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跟在她身後的清菊,一出了宮殿,便納悶的問:「小姐,皇上召見您,為何要戴着面具呀?」

「我也不知道。」她對這件事也感到很疑惑,原本想問,但又怕貿然問出口,會惹他不悅。

清菊自顧自的猜測,「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臉……」

只不過她還沒有說完,便被百里翎正色制止,「清菊,不要胡說。」隨便批評臆測皇上的容貌,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也許會招來災禍。

明白自己方才差點失言,犯了忌諱,清菊趕忙應道:「奴婢知道了。」一路上她都不敢再開口,只是安靜的跟在主子身後,走回玉遙宮。

待百里翎主僕倆走出麒雲殿後,冉驤隨即摘下面具,露出俊朗英挺的面容,眉心不悅的皺在一起。她就這麼急着想離開,不願待在他身邊嗎?

對此,他有些惱怒,旋即瞥見拿在手裏的那隻白色面具,不禁又釋懷了。她看不見他真正的面貌,認不出他,難怪這麼急着想走。

等日後她得知兩人早已見過面,不知道會有多吃驚……想到這裏,他不禁咧開一抹笑。

侍立一旁的太監葵平,沒有忽略他忽怒忽喜的神情,試探性的問:「皇上,您很中意百里皇后?」

冉驤從懷裏取出一枚香囊,湊到鼻尖深深吸了口氣,直到那抹淡雅的香甜充滿整個胸腔,才緩緩開口,「她很好。」

將研磨成細粉的香草小心翼翼分裝進數個囊袋裏,最後細心的將封口縫起來,再繫上一條紅色的絲繩,全部做好之後,百里翎垂目看着那些香囊,眼前浮現了一雙亮灼灼的眼。

從上次在樹下見過他之後,已經隔了兩天沒見面了。

那日他要她多做幾個香囊給他,回來后,她便差人打聽了下,宮裏剛好有那些香草,她命人找來,今晨才有空將香草碾磨成細末,做成香囊。

略略思忖了下,百里翎壓抑着想去見他的念頭,抬頭望向正在收拾桌子的清菊,「清菊,你幫我走一趟,把這些香囊拿給他好不好?」

明明只是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但這兩日她卻常常想起他,她很清楚自己不應該也不被允許有這種感覺。

她即將成為皇后,除了皇上,她的心裏不該再有任何人。

「拿給誰?」清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解的問。

「就是那個人呀。」

一聽小姐這麼說,照顧她多年的清菊隨即明白,但不免有些訝異,「小姐,您做這些香囊是要給他的?」她一直以為小姐做這些香囊是留着日後要用的。

「嗯,他前日托我做幾個給他。」

「小姐,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小姐鮮少這麼惦記着什麼人,清菊不禁憂心提醒。

「只是送些香囊給他,跟我的身份有什麼關係?」百里翎不以為意,拿了一隻稍大的錦袋,將做好的香囊一個個裝進去。

「奴婢自是知道小姐沒有別的心思,可是這宮裏人言可畏,若是讓人知曉小姐親手做這些香囊給男子,怕會有不好的流言傳出。」

百里翎輕輕一笑,「我同他只見過兩次面,我連他姓啥名淮都不知道,能有什麼?只是見他似乎很喜歡這香囊的味道,剛好宮裏又有這些香草,所以就順手做給他了,你不要想太多。」這些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她卻暗自心驚,竟然連清菊都察覺到她不尋常的態度。

聽小姐這麼說,她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忍不住又勸道:「小姐心性善良,不過這宮裏人心難測,小姐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比較好。」

百里翎賂微思索了一下,「罷了,你說的沒錯,這些香囊還是不要送了。」宮裏是非多,還是不要徒生風波,免得落人口實,她便將裝了香囊的錦袋收好。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了,但翌日午時,百里翎從一名太監那裏拿到一封信,信上沒有署名,她問太監是誰寫給她的,太監卻只說等她看了信便知。

拆開信,裏頭卻只有一行字。

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一看,不禁啞然失笑,雖然只有短短一行字,她卻馬上知曉寫信給她的人是誰。

「小姐,您在看什麼?」清菊從外頭領着幾名宮女端著午膳進來,見她手裏拿着一方紙箋在看,隨口問道。

「沒什麼。」她神色自若的收起信箋,不想讓清菊知道那人寫信約她見面,不想讓她操心。

用完午膳,遣退其他宮女,準備午憩,百里翎躺在床榻上,輕輕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着,想的全是信中的那句話——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行,她即將成為皇后,不能再私下見他,若是讓人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她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

可是,他在等她,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和顧慮,也許會一直等下去……她遲疑。

而且,他該不會又犯頭疼了,所以才約她見面吧?她有些擔心的想着。

腦海里思緒翻飛,令她無法安心入睡,翻來覆去想的都是他。

最後,百里翎索性翻身坐起。「清菊,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說完,她便下榻找來一套宮女服換上。

「小姐,再過五日就是封后大典,您還是別出去了,而且辜夫人說她今天下午會提前過來,教導您一些宮規。」

很快的換上宮女服,百里翎背着清菊將裝有香囊的錦袋悄悄收進懷裏,回頭好聲好氣的說:「我曉得。我會早點回來!好清菊,這兩日悶在殿裏,一直演練著各種禮儀,再不出去透透氣的話,我會悶壞的。」

「小姐……」見小姐語畢,便俐落的掀開櫥櫃最底下的板子,走進秘道,清菊還未出口的話只得打住,有些憂慮的輕皺起眉心。她方才瞧見了,小姐將裝有香囊的那隻錦袋偷偷放進懷裏,小姐八成又是去見那個人了。

小姐跟那人真的沒有什麼嗎?小姐從不曾這麼惦記着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這實在很反常,她很難不擔心吶。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快下雨了。

百里翎加快腳步,來到約定之處,在樹下沒看見人,她左右張望了下,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嗓音,「我在這兒。」

她抬起眸,發現他居然坐在對面的樂樹上。

「你在那裏做什麼?」她走到樹下,仰起頭問。

「喂鳥,你等我一下。」看見她來,冉驤開心的咧開一抹笑,從一隻玉盒裏,抓出蟲兒分別喂進鳥巢里那幾隻雛鳥的嘴裏。

「你喂鳥做什麼?母鳥呢?」她不解的問。

「母鳥不見了。」

「你怎麼知道母鳥不見了?」見他小心翼翼喂著雛鳥的柔和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我這兩天都在這兒等你,從白天等到晚上,都沒看見母鳥回來,我想那母鳥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抓了。」喂完鳥,他將玉盒收進懷裏,跳下樹,隨手將兩手往身上擦了擦,走到她面前。

「你這兩天都在這兒等我?」聽見他的話,百里翎難掩驚訝。

「你為什麼都不來?那日我已跟你說了會在這裏等你。」他黑玉般的雙瞳緊緊瞅着她,語氣里透著一絲責怪。

「我……在忙,走不開,你以後不要再等我了。」她垂下眸,避開他直勾勾的眼神,心頭莫名有些緊澀。

他們倆身份不同,不能再私下見面了,這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他。

「為什麼?」他俊顏不悅的一沉。「你不想看見我嗎?」

「不是,封后大典要到了,我沒空再出來見你。喏,這是你要的香囊。」百里翎將攢在懷裏的香囊取出來遞給他,低垂著頭,避開他那過於熾亮的雙眼。

他接過香囊,小心地收進懷裏,然後伸手抬起她的下顎,不再讓她迴避他的視線,「你是不是討厭我?」

被迫迎上他亮灼灼的黑瞳,胸口彷彿有什麼震蕩了下,她的心頓時一慌,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麼回答。

「你是不是討厭我?」他執拗的再問了一次,用力捏緊她小巧的下顎,執意要得到答案。

「好痛,你放開我。」她蹙眉低呼。

見她黛眉輕顰,他連忙鬆開手,瞥見她白嫩的皮膚被他捏得泛紅,他有些緊張的解釋,「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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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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