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不是他不想提,而是他覺得她喜愛的是他的人,與他的身份無關,所以早提晚提沒有任何差別,這一點並不重要。

等要準備動身回京時再來說也不遲,反正現在他一心都放在與她培養更多的情感上頭,其它的問題都是其次。

每日季清音都會去聞人玄羲的房裡替他換藥,這一日也是一樣,當她小心翼翼的幫他包紮完、開始收拾東西時,他就趁機攬住她的腰,將她摟入懷裡,一抱住就捨不得放手了。

「啊?」她腳步不穩的跌坐在他的腿上,又羞又惱的瞪了他一眼,「我東西還沒收完,別在這個時候鬧我。」

「東西可以放著讓其它人收拾。」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項間,貪戀著她身上淡雅舒服的氣息,怎麼聞都聞不膩。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會沉迷的,他就沉迷在兩人相處時的幸福甜蜜氛圍內,多想時時刻刻都與她在一起,寸步不離。

她含羞帶怯的嬌斥,在他懷裡半推半就的欲擒故縱,更是勾得他心魂蕩漾,恨不得能夠馬上徹底的擁有她,身與心都是。

但她是正經姑娘,他若是尊重她,就不該在尚未迎娶她過門前衝動要了她的清白,所以就算他是多麼的想要她,也努力剋制住,希望兩人的第一次是在洞房花燭夜發生。

「好癢……」季清音笑著一直縮起肩頭,卻還是阻擋不了他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不斷偷香,「傷口已經換完葯,我該走了。」

他不再搔擾她敏感的脖子,改將下巴輕靠在她的肩上,但雙手還是緊摟著她不放,甚至更是縮緊自己的臂膀,「再陪我一會兒就好,再一會兒……」

季清音也只好依了他,與他無聲的相依相偎,同樣將自己的下巴靠在他肩上,甜蜜的漾著笑意,喜歡在他懷中的安心與溫暖。

濃情蜜意不斷瀰漫,此刻的他們,心裡只有彼此,再無其它……

因為聞人玄羲說上一回搞砸了她親自下廚的好意,有些懊惱,沒能好好的品嘗她的廚藝,還想要慎重的再嘗一次,季清音當然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好,開始興匆匆的再度準備起來。

她列好這一次準備煮的菜肴清單后,就打算出門親自採買食材。偶經花園,見到另一名英俊貴氣的男子正站在小池子邊發愣,眉心有著淡淡愁緒,她也跟著頓下腳步,不知該不該繞道而行,免得打擾到他。

她見過他幾次,認得他的面容,卻與他不太熟,甚至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他是玄羲的大哥,聽說今年才二十七,只大玄羲兩歲,就是玄羲受傷回來那一日跟著回聞府的。

他的好看與玄羲是截然不同的,玄羲像遺世而獨立的仙人,他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高貴之氣,好像自己隨意靠近就會玷污他的高貴一樣,所以她對他始終有些敬畏。

原本獨自發愣的聞人玄卿察覺一旁多出了一個人,即刻回過神來,雙眉微蹙,「有事?」

「呃?不是……我只是恰巧經過。」季清音趕緊行禮,「你好,我似乎打擾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沒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見是五弟心儀的姑娘,他即刻放緩神色,「五弟這幾日有勞你照顧了。」

見到五弟能選擇自己所愛的女人成為妻子,其實他是很羨慕的,畢竟他的婚姻身不由己,無關情愛,完全是朝堂派系勢力下的犧牲品。

「這是應該的,沒什麼。」她漾著淡笑回應,「今日我打算親自下廚,雖然手藝只能算普通,還是希望你也能一同來品嘗。」

「那是當然,我會拭目以待。」聞人玄卿也有禮的回以淡笑。

與他簡單談完話后,季清音繼續行走,這回同樣有兩名護衛跟著她一同出門,以確保她的安全。

然而她才剛走出聞俯大門,一名中年婦人就突然沖向她,她還沒來得及回神,身旁的護衛即刻擋在她面前,不讓那婦人有機會靠近她。

「你這是在幹什麼?快點讓開!」護衛怒聲斥喝。

「季姑娘,求您高抬貴手,饒過咱們吧!」中年婦人努力想掙脫護衛的箝制,卻始終不得要領,只好邊掙扎邊大聲哀求,「咱們已經知錯了,不會再犯,求您大發慈悲,饒了咱們家老爺這次吧!」

季清音嚇得不知所措,完全不認識這位中年婦人,也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

「這位夫人,你搞錯人了吧?」

「我沒有搞錯人,您就是季清音不是嗎?」

「我的確是季清音,但我不認識你。」

「季姑娘,咱們真的知錯了!」婦人乾脆直接雙膝跪地,開始痛哭起來,「咱們家老爺直到現在還被關在大牢內,過得好苦,快要撐不住了……」

婦人的舉措引來一旁的路人觀看,護衛乾脆向季清音建議,「季姑娘,您先回屋裡,由咱們來處理……」

「我不要緊。」她困惑的皺眉,「這位夫人,你家老爺是誰?又為何會被關在大牢內?」

「咱們家老爺……就是田大壽呀……」

「田大壽?」季清音訝異的睜大眼。田大壽被關在牢里,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婦人邊哭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出,她才知道原來這位婦人就是田大壽的原配妻子,而他之所以會被關入牢里,是因為綁架初興的真正幕後主使者就是他。

她既震驚又憤怒,沒想到田大壽這麼卑鄙,因為得不到她,連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說真的,他因此入獄受罪,她一點都不同情,甚至認為他是罪有應得。

「季姑娘,咱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行行好,請王爺網開一面,放過咱們家老爺,他已經受到足夠的教訓,真的不會再犯了。」婦人不斷的哀求,淚水始終沒有斷過。

「王爺?你指的王爺是誰?我並不認識什麼王爺。」季清音再度納悶。

「就是『靜王』呀,縣令親口告訴我的,為季姑娘出頭的人就是當今聖上的五皇子,被封為靜王的聞人玄羲。」

「五……五皇子?」她稃度錯愕的瞪大眼,腦袋甚至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完全無法思考。

玄羲……聞人玄羲,原來他是姓『聞人』,根本不是姓『聞』,她一直以為他的身家背景頂多就是有錢的商家,才住得起這樣的大宅子,從來不曾想過,他的身分之高,高到她無法想象。

一般人根本就不會提及皇子的名諱,甚至完全不知道,若她早些明白他姓「聞人」,或許還會有些警覺,懷疑他與皇室的關係……難怪他一直隱瞞自己的真實姓氏,讓她以為他和她同樣都只是普通老百姓……

真沒想到,到了最後,他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是最深惡痛絕的——

皇親國戚!

在知道聞人玄羲的真實身份后,季清音連市集也不去了,直接回聞府收拾簡單的行囊,收完她自己的,她又趕緊去侄子的房裡幫他整理,務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聞府,回到原本姑侄倆所住的老舊小屋,片刻都不願再多待。

不是她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有帶走,捨得乾淨,就連聞人玄羲幫她贖回來的桐木琴她也不要了,因為那已經不算是她的東西了。

「姑姑,為什麼咱們要這麼著急的離開呢?」季初興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困惑的問。

「初興,先跟姑姑走,姑姑以後再告訴你原因,好嗎?」季清音勉強地漾起笑來柔哄道。

她的心現在一團混亂,真的不知該如何向侄子解釋,將他們季家逼到絕境,甚至害死她大哥大嫂的那個惡少,就是當今國舅爺的兒子,當年那惡少仗著自家有人是宮中嬪妃,做盡壞事都沒人敢辦他,而因他受害的百姓不知凡幾,她對那個人簡直痛惡到了極點。

所以她一知道聞人玄羲的皇子身份后,真的開心不起來,只要想到那惡少就是仗著皇親國戚的勢力在作威作福,她就無法接受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四年前的痛苦回憶也跟著狂涌而出,幾乎快逼瘋她。

為什麼?她都已經逃到遙遠的酈水城來了,還是讓她碰上自己最痛惡的皇親國戚,甚至還陰錯陽差的愛上他!

「喔。」季初興雖然不懂姑姑的態度為什麼突然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也只能乖乖的跟著她離開聞府。

處理完公事的聞人玄羲一回到府內,護衛連忙向他稟報,說季清音在知道他的五皇子身份后,臉色就變得莫名震愕慘白,之後就帶著侄子匆匆離開,完全不讓他們有挽留的機會。

他難掩震驚錯愕,馬上追到季清音原本的居處,非要搞清楚她到底怎麼了。

是因為他的五皇子身份?他想不透,這身份哪裡礙著她了,她需要做出這般避他如蛇蠍的反應嗎?

「清音,開門!」聞人玄羲用力拍射門扇,語氣難得的又急又惱,「有什麼話咱們好好的談,別避不見面。」

她怎能這樣一聲不響的就走?難道她這麼快就忘了,他們已經互許終身,接下來都要相守在一起的呀!

就在他已經開始不耐煩,打算直接翻牆進去逮人時,季清音終於打開大門,表情非常凝重,瞧著他的眸光已經沒有任何甜美眷戀,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強烈疏離。

聞人玄羲忍住滿肚子的氣,力持冷靜的問:「為什麼一聲不響就帶著初興回到這裡?」

「我想了想,我與你並無任何關係,再住在那兒只會引人非議,所以不敢再多加打擾。」她語氣冷淡的回應。

「你與我並無任何關係?」聽到這一句,他胸中一把火瞬間冒起,幾乎要將理智全都焚燒殆盡。「你將咱們倆的約定當成什麼?你已是我的未婚妻,難道這對你來說不是關係?」

「您的尊貴身份,小女子高攀不起。」她的心很痛,但還是強忍住痛苦情緒,故意說著狠心傷人的話,語氣也開始激動,「靜王爺,您這樣耍著我很好玩嗎?故意不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誘騙我與你許下可笑的相守諾言,結果到了最後,我還是經由別人的口中才知道你是個王爺,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根本不是我這等平民老百姓所能夠靠近的人。」

「我並沒有耍你,也不是故意隱瞞身份,只因為我覺得這並不重要,無論我的身份是高是低,我喜歡你、想與你共度一生的決定都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

「你認為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卻是再嚴重不過的事情,要是早知道你是皇親國戚,我絕對閃你閃得遠遠的,壓根不會靠近你一步。」

聞人玄羲大受震撼。別人要是知道他皇子的身份,是無所不用其極,巴不得與他攀上關係,為什麼她卻是避之唯恐不及?

「為什麼?」

「我已經說了,我高攀不起。」她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疼痛,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反正咱們倆之間只有口頭的婚約約定,口說無憑,你就把那約定給忘了吧,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人再無瓜葛,以後也不要見面了。」

轟的一聲,聞人玄羲的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來,一片空白。她居然這麼輕易就捨棄了兩人的約定,不打算與他在一起了?

為什麼?她怎有辦法說舍就舍、說斷就斷,狠心絕情到這種程度?

季清音看著他明顯大受打擊的蒼白臉孔,知道自己重重的傷害了他。但她沒得選擇,只能以此逼迫他放棄她,別再對她有所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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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滿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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