。很可笑，卻很真實。

「何樂彤，一起走嗎？」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不習慣的心跳漏了拍，稍稍轉過頭，對上那雙溫柔的黑瞳，點頭。

彼此之間，少了過去的疙瘩，只剩下朋友的距離。只是，對何樂彤來說，還是哪裏怪怪的。聽見他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時，最初相遇的種種卻還是會浮現在腦海裏面。

但伴隨着的卻是，胸口，微微的陣痛。

「最近還好嗎？」

一起走出補習班門口，帶着些微稚氣的聲音溫柔的問著。

何樂彤只是垂着眼眸，簡單的回答了聲：「嗯。」

太過短促的回答惹來鄭冠凌的注意，餘光看見她低下的臉龐。微風徐徐的吹拂著兩人，髮絲跟着飄揚而有些凌亂。

夕陽的餘暉打落在女孩的身上，渲染了她的髮絲，鋪上一層薄薄的金箔。彼此之間在那聲回應之後陷入了沉默，那雙溫柔的黑瞳卻怔怔的看着女孩直直看着地上的視線。不知不覺的，和過去一樣……着迷。

紅綠燈停下兩人的步伐，風忽然的颳大，吹亂女孩的頭髮。鄭冠凌突然的舉動，嚇著何樂彤。伸出的手，輕輕的撥著何樂彤的髮絲，細心的替她作簡單的整理。

忽然的動作，何樂彤抬眸，訝異的看着鄭冠凌。溫柔的舉動，讓腦海裏面閃過剛剛交往的他。

一陣沉默籠罩卻著彼此，何樂彤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一次的不規律的跳着，心裏慌亂極了。直到對方的手慢慢的往下滑動，觸碰到她的臉頰，鄭冠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踰矩，視線逃開對方的注視，尷尬的別過頭，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

「對……對不起。」語落。

又一次，心揪著。

熟悉的話語衝擊何樂彤的思緒，不好的回憶在腦海裏面反覆出現。

「……」默然。

這似乎成了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能夠交談，但卻很容易進入沉默的狀態。尷尬的情愫還是纏繞在兩人之間，心裏說不上來的異樣感受。

「走吧，我教你搭公車。」穩重的嗓音傳來。

突然的回過神，看見前面綠燈的標誌，跟上鄭冠凌的腳步。

「喔。」

還是心動的，卻，回不到最初的樣子……

「這是什麼地圖，怎麼完全看不懂？」懊惱的模樣看着滾輪上的圖。

「何樂彤，嗯……你看這班公車，你應該是到這裏下車，就可以用走的回到家。」

他靠近她的身子，伸出手，稍微研究了一下，指著圖片上的公車路線，眼神專註的看着地圖，然後回眸對上她的黑瞳。

「……阿，喔好！」何樂彤靜靜的看着認真研究回家路線的鄭冠凌，一個不小心，失了神：「謝謝。」

垂眸，避開鄭冠凌的眼神。往後退了一小步，和他之間取出一些距離。胸口，又是一陣悸動的感覺。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他對她的溫柔，就像交往的時候一樣。

兩個人現在已經可以正常的交談，站在他的身邊，心裏有多的問題想要問他。雖然分手已經是定局，而理由也相當的清楚，但在何樂彤的心裏，還是存在着疑惑。想問他，為什麼會不喜歡自己，她哪裏做的不好，還是說錯什麼傷害到他，給他壓力……甚至想問問，當初的他，有沒有真心喜歡過她──何樂彤。

許多、許多的疑惑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在腦海裏面浮現好幾次。

「……冠，鄭冠凌。」她小聲的喊著：「我，我們──」

他湊近她的身邊，想聽清楚何樂彤的話。感覺到鄭冠凌的接近，她不自覺的將頭越壓越低。突然地，口袋裏面的手機震動起來，鄭冠凌往後一小步，伸手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電話。

「抱歉，等我一下。」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他說，然後接起電話，湊到耳邊。

那一瞬間，何樂彤深刻的感受到，彼此的距離突然地拉遠了。喉嚨感到乾澀，原本要說出的話，卡在喉嚨，又嚥了回去。看着他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她不陌生的溫柔。只是，那種屬於他的溫柔，卻已經不會是對着自己。

「是是，我知道了，許芯妮小姐。」他爽朗的聲音對着手機道：「我會準時赴約，好嗎？」

瞬間，何樂彤抬眸，直直的看着講著電話的鄭冠凌。在對方察覺之前，迅速的別過視線，眼淚，卻不爭氣的堆積在眼眶中。胸口一陣難受，酸楚襲上。

『對不起。』

『樂彤，不要再執着我了，好嗎？』

他的聲音，在耳邊再一次的迴盪。原本以為已經平撫的傷口，卻又一次在心底，隱隱作痛。

「何樂彤。」他輕喚：「抱歉，你剛剛要說什麼？」他把手機收進口袋，視線放回身邊的女孩身上。

忍住淚水，她抬眸，看着鄭冠凌。兩人對看半晌，她才慢慢開口：「……沒，沒有，謝謝你教我搭公車。」

下意識的別過視線，努力保持自己聲音的正常，不想讓對方聽出任何的異狀。不可以，再給他添麻煩了。

「不會。」他燦笑：「這樣下次，就可以一起搭車了。」他伸出手，輕輕觸碰女孩的頭。

感覺到一股力量輕壓在頭上，他身上的香氣靠近她的身子。心，揪的更緊。小手緊握著，何樂彤閉上雙眼，緊咬下唇。

「不可以……」細微的聲音從口中吐出：「不可以，讓你再對我這麼溫柔。」鬆開握拳的手，拉開鄭冠凌放在她頭上的手。

「鄭冠凌，不可以。」抬眸，大聲的道：「不要再讓我，又一次對你心動。」雙眸中堆積的淚水快要崩潰，何樂彤努力壓抑自己想哭的情緒，堅定的看着鄭冠凌有些嚇到的表情。

兩人注視着彼此良久，鄭冠凌率先打破沉默：「對不起。」他別過視線。

語落瞬間，濃濃的痛楚湧上心頭，酸意侵襲鼻頭。心中，好不容易築起的那道堅強的牆，崩毀。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聞言，鄭冠凌睜大雙眸，訝異的看着女孩。她眼中的淚水從眼角慢慢的滑落，聲音終於無法壓抑的哽咽起來：「我真的……真的，最討厭……聽見你的對不起。」

在他的面前，何樂彤總是努力壓抑，不允許自己隨便的掉下眼淚，讓他擔心。交往的那些日子，第一次的掉淚之後，聽見那句真心的「對不起」之後，就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流淚，要相信對方。

當自己在他的面前，第二次的掉淚之後。終於，心，已經被撕成碎片。好不容易，在傷痕纍纍的心上，建築起堅強的那面牆，明明告訴過自己，不可以為了他掉眼淚，更不可以在他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懦弱。

但現在，卻在他的面前。又一次，讓他揭開那道傷痕，露出最脆弱、痛苦的一面。

或許，那道傷，從來也沒有癒合過。她，一直都還在他的身邊。在學校、在補習班，在她的生活中，鄭冠凌，從相識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

看着何樂彤掉下的眼淚，鄭冠凌伸出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卻在空氣中，緩緩的又收了回來。他別過視線，讓沉默籠罩他們倆人。

哽著沉默，哽著那份不應該有的心疼。他不曉得自己應該對她說些什麼，傷害，已經造成。他們之間，看似已經回到最初的朋友。其實，那場春雨之後，潛移默化的改變，沒有離開過。

他們早已不是最初的朋友，也不是愛着對方的戀人。

「不要哭。」語落，打破這場沉默。

突然地，女孩被一股力量拉過，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驚訝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孩，眼淚，頓時停下。

「拜託你。」溫柔的聲音觸動女孩的心：「不要再讓我心疼。」雙臂加大力量抱着女孩。

「……冠，冠凌。」她輕喊，下一秒，胸口的陣痛感讓她擰眉，用力的推開鄭冠凌的身子。

「都說了，不要再這麼溫柔。」聲音比起方才，小聲了許多：「在你的溫柔之下，我到底該怎麼忘記你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