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記憶與計劃

第五章 記憶與計劃

采伍德被那帶着暗黑色血漬的粗糙大手,送到了狄更爾森如同怪獸巢**般的大嘴裏。

陰濕昏暗的『巢**』中瀰漫着充滿死亡氣息的酸腐氣味。不遠處的舌頭,如同饑渴的怪獸壓低身形作勢欲撲。鋒利的綠色毒牙使采伍德佈滿粘液的身體感到了針扎似的刺痛。這酸腐味,這『怪獸』,這刺痛,殘忍無情地將他充滿希望的心,一腳踹入了絕望的深澗。

希望與絕望的瞬間轉換,使采伍德的頭腦中一片空白。此時他的身體已經被恐懼震懾的緊繃僵挺,如同一節枯樹枝般架在綠色毒刃之間。自有意識以來,采伍德的靈與肉在此時第一次達到了和諧與同步。

一種奇妙的感覺充斥到他的腦海,彷彿與外界一切的聯繫都已經中斷了,整個世界所有的事物已經消失,即使是自己的身體也消失不見,只有自己的靈魂在這虛無中跳躍。

無數破碎的不連貫的記憶,猶如秋天裏隨風飄落的漫天枯葉,在他那已經空明的腦海中飄落着、飛舞著、激蕩著。

他開始努力的去撿拾著,辨認著這些記憶的碎片,可是隨着碎片的逐漸增多,他已經無法再去一一辨認每個碎片的內容,最終他被這碎片的狂潮淹沒。在腦海「轟」的一聲中,他進入了由一幕幕記憶構成的世界。即使那與死亡同步的黑暗,隨着『巢**』洞口的關閉逐漸擴散,也沒有使他清醒。死亡的陰影急的向他襲來。

「哈哈哈哈,可憐的小蠕蟲。碰到了不殘忍的狄更爾森大人,你應該向偉大的深淵意識祈禱,感謝他賜予你的好運。」狄更爾森得意的哈哈大笑。

狄更爾森望着手中沾滿唾液,已經昏迷了的幼蟲,心中充滿了歡喜與期待。雖然那種對弱者生殺予奪的快感使他興奮無比,但此時心中的邪惡計劃才是他如此歡喜暢快的真正原因。

就在把那隻特殊的幼蟲下意識的撿起扔入嘴中,馬上就要咬碎吞食的時候。狄更爾森那被邪惡腌漬過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個詞語「墮落」。這詞語如同一顆生命力旺盛的種子,一經在他那充滿惡臭肥料的頭腦里種下,就立刻開始生根芽,開枝散葉。

狄更爾森思索著將那幼蟲從嘴中吐了出來,用血紅色的眼睛注視着這特殊的蠕蟲。心中卻在慢慢的修剪理順着他那剛剛成形的想法。

暴特魔數千年來作為焦灼之地中的一個強力種族,一直沒有得到深淵的承認。他們的邪惡與混亂一直達不到深淵意識的要求。所以他們空有強大的力量,卻只能作為領主的底層戰士,他們只配去指揮那些膽小蠢笨的小怯魔,並和他們一起去衝鋒陷陣。這是暴特魔整個種族的恥辱,每個暴特魔都儘力的表露著自己的邪惡,以期能改變他們的命運。

殺戮與毀滅,是暴特魔狄更爾森最為熟悉和熱衷的工作。每天他都在重複著這些行為,使別人和他自己更加理解深淵法則的意義。當然這些『別人』都已經無法繼續加深對這法則的理解了。

狄更爾森通過展現自己的邪惡和殘暴,向深淵證明著自己的存在和價值,期待着深淵意識對自己的矚目。他渴望着深淵意識對自己,對暴特魔的賞識。他渴望着深淵能夠真正的把他們接納為其中的一員,甚至他期待着深淵能把他做為幼蟲進化成暴特魔時的藍本。每當想到這些狄更爾森都覺得好像有一股火焰在心口中炸開,催促着他更加瘋狂的去殺戮,去毀滅。

現在狄更爾森有了一個想法。不,應該說是一個計劃。在這個計劃中,邪惡將以一種完全不同以往的方式被演繹出來。

而他手中的幼蟲將是這一計劃的關鍵和核心。「幸運的狄更爾森,感謝深淵。」狄更爾森默念到。

沒錯,他的計劃就是引誘墮落。簡單的殺死這隻特殊的幼蟲,並不會給狄更爾森帶來更多的快感,也並不能充分展現他的邪惡。他計劃要把這隻明顯還帶有着善的幼蟲引向墮落,讓他在深淵邪惡的法則下痛苦呻吟,屈服求生。然後當這個幼蟲適應了深淵的邪惡,完全的墮落之時,狄更爾森就會突施殺手。

對於引誘墮落的行為,深淵意識總是不吝賞賜的。這在狄更爾森身邊是有明證的。摩爾領主身邊的四翼墮天使,就是摩爾除了力量之外可以成為領主的主要原因。狄更爾森引誘一隻特殊的深淵幼蟲墮落,不奢求得到深淵意識什麼獎賞,他只希望可以得到深淵的注意,可以留意到他的種種邪惡。

拋開所謂的深淵獎勵,只是引誘墮落本身。想一想,都讓狄更爾森感覺到無比興奮,他伸出帶有倒刺的藍舌頭不停地舔舐著嘴唇,禁不住的想要大聲嚎叫。

歡喜的狄更爾森隨手撕下鐵桶里一個屍塊上的皮膚,將還在昏迷中的幼蟲放在上邊,紮成袋子掛在腰間。然後一邊繼續揮灑著血肉,一邊在腦海中完善着他的計劃。

一個個碎片,不斷地完善著這個完全由記憶構成的世界。它們不停地在采伍德面前飛舞閃現,並不停的把一段段記憶雜亂的堆積在這個記憶的世界裏。在這離奇錯亂的世界裏,有了明媚的陽光,有了碧藍的天空,有了關愛的親人,有了互相扶持的同伴,有了玉墜,有了使命,有了他的名字『包?彤』。

「啊,包?彤是誰?我是包?彤。我叫采伍德,采伍德,我是采伍德。」沉迷其中的采伍德,他的意識流並沒有停息。當『包?彤』這個名字隨着記憶碎片進入之後,他的意識立刻開始激蕩活躍起來了。

破碎的記憶不斷地衝擊著采伍德,使他的意識陷於迷茫,混亂和暴怒之中。被深淵意志所孕育過的身體本能的開始抗拒著記憶碎片中所呈現的一切。

雖然在記憶世界中看到明媚的陽光,采伍德的意識中會產生暖暖的喜悅感,看到藍天會心曠神怡,看到親人使人相思,看同伴感到可以相互依靠。但采伍德如同與自己影子進行生死相搏的鬥士,徒勞的爭鬥着否定着。他迷茫了,他開始分不清那個世界才是真實的,分不清自己是處於現實之中,還是又陷入了一個離奇的夢境。

當玉墜出現在他的意識中時,他徹底的混亂了。如此刻骨銘心的記憶,絕不是夢魘中可以杜撰出來的。這玉墜包含着他的使命,支撐着他的意志,保護着他的生命。記憶世界不停的以玉墜為中心構架出一幅幅熟悉的場景。采伍德混亂的意識在無數的記憶中飄浮着,盲目的查看着,期待着從中找出破綻,使自己解脫出來。

突然『包步彤』這個名字從一片記憶中,應該說從一組記憶中浮現出來,融合到了他意識里。記憶中是一張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每張面孔都在叫着『包步彤』。他下意識的獃獃地應答著。馬上一個模糊的人形出現了,這是一個與采伍德擁有相同面孔的類人生物。他就是『包步彤』。

「不,我是包步彤,你這個怪物。」采伍德暴怒了,他要用牙齒撕碎眼前的這個混蛋。在他拚命的撕咬中,這個類人生物終於粉碎了。可是這人形並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了一隻只都擁有相同面孔的幼蟲。

「采伍德,包步彤,采伍德,包步彤。。。。。。」采伍德呆立當場,默默地重複著這兩個名字。

一點一點的這雜亂的記憶世界開始變得有序而連貫了,他慢慢地平靜了下了。他緩緩地沿着記憶的痕迹前行,記憶中的一點一滴漸漸的融合到了他的意識之中,他的靈魂漸漸的覺醒了。

在上下顛簸中,采伍德蘇醒了過來。不,現在應該叫他做包步彤。采伍德只是深淵意識使用包步彤的**本能塑造出來的身體,他的靈魂本質還是包步彤。

在黑暗的空間中,包步彤並沒有重生之後的喜悅。因為在深淵的腐蝕下,他並不能完全控制住本能和**,這由**具象化的身體隨時處在一種喋血暴躁的情緒下。想要完全的控制自我包步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且昏迷前,那擇人而食的巨大怪物,也如山般壓在包步彤的心頭。在這恐怖的世界中,他對以後的命運充滿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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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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