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過……你也有錯！你知道嗎？其實從你剛剛一進來的時候，我就在觀察你了，你跟外面主管說的那些話……我也都聽到了；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是故意去偷聽的，我不過是不小心聽見罷了！」

趙元佳望了一眼凌言兮，發覺她確實有在聽自己說話，於是繼續說：「本來我以為，你會到婚禮上大吵大鬧一番，讓李翔煒和我妹妹難堪，沒想到你會用那種手段！你那麼做是不對的，你這樣太自私了，不管你下的是什麼葯，那些賓客都是無辜的，為什麼要傷害他們呢？難道就只是為了不讓婚禮照常進行？」

凌言兮聽着趙元佳的話，微微低下頭來，再仔細想了想自己剛剛準備做的事情，確實有些不妥當。

「而且，你知道嗎？這個會場如此豪華，怎麼可能沒有些監視器什麼的？如果賓客們出現集體中毒的現象，警方一定會介入的；到時候，只要一調出現在的錄像帶來看，應該是很容易就能抓到你了吧？到時候，你該怎麼辦？本來是個前途無量的花樣少女，難道要在牢房裏度過大好青春？」

滿意的看到凌言兮的身體，因為他的這一席話，而微微顫動了一下，趙元佳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大半。

事情當然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眼前的這個女孩，顯然並不是大奸大惡的壞人，她手裏的那些葯……八成也就是瀉藥之類的，要真的出了事情，以她這樣的出身，也應該很容易便能將事情給壓制下來，至多是被警察叔叔口頭「教育」一下，當然也到不了坐牢的地步；他之所以這麼說，也只是看得出她的本性其實很純良，為了打擊她這種一時胡塗的壞念頭，嚇一嚇她，也是必要的。

很顯然，凌言兮已經被趙元佳的這一番話給嚇住了。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好嘛！就當作是我錯了，反正我也還沒真的下藥……」

趙元佳朝她淡淡一笑，伸過手去，「既然你都願意認錯了，我也不會把你扭送警局了。」

本來要將自己的手伸過去，卻又猛地收了回來；凌言兮警惕地望了趙元佳一眼，不滿地苦着一張小臉，「吼！原來……你真的準備將我送到警察局去！」

「騙你的。」

看她總是這副一驚一乍的小野貓模樣，趙元佳忍不住就想要去逗弄她。

「很好玩嗎？」凌言兮大叫出聲，奮力地從地上站起了身子，一瘸一拐地朝婚禮現場走了過去。

完蛋了！估計是又戳中了這小野貓的神經，她又要去幹什麼？

趙元佳有些緊張地跟了上去。

「你幹嘛跟着我？」凌言兮有些厭惡地扭頭，朝追上來的人大聲說道：「你放心好啦！我現在這個樣子，不會去搞破壞什麼的，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趙元佳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你去搞破壞，我是……我是擔心你！」

凌言兮聽着他的話，稍稍愣了愣，卻沒有再理會他，扭頭徑自走遠。

趙元佳無奈地望了她一眼，擔心她又出什麼意外，這丫頭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不知道還會不會做些什麼傻事。

凌言兮忿忿地拐進大廳里，目不斜視地朝正中間擺着各種飲料的桌子走了過去。

趙元佳有些奇怪，她又怎麼了？難道還想去做些什麼？剛剛不是說，不會再做什麼壞事了嗎？

他沒有出聲，只是跟在她身後。

凌言兮果然沒有再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走上前去，端起桌上最烈的酒，仰頭一杯飲盡！擦了擦嘴角，她輕輕咳嗽了兩聲，很快又拿了第二杯，猛地灌了下去！

趙元佳心中一驚，趕忙過去阻止。

有沒有搞錯？這種酒一共只準備了十杯，因為酒精濃度實在是太高了，一般人都不會去碰；從婚宴開始到現在，差不多都過去一大半的時間了，桌面上還剩下八杯，可見大家對這種烈酒還望之卻步的；這個凌言兮，到底搞什麼鬼？因為失戀想買醉倒是沒什麼關係，只是這樣猛地就喝下兩杯酒，別說買醉不成，要是喝到進醫院，搞壞了身體可就不好了！

「別喝了！這種酒太烈了，會傷身的！」攔住了凌言兮，趙元佳那種本能想照顧人的情緒，又浮現了上來。

「你……你、管、我！」果然，酒勁很快就上來了，按照平時的酒量來說，凌言兮也算得上是很好的酒量了，但是連喝下兩大杯這種酒精濃度很高的酒，而且還喝得又急又猛，難免還是有點支撐不住。

趙元佳輕笑一聲，伸手扶住她有些搖晃的身子，發現她竟然還能說話、行走，想來酒量確實不差。

「別……你、你別碰我！」

凌言兮用力揮動自己的雙臂，想掙脫開趙元佳扶住自己的手。

她越是這樣用力掙扎，趙元佳知道自己就越是不能將她放開，如果說，剛剛她清醒時來鬧的話，或許他還能放着不管，反正也出不了什麼大亂；但是，醉酒之後的人，實在太缺乏自我控制能力了，他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去到處發酒瘋。

「你……放開我啦！」

凌言兮雖然沒有被烈酒打倒，但整個人卻已經處於異常亢奮的狀態，她一邊不停掙扎著，一邊驚叫着想要將趙元佳推開。

凌言兮的聲音太大，早已引起了身旁其它人的注意。

趙元佳已經尷尬得滿臉黑線，陪着笑臉向身旁那些不認識的有錢人們，連連鞠躬道歉，伸手將凌言兮拖着就往外拉。

兩個人就這麼糾糾纏纏、邊走邊打地出了正廳的門。

趙元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至少，在外面不管她怎麼吵、怎麼鬧，也不會遭到旁人的圍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外面有些微涼的風吹過，凌言兮竟然也稍稍有點清醒了過來，她站在原地，被趙元佳牽着手，沒有吵鬧，卻只是死死地扁著嘴，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水汪汪的，看得出來，很快就要從中流淌出清澈的眼淚來。

「小姑奶奶，你可別再哭了！」

趙元佳只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痛；不過，就在他不知該怎麼處理的時候，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趙先生，怎麼……啊！言兮小姐，您怎麼了？」身為這次婚禮主管的管家先生，又看到了凌言兮，而且發現她還是和趙元佳在一起，顯然一副酒醉的模樣，不免也有些無奈了起來。

「那個……她、她剛剛喝多了一點。」

趙元佳知道，自己為什麼跟這個小丫頭在一起，對於李翔煒的管家來說，實在是有點難以解釋，稍顯尷尬地笑了一聲，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早已有了十足經驗的管家，他當然是知道什麼該問、什麼是不該問的。

「飯店樓上有專門為一些有需要的客人準備的房間，言兮小姐可以先上去休息一下；可是……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好，趙先生，您是不是……」

「算了、算了！」

趙元佳無奈地嘆息一聲，他就好人做到底好了，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也怨不得別人，當他多管閑事就好了。

管家先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遞給趙元佳。

「趙先生，這是二十樓的二Ｏ四號房的房卡。」

趙元佳一邊扶著半醉半醒的凌言兮，一邊接過了房卡。

電梯直升而上，二十樓很快就到了。

凌言兮被趙元佳拉着，走路跌跌撞撞，心中的不滿又漸漸升起。

「喂……你放開我！你……你是誰啊！」

趙元佳手忙腳亂地刷卡，還好只是第四間房間，很快就到了；門鎖「喀嚓」一聲打開，他二話不說，先將凌言兮整個人給推了進去。

「唔，好痛！」凌言兮踉蹌了兩步，腳下一個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趙元佳反手關上門，總算解脫地長長舒了一口氣，一邊用手拉開自己的領帶，讓自己能呼吸到更多的新鮮空氣；一邊將脖子上掛着的價值不菲的相機，拿到一旁擺好。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啊！幹嘛管我的事情？我要死要活都是我的事啦！翔煒哥哥真是太過份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欺負我……」

酒醉之後的凌言兮特別難纏，尤其是這種半醉半醒的狀態，如果說她要是徹底醉了、睡著了，或許還更好處理一點，只要搬到床上，讓她好好躺着就好。

「你能不能給我安靜一點！」

面對這樣絮絮叨叨、不停碎碎念的女人，饒是性子再好的他，也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嗚嗚……你凶什麼凶！你又是誰啊，憑甚麼凶我？」凌言兮迷濛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揚著下巴，似乎對他究竟是什麼人這個問題，最為執著。

「我叫趙元佳，是趙元愛的哥哥。」乾脆地回答了凌言兮的問題，希望她能閉上那隻不停說着的小嘴。

趙元佳的想法太簡單了一點，他的回答不僅沒有讓凌言兮的小嘴閉上，反而是聽到了她哈哈大笑一聲，指著趙元佳說道：「趙元佳……趙元愛……啊，我知道了！之前去查趙元愛數據的時候就有耳聞了，她有個保護欲過度的哥哥，哈哈……就是你這個超級戀妹狂呀！我說的沒錯吧？對了，你這個臭男人，怎麼連名字都那麼娘娘腔？你一定很軟對不對？不僅很軟，一定還站不起來！哈哈哈……」

趙元佳滿臉黑線地望着這個口無遮攔的小東西，嘴裏不停地說着，而且好像絲毫沒有自覺，自己說了多麼不可理喻的事情。

趙元佳身為一個男人，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被這樣一個小女孩，用這樣的話取笑，他怎麼能不火大？

他兩步跨了過去，伸手將凌言兮從地上拉了起來。

「臭丫頭，你胡說什麼？敢再說一句試試看！」趙元佳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面前，幾乎是臉貼著臉，把氣噴在她臉上。

「我說……說、說你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像男人！婆婆媽媽的，幹嘛管別人的閑事？你、你站不起來！那裏……那裏一定站不起來！」凌言兮兩隻小手用力攥成拳頭置於胸前，非常、非常用力地說出這幾句話，沒有絲毫的遲疑。

「哈！」趙元佳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覺得這小丫頭的行為，真是搞笑得可以！

「你憑什麼說這種話？我站不站得起來，你怎麼知道？你試過？還是……你想試試看？」既然是她先開的頭，趙元佳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一個女孩子家，都可以大大咧咧地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他自然也應該放鬆身心，好好跟她「探討、探討」才是！

凌言兮此時腦袋還不是那麼清醒，甚至還有點暈乎乎的，反應也慢了許多，她細細地思索著趙元佳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試？我、我可以試試看啊！不……才不要！誰想試啊？我才不要跟你試呢！」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明白過來，自己這帶着調戲意味的話，趙元佳見她又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忽然有種被忽視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