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嫉火閑氣

趙璣之所以下旨賜婚,着實也是為了安撫趙睎,總這麽胡鬧下去,也不成事兒,另一個原因就是柳府,柳彥玲為王妃可以,當皇后卻遠遠不夠格,不夠穩重,心機也不夠深沈,再說,還有柳府。

現如今北辰的兵權幾乎全數握在柳長清手裏,以後幾年裏,這兵戈之事是避免不了的,因此柳長清還得用,可用是用,也絕不能讓外戚做大,皇后宗族若兵權在握,這北辰的江山,是她柳家的,還是他趙家的,幾乎可以說朝夕可換。

柳長清忠義,可這人誰無貪念,忠義不過是沒到時候罷了,時機成熟,忠義不過是個笑話,史書里的教訓例子歷歷在目,奴大欺主,官大欺君,因此這厲害關係衡量過來,這個皇后之位,決不能給柳彥玲,當然蘇青若更不夠格。

雖認進蘇家宗廟,她娘賤籍的出身也改不了,側妃也不過權宜之計,就只一面,趙璣就能看出,那個蘇青若,不是個尋常女子,心機,手段,城府,比之柳彥玲厲害太多,說起來也是,一個官妓所出之女,這些年混在小館館里,卻沒被人識破真身,這份心機謹慎,豈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她進宮,柳彥玲勢必要處處尋她的不是,兩人鬥起來,趙睎說不準會冷心,冷心冷情之後,便是一個稱職的君主,到時候再另選閨秀入宮為後,便順理成章。

趙璣這番周折心思,真是為了趙睎,為了北辰的江山。而趙睎,自那夜過後,揭開青若的身份,倒跟重新活過來一樣,跟要得償所願了一般,歡喜著,也迷糊著,把以前凡是宛若稀罕的物件,一樣樣找來,不知道她稀不稀罕的,凡是少見的都搜羅來,源源不斷送進蘇府,就跟一種宣洩一樣,從小到大的心思,終尋到了個光明正大的由頭,一一使喚出來,竟是入情入性,至真至純。

蘇青若進蘇府後,蘇澈就把原先承安的皓月軒收拾出來,撥給她落腳,另外把以前宛若跟前伺候的小丫頭福兒祿兒,也撥過來給她使喚。

不過匆匆收拾,大多數擺設還是原來的樣兒,蘇青若一進來,目光就落在那邊牆上的一幅美人圖上,梨花似雪簌簌而落,梨花下一位少女,微微仰頭,臂膀微微張開,彷彿承接從上而落的花瓣,一身紅衣,身上片片梨花,雖仰著頭,卻能清五官。

不算很美,卻有一種超凡脫俗的韻味,紅衣飄飄,梨花勝雪,紅白相間,彷彿世間就只剩下那一抹紅衣,和她嘴角那彎淡淡甜甜的笑,這就是那位和慧公主,也是自己的妹妹,如今南夏的皇后吧!

身後的福兒見她怔怔望着畫發獃,便道:「這是和慧公主的畫像,這個時候還未及笄,是少爺親筆所繪,本來還有好些的,公主遠嫁,都收拾收拾帶走了,就留下這幅,青若姑娘若是不喜,奴婢這就摘下收起來。」

福兒說話有點小心翼翼,對這位突然蹦出來的小姐,有點不知道怎麽侍奉,尤其她跟二姑娘生得真像,剛一打眼,她跟祿兒都嚇了一跳。

當初公主遠嫁,她們這一衆丫頭婆子,公主一個都沒帶,是體恤她們背井離鄉,也只如意姐姐追了過去,如意跟她們幾個又不同,跟公主是從小的情分,她們都是半路來了,怎麽說也遠著一些,再說,這邊有老子娘,也丟不開,因此便留在了蘇府。

如今這位蘇青若,不說眉眼兒,就剛才她微微仰頭沈吟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公主。蘇青若擺擺手:「不用,不過就呆幾日罷了,何必如此麻煩」擡手指了指畫上的題詩問:「這也是你們少爺題的?」。

畫的側面題了一闕詞:「軒鎖碧玲瓏,好雨初晴三月。放出暖煙遲日,醉風檐香雪。一尊吟遠洗妝看,玉笛笑吹裂。留待夜深庭院,伴素娥清絕。」字頗好,骨幹虯枝,跟畫上的梨花一樣,清絕卻有力。

福兒搖搖頭:「這是是公主所題」福兒話音兒剛落,就聽外面的婆子道:「姑娘,宮裏送東西來了……」說話兒,跟着婆子進來一個清秀小太監,有些面善,彷彿在宮裏照過面的。

小太監也沒說什麽話兒,把東西放下就匆匆去了,是個很大的盒子,盒子外面雕著纏枝花紋,頗精緻,福兒上前打開蓋子,不禁咿了一聲:「是十八銅人像……」

蘇青若瞄過去,真是銅人像,姿態各異,連表情都不盡相同,雖鮮活卻也古怪:「你說這是什麽東西?」「十八銅人像啊!」福兒買迎,祿兒嘴快的接了下去:「這是以前我們姑娘隨口說與十一爺聽的,十一爺便讓人做了來,當成生辰禮送給我們姑娘,後來十一爺大婚,我們姑娘便讓收拾送去了柳府……」

她話沒說完,福兒就截住她道:「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這半天不是讓你去烹茶了嗎?茶呢?」祿兒這才發現自己說這些是不大妥當的,遂住了口嘿嘿一笑道:「竈下的媽媽不知道姑娘喜歡吃什麽樣的茶?沒敢擅自做主,奴婢這是來詢青若姑娘的示下」

青若淡淡道:「不拘什麽都可」祿兒下去了,福兒才道:「祿兒嘴碎,姑娘不要聽她胡言亂語。」蘇青若笑了:「你也不必如此小心,我本就是憑這張跟你家姑娘相似的臉,才能有這番機遇,我該謝你家姑娘才是。」

「我家姑娘說起來還是青若姑娘的親妹子呢?」「什麽親妹子?你這下人倒是倒戈的快,主子才走了幾日,便巴巴的在新主子面前表忠心了」這從外面傳進來的聲音,清脆悅耳,話里卻句句帶着刺兒。

蘇青若站了起來,隔扇門邊上轉進來一個美婦人,人有些清瘦,顔色卻依舊艷冠群芳,眼中含着明顯的惡意跟嘲諷,正是蘇宛如。

福兒臉一紅,蹲身行禮:「大姑娘」蘇青若雖說名正言順入了蘇府,吃喝穿用上倒是一點沒受怠慢,可那位嫡母甚至她那位親爹,都有些淡淡的,並不熱絡,府里的事兒,也是路上,一個嬤嬤略跟她說了一些,底細的也沒說,就告訴她蘇府嫡出的小姐,上面還有一位庶姐,如今是柳府公子的侍妾。

蘇青若當時還有幾分疑惑的,雖說是庶出,何至於就成了侍妾,自己的親娘一個賤籍女子,如今自己還不是要嫁給了王爺,雖為側妃卻也算尊貴了,心裏雖疑惑,卻也沒打聽,多年風塵混過來,知道這些大戶人家,外頭光鮮裏面卻亂的緊兒。

再說,如今她好容易脫去風塵,且親娘也入了蘇府,剩下的就是求個安生罷了,這些事兒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參與,不過這位大姑娘既是侍妾,怎會隨意就回來娘家。

其實蘇宛如也知道,現如今娘家這邊沒人待見她,前面那檔子事兒出來,蘇府合家下了大牢,是她娘跟外祖母兩人全擔下的,倒是把她摘楞了一清二楚,即便如此,現如今就連上面的祖母算在內,對她都不怎樣理會,冷淡的彷彿她是個外人。

蘇宛如也不想回娘家來,可因為這個突然蹦出來的蘇青若,柳彥玲在宮裏受了氣,跑回了柳府,回來柳府就會尋她的不痛快,蘇宛如最瞧不上的,就是這個小姑子,明明對蘇宛若恨之入骨,還非說什麽自小的姐妹情分,把對宛若跟這個蘇青若的怨憤之氣,一股腦發在她身上。

柳彥宏如今是十天有六七日都不在府里,在外面不知鬼混什麽,剛成婚時那點溫存情意,早就所剩無幾,又怎會偏幫她,無奈之下,蘇宛如便硬著頭皮回了蘇府來。

一回來就直奔皓月軒過來,是想親眼瞅瞅,到底跟宛若怎樣像,一進來,真把蘇宛如驚了一下,若不是年紀比宛若大上一些,真彷彿一個人,那種淡淡裝腔作勢的樣兒尤其像。

蘇宛如目光掃過蘇青若,一身白衣襦裙,說不出素凈,不禁頗諷刺的笑了笑:「我那位公主妹子,雖也喜歡素凈,大多數還是穿的鮮亮,如今可要一一學起來,不然哄不住王爺歡心,這要哪兒哪兒都像,裏外一致了才得長遠,別弄個皮像肉不像,最後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宛如這幾句話說出來,真是句句映射著別的意思,擱在別人身上,真不見得就忍的下去,可蘇青若卻笑了:「受教了,只要王爺歡心,青若如何?有什麽打緊。」

蘇宛頗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是啦,我倒是忘了,從那等地方出來,這種本事想來早已修鍊深厚,哪用的我操這樣沒用的心。」

無論蘇宛如說什麽,蘇青若都淡淡應對,不惱,不急,反倒把蘇宛如氣了個臉紅脖子粗的,宛如出了皓月軒的門,臉色還難看非常,偏這麽個出身的女子,都比她的運氣強。

氣上來,也不想在蘇府呆了,直接回柳府去了,從側門進了柳府,忽然就想到一個主意,拐了個彎,直接去了柳彥玲哪裏……

☆、只取一瓢

南夏皇城,春日剛過,初夏即臨,未央宮中梨花落去,梨枝上攢出嫩小的梨子,掛在枝頭,瞧著甚為喜人,院中挪了幾口纏枝蓮花粉彩的大魚缸進來,上面植荷,下面養了幾尾錦鯉,花好月圓,夜魚水和諧,這大概是未央宮如今最恰當的寫照了。

三月初一,南夏文帝登基,封后大典一起進行,雖說把禮部忙了個底兒朝天,可如此盛世,卻也深深植入南夏群臣百姓心中。

承安要的就是這樣,他要名正言順的昭告天下,他的妻子,他的皇后,只有一個就是若若,是帝后,也是夫妻,如此聲勢浩大的封后大典,奠定了宛若初至南夏的地位,后歷風雨戰亂,成就大夏江山,宛若也是理所當然的開國皇后,史稱宛后,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宛若本就是個懶散性子,這會兒成了皇后,本該事務繁忙,卻更加清閑起來,後宮雖大,主子卻只一個,皇上日日留宿未央宮,不止留宿,只要下了朝,處理政事也在未央宮,御書房倒空了下來,好在未央宮夠大,前殿便辟做了御書房,供黃上批閱奏章之用。

宛若平日極少出未央宮,不是在前殿陪着承安勤於政事,便是在後殿繪畫看書彈琴下棋,日子過的分外悠閑。

如意進來時,宛若正在案前畫扇面,灼灼蓮荷,亭亭出水,扇面上的並蒂蓮迎風招展,青蓮出水,卻也有些許纏綿之意。

「這並蒂蓮,姑娘畫的真真好,瞧著跟咱們院子裏的一般無二呢?」宛若擡頭見如意眼中有促狹之意,臉微微紅了一下,掃過她手裏:「誰的信兒?」

「是北辰府里的家書」宛若一愣,幾步過去接過來,抽出信紙展開,看着看着眉頭略蹙,如意忙問:「可有什麽事兒了?」

宛若坐在那邊榻上:「我竟不知,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庶姐」「庶姐?」如意一怔,宛若忽然笑了:「青若,蘇青若,如今已是十一的側妃了。」「什麽側妃?若若倒是清閑,難為我在前殿等你這大半天不見人影兒,想着定是你尋了給我畫扇面的由頭,後面躲懶來了,果然讓我抓個正著。」

宛若倒是撲哧笑了,擡手指了指那邊的畫案:「你自己瞧瞧去,我剛坐在這兒,你就進來了」承安果真走過去看了看,不禁笑了:「這蓮花還是並蒂的好。」

如意掩著嘴笑了一聲,退了下去,知道兩個主子在一起,不喜外人在,承安擠在宛若一邊,拿過她手裏的書信:「北辰的家書?」宛若點點頭,承安展開略掃了一遍,道:「想着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倒忘了跟你說這寫……」

側頭見宛若歪著頭目不轉睛的望着他,承安目光閃了閃,抱住她:「如今我們這樣很好,北辰遠隔千里,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些。」

握着她的手一起放在她心窩處:「若若這裏只我一個不好嗎?」宛若倒是笑了,略推開他打趣:「如今盡說這些話,小心讓下人聽見傳出去,你的臣民該說你是個昏君了。」

承安嘆口氣:「我倒樂意當一個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不早朝的昏君。」宛若臉一紅:「朝中有什麽難解的事兒嗎?」承安眸光略沈搖搖頭:「有若若在身邊,什麽事都可解,過幾日,暑熱了,咱門住到山腳下的離宮去,哪裏的水面大,涼快兒,你又是最怕熱的,哪兒正好。」

宛若嘆口氣:「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上呢,這種日子過下來,一輩子可都無煩惱了!」承安低笑了一聲:「一輩子無憂,這是我以前就想給若若的。」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幽深,臉龐卻脫了幼時的清秀,顯出一種肅穆莊重的清貴之氣,可這雙幽深的眸子此時卻暖如春水,映在宛若的心湖中,微微盪起圈圈漣漪,白日相契相合,夜晚手足相抵,宛若恍然覺得,或許很早以前,自己就沒當他是弟弟了,畢竟她們一開始便不是什麽姐弟。

「這樣瞧着我,我可要親你了……」聲音低低的,承安的唇已經印在宛若的唇上,輾轉,挑動那蕩漾而出的情思纏綿悱惻……

「萬歲爺,前面定南王候見」窗外周敬的聲音傳來,宛若臉紅的推開他:「快去吧,定南王是你的大恩人,雖如今君臣有別,卻也不能怠慢。」

承安蹙了蹙眉站起來,宛若幫他整理身上有些亂的袍服,承安卻握着她的手地地道:「等會兒你前面去,就在屏風後面的軟榻上看書,不然,我總往後面跑,這摺子總也批不完了。」

宛若笑了一聲,微微頷首。

承安剛到前面書房,戚忠便躬身告進,剛要跪下,承安已經前一步扶起他:「這不是前朝大殿,忠叔,這大禮就免了吧!」戚忠謝了恩,承安道:「這春日午後,人最易睏乏,忠叔不在府里歇晌兒,進宮來何事?」

皇上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戚忠心裏嘆口氣,按理說,這皇上後宮之事不該他管,可太上皇如今避居壽昌宮,不理事了,更無太后,後宮雖不至於就皇后一個女子,可有位份的,卻只一個皇后,長此下去,像什麽話?禮部上了多少摺子催著大選,皇上就是沒一點搭理的意思,便是在前朝提出來,皇上一不過一句容后再議便拖了下去。

若說不近女色,如今跟皇后那真是蜜裏調油一樣,皇后再好,皇上再歡喜,可這敵國公主的身份擺在那兒,將來南夏的太子,難不成要出在她腹中。

南北也不可能長久休戰,憑着南夏的強兵,略休憩幾年,一舉拿下北辰,統一南北,這才是大業,到那時,皇后的家族勢必成為北辰君主的護身符,取捨之間難免生死,因此這個敵國的皇后大為不妥。

尤其自皇后入住未央宮,皇上便彷彿萬事皆足了一樣,這樣下去,哪還有心開疆擴土的心,北辰這和親公主過來,竟是一招好計,軟了君王心,安了北辰江山。

戚忠如今真有些悔,當初該堅決反對和親一事,或在半路上截殺,倒沒了後面這些麻煩事:「皇上,如今登基封后已過,該廣選秀女充溢後宮才是。」

承安沈默半響道:「忠叔,不妨對你實說,這個皇上我當得也厭煩,當初會回南夏,雖也是為了家仇,可更多的,就是想護我的若若一生平安,只有成為最強的人,才能實現這個願望,若若不僅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還是我的一心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對她的承諾,這一生不悔,如果有人想害皇后,朕絕不姑息。」戚忠愕然。

戚忠退出未央宮,回頭望了望,不禁長長嘆了口氣,這雕廊畫棟的未央宮,竟是鐵鑄石鑿一般,難以撼動,裏面的那位女子倒是好造化,雖不是紅顔,卻真真成了禍水。

從宮廊緩步而出,行到一半就見戚嬤嬤過來行禮:「老奴參見王爺」戚忠擡擡手:「嬤嬤如今可好?」戚嬤嬤忙道:「勞王爺惦記,皇上……」戚中擡手止住她,移步向那邊挾翠亭走了過去。

戚忠剛出去,宛若就從後殿過來了,心裏着實有點堵,古往今來,後宮三千最是尋常,倒是沒聽過見過一夫一妻的帝后,雖知早晚要面對的事兒,可這一到了眼前,心裏也說不出是酸是澀,若她跟承安之間插進別的女人進來,她是否還有如此這樣的心境。這種酸澀繞上心頭,宛若忽然頓悟,她或許真喜歡承安了,男女那種喜歡。

「若若站在外面做什麽?」承安的聲音傳來,宛若才邁步走了進來,手裏捏著一把美人面的團扇,身上的衣裳也換了一身茜紅的衣裳,頭上卻插著碧玉簪,簪頭是梨花形狀,分外別緻。

承安知道宛若平素最煩那些拖拉的衣裳首飾,偏好清爽簡單的打扮,即便如此簡單,在她身上,也自然有一股雍容之氣。

承安拍拍身邊的明黃坐墊:「若若坐這兒來」帝后在私下向來不拘規矩,周敬等近身伺候的宮人早已習慣,也暗嘆這位宛皇后,真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尤其今兒皇上跟定南王說的那番話,周敬一邊聽着都驚了,更別說定南王了。

承安仔細端詳她半響:「聽着我跟定南王剛在的話了?」宛若沒點頭卻嘆口氣:「當皇上挺好的,當皇后就不大好了,若是你真娶了後宮三千,我這個皇后哪還有清閑可尋?」

彷彿說的玩兒話,眼睛卻一瞬不瞬盯着承安,她的心眼一向多,這話拐了彎說出來,他哪會不知她的意思。

想到此,承安笑了:「若若,我應過你的事,天無棱,天地合,都不會失言,任後宮三千,我只取一瓢,若若可放心了。」宛若笑了,笑的異常燦爛,自己這是什麽好運氣,竟讓他攤上這樣一個男人,她不矯情,她很自私,點點頭,道:「放心了,若有一天,你有別人了,這個皇后我便也讓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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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宛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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