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長篇小說:

**的眼淚

劉國潛

第六章

蘇小芸進了8號病房,抬頭看到一張蠟黃色的臉,但那目光卻那樣有神,更富有挑釁性。蘇小芸是不敢久看那雙眼,她憑女孩子的直覺,知道這是一雙火辣辣的眼,勾人心魄的眼,咄咄逼人的眼,犀利而又光芒萬丈……她只得把目光移到病人的身上,見他一隻手用藥棉棒按著輸液的傷口,一隻手不停地翻著一本彩色女人的畫冊。

「喲,這大白天還看這玩意?都是些什麼女人的畫象?好漂亮啊!能不能讓我也翻翻?」田娟娟見狀驚喜萬分,笑容可掬地瞧著他手裡的畫冊。那兩道閃閃亮的目光,真有點迷人。

「整天睡在這病床上,快要把人悶死了。這鬼地方呆板板的,枯燥乏味,四周不見花草,外面的樹枝上光禿禿的,連鳥兒都不肯棲息,一點生機都沒有,真是無聊之極。你們看看,我這日子該怎樣打?」周平民邊說邊翻動手裡的畫冊,不時用目光掃視著眼前這兩位年輕美貌的女護士。說著,便很不情願地把手裡的畫冊遞了過去。

田娟娟接過,不屑一顧地斜睨地看了他一眼,微笑地說:「高市長是不是有點捨不得?哎呀,高市長還喜歡大明星柳慶慶。蘇小芸快來看,瞧這柳慶慶,多大年齡了,還這般漂亮、風騷!呵呵,真看不出,看不出……」

「娟娟,你怎麼這樣說,那是柳慶慶的藝術照片!藝術,你懂嗎?」蘇小芸淡淡地說,心便莫明其妙地跳動著。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高平民接話了,故作嚴肅地說:「哎,小護士,你真是厲害,什麼時候把我的身份都偵查清楚了?張護士,你過來,是不是你把我給出賣了?!」高平民說著,臉上露出慍色,但很快又消失了,轉瞬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目不斜視地看了看眼前的田娟娟、蘇小芸、張護士……

「我冤枉呀,我沒對她們說你么!她是剛翻了你的病歷才知道的,誰叫她是個護士長,官大一級壓死人哩!」張護士大姐忙解釋道,她那肥胖的身子似乎有些微微地顫抖。倏忽,她謹慎地斜瞟了一眼田娟娟,心裡明白自己又在撒謊了。不過,她覺得自己的這句話說得很得體,合情合理,既不出賣田娟娟和蘇小芸,又讓自己下了台階。

「不好意思,不要見怪!我們是護士有責任關心你的病歷,這與張大姐有關係。」田娟娟忙接話道。

高平民無奈,苦笑道:「你們也太關心過分了吧!」

「你說什麼?你一個市長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就不要來醫院,還要讓我們這些護士來伺侯?在這裡,你得聽我們的,市長大人明白嗎?」田娟娟毫不示弱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使高平民不免有點難堪起來。

「得了得了,我的護士小姐,我說不過你了。哎,我想知道你的芳名,能不能告訴我?」高平民一改過去那張嚴肅的面孔,變得和藹親切了起來。不過,他還是無精打彩的,臉上一樣蠟黃黃的,多叫人生疼。

「娟娟,你光說話,不看畫冊,讓我來看看吧!」蘇小芸一把奪過田娟娟手裡的那本畫冊,嬌羞地說。她似乎是在為高平民市長解圍,但似乎又不全是。她看看畫冊,一本柳慶慶個人的**集。隨便翻了翻,大約有8o多副柳慶慶迷人的玉照。

「嘿嘿,實話說,我挺喜歡明星!這個柳慶慶,長得多美,我從青年時代就很崇拜!只是我不是那個做明星的料,不然我也想感受一下做明星的滋味!」高市長扭過頭,輕描淡寫地對蘇小芸說起來,語氣里充滿了對柳慶慶的嚮往。

「你看過柳慶慶的那本《從小布點到大明星》嗎?那書里講了溫州書稿一事,柳慶慶這本彩色藝術照片最後只拍賣了三十多萬元。她被稱為文化沙漠的溫州一群『文化騙子』騙了,北京的女編輯拿著她的像冊本想去拍賣個大價錢,沒想被人戲弄了一番。這也怪那女編輯出口就要15o萬元的天價,把人都嚇跑了,再減價就減到沒人要了。當時,柳慶慶在家也勸說過,說不要喊價那麼高,喊個七八十萬就行了,可那女編輯就偏不聽,搞得大家後來都十分難堪。其實這都是中了溫州佬事先故意設好的圈套,這叫『自然減碼法』。溫州人的精明是有了名的,一個文化人不是他們這**商的對手,你說是嗎?慘就慘在事先柳慶慶沒有去考察一下,把個沒有把握的事交給了北京的女編輯,這件事使柳慶慶後來很苦惱。我們手上的這本柳慶慶的藝術像冊那是後來的事,柳慶慶從她從藝以來的幾千副照片中挑選了這8o多副很有代表性的藝術照,交這家有名的出版社出版了這本《柳慶慶藝術人生**集》,就是你手上的那本……」蘇小芸娓娓地敘述著,還做著很優雅的手勢,表情非常柔美可愛。她對柳慶慶這麼熟悉,幾乎使高平民瞠目結舌。

「看過看過,哎呀,這是一本好書。沒想到你也很喜歡柳慶慶?對她那麼熟悉!剛才你說得那樣生動,那樣精闢,那樣有色有彩,幾乎讓我感動和陶醉了!我想我們一定是知音了,幸會幸會!請問你的尊姓大名?」高平民驚訝而興奮地說,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竭力地把身子側了過來,望著蘇小芸那美麗迷人的笑容不知所措。於是,他的目光在蘇小芸的臉上、身上久久地凝固不動,似乎要穿透她整個的身體。

「實在不好意思,能有幸在這裡見識高市長是我的福氣。知音談不上,我們交個朋友可以吧。你喜歡柳慶慶,我也挺喜歡。柳慶慶是個天才,她的表演藝術常常讓我陶醉,讓我迷倒,我為中國有這樣的女人而高興!她長了女人的志氣!叫人佩服。我若有她萬分之一的天才就好了,命就不該如此!」蘇小芸語氣低沉而憂傷地說,讓人頓生憐憫!

「你怎麼那樣消極低沉,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快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高平民驚訝地說。

「我的名字不好聽,就別勞高市長記了,反正記了也白記,你的事多,過後也就忘了,哪能還把它記在心上啊!乾脆別知道……」蘇小芸靦腆而嬌羞地笑道,話語里好象充滿了悲觀失望。

「病房裡的知音么,我怎麼會忘哩!不會,不會的,我高平民不是小人,吃人間煙火,有七情六慾,好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啊!市長這職務暫且不說,在這裡我們是平等的,你說對吧!」面對蘇小芸溫柔而又尖刻的話語,高平民突然沒了那副架子,變得十分真誠隨和了起來。他望著她,好象是在聽她說話,其實卻在暗暗欣賞她那嫵媚動人的外貌。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年男子內心空虛和寂寞的表現,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多麼渴望一種**,渴望女人那特有的柔情的愛撫。

這麼多年來,他一個男人在外很少與家庭有多少實際聯繫,成天忙於工作,被一大堆的事務所包圍,難得有偷閑的機會來欣賞漂亮年輕的女人。這是可以理解的!在這幽雅安靜的醫院,比在繁忙的市府大院好得多,高平民的心這會才稍稍平靜了下來,讓他能想工作以外的事。比如想蘇小芸、田娟娟她們……

蘇小芸的出現,又把高平民帶回到了幾十年前的那些浪漫的日子裡,但那畢竟是過去了,如煙雲飄失在人生的春天。現在,他多麼需要有人來愛撫他,關心他,和他天南地北地海談,天南地北地調侃。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了。他只偶爾到賓館或酒樓里找一些年輕漂亮的服務小姐談談,但那都是偷偷的,要掩人耳目。何況談的內容又很不協調,哪來的投機呢?妻子長期不在身邊,這種苦惱就更加折磨人了。他有時常常想到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器。只有機器才麻木不仁,才冷酷嚴峻!人嗎?是有七情六慾,有男歡女愛,為什麼我高平民擁有而不能得到呢?可現實又是無情的!因為妻子李淑芩背地裡以他的名義問他的下屬索賄,弄得倆人關係很緊張,快到了離婚的邊緣……

如果他不拉肚子,如果不是躺在這所醫院裡,如果不是看到蘇小芸和田娟娟,高平民的內心將會是另一番情景!

「咯咯,你這人真會說話。不好意思,那我就告訴你吧,我叫蘇小芸。記住了吧,蘇聯的蘇,大小的小,芸香的芸。」蘇小芸說著咯咯地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這寂靜的小院落,就象一股暖風吹進了高平民那寂寞而久乾枯燥的心田。

「啊,蘇小芸,蘇小姐,我記住了,記住了!我知道蘇小姐挺有學問,挺會說話,挺有意思,也挺若人喜歡么!你若願意,我真想調你到市裡去工作哩!」高平民突然萌生這個念頭,玩笑似的試探著對蘇小芸說。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高市長可說的是真?!別拿言語戲弄我們這些小女子喲!」在旁的田娟娟一聽立馬插話了,那雙明亮的眼睛十分逼人。

「我怎麼會戲言呢?」高平民有點激動地說,眼不停地睃視著蘇小芸和田娟娟。

「我相信高市長不會說謊話,可是真的!能不能把我也調去?」田娟娟突然改變了語氣,滿懷希望地等待著高平民的回答。

「我……哪兒……說過謊話了?只要你們願意,我都可以調……你們……到市裡去,只是怕你們……不……願意么?」高平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可他說話時顯得結結巴巴,把握不住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原則。話一出口,一時難以自控,心中就後悔不已。因為他有一個毛病,很窘怕女人!尤其在陌生而又漂亮的女人面前就更加窘迫,心理也變得非常脆弱。何況他在這麼兩個美若天仙、談吐不凡、溫柔可人、潑辣嬌氣的女孩子面前窘態百出。此時,他語無倫次,面對對兩個女孩已經顯得黔驢技窮了。這種現象是很少見的,他在幾萬人大會上作報告時,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他是那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思路清晰,邏輯嚴密。可今天卻是怎麼了?他的心怦怦地跳動著,那種官場上的老練與圓滑,城府與狡詐都哪兒去了?似乎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言語過少,顯得笨拙,過多又有失偏頗。

「可是……我們的蘇小姐還是個農村戶口哩,你能不能連同戶口一塊解決?!」田娟娟忽閃忽閃地眨動著那雙亮亮的眼,似乎滿含了無盡的乞求。

「哎呀,你說的是真嗎?怎麼不早說呢?沒想到這麼一個大美人還是個農村姑娘,真是咄咄怪事!」高平民驚訝而疑惑地說。

「這有咋稀奇?天下的怪事可多著呢!」田娟娟不以為然地說,那雙眼睛睜得好大好大的,看了一眼高平民,又看了一眼蘇小芸。此時,蘇小芸已變得沉默了起來,臉紅辣辣的,一點兒也不好意思,手卻不停地在翻那本《柳慶慶藝術人生**集》的畫冊。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呀,我是說農村裡出這樣的一個大美人,又很有修養和知識是非常少的!嗯,正如你所說,天下的事無奇不有,我看那地方的水土一定很好,出美美女么!請問蘇小姐是什麼地方人?」高平民同田娟娟說著,轉過頭來親切地問蘇小芸道。似乎,對她的出生有了濃厚的興趣。

「我是金河縣美人洲的,離龍花市有18o里水路,12o里6路。你若有機會,歡迎高市長到我家鄉去做客。」蘇小芸靦腆地說,臉上布滿了紅暈,顯得更加美麗可人。

「啊,就是那個聞名遐邇的出柑桔的地方吧?怪不得你長得那麼好看,那麼漂亮啊!原來,這個地方曾讓全世界都仰慕呢!我在報上看過一些報道,說那裡是柑桔之鄉。剛來之時,有人就給我提過,要我們市裡拿出一點資金搞柑桔開。我說我要去那裡考察,親眼看看哩。」高平民一下來了情緒,堅持著坐到床沿上,激動地問道。

「高市長誇獎了,那可是個貧窮落後的偏遠小地方,哪能聞名全世界呀!大家生活在那河洲上,象個孤島似的,出行一點兒也不方便。四周除了是茫茫的江水,便是連綿起伏的大山,沒有通公路,要出來就得坐船,然後走好幾里山路到鄉場上才能乘汽車,想到那地方我都心悸呢!」蘇小芸有點憂傷地說,這時怎麼也笑不起來。她不是不愛她的家鄉,而是那地方已經真的不適應她了。

「這麼說來,你真是金河縣美人洲人了?你一個農村女孩子,又是怎樣到這醫院工作的?」高平民奇怪地問,那雙深情的眼睛卻久久的注視著蘇小芸。

「這是命運么,蘇小芸高考沒考好,只考了個大專,還是計外生,不然她不是這個處境。那時,她覺得不去讀太可惜,復讀嗎家裡又困難,所以最後還選擇讀這個計劃外的衛校……小芸自信心強,學習勤奮,很受學校賞識,就被推薦到我們的醫院來了。大市長,你可得幫這個忙啊,將她的戶口辦一辦!以後你真覺得她好,再調到市裡去。」田娟娟求情地替蘇小芸說。

「這事沒問題。小芸,我想調你到電視台工作,你願意嗎?看你那外表和氣質,就象一位漂亮的女記者……」高平民突然興奮地說,撓了撓那方正的腦袋,一本正經的樣子。

「謝謝高市長,我能行嗎?」蘇小芸吃驚地說,內心很激動,不知如何感謝這位大市長才好。

「不過,馬上調你過去還有點為時過早。等一段再說吧,你別急呀!」高平民沉吟半晌地說,看來好象還有點為難的樣子。不過,他心想蘇小芸這個忙是幫定了的,但怎麼幫還得好好動動腦筋,一不為難別人,二又不失自己的面子和身份。所以他很策略地說,讓蘇小芸也有所準備。

「高市長,我不敢想調電視台工作,只要把我的戶口辦一辦,就非常謝謝你了!如果你有難處,我也不強求,更不會怪你……」蘇小芸緊張地結結巴巴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這不是個問題。我是說現在直接去辦,怕有點不妥,別人會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你說對嗎?說實在話,辦戶口歸公安局辦,我初來乍到沒熟悉人,還得去給你協調。請你相信,我一定會給你辦好的。」高平民有點激動,似乎也有點為難的樣子。在他的意識里,根本沒有想到蘇小芸是一個農村女孩子。聽了田娟娟的介紹后,才知道她的情況,實在有點惋惜和同情起她來。

本來,他當時說要調她到市裡,不過是句玩笑話。沒想到這玩笑話,也引出了內心的不安。不過,調她去電視台,是突然產生的,也是來自內心一種真實的想法。調她只是小菜一碟,不成什麼大問題。只要蘇小芸真正願意,他高平民一張紙條便解決了。

蘇小芸一個農村女孩,能在一個市級醫院裡幹得這麼出色真不簡單。這些年,她是怎麼走過來的?不禁,高平民突然動了惻隱之心。自古英雄救美人,不惜頭顱與熱血,這個道理他是懂得的。因此,他暗暗下決心要幫她的忙!

高平民對蘇小芸說:「小芸,如果有人問你,我是你什麼人,你該怎麼回答?」「這個嗎,你說呢?」蘇小芸一時語塞。

「表妹吧……」高平民半是調侃,半是嚴肅地笑道。

「嗯,同學的大哥?比表哥好吧?」蘇小芸望望高平民,笑笑地說。

「那就乾脆是情妹妹……」田娟娟輕輕插言道,笑了個前仰后翻。

「不行,這不好啊!你這樣說,她這事我不幫了。算了,還是不幫好。」高平民故意大聲地說,弄得大家面面相覷。

「啊,原來你說話不負責?看你怎麼當領導的,盡欺負我們這些平頭小民呀!」田娟娟聽高平民故意說,便急了,差點忍不住要罵高平民的壞話,但她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會,她的腦子就沒有蘇小芸好使,一根直腸子到底,講話做事從不三思而行,不知得罪過多少人。

「娟娟,你說這話讓高市長多難想啊!高市長是一片好心,你可別往壞處想,要相信和理解他么!何況我們都是萍水相逢,他能說這樣的話就很不錯了,還好意思怪人家?他的這份心意我領了,就是不幫我也不怪他!」蘇小芸說,說罷也有點傷感起來,眼角情不自禁地掛了幾顆晶瑩的淚珠。她側轉過身去揩,不讓高平民看見。

「小芸,我們走吧。」田娟娟生氣地說,一雙眼睛盯著高平民。

「高市長,打擾了!下次,我們再來看你,你好好養病,早日康復!」說完,蘇小芸就朝高平民含笑地點了一下頭,轉身便要離開8號高幹病房。

「小芸,小芸,再坐坐吧?你誤會了,我不過是同你開開玩笑么!這是考驗考驗你們?怎麼就當真了?行了,行了,我們現在不談這個了好嗎?還是回來好好說說劉曉慶的事吧!嘿嘿……」高平民突然溫柔地喊叫道,話語十分誠懇。他生怕蘇小芸真的生氣了,不需要他幫這個忙,在心裡看不起他。心想,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真若走了,以後怕很難見到,還真有點捨不得!如果能跟她有緣相識,會是一種多美的事。既然答應幫她,就要真幫她。不然,就會覺得自己很卑鄙!

在蘇小芸看來,他剛才的印象很壞,起碼是不可信賴。站在房中滿含淚花的蘇小芸,剛才還是好好的心情,一下就全壞透了。她想:「高市長原來也是一個好色之徒,我可得當心,別上她的當啊!轉不了正,就回農村吧,也許小列哥還等著我哩!」蘇小芸這樣想的時候,心頭掠過了一絲喜悅,繼爾卻又變得十分沉重。她知道,陳小列也許不能原諒她了,在市人民醫院門口的那次尷尬的相遇已傷透了他的心。在這種情況下,她回了農村,他還能原諒她嗎?醫院裡人多,許多人都得下崗,她也肯定在名列之中,這是必然。果真回了農村,她就一定要嫁給陳小列!她對不起他,是她傷害了他,她得要他原諒她。她知道他為她等了這麼多年,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要不,她就決定浪跡天涯,到海南或深圳去打工,那總比在這裡強。一個人一口飯是不愁找不到吃的,免得在這受人家的氣,看人家的白眼,那多難受啊!

但事實上,她又並不是這樣想,目前的現實和處境也不允許她這麼想。擺在她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抓住這個機遇,抓住高平民不放,甚至要獻出自己的一切。她突然有了這個想法。她並不覺得自己很下流,很卑鄙,很無賴,很野心勃勃……憑直覺,高平民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他健壯,他談笑風生,他很有才華,他很心細,很懂得關愛和呵護女人。這些都比陳小列強!難道自己就那麼傻,硬為了心中的那份執著而走投無路嗎?不,決不能做這樣的女人,這是非常愚蠢的女人!想想,自己已經不再是幾年前的那個純真浪漫的小女孩了,讀了那麼多的書,受了那麼多的教育,也應該開化了,懂得和明白一些道理了。這會,她在心中又開始罵自己,為什麼還撇不下那個已經在心中死了的陳小列?都二十大幾的人了,還象個少女天真爛漫,這不是太可笑了嗎?可以說,高平民的出現,是她人生的黑暗中的一道陽光,是她在最困難的絕境中看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要孤注一擲地朝他泅去,或許他能把她帶到彼岸……於是,她在心裡暗暗地開始醞釀,並很快孕育出了一個**,一個不大不小的女人的**!

此時,高平民的心裡是多麼難過啊!他內心很寂寞,正需要象蘇小芸這樣一個有修養,有知識,又美麗漂亮的女孩子在一塊海談。哪怕只要說說話,哪怕是呆上一分鐘,都感到愉快!他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想法,才萌生了要把蘇小芸調到電視台去。這樣,他就能天天在電視上看到她。仔細想想,這種動機不免有點太荒唐了。如果蘇小芸真的在心裡看不起他,不需要他幫忙,就這樣走了,那於他來說不是太殘忍,太遺撼了?難道說,他這一生就真的與這麼一個絕世稀有的大美人無緣?這不正好是中了那個算命看相術的老先生的預言么?人生路就得這麼漆黑地走下去?他實在有點余心不甘。他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太自私了!

「玩笑,玩笑,都是玩笑么!」高平民說

「是玩笑,大家都開心!」說罷,蘇小芸就把手上的那本《柳慶慶藝術人生**集》放下,沒事一般地笑笑,走出了8號病房。這時,她突然迴轉頭來望著高平民燦爛地一笑,親切地說:「高市長,有空我們來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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慾望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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