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龍的憤怒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滿眼的血泊，觸目驚心之中帶著一股讓人膽寒的腥味。血泊之中，到處都是屍體，有暗夜精靈的，也有身穿鎧甲的精靈士兵的，他們的樣子相差不多，卻成為互相殘殺的敵手，把生命葬送在這密林之間。

天空還飄著小雨，可無論天上的雨水怎麼樣的飄落下來，都無法掩蓋空氣中濃郁的鮮血味道。

喬納森也殺過不少的人，卻從來沒見過這樣凄慘的場面，他獃獃的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踏足，唯恐一下就沒入那血海之中，再也不能脫身。

艾莉克希婭捂住娜娜的眼睛，不讓她看這慘絕人寰的場景，而格蕾絲已經忍不住的開始嘔吐起來。貓耳三姐妹的俏臉蒼白如紙，她們也曾經是殺人越貨的盜賊，可跟造成這一場血腥屠殺的人比起來，還遠遠未夠班。

瑪爾琳妮看到這一幕，身體一晃，虛弱的倒了下來。喬納森一把扶住她，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看看有沒有倖存者！」

暗夜精靈的部落並不算大，這大概跟他們部落的人數本就不多有關。部落的村莊建立在一片方圓一公里左右的空地上，周圍是鬱鬱蔥蔥的叢林環繞，空地之上井井有條的建造了數十座草屋，那就是暗夜精靈們的住所。

喬納森猜想，如果是在天氣晴朗的時候，抬頭就能看到湛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朵，有風吹過，拂動林間的葉子，發出如同海浪一般美妙的聲音。傍晚時分，炊煙徐徐，暗夜精靈們餵飽了動物，再聚集在一起，聊聊一天的見聞。光是用幻想的，喬納森就覺得那樣的日子一定是非常的輕鬆愜意。

桃花源一般的生活此刻變成了人間地獄，村莊里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暗夜精靈們的血液和人類不同，不是鮮紅的，而是帶著一點點的淡綠色，滿地的血逐漸的滲入泥土之中，讓人以為這裡有一片茵茵的綠草。

大家分散開來，四處尋找著倖存者，可惜那一具具的屍體都已經冰涼，沒有半點的生機。就連草屋也倒塌的七七八八，整個村莊沒有半點的生機。

格蕾絲找了一會，就忍不住的又嘔吐起來，胃裡的東西吐乾淨了，就繼續吐著膽汁。艾莉克希婭還算是堅強，可看樣子也快撐不住了。喬納森四處的打量一圈，也知道很難找到倖存者，便招呼大家集合起來，再想後續的辦法。

在娜娜的治療下，瑪爾琳妮已經漸漸的平息了情緒，見大家圍過來，她帶著一點的期盼問：「還有沒有人活著？」

喬納森搖搖頭：「沒發現……」

瑪爾琳妮的臉色如同死灰一般，失去了從前的光彩，她顫聲說：「大德魯伊呢，難道他也？」

「大德魯伊是什麼樣子的？」喬納森問。

瑪爾琳妮說了大德魯伊的裝束，大家分頭又去查看一遍，並沒有發現如瑪爾琳妮所說的屍首。

「或許他逃走了。」喬納森把這個結果告訴瑪爾琳妮，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儘管大家不能確定大德魯伊的安全，至少能夠有所僥倖。

「現在能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方才瑪爾琳妮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大家又著急趕路，喬納森並沒有問清楚。

瑪爾琳妮低聲的說：「今天本來是一月一度的祭祀日，部落所有的精靈都回來參加祭祀。一開始非常的平靜，可是忽然精靈王國的軍隊就出現了，他們根本不說話，直接就開始屠殺。大德魯伊帶著我們拚命的抵抗，可是大家甚至連兵器都沒有，只能任由他們屠戮。」

瑪爾琳妮一邊說著，眼淚一邊滾落下來。艾莉克希婭掏出手絹，為她輕輕的拭去眼淚，大家看她悲痛欲絕的樣子，也有心有戚戚。

「後來怎麼樣，邦奇被他們搶走了嗎？」喬納森問，他雖然對暗夜精靈的遭遇很同情，可更想知道幼龍去了哪裡。

「大德魯伊施展了變熊術，抵擋住精靈王國的軍隊，他讓我和帕齊尼帶邦奇先走。可是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獸人，混戰之中，我和他們失散了。」瑪爾琳妮說。

「獸人！」喬納森皺起眉頭來，單是精靈王國的軍隊就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現在又冒出獸人來，形勢變得更加複雜。如果幼龍落進獸人的手中，那可是最糟糕的狀況了。

「少爺，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柏莎湊過來問。

「先要找到幼龍。」喬納森道。

「幼龍的蹤跡暫時沒有，可是或許我們能找到大德魯伊。」柏莎低聲的說。

「哦，有什麼線索嗎？」喬納森問。

柏莎取出一塊衣角，是紫色的絨布料子。瑪爾琳妮說大德魯伊身上的法袍是紫色的，看起來這正是大德魯伊身上撕掉的。

「哪裡發現的？」喬納森問。

「在那邊樹林里，掛在一棵樹枝上，我猜是故意留下來的信息。」柏莎說。

喬納森眯起眼睛來，沉思片刻，他決定追蹤著這個僅有的線索去看一看，說不定能有什麼新發現。至於幼龍的下落，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他還有一個殺手鐧，那就是奧爾瑟雅。如果獸人真的奪走了幼龍，奧爾瑟雅一定會想辦法通知他的。

喬納森對大家簡單說了柏莎的發現，大家都神情一振，尤其是瑪爾琳妮，也不知道她那裡來的力氣，堅持要在最前面為大家帶路。

隊伍再次上路，這回的目的是追尋大德魯伊留下來的線索，貓耳三姐妹在隊伍的最前面，她們身輕如燕的在一棵又一棵的樹上掠過，敏銳的目光搜索著任何可能遺落下來的線索。

果不其然，隊伍走出二十分鐘以後，姬兒又發現了一塊紫色絨布，和方才那塊出自同一件衣服。瑪爾琳妮辨認之後，也確定這就是從大德魯伊的法袍上撕下來的。

有了進一步的線索，大家更加的振奮，加快了腳步，沿著大德魯伊留下的蛛絲馬跡前行，又發現了很多雜亂的腳印，從足跡上來判斷，應該是精靈士兵們留下來的，看來他們沒有追錯方向。

瑪爾琳妮一邊走一邊告訴喬納森，沿著現在的方向前行，當出了叢林之後，就是精靈王國的國境了。

「這群傢伙沒有得到幼龍，難道就這麼走了。」喬納森心裡犯嘀咕，精靈們自相殘殺，為的不就是那頭幼龍邦奇嗎，現在幼龍沒搶到，他們就撤兵，這不合情理。

喬納森一頭霧水，看起來只能繼續追擊，只要追上他們，謎底自然就解開了。

隊伍疾行了一個多小時，當天空已經逐漸昏暗，一天即將過去的時候，貓耳三姐妹們發現了新的線索。

眾人圍在一具獸人的屍體邊，面面相窺。

從獸人屍體的傷痕上來看，有兩處致命傷，一處在背上，是很深的刀傷，不過更嚴重的傷害在頭部，那是被什麼猛獸用鋒利的牙齒啃的，一下子咬掉了他半個腦袋。

看到獸人綠色的血還在緩慢的流淌，喬納森就知道他死掉沒多久，而從那腦袋上的傷口來看，似乎是幼龍所為。

「是邦奇嗎？」喬納森見瑪爾琳妮怔怔的看著傷口，想到她和邦奇的關係那麼密切，一定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瑪爾琳妮點點頭，語氣不安的說：「邦奇好像是發怒了……」

喬納森默然，一頭髮怒的幼龍，會有多麼可怕？他想到那天被邦奇追逐的恐怖經歷，就不禁渾身發寒。他情不自禁的扭頭看了眼凱爾，見他臉色慘白，看來對邦奇更為忌憚。

不過對於這支以邦奇為目標的隊伍來說，似乎沒有什麼不繼續前進的理由，尤其是局面似乎漸漸的轉變了風向，變得對他們有利起來。

本來搞不清楚精靈動向的秘密，現在謎底似乎已經揭曉了。看起來獸人和精靈們選擇了同樣的路線，而幼龍成為他們之間爭奪的目標。

「我們追。」喬納森最喜歡渾水摸魚趁火打劫了，既然獸人和精靈們扛上了，他要是不趁機揀點便宜，那簡直有愧於「拉文霍德」這個姓氏。

有了幼龍的蹤跡，大家都有了幹勁，也都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既保持著追蹤的速度，又要隱匿住行跡。

越是往前走，大家就發現了越多的屍體。叢林里到處都是搏鬥的線索，有被撞倒的樹木，又被踩爛的灌木，還有精靈和獸人的屍體。

每一具屍體都慘不忍睹，大部分的致命傷都是幼龍鋒利的牙齒造成的，不是腦袋被咬成兩半，就是身體被啃的稀爛。除此之外，也有些精靈和獸人身體上插著兵器，看起來這是一場三方的混戰。

最初大家還有點心驚，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格蕾絲反而還興奮起來，低聲的嘀咕著：「他們會不會自相殘殺，最後都死掉了？」

凱爾的臉色越來越白，比白紙還要白上幾分，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喬納森也心有餘悸。還好瑪爾琳妮在隊伍之中，有她在的話，邦奇應該會溫順起來吧。

眾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聽到了前方叢林里傳來的叱喝聲，夾雜在期間的還有樹木被撞到的聲音，有獸人和精靈的慘叫聲，還有兵器撞擊的金鐵交鳴聲。

「走！」喬納森飛奔向前，熔火犬牙在手中握緊。

除了娜娜負責照看體力精力都已經透支的瑪爾琳妮外，大家也都跟了上去。三姐妹的身影閃電一樣的跟在後面，克倫威爾、格蕾絲和凱爾操起刀劍，艾莉克希婭跟在最後，強大的魔法力已經在她的體內慢慢的積蓄，隨時準備爆發。

喬納森一馬當先，他潛入叢林之中后，身體立刻漸漸變得暗淡起來，潛行術開啟到力所能及的最大限度，利用叢林里晦暗的光影，他的身形穿梭在樹榦和樹葉之間，不會暴露出任何的行跡。

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面，數個獸人和精靈正在瘋狂的廝打著，有些用兵器戳向對方的身體，有些則乾脆丟掉了兵器，用拳頭和牙齒來互相的攻擊著。他們個個都如同瘋魔一樣，不把對手置於死地決不罷休。

而在他們之中，更引人注目的則是幼龍邦奇，它正高昂著頭，在數十個精靈戰士的圍攻下，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所到之處，利爪揚起，便有精靈的腦袋被拍扁，大嘴一張，就有精靈的身體被咬的稀爛，尾巴一甩，便有精靈被抽成兩段。

「好厲害……」喬納森看的心驚膽戰，看邦奇的樣子應該是暴怒之中，雖然它還沒有成年，甚至連翅膀都沒張開，可如此的殺傷力已經驚人了。喬納森真不敢想象，一旦邦奇真的成為一條成年巨龍，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夠戰勝它。

「現在該怎麼做？」其他人也都趕了上來，柏莎湊到喬納森的耳邊問。

喬納森一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妄動，沒弄清楚狀況之前，他可不想輕舉妄動。

「逃啊！」邦奇轉眼間就擊殺了七八個精靈士兵，一個小頭目膽戰心驚，轉身就逃。

只要有一個逃走的，其他人也就立刻喪失了勇氣，他們撒腿就跑，只恨少長了兩條腿。

精靈們一跑，邦奇立刻把目標對準了獸人，猛衝過去咬死了一個。其他幾個獸人也都嚇壞了，衝進叢林之中，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邦奇不肯放過他們，尾隨在後面，口中發出嗚嗚的吼聲。

這時候瑪爾琳妮和娜娜也來到了喬納森等人的隱蔽處，一見到邦奇，立刻欣喜的叫起來：「邦奇！」

「嗚！」邦奇猛地停住腳步回過頭來，一雙眼睛立刻盯住了叢林之中。

凱爾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牙關上下打架。其他人也都看到邦奇的眼睛一片血紅，十分恐怖。

瑪爾琳妮衝出了叢林，直奔邦奇而去，喬納森卻覺得不對勁，看邦奇那副樣子，恐怕是殺紅了眼，若是認不出瑪爾琳妮，那可就危險了。

他心裡想著，立刻跟了出去。果然就見邦奇吼叫一聲，竟然猛衝向瑪爾琳妮。

瑪爾琳妮呆住了，眼睜睜看著邦奇衝過來，竟然不知道躲閃。喬納森飛奔過去，一把扯住她的腰帶，向後一推。

瑪爾琳妮暫時安全了，喬納森卻首當其衝了。邦奇已經殺紅了眼睛，衝到近前尾巴一甩，狠狠的向喬納森橫抽過來，尾巴還沒到，已經掀起了一道凜冽的勁風。

這一下力道千鈞，別說喬納森血肉凡胎，就算是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樹，只怕也應聲而斷。

眼看尾巴襲來，喬納森猛地往下一趴，身體匍匐貼在地面上，讓尾巴從頭頂上掠過去。

邦奇一擊不中，尾巴又掄了起來，從上往下劈了下來。

喬納森就地一滾，閃出攻擊範圍。尾巴落地，砸出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

「我是幫忙的，不是敵人！」喬納森吼了一嗓子，心裡真是委屈。

「邦奇，不要！」瑪爾琳妮的聲音響起來。她想要攔住邦奇，卻被格蕾絲死死的從後面抱住。

邦奇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瑪爾琳妮，尾巴一下子甩起來，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好在尾巴懸在空中，久久沒有落下，邦奇低吼一聲，又去找喬納森了。

「邦奇，他不是敵人！」瑪爾琳妮叫喊著，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想要衝過去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邦奇完全無視瑪爾琳妮的話，橫衝直撞，直奔喬納森。

克倫威爾虎吼一聲，想要過來幫忙，喬納森一擺手喝道：「別過來！」

他暫時還能和邦奇周旋，可若是邦奇的目標對準其他人，搞不好就有傷亡，這是喬納森不想看到的。

喬納森狼狽的爬起來，就見邦奇已經衝到了近前，一低頭撞過來。他身體微微一側，閃避開來，讓邦奇擦著他的身體沖了過去。

「嗚嗷！」邦奇幾次三番都沒成功，更加的憤怒，猛地發出一聲龍吼，那聲音在空氣之中震蕩開來，大家的耳朵都嗡嗡亂響，短暫的失聰。

喬納森緊緊的盯住邦奇，在想到底該怎麼辦，連瑪爾琳妮都無法阻止這瘋狂的幼龍，難道真要拼個你死我活嗎。

他想了想，手掌在皮囊里快速的取出了迷迭香的藥丸來，皮囊里一共只有七顆藥丸了，他全都取了出來，唯恐葯勁不夠。

「來。」喬納森伸開手，沖邦奇招了招，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意思是讓它來啃。

邦奇哪裡能受得了這種挑釁，張開血盆大口，衝到近前。

喬納森沒有躲，他在等待機會。

「喬納森！」艾莉克希婭的手掌上蔓延起赤紅色的魔法力，只要有危險，她就立刻出手。

貓耳三姐妹和克倫威爾的手心冒汗，心說要是少爺出了什麼事，一定和這頭惡龍拼了。

喬納森心裡倒是很沉著，越是危險的時候，他越是能夠冷靜的對待。眼看邦奇越來越近，嘴裡那股子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烈，他還是紋絲不動。

「老公！」娜娜嚇壞了，大聲的叫喊起來。

這緊急關頭，喬納森卻微笑起來，就在邦奇的大嘴已經籠罩他的時候，他手一揚，迷迭香的藥丸悉數丟進了邦奇的口中，然後身子一縮，竟然就不見了。

邦奇一口咬下去，卻撲空了，而且脖子覺得很不舒服，它一甩頭，有個東西一下子躍上了它的背。

原來喬納森在千鈞一髮的時候一矮身抱住了邦奇的脖子，然後借著一甩之力上了它的背。現在的喬納森就如同一個牛仔，不過他身下的不是一頭瘋狂的牛，而是一頭瘋狂的龍。

邦奇上下的來回躥著，看起來迷迭香根本就不起作用，那巨大的衝擊力震的地面隆隆作響，喬納森緊緊的抱住邦奇的脖子，身體上下的搖擺著，就如同大海波濤中的一夜扁舟，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巨浪給吞沒掉。

「糟糕！」喬納森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他咬緊牙關，使出渾身的力量，可卻覺得邦奇的衝勁越來越大，他就要撐不住了。

「救少爺！」克倫威爾也察覺出不妙來，抄起大劍就準備去和邦奇拚命，大家抽刀拔劍，準備魔法，就要決一死戰。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灰濛濛的影子從眾人眼前閃過，還丟下一句話。

「不要衝動。」

那人影掠過眾人，如同一隻大鳥，徑直飄向邦奇，一揮手，一道淡綠的光芒射出去，正打在邦奇的頭上。

本來狂躁不安的邦奇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先是停止了跳動，然後前腿一軟便伏了下來。

那人走到邦奇的身前，輕輕的拍著它的頭：「邦奇，要乖乖的。」

邦奇發出輕輕的「嗚嗚」聲，如同一隻小貓般，往那人的身上蹭了蹭，眼中的血紅光芒完全消失不見了。

喬納森從邦奇的背上下來，見身前那人是個暗夜精靈，身上的袍子破破爛爛，依稀能看出是紫色的，他心裡一動，知道他是誰了。

「大德魯伊！」不遠處瑪爾琳妮歡喜的叫起來，眼裡噙滿了淚水，一下子衝過來，撲進那暗夜精靈的懷中。

「果然是他。」喬納森已經有所猜測，這時候終於能確定對方就是暗夜精靈部落的首領大德魯伊。

大德魯伊沖瑪爾琳妮微微的一笑，忽然神色之間盡顯疲憊，緩緩的坐倒下來。

「大德魯伊，你怎麼了？」瑪爾琳妮想要攙扶，卻被大德魯伊擺擺手止住了。

「我的壽命到了盡頭。「大德魯伊語調緩慢的說，不過他的表情並不悲傷，反倒帶著一種看透了生死的感悟。

邦奇發出嗚嗚的哽咽聲，看來幼龍對生命逝去的反應很強烈，它把腦袋湊過去，舌頭在大德魯伊的臉上輕輕的舔了幾下。

「不會的，大德魯伊不會死的。」瑪爾琳妮抽泣著說。

「沒有人能夠抗拒命運和自然，生老病死是自然的法則，我也逃不開的。」大德魯伊說，「不要為我難過，我會化作肥料，和這片森林融為一體。」

瑪爾琳妮忍住眼淚：「大德魯伊，暗夜精靈的仇還沒有報，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大德魯伊笑著撫摸瑪爾琳妮的頭頂：「你看叢林如何報復地震、山崩、火災和狂風？」

瑪爾琳妮不解，大德魯伊繼續道：「叢林從不報復，只是長的更加鬱鬱蔥蔥。你是自然的孩子，怎麼還不懂得這個道理呢。狂風呼嘯，不過一時，大地震顫，瞬間即逝，唯有叢林，永遠都在這裡，年年蔥綠。」

瑪爾琳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大德魯伊，我了解了。我們不需要報復，只要做好自己，看他們自生自滅。」

「你能懂得這個道理最好。」大德魯伊欣慰的說。

喬納森旁聽著，雖然很敬佩大德魯伊，也很感激他救了自己，不過卻不贊同大德魯伊的說法。若是有人敢惹他，他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報復回來，讓那人後悔從娘胎里爬出來。

勸慰了瑪爾琳妮，大德魯伊轉向喬納森，低聲的說：「孩子，你的體內有一頭暴躁的公牛，它或許會帶給你強大的力量，卻也能給你帶來無盡的痛苦。想要獲取真正的力量，需要的是不斷的努力修鍊，而不是這種歪門邪道。」

喬納森心裡一驚：「你能看到那傢伙？」

大德魯伊點點頭：「就在你的手臂上。」

喬納森一把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魔法紋身來：「大德魯伊，你能幫我解除這種痛苦嗎？」

（第八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