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好,我叫趙一楠,記住,是楠木的楠,不是男人的男,職業是資訊工程師,住302房,以後叫我楠姐就可以了。」

對面的趙一楠幹練爽快地甩了張名片給他,她母親當年懷她的時候一家上下求神拜佛的指望這胎會是個男孩,所以出生后她的處境是可想而知,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她不得不以優等生、傑出青年、女強人示人,所以原本高挑冷艷的美人現在成了不折不扣的男人婆,衣服永遠是黑白兩色,行事永遠是雷厲風行,愛情永遠是張白紙。

董邶差點習慣性地也要給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幸好及時瞄到錢琯琯那張垂涎佳肴的臉才收住了手,便只好心虛似的假咳了幾聲。

「怎麼,感冒了嗎?要不要緊?」錢琯琯猛地擡頭關切道,倒不是她對他有多上心,而是做房東久了,養成了管閑事的習慣。

「千萬不要是流感啊,我是易生病的體質啊。」錢琯琯右手邊的大美女宇文蘭蘭忙掩著嘴嬌呼,說她是大美女都算是委屈了她,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眼波瀲灩總像在放電,皮膚粉嫩得能掐出水,身材比例亦是極品美人的配置,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長腿細腰外加E罩杯,最最重要的是,人家絕對是純天然的原裝貨。

不過對於畢業三年換了十八份工作的她來講,長得太美也絕對是個負擔,就因為太美、太認真、太堅持原則了,那些男上司才會在揩油不成后反而惱羞成怒的炒了她魷魚,而那些追不到就肆意抹黑她的男人就更不計其數了。

董邶無可奈何的嘆氣,這位是林黛玉小姐嗎?「只是嗓子不舒服而已。」

「這位是宇文蘭蘭,跟我同年,職業也差不多,都是小職員,住203號房。」錢琯琯簡而化之地介紹,「再隔壁這位是住202號的方雪,是台大美術系史上最年輕的美女教授哦,對面那位是負責清潔的老好人阿苼,隔壁那位是做菜超級好吃的黃媽,好了,全部都認識了,以後我們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了。」

董邶循着她手指的方向跟她們一一點頭示好,那位叫方雪的女教授顯然又是一款極品,害羞得彷佛剛從尼姑庵里走出來的,只一眼望去,她就像見了狐狸的兔子一樣縮到了後面,額頭臉頰眼睛迅速紅成一片,儘管紅艷得十分閃亮,但身為男人的他還是被這種貌似患有極度嚴重的「男性接觸過敏症」的女人給嚇到了。

「既然是一家人了,那麼理該送點見面禮的不是嗎?」孫小敏莫測高深地笑了笑,笑得人脊樑發涼,「董先生,你最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禮物呢?」

董邶下意識地看向了錢琯琯,而錢琯琯自然而然地會錯了意,幫他解圍道:「別作弄人家啦,大家還是趕快吃飯吧,我餓得都前胸貼後背了。」

「也行,吃完了,還有飯後茶點時間。」孫小敏挑高了眉梢,淩厲的眼光轉瞬即逝,長而華麗的裝飾指甲搭上木筷的那一瞬間,讓董邶有種她是太后老佛爺的感覺。

「開動了。」錢琯琯扯開嗓子吼道,一邊卻是先往董邶的碗裏挾菜,「多吃點燒肉,就有力氣對付她們了。」總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都是受壓迫的管理方啊。

幾人迅速交換着眼神,卻不忘以風捲殘雲般的氣勢蠶食掉桌上的美味。

「吃快點,不然只能喝湯了。」見他斯斯文文、慢慢吞吞的,錢琯琯再次發揚扶弱精神,幫他添菜。

其實菜很多,只是在她眼裏,只有肉類的存在而已,看她的吃相,他才明白肉食動物保持源源不絕活力的秘訣,那就是大口吃肉!這時候多看她幾眼,他牙都開始疼了。

就在他心情複雜難以言喻的情況下,這頓飯進入了尾聲,阿苼收拾掉殘局后,黃媽端上了紅棗茶和奶油泡芙。

牆上的時鐘滴答的響着,時間才過七點半,四下卻安靜的像是進入了午夜談心時間。

「呼哧……哈啦……」某人大口飲茶的不雅之聲就像晴天霹靂一樣,一口氣趕跑了所有人的無精打采。

董邶原本微眯的雙眸更是瞬間瞪得老大地向著她,如果說其他幾位都是極品的話,那麼這位應該就是極品之神了吧。

哎,他的眼光,與其說是差不如說是怪異吧,他不得不暗嘆命運的捉弄,曾經有過多少超級正常的女人擺在他的面前他卻不知珍惜,如今栽怪胎手上了吧,活該!

「嘿嘿。」錢琯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這道直直射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索性扭過頭去附送董邶一個大大的傻笑,嘴巴咧得就像玩具青蛙的一樣可笑可愛,「大口喝茶真的很過癮,而且喝茶還幫助消化,絕對不會得腸胃病哦。」

孫小敏輕輕嗤了一聲,這家夥的絕招就是裝傻賣萌,此招一出,殺人如麻的惡魔也要跪地膜拜的。

「你隨意。」董邶自然是難逃魔掌,臉上立即浮現點點寵溺的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蓬蓬的頭髮,「能吃就是福。」

「那你也多吃點,我看你剛才好像吃很少。」她說着抓了一顆泡芙到他的碟子裏。

「少爺的身子乞丐的命,小錢罐,人家愛吃的也許是熱巧克力和馬卡龍呢。」孫小敏一邊小口抿著茶,一邊不緊不慢地繼續她的逆耳忠言之道。

「啊?那是什麼?聽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孫小敏身上,更確切地說是美食上。

「吃一次就花你半個月薪水的咖啡店。」孫小敏取笑道:「這樣你還覺得它賣的東西很好吃嗎?」吝嗇如她,可想而知答案會是什麼了。

「厚,那我大可以去夜市從頭吃到尾,可以從平價牛排、蒙古烤肉、豬血糕、大腸包小腸、麻辣燙一直吃到火烤兩吃的小火鍋了,口味超多、超豐富,重點是還很便宜。」

「味道不一樣好不好,只要一想到那小小的、圓圓的、五彩繽紛的童話故事裏才會有的馬卡龍,真是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啦!」年華前半段淑女後半段野人般述說着。

「呿,巷子口那一家蛋糕店就有在賣,我不覺得那有什麼好吃的。」錢琯琯撇撇嘴,完全不懂這幫平民附庸風雅的心態。

「像馬卡龍那樣的貴族點心,亞洲的話還是日本京都賣的口味最地道了。」經常收禮收到手軟的宇文蘭蘭也忍不住發表了下賞味感言。

對於男人的追求,雖然鑽石、跑車、別墅不在她的收禮範圍內,可吃的,尤其是精緻的甜點,她是不會拒絕的,而且收下后往往還以獨享居多,誰教她嗜甜品如命。

「巷子口那家賣的味道不錯啊,裏面的葡式蛋塔也很好吃。」方雪已經完全適應了董邶這個男人的存在,味覺神經和錢琯琯一樣遲鈍的她,毅然決然地站在了錢琯琯這邊。

「食物只是用來填飽肚子讓人不致於餓死的一種手段而已。」趙一楠翻著白眼不屑道:「一群豬。」

董邶就像正在聽取一份有趣的報告一樣專註,說起來還是趙一楠的想法跟自己最為貼近了,吃什麼有很重要嗎?貴點的當然好啦,可忙的時候,只要有三明治就夠了。

「欸,帥哥,你是不是常常帶漂亮妹妹去日本sopping啊?」孫小敏冷不防地又拋來一句。

「年少輕狂時有過。」以為他是吃素的嗎?想掀他底牌也得看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你穿來的那身衣服,好像是日本某位大牌設計師的作品嘛。」

「是嗎?之前生意場上的一個朋友送的。」就是那位大師本人送的,你拿我怎樣!

哼,狐狸尾巴夾得很緊嘛!孫小敏不爽地在心裏暗罵道。

「小敏,別再犯你的……你的職業病了,吃……吃口泡芙吧。」錢琯琯鼓著腮幫子嘟囔著,「二寶你別介意啊,她是以毒舌出了名的心理專欄作家,一句普通話,她能分析出九九八十一種意思來。」

「二、寶?」孫小敏和年華這兩個好事鬼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你們到底有多熟啊?」

「裝熟、裝熟,就這麼熟。」錢琯琯不以為然的說:「小董、小邶都太不親切了,所以就叫二寶啦。」

「你們都沒有綽號嗎?」對於這點他也很好奇。

「小敏、小年、小雪、小小蘭、楠姐這些算嗎?」宇文蘭蘭回答,「之前的管理員姓侯,所以我們都叫他猴子。」

董邶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有一點點喜歡這個大家庭了,像這樣的熱鬧、肆無忌憚地互開玩笑,是他家從來沒有過的。

爺爺是老古板,治家比管理公司還要嚴格,資質平庸的父親自是比別人還要兢兢業業十倍甚至百倍了,可就是這樣,父母在家裏的地位都沒有他這個孫子來的高,因為爺爺奉行的準則是能力決定一切。

他幾乎是爺爺一手教導大的,他也十分聽話、循規蹈矩地完成博士課程,也接手了公司最高執行長的位子,即便是現在,只要他回到家裏,在爺爺的面前他還是要裝作很聽話的樣子,不忤逆、不頂撞、不認真,便是他對付老人家的三不政策。

所以嚴格來講,在那個所謂的家裏,冷清遠勝於喧譁,形式遠大於親情,虛假遠多於真實。

「小錢罐,以前怎麼沒見你對猴子有多上心呢?」叼著牙籤,年華像小混混調戲良家婦女一樣問道。

「就是感覺二寶很親切嘛,不行嗎?」錢琯琯高昂着頭顱應戰道。

「行,那麼相親相愛的你們。」孫小敏壞心道:「就去廚房給我們洗一盤草莓出來吧。」

「為什麼是我們?」錢琯琯瞬間懶鬼上身。

「因為你就是我們送給董先生的見面禮啊。」

「不要亂說,小心被人詛咒。」

「我們是害怕被詛咒的人嗎?哈哈!」

「小心我拿你的牙刷刷馬桶。」

「好主意。」孫小敏笑里藏針的說:「天天刷牙的又不只我一個人。」

「開玩笑的,您可千萬別當真啊!」這種缺德事錢琯琯也只有嘴上說說的份兒,可天蠍座的小敏絕對是只做不說,做了更不說的人。

「需要我們集體拒付房租你才肯去嗎?」

「別,我去,我……不。」房東小姐即刻拽過二寶先生的手臂說:「我們一定會讓諸位女士小姐吃到鮮甜美味又不含大腸桿菌的草莓的。」說完她就將人強行拖離了座位,直奔廚房而去。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年華忙問道:「作家,妳到底幾個意思?」

「經紀人,我有隻有一個意思。」

「到底是什麼啊?」

「試探。」

「好深奧……」

「好奇的,跟我來就是了。」孫小敏也起身去了廚房,其餘的自然緊隨其後,沒理由白白浪費一出好戲。

快到門口時,孫小敏命令所有人後退並保持安靜,然後只見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門把就將門關了起來,隨即求援道:「快來幫忙,別讓他們出來。」

幾人一擁而上,就連體內害羞因子比常人多N倍的方露也個例外,誰叫她是女人,是女人就沒有不愛湊熱鬧瞎起鬨的。

門自然是被鎖得死死的了,裏面的兩位也如同孫小敏所料,一個反應平平,一個則扒著門板鬼哭狼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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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床上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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