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海上不明漂浮物

渤海畢竟不算大，除了黃河河口，不到兩天的功夫，便到了渤海海峽附近。李鴻盛照常起了個大早上甲板跑步，這也是他穿越之後帶來的好習慣之一，這身子骨太弱，和前世打架打出來的好身體沒法比，要是再不加緊鍛煉，不說自己一夜一日一日一夜的目標了，怕是到最後苟延殘喘，「出師未捷身先死」，成為穿越眾裡面的笑柄也未可知。

繞著甲板跑了二十來圈，出了一身臭汗之後，李鴻盛拿了塊毛巾擦了擦，站在船頭等著看日出，卻遠遠地看見海上冒出來一堆東西。

「老王！」李鴻盛大聲喊那邊站著的二副，「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讓船留神點，別撞到礁石上去就麻煩了。」

「少東家你就放心吧，俺老王這片海雖然走得不多，哪裡能行船還是知道的。咱們這裡離岸遠著呢，那不是礁石，八成是哪裡的王八蛋扔的垃圾。」老王跑過來看了看，確鑿無疑地對李鴻盛說，「你看那些東西時上時下，是飄在海上的。哎，別是什麼船昨兒個的風暴打沉了，飄出來的貨吧？今兒還能筆橫財。」一時興奮，突然看到旁邊似笑非笑的李鴻盛，頓時冷靜下來，訕訕地解釋：「少東家，俺老王也就是這麼一說……」

「去吧，這也不是我李家的財產，海龍王送來的財富，不要白不要麼。」李鴻盛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不過有這種事情可別瞞著我，海上撿了別人的貨有時候也是麻煩事情啊。」

聽到李鴻盛允了東西歸他們水手，頓時老王眉飛色舞起來：「少東家，咱也知道，絕對不會給東家帶來麻煩的。」趕緊地就跑下去喊人調轉船頭，往東西飄來的方向駛去。老王忍不住，先帶了幾個人放了艘小船，划著槳就先過去了。

「少東家，少東家，這事兒不對。」不過一會兒功夫，老王急匆匆地劃了回來，趕到李鴻盛旁邊氣喘吁吁，「這些麻袋，麻袋裡面，都是死人啊。」

「什麼？！」李鴻盛大驚，「怎麼回事？先別驚動船上的其他人，讓其他兩艘船照常往前，咱們靠過去看看。別是有船被海賊劫了滅口吧？」

「少東家，你看這些人都是被捆起來塞到麻袋裡，然後才扔到海里的。」老王划回來的小船上堆著三個麻袋，都打開了，裡面露出三個捆著人，都沒了氣息，「而且，少東家，這些人怕是來路不正啊。」

「什麼來路不正？」李鴻盛奇怪地問。

「少東家，你看，這些人的皮膚和手，都不是海上討生活的樣子，絕對不是遇到海賊才遇害的。」老王指給李鴻盛看，果然那些人的皮膚都太白了，手掌也沒有老繭。

李鴻盛皺緊了眉頭：「算了，你先帶人去把麻袋都撈上來，看看有沒有活口。船艙里的人讓他們都別出來，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李鴻盛頭疼起來，這可是一條條的人命啊！誰這麼喪心病狂？

突然，李鴻盛心頭一個激靈，想起了一個名詞――「沙門島」。

沙門島就是後世的廟島，是渤海海峽中廟島群島的一部分，不過廟島這個名字好像是1122年才有，如今不過是宋朝最大的罪犯流放地而已。《水滸傳》一書中，蔡京派人對濟州府尹說，假如他不能如期偵破生辰綱案，「怕不先來請相公去沙門島走一遭」。薛霸對盧俊義說得更明白：「便到沙門島，也是死，不如及早打了你。」

宋朝流配幾個等級：「配隸，重者，沙門島砦（同寨）；其次，嶺表；其次，三千里至鄰州；其次，羈管；其次，遷鄉。」（《宋史?刑法志》）刺配沙門島是最嚴厲的一級，比配廣南更為嚴厲，僅次於死刑。島上流犯「晝禁夜囚，與死為鄰」，監押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處死他們。島上流犯定額，起初為2oo名，后增至3oo名，可實際在押的人犯往往額一倍多，口糧遠遠不夠，怎麼辦呢？監押者自有「高招」，宋史記載：「每益數，則投諸海。砦主李慶以二年殺七百人。」（宋史卷三百四十四，列傳第一百三）這是神宗年間的事情，糧食不夠吃，就直接將犯人扔海裡面。莫不是，自己遇上這回事了？

可是，當初李慶不是被馬默斥責一頓上吊自殺了嗎？後來馬默下令沙門島年長無過者遷登州，就不再有將犯人扔海里這回事了。馬默行事以仁慈著稱，甚至後來蘇軾知登州的時候，登州百姓前往迎接，還專門問他：「公為政愛民，得如馬使君乎？」如今這莫名其妙的麻袋，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見鬼。」李鴻盛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罵道。這種倒霉事情也被他碰上，晦氣啊晦氣。

「少東家，一共十七個麻袋，裡面有三個活口。」老王趕了回來，向李鴻盛彙報。

李鴻盛皺著眉頭想了想：「讓所有的知情者都把嘴巴閉嚴實了，別亂說話惹禍。」看到老王點頭，又接著問，「那三個活著的清醒了沒有？」

「還沒有，也就差著一口氣了，若不是我們把他們救上來，一時半會兒也就死了。」老王回了話，小心翼翼地看著李鴻盛，「少東家，是不是把這些死屍再扔回去啊？這麼多屍體，這……這……不吉利啊。」

「沒死的讓船上的人照料一下，分一個隔艙給他們，禁止其他無關的人走動，等他們好了再告訴我。另外，船上有壓艙的沙子嗎？」李鴻盛問，看到老王點了點頭，便指使道，「把這些人袋子裡面配上沙子，再扔下去，別再像今天這樣浮在海上了。這事你親自去做，嘴嚴一點，知道沒有？」最後又叮囑了一句。

老王連連點頭，小跑著去了。

李鴻盛在旁邊看著水手們將麻袋裝上沙子再扔到海裡面，心裏面鬱積起來：「見鬼，我好像惹上了一個大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