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一節 青春之刀

愛桃這場病，病的真不是時候，一連兩天，不吃不喝還撐得要死。

大秋作物最要搶墒搶時，愛桃無力下地，耳聽得外面兔請來幾個學生要去點種玉米，愛桃想，玉米芽弱，要幾個孩子幫手，種的深深淺淺的，踏得過實不出芽，掩不住種子又風乾了。愛桃雖品行柔順，但心裡要強，見不得自己的莊稼不如別人家的，心裡一急，竟就哭起來。忽然，兔在外面大聲怒喝道：「嚎啥嚎？睡好睡足睡夠了不是？有氣力下地呀？再不然有苦有難處，叫愛陽回來訴訴哇！別自己折磨自己！」

愛桃一聽這話，整個身心都震顫起來：「啊！自從我來到這個家，牛一樣馬一樣地拉著死套，從沒叫過一聲苦，家務大小，農藥化肥，柴米油鹽，你的錢再多，花過你一分沒有？你用得著為一點小事存心到現在嗎？想一想？

我為了讓你函授早一點畢業，從沒有耽誤過你一分鐘時間，再苦再累我無怨言！

兔，我忍受著寂寞和孤獨，並不要求你怎麼關心我，但也不想要你軟軟地折磨我啊！

兔！你真忍心拿一把無形的軟刀子，蝕掉我的青春嗎？兔？……」

「別說啦！」兔忽然跨進屋裡，不顧一切地說，「離婚！」

就這樣，愛桃反而忍住哭泣，沒有尋死覓活的跟誰鬧，一聲不響的回到養母家。

雖說還是無哭無淚，但就是不吃不喝。

養父母及娟妹也都勸她，若不然去廣東找愛陽散散心？

可愛桃又想：如果愛陽光知道我自己的事啥都好辦，要是問起牡丹來，我該怎樣回答？愛桃從不會說瞎話，她怕給愛陽帶來煩惱。九九歸一，死在家裡還算清凈些。

於是，搖頭不應親人們要她去找愛陽散心的建議。

養母終於火了：「日她娘，叫妮子受恁大氣！我拚死他個孬種去！」

養父伸煙袋攔住養母，無可奈何地嘆息說：「嗨！是慪氣的時候不是？玉米要滅茬，豆子要薦苗，紅薯還沒栽，咱庄稼人耽誤得起這個時光嗎？『緊張莊稼，消閑買賣！』現在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嗎？

――桃哇！別生氣了妮子，您媽就那一個娘家侄子，也就只有那麼多親戚了，據說，將來台灣和平后，您姥爺還要讓他繼承財產，現在若鬧的太不像話，咱有啥光占？何況，這事當初都怪我老糊塗包辦，國法追究下來，受罰的不還是我？嗨！算啦！他又沒有……嗨！反正……你也沒吃虧！」

養父忽然看見養母咬牙切齒地望著他，似要生吞一般，養父急忙陡轉話題：「哼！――兔這孩子也確實提不上來，不是看她姑面上，看我不過去打斷他的狗腿！哎！」也忽然一跺腳，故作氣急敗壞的樣子。

父母看實在勸不醒愛桃，愁的商量：「看來，只有要愛陽回來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