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他睜著那雙醺然的桃花眼覷向四周。

「你看大家是不是都有穿衣服?」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迷糊的問:「我很醜嗎?」

「只要你穿上衣服,你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她輕笑的哄他,覺得喝醉的他雖然很盧,卻也很可愛。

他不滿的糾正她的話,「我才不是最美的人,我是最帥的。」

「對、對,只要你穿上衣服,你就是最帥的人,來,快把衣服穿上。」她拿着襯衫要遞給他。

他沒有接過,卻伸長手臂,她愣了下才明白他是要她替他穿上,心裏咚的跳了好大一下,按捺下心頭的激動,她小心的替他套上那件橫紋的淺藍色休閑襯衫。

穿好衣服后,趙返低下頭看着自己,拉了拉衣擺,抬頭問她,「我帥不帥?」

「帥,沒有人比你更帥了。」注視着他,她滿眼掩不住的愛慕。

聽見她的回答,他滿意的露出一笑,醺然的笑容里透著一抹憨氣。

讓她情不自禁的痴看着,忍不住伸手輕撫着他的臉頰。

他那雙桃花眼眯了眯,似乎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她慌張的收回手,結巴的開口,「我、我們回去吧。」

他沒理她,目光被左側的十字型亮光吸引住,舉步朝那裏走過去。

她只好跟上去。

那是一間小教堂,在拉斯韋加斯有一些類似的場所,專門提供那些一時被愛情沖昏頭的情侶們,辦理快速結婚的服務。

這時從門口走出來一男一女,兩人親密的手牽手,笑得很甜蜜的擁吻彼此。

趙返歪著頭看着他們,疑惑的出聲,「他們在做什麼?」

從那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甜得膩人的愛戀,她猜測,「他們可能剛在裏面結婚。」

「結婚?那很好玩嗎?」

「那不是用來玩的,那是……啊——」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拖了進去。「你要做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們也去結婚吧。」他臉上咧開一笑。

林亞蓉抱着雙膝縮在沙發上,仍陷在回憶中。在拉斯韋加斯那晚,她跟趙返就這樣結婚了,但他們的婚姻僅僅維持了不到十個小時。

第二天一早,等他酒醒,她的美夢也隨之破滅。

他醒來,看見她睡在他身邊,他的神情先是錯愕,接着是震怒。

「你怎麼會睡在我床上?!」

「你忘了嗎?昨晚是你帶我進來的。」她無辜的解釋。

「我怎麼可能帶你進我的房間?」他不敢置信的怒咆。

知道他昨晚醉了,也許已經不記得事情的經過,她下床默默穿好衣服,一臉局促困窘,不知該怎麼解釋。

瞥見床頭邊擺放了一份結婚證書和一張兩人的合照,趙返拿起來一看,臉色登時鐵青。

「這份結婚證書和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昨晚你拉着我到這間教堂去結婚。」她低聲說,不敢看向他那雙透著濃濃怒氣的眼神。

宿醉讓他頭痛欲裂,趙返那雙桃花眼陰沉的瞪向她,語帶責備,「你應該知道我昨晚喝了不少,醉了,為什麼還讓這種事情發生?」

面對他的指責,她委屈的說:「你強拉着我進去,我阻止不了你。」事實上,當他昨晚說要跟她結婚時,她整個人都昏了,根本沒有想過要阻止,就這樣愣愣的付了錢,跟他辦理結婚的手續。

趙返揉着脹痛的太陽穴,語氣很惡劣,「我昨晚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個婚不算。」對昨夜的事,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她抿著唇沒有開口,心房隱隱的發痛著。昨晚她曾一度幻想過,他會拉着她去結婚,也許私心裏對她藏有那麼一絲絲的感情吧。

然而此刻她很清楚的了解到,那些果然只是她個人的幻想罷了!

下一瞬,趙返再改口,「不對,等一下我們立刻去離婚。」他想到既然有結婚證書,必須把它取消才行。

她強忍下心裏泛起的苦澀,開口表示,「不用麻煩了,在台灣結婚是實行登記制,只有親自到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婚姻才有效。只要我們沒去登記,昨晚結婚的事就不會有法律效力。」

他很固執的說:「不行,既然我們有舉行過儀式,就要去取消。」他望向她,神情嚴厲的接着命令,「還有,回去之後,你立刻辭職。」

「為什麼?!」她滿臉驚愕。

「在你進公司時我就警告過你,除了上司與部屬之外,不準對我有非分之想,昨天你竟然爬上我的床,你心裏存着什麼居心,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不會因為我們曾經上過床就對你破例的。我讓你自己辭職已經算很給你面子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她被他無情的話震驚得一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對他滿腔的愛戀,得到的只是這樣的回報嗎?

他可以不響應她的感情,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昨晚是你拉我上床的!」她控訴。

他反問:「我喝得那麼醉,你如果想反抗逃走,應該能逃得掉,你為什麼沒有那麼做?」

他曾經喝醉過兩次,知道自己喝醉後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

一次是在國中時,他跟幾個堂兄堂弟偷喝酒,那時第一次喝酒,幾杯高粱下肚他就醉了,結果跑去抱着一根電線桿狂親。

那醜態還被拍下來,至今還是那些混蛋的笑柄。

另一次是在大學時,同學們在宿舍喝酒,喝着喝着變成拼酒,比誰的酒量好,他很快就醉了,結果拉着一個同學走向頂樓,嚷着要去高空彈跳。

那個同學嚇死了,把他打昏拖下樓。

因為有這兩次的酒醉經驗,之後他都盡量避免喝酒,要喝也是小酌,不曾再喝醉。

昨晚是因為氣氛太High,他不知不覺喝多了,沒想到竟會拉着她去結婚,甚至還跟她上床!

「我……」她難以辯解,她確實沒有反抗,只因為昨晚的一切都是她暗暗希冀渴求的,她根本沒有想過要拒絕他。

宿醉后的頭痛讓趙返臉色越來越難看,「你沒話好說了吧。」

她怔怔的看着他,感覺整顆心好像被他絕情的話語硬生生的劈碎了。

沒錯,她對他確實產生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她愛上他了。

就在昨夜,她以為她的這份愛也許得到了他的回應,沒想到他醒來后的反應卻是狠狠的在她胸口刺上一刀。

痛得讓她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那麼喜歡你……」她一時激動,脫口說出埋藏在心裏的情意。

聽見她的話,趙返臉色丕變,彷彿烏雲罩頂,凝結了一層寒霜,語氣冷峻得嚇人,「你喜歡我是你個人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有強迫你喜歡我嗎?別把你私人的感情強行扣在我身上!」說完,他無情的趕她出去。

事隔三年,再回想起那一晚,林亞蓉胸口還是難掩酸澀。

但她並不恨趙返,因為當初應徵時,他確實早已清楚告知他的禁忌。

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她立刻遞上辭呈,第二天便離開了威康。

接着,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整理自己的心情,等漸漸平靜下來后,她去職訓中心報名學了烘焙,然後租下一間店面,開了間小小的麵包坊。

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師,三年的時間早已沖淡了她對他的感情,這幾年來忙着做麵包、賣麵包,她的生活過得平淡而充實。

她曾經想過,也許有朝一日會再遇見他,只是千料萬想都沒有想到,再次見到他,他竟上門莫名其妙的要認兒子。

想到等他驗了DNA之後,發現平平不是他兒子,不知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這麼想着,林亞蓉不禁莞爾的笑出聲。

安心麵包坊外,有個人戴着一頂駝色鴨舌帽,坐在路旁一輛黑色房車裏,悄悄注視着麵包坊。

瞥見林亞蓉將坐在膝上的小孩放到椅子上,走出櫃枱,走向後面,那人連忙跳下車子,拿出自備的剪刀,迅速沖了進去。

來到平平的面前時,平平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伸出手指着他,粉嫩的臉蛋上露出可愛的笑容,軟嫩的嗓音叫道:「漂漂叔叔。」

擔心小孩子的叫聲會把林亞蓉引出來,趙返趕緊伸出食指比了比嘴巴,示意他噤聲,「你乖乖,安靜一點,讓我剪一撮頭髮就好。」他低聲說着,拿着剪刀靠近平平。

看着他拿着一把剪刀越靠越近,平平突然害怕得大哭起來。

見他突然嚎啕大哭,趙返氣急敗壞的低咒,「該死的,你幹麼哭這麼大聲!我只是要剪你的頭髮,沒有要打你,快點給我閉嘴!」

平平沒理他,反而越哭越大聲,一邊哭還一邊大喊著,「媽咪,漂漂叔叔是壞人……」

聽見他的哭聲,林亞蓉連忙快步走出來,「平平,你怎麼了?」出來后,看見有個男人拿着剪刀對着平平,她抄起擺在角落的球棒,怒喝,「你想做什麼?」

趙返瞪了一眼準備衝過來跟他拚命的林亞蓉。

「我只是要剪他一撮頭髮,沒有要傷害他。」

剛才慌忙中沒看清眼前男人的臉孔,一聽見男人的聲音,林亞蓉這才發現那頂鴨舌帽下的男人竟然是趙返,她放下手裏的球棒,橫他一眼。

「你又來幹麼?」她上前將還在哭泣的平平抱進懷裏,一邊拍他的背輕哄著。

趙返指著平平,「我來剪他一撮頭髮,你叫他安靜一點,我剪完馬上就走。」

「你要他的頭髮做什麼?」她不解的問。

「驗DNA。」他臭著一張臉。

她詰道:「我昨天不是給你一杯他的唾液了嗎?」

趙返沒好氣的說:「不小心打翻了。」

昨天下車后,他準備將那杯裝有平平唾液的紙杯帶下車,就在準備進電梯時,有隻不知死活的死蚊子一直在他旁邊飛來飛去,為了驅趕它,紙杯不小心掉了,就在這時,有人經過,沒長眼的踩扁了那隻紙杯。

紙杯被整個踩扁,他嫌臟,不肯再把紙杯撿回來。

有鑒於她昨天死活都不肯給他一繒平平的頭髮,他只好今天悄悄跑來想偷剪。

聽完他的話,林亞蓉先將平平抱到離他比較遠的位子上,再回到他面前重新拿起球棒,冷冷的瞪着他,「你敢動平平一根頭髮,試試看!」

對她怒目相向的態度趙返非常不悅。「你一再阻止我驗他的DNA是不是心虛?因為他是我兒子。」

「我說過很多遍了,他絕對不是你兒子!再說,如果他是你兒子,我為什麼要不承認?」

「因為你在記恨,所以才不想讓我認兒子。」她一定還在為了當年他逼她辭職這件事怨恨他,所以才不願意讓他認兒子。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當年的事我早就已經不在意了。」她對他是有怨,但絕談不上恨。

聞言,趙返仔細打量她的神情。她對他的態度雖然不友善,但她的眼神里似乎真的沒有恨意。

沉吟須臾,他拋出一個誘餌,「如果能夠證明他是我兒子,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名分。」

聽見他這種近乎施捨的話,林亞蓉怒不可遏,寒著一張臉,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你聽清楚,我再說一遍,他絕對不是你兒子,這件事我可以發毒誓。如果你這麼想要兒子的話,大可以去找別人生,不要在這裏跟我糾纏不清。」她接着指向大門,「聽清楚了就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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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回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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