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是什麼啊？她皺了皺眉頭，將莫南天挑的那件衣服看了看，根本與她家裏那種禮服是完全的兩碼事嘛，把她搞得好像那種跳舞的小姐一樣！細長的弔帶露出整個肩膀，裙子的下擺也比較短。

這個……穿起來真的好看嗎？她始終是有些擔心，但還是換上了，奇奇怪怪、別彆扭扭的從換衣間走了出來。

方佳姰攤開手，在莫南天面前緩緩的轉了一圈問道：「可以嗎？」

望着面前煥然一新的女孩，莫南天忍不住在心中暗嘆，真的是人靠衣裝啊！平時雖然也覺得方佳姰算是清純佳人，但總是有些小女孩青澀的味道，如今換了這身衣服，倒也顯出她更女人的一面，嫵媚也更有風韻。

情不自禁的目光落在方佳姰的身上便再無法移開，莫南天不得不承認，她是個美麗的女孩，不管在哪裏，都會吸引任何異性的目光，即便是他，也察覺的出來，她與他看慣的那些世俗的女人不同，她們即使美麗，也只是表面而已，而方佳姰，卻是從里散發出那股純真的氣息……

「怪怪的，是不是露太多了？」方佳姰撇撇嘴，只想趕緊將這件很不適合自己的衣服換下來。

「不會。」莫南天挑挑眉說道：「我覺得很適合你。」

「才沒有。」她還是不太喜歡這樣，鼓了鼓臉，還想反駁些什麼，他卻意外的靠近過來，湊到她的身旁。

「真的很好看。」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低低從耳畔傳來，令她不禁有些耳熱。

竟然就因為那人的一句話，她便穿着這件衣服跟他走了，半晌才清醒過來的方佳姰真是哭笑不得……

莫南天牽着她的手，方佳姰稍稍往後縮了縮，不敢太用力，沒有掙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到了會場，方佳姰才真正鬆了口氣，不是太正式的場合，只是個類似於小型家庭宴會之類的。

莫南天已經從容的遊走在人群之中，方佳姰拿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飲料，偷偷閃到一旁的角落坐着。

抬頭，望見那個男人，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好看卻很敷衍，看他遊刃有餘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交際能力似乎很強！看來，他該厲害的時候便厲害，該能說會道的時候就能說會道，也難怪他能坐到今天的這個位置。

默默的望着，方佳姰手中的杯子突然捏緊，剛剛偷偷觀察著的人，竟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莫南天微微蹙眉，低頭望她。

「沒什麼。」她真的是不適合，也很不會應付這樣的場面。

「那……出去透透氣吧。」莫南天提議。

啊？方佳姰有些不解的歪了歪腦袋，卻就已經被莫南天伸手拉了過去。

宴會的地方，是一所類似於私人住宅的地方，所以莫南天帶着方佳姰走出去，便是一方不大的花園。

深吸一口氣，方佳姰側臉望向身旁的人，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剛剛還滿面笑容的，一脫離了人群，就又變回了扳著臉的莫南天。

「你……」

「不要拉長了一張臉。」莫南天反倒說起她來了。

她有些不服氣，撇撇嘴說道：「你比我臉色更可怕吧。」

搖搖頭，莫南天竟露出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亦有些無奈的說道：「至少在別人面前，你是該笑着的，我也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麼多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事。」

那她……就不是「別人」了嗎？莫南天在她的面前，似乎不是很常笑，至少沒有那樣敷衍的笑容，忽然間，方佳姰也不明白，這個在她面前總是扳著面孔的人，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了……

她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

「喲，這是誰啊？真是遇得早不如遇得巧啊……」

方佳姰與莫南天一同轉身，望見兩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笑着朝他們走來。

「林總、秦總，好久不見！這是我的秘書，方佳姰。」莫南天露出公事性的微笑，一邊給身旁的兩個中年男人介紹她。

僵硬的咧著嘴扯出一個笑來，點點頭，方佳姰朝他們兩個人禮貌性的伸出手去，卻被那不知是什麼總的人一把拉住了手，緊緊的，很久也不放開。

「南天啊，你看你，做老闆做的就是比我們成功啊，連身旁的助手，都這麼年輕漂亮，真是有才又有貌啊……」

方佳姰尷尬的笑着，也不知道他們說了多久的廢話，莫南天顯然臉色有些不好，沉着臉卻又不露聲色，伸手拉過方佳姰的手腕，將她往身邊拉過來一些，訕訕的笑着：「哪裏哪裏，實在是不能跟林總身邊的幾個『助手』相提並論。」

終於跟他們離得遠一些了，再聽着莫南天與他們寒暄了好半天，本以為這樣便能趕快走人了，誰知那兩個男人卻意外的提議，邀大家一起再出去喝一杯，莫南天顯然是不推託，無奈，她這個貼身秘書也得跟上。

中餐館內，方佳姰第一次沒有離莫南天遠遠的，而是老老實實的待在他的身邊。

望着一桌子好菜，她肚子早就咕嚕咕嚕亂叫了，卻礙於莫南天總是一旁給她使眼色，她怎麼也不敢動筷子，偶爾伸長了胳膊去挾，也就挾到兩塊蘿蔔片，吃得滿嘴沒味。

其實不能吃還不算什麼大問題，最討厭的，還是那些幾個什麼總的，好像就盯上了她一樣，一個勁兒在酒桌上要灌她酒。

一杯接着一杯，雖然只是啤酒，但她平時是最不能喝的，今天實在已經是死撐的了。

或許是良心發現，就在她腦袋暈暈沉沉，就快要不行了的時候，莫南天竟然主動上前來幫她擋酒。

一頓飯吃完，方佳姰大半條命都沒了，想着終於可以送一口氣，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了。

那兩個操著一口香港口音國語的老總，竟然提議再去夜店玩。

方佳姰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轉臉望向莫南天：「老闆，不然你們去吧，我……」

「唉……方小姐，你這不是掃興嗎？難得大家一起出來玩，你也別把我們當成老闆，我們也不把你當成員工，就當大家是朋友……既然來了，就是客人，這頓飯是南天請的，那我們自然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嘛！」林總摸著下巴嘿嘿一笑，伸手就搭上了方佳姰的肩膀。

方佳姰身上的雞皮立起，忍不住整個人身體一顫，狠狠的瞪了莫南天一眼，都是這個人，硬把自己弄來作陪，早知道這樣，她乾脆就不要來什麼香港就好了。

莫南天也看出了方佳姰眼裏的不耐煩，說實在的，其實他對這樣的行徑也不是很喜歡，但有什麼辦法呢，人在商場。

更何況這個林總很顯然就是對方佳姰很感興趣，莫南天看他總是對方佳姰毛手毛腳的樣子，心中更是猶如打翻了五味罈子。

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情緒，也不知是怎樣的情緒，只是沒等他想清楚的時候，身體已經做出了相對應的動作，他裝作不經意的伸手將方佳姰攬到自己的懷裏，即便知道出來應酬，方佳姰遭到咸豬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他卻就是忍不住的要去將她拉開，對此，莫南天也只是一再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出於解圍罷了。

方佳姰撇撇嘴，倒沒反抗什麼，畢竟比起莫南天來說，那兩個人是更為討厭的，不！應該是討厭多了。

莫南天點點頭，朝着那兩位老總說道：「好，那麼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也不知道被帶到了一個什麼店，總之就是昏昏暗暗，吵雜的音樂聲，人聲不停的吵著，有着奇異的香味，所有的東西都令這裏的氣氛曖昧至極。

方佳姰也沒有顧上什麼，在車裏就一直靠在莫南天的身上，閉目稍稍休息了一會兒，這才舒服了一些，只是這吵吵鬧鬧的樂曲聲、歡呼聲，又讓她頭疼了。

「我們去包廂吧！」莫南天看着緊鎖眉頭，一臉不舒服樣子的方佳姰，提議道。

到了包廂，方佳姰坐在軟軟的沙發上，往後靠了靠，感覺安靜了許多，心情也就好了一些。

林總與秦總兩人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弄什麼，半天也沒進包廂。

方佳姰坐在莫南天的身邊有些彆扭，所以就往旁邊讓了讓。

「只是這樣，就覺得委屈了？」半天，莫南天竟然開口跟她說話了。

方佳姰搖搖頭：「我倒是沒覺得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我只是覺得很生氣，我不想被人當做一個玩物、一個花瓶，我想我的能力也不會只是個花瓶而已。」

莫南天抿唇一笑：「你應該慶幸的，你媽媽給了你一張好看的臉，不然……你就連當花瓶的資格都沒有！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在外面做事的，怎麼能連這麼一丁點兒的小事都受不了？」

「你！」方佳姰聽着他的話，有些氣結，剛想反駁些什麼，突然包廂的門開了，林總與秦總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三個妖艷的女人，個個衣着裸露、袒胸露背，走起路來屁股都是扭著的，而她們三個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林總一屁股坐在了方佳姰和莫南天的中間，笑着對莫南天說道：「不必拘謹、不必拘謹，不就是玩玩嗎？」說完，一手摟上了方佳姰的腰。

方佳姰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忍耐，要忍耐。

「來，好好招呼兩位老闆啊……這可都是我的好兄弟啊。」林總指著莫南天和秦總故作親近的說道。

莫南天稍稍皺了眉頭，鼻尖聞到那些湊上來的女人噁心的脂粉氣，恨不得馬上起身就走。

他應該也不好受吧？他平時就是個很古板的人，到這樣的地方來，應該很不習慣才是吧……不過男人，應該都一樣才是，色字當頭！那個同情的念頭剛剛油然而生，便被方佳姰扼殺在了搖籃里。

突然，一隻手摸上了方佳姰的屁股，還極色情的捏了一把，她驚得大叫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怒視着那隻手的主人，怒氣衝天的方佳姰摔門而去。

那包廂里有人追了出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方佳姰還是往前跑，在迷宮一般的地方尋找著可以逃出去的出路。

「等等！方佳姰！」

猛地被一隻手拉住，方佳姰轉過身去望着莫南天，大聲說道：「幹什麼？你是不是想訓我沒有認真作陪？可是我受不了了！我是秘書，我是來陪你工作的，不是跟那些女孩一樣，陪你們喝酒、給你們揉揉摸摸的！你今天就算罵死我，我也要說，我剛剛……沒打他就算好的了！」

莫南天突然一反常態，並沒有因為她的不順從而暴走，反倒是低聲與她說話，似乎是在安撫一般：「算了吧，別這樣，回去喝一杯酒，道一個歉，就說你今天不舒服，然後我送你回飯店……能忍則忍吧。」

雖然這傢伙態度還不錯，但是，她沒聽錯吧？

竟然讓她回去道歉？她做錯什麼了需要回去道歉？錯根本都不在她！她本來就不是來作陪賣肉的！為什麼要道歉的是她？

「方佳姰，我的話……你聽到沒？」莫南天拉住她，生怕她再賭氣逃走。

「我不覺得是我的錯啊，為什麼我要去道歉？」方佳姰難得跟他杠上，如果這次莫南天強硬的要她去的話，她乾脆就一走了之，即使是要炒她魷魚，就算她倒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