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再見睿王

趙睎把他的黑旋風牽過來,承安把宛若平常用慣的小金弓拿來,掛在羈頭上,低聲叮囑她:

「騎慢些,別逞能,便是輸了也沒怎樣。」

宛若白了他一眼,承安別的都好,就是某些時候真有幾分啰嗦,和她的大丫頭如意不相上下。黑旋風不比宛若的小馬,有些高,宛若夠不到馬鐙,小春子剛要上來貓腰讓她踩着上馬,卻被趙睎一把推開,趙睎上前一步,邁開馬步,半蹲,手交叉放低:

「踩我的手」

宛若瞧着他呆了一呆,春日陽光下,他笑的太過燦爛,而且絲毫不覺得,以他一個皇子之尊,做這樣的事有什麽不妥,彷彿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上馬啊!」

趙睎被她看得,不知道怎麽了,臉上有點熱辣辣的,她很少如此專註認真的看他,她眼裏從來只有她弟弟承安,可是此時此刻,趙睎發現他很喜歡宛若這麽看着他,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只映着自己的影子,這種感覺他好歡喜。

宛若擡腳踏在他的手上,軟綿綿的觸感,令宛若心裏怪怪的,飛身上馬,姿態曼妙,承安一把拉住韁繩遞送到她手裏,又不住口的叮囑她:

「這馬的性子烈,小心……」

他的話音剛落,柳彥玲已經在馬上吆喝一聲:

「宛若,兩圈,箭射前面的靶心者勝,駕……」

馬蹄聲起,已經頭先跑了,宛若喊了一聲:

「彥玲,你耍賴」

哪還管承安的啰嗦,一攏韁繩馬鞭揚起,胯下黑馬,嘶鳴一聲,追了過去,馬踏落花,煙塵中揚起清淺的粉色,瞬間就跑遠了。

宛若穿了一身淡粉色騎裝,柳彥玲卻是一身鵝黃,兩人俱是豆蔻之年,加上騎術的確不錯,跑起來就見兩個或粉或黃的影子,前後不停交錯,銀鈴般的笑聲輕揚在校場中,異常悅耳。

宛若的大黑馬顯然是個野馬頭子,不甘落後,偏偏柳彥玲這一次打定注意,非要勝了這一場不可,宛若博古架上那套銅人像,她眼饞幾年了,知道是那年宛若過生辰,趙睎送給她的生辰禮,過後,她偷偷尋趙睎想也想要一套來,誰知道趙睎卻說,就只一套,還是做了幾年才做出來的,你想要,那可要再等幾年。

柳彥玲沒法子,好容易逮著今兒這個機會,那套銅人像,定要贏回來才罷,可她的馬不跟勁兒,眼瞅著被宛若的大黑馬超出半個馬頭,急起來,揚起鞭子照着馬屁股抽了幾鞭子,可惜畢竟比不上大黑馬神駿,兩圈過來還是落在了後面。

宛若頭先到了箭靶前,在馬上拉開小金弓,嗖一聲,白翎羽箭正中靶心,彥玲隨後射出,畢竟慢了宛若一步,宛若笑的開心:

「彥玲,你那青玉筆筒是我的了,先頭說好的,不許反悔」

彥玲撅撅嘴,跳下馬來,圍着宛若一人一馬轉了兩圈,對着大黑馬發脾氣:

「你就不會讓着我點啊,臭黑馬,黑不溜秋難看死了」

說着還不解氣,揚起鞭子狠狠抽了一鞭子下去,承安和趙希忙要攔她,已經晚了,只見那黑馬吃痛,哪還管背上還馱著人,前蹄高高擡起,幾乎立了起來,嘶鳴一聲,撒開四蹄,玩命向前衝去。

宛若只來得及死死抓住韁繩,讓身子盡量保持平衡,速度太快,四周的景物飛快掠過去,迎面的風,吹的她睜不開眼睛,耳邊上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宛若心了這個恨啊!難不成自己穿越了一回,最終落個騎馬摔死的下場……

幾乎立刻,承安飛身剛躍上馬,可他的馬本來就不如黑馬的速度,這時候黑馬又驚了,就更追不上了,急的抓着韁繩的手都止不住抖。

忽然從校場側面斜插進來一騎,正是睿親王趙琅,和宛若所騎的大黑馬錯蹬之際,握住宛若的手,把宛若直接拖了過去,後面的侍衛上來制住大黑馬,趙琅手臂圈住宛若,單手帶住馬韁,跑到棚賬前,宛若跳下馬,急忙蹲身一福:

「宛若謝王爺救命之恩。」

趙睎過來圍着宛若:

「都乖我,宛若你怎樣了,怎樣……」

承安也隨後而至,翻身下馬,衝到宛若跟前,握握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臉,臉色白的都沒了血色,手也冰涼冰涼的都是冷汗,宛若推開兩人:

「我沒事。」

承安定了定神,上前給睿親王見禮,睿親王不禁有些恍惚,記憶中還模糊留着舊年的影子,彷彿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站在雪地里粉妝玉琢的兩個孩子,就已經長大了,成了如此出色的少年男女,唯一不變的大,約是這雙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眸子,澄澈慧敏,彷彿心多一竅。

其實這些年,他回京的時候並不多,總共算起來也沒幾個月,當初成婚伊始,王妃舜清跟着他去了清江駐地,不上一月就得了場大病,送回京里,調養了大半年才漸漸好了,說是好了,身子卻總歸不那麽強健了,三朝五夕頭疼腦熱的,便再也沒法跟趙琅去清江,只睿親王每年年回來一兩趟。

睿王妃王舜清,這些年心裏越發着急,成婚幾年,她的肚子也沒消息,便是夫妻到一處的日子少,憑良心講,趙琅也真沒冷落她,只要他回京來,必是宿在她屋裏,別的姬妾那裏絕少涉足,可她的肚子就是不爭氣,別說她,就是她娘家那邊也急的不行,尋了不知多少生子的秘方,偷偷送進府來,也不見有頂點兒效用。

好在王爺常年在兵營里獃著,身邊雖有幾個侍奉枕席的丫頭,卻至今無子嗣,想來是怕王妃無所出,先有庶子不妥,便是睿親王好脾性的體諒她,可這六年間,親王府沒個子嗣,也有點說不過去。

不說別人,就是太后和皇上那裏就問過不知幾次,府里的姬妾,每年塞進來多少,後院裏,環肥燕瘦,奼紫嫣紅,雖不見王爺特別寵著誰,可這哪兒事兒誰也拿不準,若是哪個姬妾有了身子,說不定王爺的心就變了樣兒,她王瞬清沒什麽,身後可還有王家一族人呢。

誰不知道將來若是四皇子大事不成,指望着睿親王,說不得還能保得王家根底,這是一條救命的繩索,因此放不得。

可越是着急,越沒有,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一個心病累在心裏,塊壘難消,日久年深,這身子便越發不中用了。

睿親王此次回京,便因為王妃的病,本是從年前小寒時起得癥候,進了正月,眼瞅著好了些,睿親王才去了清江,那知道才過了兩月,京里便來信,說王妃的病不大好,因此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前幾日才進的京,瞧過王妃,精神的確不如正月的時候,卻也沒像信里說的那樣重,進宮見了太后,才知道是太后尋了這個借口喚他回來,是想着再給他娶兩個側妃進府。

皇兄也說他如今年紀不小,及早有個子嗣,承繼皇家血脈是大事,把八皇子趙暘調去了清州歷練督軍,竟是要長久把他留在京里,經年兵營曠野里騎馬練兵,難免心情不適,今日見天氣晴好,就來郊外騎馬散心。

還沒進校場,就聽見裏面的喧鬧聲,詢了門口的侍衛,才知道是小十一和蘇柳兩府里的姑娘,在裏面騎馬射箭,自己進去,他們難免拘束,正想避開,卻聽裏面傳出來驚呼聲,正好救下驚了馬的宛若。

雖說事情湊巧,可卻真和這丫頭有些緣法,趙琅還記得,昔年也是他把這丫頭和小十一,從冰天雪地里救回來的,不過這丫頭怎麽還是這般,怎麽說呢,不消停,明明看上去是個異常穩重的大家閨秀,可內里的性子真真難說。

也曾略聽王妃提過幾次,說這位表妹被老太太寵慣着,宮裏的賢妃娘娘護持着,和翰林府的柳家丫頭成了手帕交,加上小十一和她親弟弟承安,竟是把那騎射弓馬,本該男孩子的事,學了個道地,淘氣非常。

以前聽了,不過一笑,今兒一瞧,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掃了眼場中正中紅心的白羽箭,又點點頭,騎射的確學得好,估摸好些男子都不如她,趙睎道:

「虧了王叔今兒過來,不然我的罪過可大了」

說着,瞧著宛若猶自后怕,卻想起來什麽,沖宛若眨眨眼,宛若和他的眼神一對,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上來又是規矩一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這件事,本是宛若莽撞,不干他人的事,若讓老太太和賢妃知道,少不得要問下人們個侍奉不周之罪,因此因此……」

說着,目光有些閃爍,柳彥玲卻上來大喇喇的道:

「因此拜託王爺,千萬別把今兒的事說出去,若是大人們知道,我和宛若以後再想出來騎馬,可萬萬不能了」

這才是真話,睿親王嗤一聲笑了,掃了宛若一眼:

「原是怕這個,什麽怕下人受責罰都是幌子了?」

宛若臉紅的低下頭,睿親王笑了笑:

「罷了,今日便當本王沒來過這裏,不過,你們以後萬不可如此莽撞,真出了事,可就是要你們小命的大事……」

趙琅略囑咐他們幾句便走了,睿親王剛走,柳彥玲就悄悄湊到宛若耳邊道:

「睿王爺真是風度翩翩,氣宇不凡是不是?我聽說,在清江那邊,只要王爺一上街,大姑娘小媳婦兒都偷着瞧呢「

「噗……」

宛若剛吃進去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瞄了眼旁邊的承安小聲道:

「比我家承安還風度翩翩,氣宇不凡?」

柳彥玲臉一紅,扭過去不理她了,如意把茶盞接回去道:

「時辰不早了,可真該回去了,要我說,以後這馬姑娘還是少來騎吧!回頭姑娘真有什麽閃失,奴婢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老太太砍的……」

絮絮叨叨的,直到宛若上馬車迴轉,才住了嘴。

☆、少年心事

馬車在城外的官道上轆轆而行,彥玲卻嬉皮笑臉湊到宛若身邊,小聲道:

「宛若對不住啊!剛才我真不是有意的,就是氣那匹大黑馬……」

她的話還沒說完,車外面就傳進趙睎的聲音:

「我瞧着你就是故意為之,不是王叔正巧在,說不準宛若就真摔個好歹,這時候賠情兒,未免晚了點,你弄這些假惺惺糊弄人的事,給誰看。」

柳彥玲一聽,眼裏突突冒火,啪一聲推開車門探出半個身子去喊道:

「趙睎,你這話什麽意思?」

瞥眼瞄到承安有些冷然的目光,臉上更有些難看起來。

「我什麽意思?心在你自己肚子裏藏着,你自己最清楚,何必來問我?」

柳彥玲冒火的眸子,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忽然笑了:

「我的心思我不知道,可你那點心思,我卻是知道的,可惜你就是惦記到下輩子也沒用,宛若是我嫂子,我們姑嫂之間賠情說話兒,與你什麽相干,哼……」

宛若一把把她拽進了車裏,沒好氣的道:

「剛才我知道是你不小心,我又沒怪你,你在這裏瞎嚷嚷什麽有的沒的,讓別人聽了去,像什麽話?」

柳彥玲側頭見她臉都紅了,倒是忘了可惡的趙睎,笑了一聲道: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說的不對嗎,前兒我還偷偷聽娘和老太君商量呢,說等明年開春就娶你進我家的門,我這聲嫂子叫的名正言順。誰也管不著……」

宛若手裏的帕子摔在她身上,氣道:

「越發胡說起來,看我回頭告訴老太君去。」

柳彥玲嘿嘿一笑:

「我知道,我們家老太君一向偏着你,就是我爹娘,對你說話都是和聲細雨的,你這人還沒過來,我們家上上下下主子奴才的心都先向著你了,你自來樣樣都比我強,我便是比不過你,可好在我是你小姑子,有了這層,這輩子你都得讓着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聽外面趙睎粗聲粗氣的喊了聲:

「宛若,我先回宮了,駕……」

說完,兩腿一夾馬腹,大黑馬嘶鳴一聲,沖了出去,不過瞬間就沒了影兒,小春子暗嘆一聲,忙帶着侍衛追了上去,宛若掀開窗帘,承安帶住馬韁,低聲道:

「你放心,沒事的,有小春子和侍衛們跟着呢。」

聲音有幾分悶悶的,宛若卻沒注意。

再說趙睎,快馬加鞭進了城,也不勒馬,就這麽直接跑過鬧市,掀翻了路邊幾個做買賣的零散攤位,小春子交代一個侍衛留下處理,自己跟着直接進了宮門。

宮裏的十一爺稀罕蘇府的宛若姑娘,這些年誰還不知道,對誰都不家辭色的十一爺,到了蘇姑娘跟前,那就是個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的小白兔,讓幹啥幹啥,乖巧的不行,和蘇姑娘鬧彆扭了,宮裏的宮女太監嬤嬤們,都戰戰兢兢躲着他,就怕被他遷怒。

蘇姑娘但能給他些好臉色,或是得了蘇姑娘什麽小東西,就會樂上好幾日,那幾日的十一爺分外和善,即便奴才們犯了錯,也能混過去。

前些年,小春子還不覺怎麽著,橫豎不過小孩子,可這幾年,小春子在一邊是越瞧越驚心,十一爺大了,蘇姑娘也大了,這少年男女在一起,十一爺的那些心思,怎麽瞞得住,別說他,說不準皇上和賢妃娘娘也看出了些苗頭的。

若是蘇姑娘沒許人家還好,即便成了不正妃,側妃是一準的,偏偏蘇姑娘自小就定了親事,還是柳翰林家的公子,從哪兒說也不可能成事,不過白惦記罷了。

估摸賢妃娘娘和皇上也是這麽想的,最近半年裏,倒總約束著十一爺,輕易不讓他出宮,因此兩人見面的時候也少了,可畢竟從小一起的情分,十一爺又變着法子鑽營,一心要見蘇姑娘,這用心了,怎會見不著。

可見着了又能如何,不過樂上一陣子,等明年姑娘及笄,蘇柳兩府的婚事一辦,十一爺能如何呢,難道還真能搶過來不成?

趙睎黑著臉,一邁進霜雲殿,打眼便看見門邊上打瞌睡的小太監,可算找著了出氣的地兒,揚起手裏的馬鞭子啪就是一鞭子。

那小太監疼的一激靈,立時醒了,知道今兒十一爺不痛快,自己正巧觸了他的霉頭,這條小命說不準就交代了,急忙跪下咚咚磕頭求饒:

「十一爺饒命饒命,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十一爺……」

趙睎心裏不自在到了極點,那還管他求饒,擡手啪啪啪幾是幾鞭子,小春子進來的時候,那個小太監已經快去了半條命,小春子自是不敢硬攔他,只低低道:

「十一爺打死個奴才本不是什麽大事,可宛若姑娘一向體恤下人,若是知道,恐會惱十一爺……」

趙睎的鞭子揚起,聽到這句話卻頹然落下,一腳踹過去:

「滾,滾出去……」

「皇上駕到……」

蘇德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小春子嚇了一跳,急忙跪在廊下迎著,趙璣還沒進霜雲殿的大門,就聽見了裏面鬼哭狼嚎,加上鞭子聲,就猜着一準是小十一又不自在了。

若說這小十一,真挺給他爭氣的,小時候那麽個魔王性子,進了學,卻變了個樣,無論文武,都顯示出非同一般的資質。

趙璣從來沒想過,讓他當個屈身與兄長之下的臣子,也不想讓他去衝鋒陷陣,他想讓他在自己之後,能穩穩噹噹的坐在龍椅上,把北辰的江山盡收眼底,作為君,只要夠狠,夠心計,加上身後支撐勢力夠強夠大,就成了。

而小十一什麽都好,就是差在這一點上,夠狠,但心計不夠,這也是令趙璣最頭痛的一件事。

「參見父皇。」

趙睎扔開手裏的鞭子上前行禮,趙璣瞪了他一眼,瞄了地上的小太監一眼,吩咐道:

「蘇德安,把這個奴才扶下去,讓太醫院的太醫過來瞧瞧他的傷,賞他些銀錢,好生將養幾日。」

那小太監急忙磕頭謝恩,趙璣走了進去,坐在炕上,揮揮手,讓身邊的人都下去,只留下趙睎在跟前。

窗前植了一叢修竹,一陣微風過處,搖搖曳曳,竹影映進屋內,在小十一臉上落下一陣清淺斑駁的光影,不過幾年的功夫,他已經長大了,眉眼可見昔年雲嬪的影子,眉宇間卻和自己毫無二致。

「小十一,今兒怎麽回事,我記得一大早你不是挺歡喜的,說要去郊外騎馬,怎麽回來就變了個樣兒」

趙睎心裏轉了個彎,眼睛忽然一亮,幾步上來,湊到趙璣跟前:

「父皇,上次您和賢妃娘娘不是說我快到成親的年紀了嗎,娘娘挑的那些女人我不要,我要宛若,我要娶她當我的妃子。」

趙璣目光閃了閃,把手裏的粉彩福壽文蓋碗放在炕几上,開口:

「蘇家那丫頭,聽說自小就定了柳家的親事,我知自小和她要好,可即便是父皇,身為天下之君,也不可能事事順心如意,想怎麽著怎麽著,何況你一個皇子,這事兒不能依着你的意思辦,且你現在年紀畢竟小些,正經親事還需精挑細選,過幾年無妨,我那日和賢妃提起來,也是想先指給你兩個妥帖的人伺候着……」

「我不要別人」

趙睎脖子一梗:

「除了宛若,別的女人我都不要」

趙璣一愣,倒是笑了,忽而想起來去年的荒唐事,宮裏的皇子到了十三,便有專門的大宮女侍奉枕席,教授床第之事。

小十一去歲滿了十三,生辰那日,賢妃精挑細選的,選了宮裏一個模樣好,性子溫順的大宮女去伺候他,誰知道大半夜裏,就被小十一那麽光溜溜趕到院子裏跪着。

那時候正是二月初一,前兒還落了些細雪,那宮女就這麽光溜溜,在院子裏跪了半宿,不是小春子機靈,讓人去報給賢妃知道,那宮女的小命兒可就交代了,那以後的幾次,無一例外都被小十一趕了出來。

本來趙璣還憂心他是身體出了什麽毛病,倒是想不到,他原是瞧上了蘇家的丫頭,也知道兩人情分好,可好歸好,趙璣先頭真沒往男女情事上琢磨,雖說蘇家丫頭瞧上去聰明靈透,可畢竟蘇家沒什麽勢力,而王家,卻是老四的母族,與小十一無絲毫助益,說不準還是拖累。

因此即便蘇宛若如今沒定親,小十一要娶她當正妃,也是萬萬不能。只是這倒是個歷練睎兒的好機會。

想到此,趙璣眉頭一皺道:

「蘇柳兩家的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家丫頭和你一邊大,這麽算著,明年就及笄了,親事也該料理了,你與她以後還是少見面,那些沒用的心思也好生收回來,兒女情長,難免英雄氣短,這事莫要再提。你王叔回京了,你若閑了,多去他府里走動走動,再到處亂跑,小心父皇罰你,便是不罰你,你這霜雲殿裏的奴才可要仔細了」

說完,便大步走了,趙睎送了父皇出去,小春子急忙道:

「爺可是聽見了,您可消停些日子吧!若是皇上降罪下來,奴才們的腦袋真要搬家了」

趙睎瞪了他一眼,進屋趴在炕上生悶氣,想起宛若那張瑩白的小臉,小臉上如花的笑顔,機靈古怪的性子,聰明的頭腦,那些千變萬化令他眼花繚亂的鬼主意。

即便沒這些,趙睎老早就發現,只要看着她,他心裏就說不出歡喜,校場上她定定望着自己的眸光……不,趙睎一骨碌坐了起來,無論如何宛若是他的,他不許別人娶她,死也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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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宛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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