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長篇小說：

**的眼淚

劉國潛

第五章

「蘇小芸，過來聊聊天吧。」舒亞琴在那邊百無聊賴地喊道。

「唉，一會就過來。」蘇小芸說，一邊婆婆媽媽地給病人交待吃藥的事，一邊就收拾桌子上的注射用的針頭之類的東西。

「哎，在我看來，蘇小芸是我們醫院裡最漂亮的女人，她應該找一個理想的白馬王子才對！而不是象你舒亞琴所說的找個有錢的大佬了事……」亮亮眼長睫毛的田娟娟接話道。

這時，蘇小芸就走了進來，笑容可掬地說：「又在說我壞話了，死丫頭！小心我揍你。」

「什麼白馬王子，我們蘇小姐就是反對這句話，女人誰不愛錢啊。白馬王子，那是小姑娘們說的，太幼稚了。人活著要現實一點，小芸，你說對嗎？」周慧妹接話附和著說，她和蘇小芸、舒亞琴關係都好，跟田娟娟也挺要好的，快二十五六歲了還沒有找對象，可惜一副美人胚子養在深閨人未識。誰都知道，周慧妹脾氣倔強，性格孤傲，這些絕不亞於舒亞琴小姐，所以她們是臭味相同，一個鼻子里出氣的姐妹。

蘇小芸楚楚動人，苗條的身材，大大的眼睛，白?的皮膚，披肩的秀，真是人見人愛，美麗極了。可以說在龍花市這個市級大醫院裡，她是長得最靚麗、最迷人的一個美女。她工作出色，技術一流，深受同事們的喜愛。年紀輕輕，芳齡23歲，比舒亞琴小3歲，比周慧妹小2歲。平時，她們姐妹最講得來，談理想、談事業、談人生、談愛情，只要能談的都談……

一個人的變化真是很大，她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這種變！蘇小芸本是個溫柔善良、樸實無華的姑娘，可是城市的霓虹燈讓她變成了另一個人。她家在農村，自小吃苦長大，好不容易讀了護士專科學校，因成績好被學校推薦進了龍花市第一人民醫院。

近來蘇小芸常常感到很苦悶，工作兩年多了，醫院沒給她轉正，這使她時常感到很苦惱、很痛苦。這年月，內地的一些城市還在流行城鎮戶口，蘇小芸是計外生，轉不了戶，還是個農村戶口，不能轉為一名正式職工，這一直成了她的一塊心頭大病。這個青春妙齡的女子，為此不知愁煞了多少根青絲啊！

自從進入龍花市人民醫院，蘇小芸的變化不僅之大，而且很快！完全跟在農村和學校讀書時是兩個樣子。常言道，女大十八變。這一變，真是宛若兩人。在醫院裡工作，轉不了正，就會受到一些人的歧視。農村來的女孩子，戶口沒解決，矮人一等，使她長期感到自卑。找門路，一沒錢，二沒熟人。原先有一個同學的老爸在市府的一個部門供職，曾答應她去辦這個事，但條件苛刻得要命，非要給某某局長做兒媳婦或乾女兒才能辦下，她果斷地回拒了。為這事，她還大哭了一場。事情沒辦成，傳得沸沸揚揚。過了一年，她有點後悔起來，感到當時剛出社會幼稚無知，不明事理，再去找那位同學的老爸，可為時晚矣，那位同學和她的老爸都已調進了省城……

田娟娟說：「亞琴，那個８號高幹病房的病人，聽說是我們市裡新來的大人物，你猜猜是誰嗎？」

「懶得知道。要不你過去佯裝看病歷探探虛實，不就知道了。」舒亞琴回道。

「還是你你去好，大人物難得見啊。說不定跟他扯上了，你亞琴就時來運轉了。到時，你可別瞧不起我們姐妹啊。」田娟娟玩笑道。

「死丫頭，拿我開心。要去你去，我可不管他什麼大人物小人物的。老娘正愁沒錢用，心裡都煩悶死了，哪有閒情逸緻去管這事。」舒亞琴的強脾氣上來了，田娟娟真拿她沒辦法。本來，田娟娟是出於好奇，沒想到真的討了個沒趣。她白了舒亞琴的一眼，有點不服氣，心裡暗暗下定決心，非要去見見這位大人物不可。於是，她就對蘇小芸說：「小芸，你陪同我一塊兒去見見那位大人物吧，我不相信她舒亞琴都萬事不求人了？」田娟娟不甘心的說，這是她一貫的性格。說罷，她一把拉起蘇小芸的纖纖玉手，就朝那8號病房裡走去。

蘇小芸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糊里湖塗地被田娟娟拉著往8號病房走。一路上，蘇小芸在反覆地想舒亞琴的那句話，女人的**……

這時，蘇小芸的腦子裡突然閃現了一個希望，如果能有幸認識這位大人物，也許自己的前途就有希望了。不過，這個希望，在她的大腦里又倏忽地消失了。

她邊走邊想，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絕不能失去。從這時起，蘇小芸的心中就潛伏了一個渺茫的希望，也可說是個不大不小的不可告人的**吧！

這會兒，蘇小芸被田娟娟拉到了８號高幹病房的門口，兩人卻怯怯地站在外面不敢進去。倒是田娟娟膽大，很自然大方地走了進去，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她進了病房，故意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喊：「蘇小芸，快進來呀，這病人的輸液快完了，給他摘下吧。」

接著，她又沖那病人喊：「哎，這裡的執勤護士都哪裡去了？」說著，田娟娟便把目光投到那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士的身上，聲音爽朗而溫柔。

蘇小芸沒有馬上走進去，愣頭愣腦地站在門口。田娟只好把那病人的輸液瓶摘了下來，笑呵呵地說：「不疼嗎？還流血，好好按一下。」

蘇小芸正要走進８號高幹病房，這時值班護士張大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她慌慌張張地挪動著那肥胖的身子朝病房小跑而來，突然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只聽見她哎喲哎喲的呻吟。田娟娟忙跑出來看，那肥胖的張護士一副慘兮兮的樣子跌倒在地板上，忙用手摸自己那肥大的**。那副慘樣子，逗得蘇小芸和田娟娟笑得前仰后翻。

「死丫頭，你笑死呀，還不來拖拖我？」張護士生氣地沖田娟娟說。

「大姐，傷著了沒有？」蘇小芸急忙走過來，輕聲地說，忙把她扶了起來。

「沒事，沒事，這會讓你們這些大小姐們笑話死了。你張大姐人老了，不中用了，幹革命啥事兒都不行了，拜託你們不要涮大姐開心啊。以後，這世界就是你們的了，可不要把大姐忘了。」肥胖的張護士一邊從地板上艱難地站起來，一邊沖蘇小芸和田娟娟笑笑，口裡不停地念叨著。看來，她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涼和無奈。

「哪裡哪裡，我們張大姐是大好人，我們怎麼會拿你開心呢？！大姐平日待我們好，說疼你都疼不過來哩。」蘇小芸笑甜地說，臉上露出一對迷人的酒窩兒。此刻，她彷彿電視上的玉女歌星楊鈺瑩。

「是嗎？你真會說話。哎喲，我的**好疼呀。」張大姐痛苦地說，臉色好象十分難看，這一跤也許摔得不輕。。

「大姐，我來把你揉揉吧！」蘇小芸一邊說，一邊就忙用手來揉張大姐那肥厚的**。

「用得著蘇小芸小姐這般好意嗎？你這樣對我大姐好，我打心眼裡都感激你啊！」張護士大姐笑笑說，自己用手忙去揉那肥厚的**。

「大姐，你說哪裡話啊，這會都怪我小芸不長眼，大姐在外頭摔跟斗，我沒及時出來扶大姐，讓你挨痛了！」蘇小芸甜甜地說，一雙含情的水桃眼嬌柔地望著張大姐，充滿了溫暖。

「我們蘇小姐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嘴巴也甜人哩。我說呀，小芸的長象很美，不比那電視上畫報里的女孩子差，更不比那歌星玉女楊鈺瑩遜色多少，可惜呀你的命就沒她們好，也沒她們那樣順當。上天偏偏讓你出生在農村，這麼漂亮的美人還沒是個臨時工，真是怪事，上天不公啊！」張大姐無不同情和惋惜地說，弄得蘇小芸一點兒都不好意思。

這時，田娟娟插話了，她十分乖巧地抱住張護士大姐肥胖的腰肢，把嘴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耳語：「大姐，小芸的事你是知道的，她一個農家女孩子，沒什麼背景和靠山，她轉正的事不知要指望到哪一天呢？我的好大姐，你在高幹病房時間久，肯定認識很多市裡的大領導，只要他們說句話，院里會馬上考慮她轉正的問題。聽說呀，醫院裡人多，還要裁員，沒關係的統統要下崗了，你真忍心讓她回農村？！」說到動情處，田娟娟還真的為蘇小芸流了淚。

「小芸真是個好孩子，我還真想為她幫個忙哩。你不說我也這樣想，倒是說到這個份上來了，我張大姐不幫這個忙不是人！」說罷，她抓過蘇小芸的纖纖玉手很哥們兒的捏緊著，然後溫柔地撫摸著小芸的烏黑亮的長。蘇小芸心裡頭又是感激又是惶惑，她實在沒有指望自己能有好運。她曾眼巴巴地看到別人從院長辦公室出來，那神氣可讓她氣昏了。她自艾自怨地說，誰叫我是個沒靠山的農村妮子呢，八代人都沒有出個官兒，我上哪兒去找人拉關係？回到宿舍后，她就撲到鋪蓋捲兒上哭，哭得一雙汪汪的水蜜桃眼兒紅腫腫的，越象個病懨懨的凄楚動人的林黛玉了，讓人看了真的憐香惜玉起來。

「可惜呀，這不是前朝古代，要不然有錢的人非要討了小芸做老婆小妾不可，哪能還讓她在這兒吃這份苦？」田娟娟插話道，挺為她抱不平。如果她是一位有錢有權的男士，非要娶了蘇小芸不可。

「這年月呀，還不是有錢有權的好？電視里天天大談戶籍改革，改了這麼多年都改不好，不知埋沒了多少人才？醫院裡來了很多農村女孩子，就是因這戶口而轉不了正。」張護士大姐很氣憤填鷹地說，這會卻忘了那疼痛的**。

「張大姐，我問你，這８號高幹病房住的是我們市新來的市長嗎？」田娟娟悄聲地問，把雙小手捲成一個小喇叭筒，眼睛里充滿了期待的光芒。

「噢，你不提醒我，差點兒真的忘了，這８號高幹病房裡住著的正是我們市新來的市長高平民，他剛從外地調來，因水土不服，得了急性腸炎，拉得很，就住了進來。聽說他原先在省里是一位廳長的秘書，后掛職到一個小縣任縣長助理，升得很快，幾年下來就被提拔為縣長、書記，再就是我們市的市長了！年輕有為，才四十歲哩……」張護士大姐不知怎麼把高市長的情況弄得一清二楚，說得兩位小姐都呆若木雞。

「張大姐真行，你得幫幫小芸啊。她雖然工作了兩年，戶口沒解決轉不了正，這樣下去就怕裁員把她裁掉啊。」田娟娟擔憂的焦急地說。

「哎，別急，小芸這事兒慢慢來。我們大家一齊行動啊，先認識認識這位高市長，以後的事就好辦了。」張護士大姐好象想起了一件什麼大喜事，突然興奮了起來，說話的聲音大了許多。只見她眉頭一皺，似乎計上心來。

田娟娟好象挺懂事兒似的，忙一把拉了張護士大姐的衣裳，朝前面的屋子裡努努嘴，低著嗓子說：「小聲點，小聲點，別讓那那高市長聽見了。嘻嘻……」

大家輕輕地來到了８號高幹病房的門口，都一齊停住了腳步。田娟娟先走了進去，張護士大姐也跟著走了進來，蘇小芸慢慢地挪動著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