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夢非夢

第七章 似夢非夢

午睡上床,在一身疲倦的迫使下,很快,我便隱隱地感覺到了,自己的腦思維像蒙上了一片陰影,灰灰的,游移的,遊動中漸行漸遠,卻又戛然而止,緩緩地停到了最後的靜止狀態。這種感覺很奇特,很微妙,蕩蕩的,悠悠的,近似享受;再后即有一種「滑」的感覺,滑到「生死」邊緣時,便不知所以了。

這是人每每入睡之前的感覺。

然而此刻,我的神智彷彿還沒有完全滑到「不知所以」的程度,是一種似睡未睡,似醒非醒的漸入佳境之時,便忽然感覺到了有人推門而入。聽動靜,來人不少,而且給人帶來有一種可怕的氣氛。他們要幹什麼?一種本能的防範意識提醒我:

來者似乎不是好人。

正當我要待喝問,可惜晚了一步,只見為者,遠遠地對準我的腦門推了一掌。真的,他沒有近身,只是遠遠地推了一掌。

不過這一掌力似乎不是很猛,動作像小孩鬧玩兒,又像太極門人練功,但卻是陰風頓起,寒氣撲面,使我忽然間有了突生寒噤,毛骨悚然的感覺。

或許是距離較遠的緣故,那寒氣所到之處倒也不痛不癢,只是令人在驚怔之餘更顯疲倦,疲倦到了根本有了說話的力氣。

近似昏迷中,幾位壯漢已經將我扶起並坐上了車。

我此刻的意識很模糊,像是做夢,又像醉酒,所以也像「酒醉心裏明」那樣,神智尚存一線清晰。只是這丁點兒清晰淡得可憐,僅僅維繫在神經末梢而已。

記得扶我起床的為的胖漢子曾說過「天子有請」。天子,哪家天子?漢武,李唐?還是今天的類似小日本天皇什麼的?

我沒有問,沒有想到問,似乎也沒時間問。因為說是「以禮相請」的幾位漢子的動作特快,快得乎了為人所能想像的程度,我便被他們「裝」上了車。

這輛車很奇特。很豪華;具體奇特和豪華在哪裏。我一時歸納不上來。也說不太清楚。但我明顯感覺到了這輛車地材質很珍貴。很古舊。車型有點像孔明生前曾於三軍陣前坐過地那輛輪車。高靠背。頂上似有華蓋。前面還垂掛有半截珠簾。珠穗蕩蕩悠悠。很像古時皇冠前地流蘇。多少能擋些風。

這車坐上來很舒服。很氣派。甚至令人不自覺間感到了一種身份地象徵。這概是令我想到了諸葛孔明地緣故吧。

車子被驅動起來了。飛快。快得讓我耳畔狂風驟起。快得兩邊山水如流星飛逝。嗖嗖有聲。估計。這種度。絕不亞於時三百公里地動車組。但是。我感覺到了不舒服。主要地反應是冷。一種陰森森地冷。冷得透心徹骨。

這似乎可以理解。這般敞車。如此度。豈有不冷之理?可是冷也罷了。怎麼有這麼濃烈地陰森之氣?記得這還是盛夏季節呀。人怎麼就像置身到了三九嚴寒時期?

我隱約間感覺到這氣溫極不正常。像是進入了海底隧道。又像到了陰曹地府。

這種冷和內心地置疑。讓我地意識逐漸清醒了很多。

我懷疑中顧盼左右,左右兩邊各有兩名來接我的壯漢。壯漢們面容平靜,一如常人。奇怪的是他們似乎並不怕冷,朝着迎面呼嘯而至的寒風,他們的面部表情泰然自若,毫無畏懼,就像他們的臉全是銅澆鐵鑄似的,根本就不在乎這迎面的寒風。

再往下看,更驚奇的事情被我現了,伴隨在我兩邊的四位漢子,緊隨在車的兩邊,身影如飛,卻毫不見他們有抬腿行走的動作,反倒像腳下生風,又像踏在雲端之上似的風行向前。我不由伸頭探視其腳,結果是----看不清楚。

我能看到的:壯漢們膝關節以下,全是黑乎乎的,像是懸空飛行,飛行時身姿很平穩,很優雅,卻又非常的快,快得像導彈上天一樣,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黑影。

見鬼了!

我此刻滿腹孤疑,憋了一肚子話想說,想問,可是車的行太快,迎面而來的疾風有強大的壓力,根本無法啟動嘴唇,拚死我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的感覺越來越冷,陰氣越來越重。疑竇叢生中,我實在忍無可忍,一時火起,叭的一巴掌拍在輪車的扶手上叫:

「停下!」

車,果然停了。

但並不是誰在執行我的命令,而是我手掌之下的感覺告訴我,我觸動了車扶手上的機關。

輪車停得很平穩,一點也沒有急剎車的反應,就像飛運行的氣球輕輕降落在棉花堆上一樣,毫無彈的衝動。估計,加長林肯車也未必有這種輕捷靈敏的制動能力。

看兩邊時,那四位壯漢倒是慢了半拍才停下來,而且一齊向前打了個前趄,大有急剎車的味道,險些沒摔跟頭。

「黃先生,」為的胖壯漢很小心地問我道:「您這是……想休息一會兒?」

咳,奇怪了,這個陌生的胖傢伙,居然還知道我姓黃。我揉揉臉頰,再拍拍腦門,自我感覺神智已經基本清醒了。當然,我知道這是冷風吹拂的功勞和效果。我兩眼掃了一下前面的四位壯漢子,問道:

「請問,你們是什麼人,要帶我到哪裏去?」

為的胖漢子見我一臉嚴肅,大概也知道我已經清醒了,他不由一陣猶豫,好像很不情願回答我的問話。但迫於我目光的威懾,他最終還是無奈的,鼓起膽子說道:

「黃先生,實不相瞞,我們是陰差……」

「什麼?」我騰地跳下車來,「你們是鬼?!」

「是的,黃先生,我們正是鬼。」

我自詡生來膽大,但此刻我雖沒有被這突然的意外嚇倒,卻也被一個「鬼」字鬧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努力鎮靜著,仔細觀察着眼前的四位漢子。漢子們高高低低,胖瘦各不相等,但個個五官端正,皮膚白凈。總體看上去,這幾位雖非眉清目秀,倒也人模狗樣,不是很醜。這不就是平平常常的人間「物種」嘛,怎麼會是鬼呢?

據說鬼都是蓬頭散、青面獠牙的十分恐怖,而且相傳凡鬼多是看不到腦袋的,哪會是眼前是這般模樣?我問:

「你們這是在開玩笑,明明白白是人,怎麼自稱為鬼呢?我們素不相識,不應該開這種玩笑吧。」

我說着快步向前走去,想去拉起對方的手來看看,以便驗證一下自己的看法。然而面對我的到來,四位漢子居然連連後退,為的那個黑胖漢子更是像母雞護小雞那樣,伸展着雙臂地,掩護着他身位漢子連連後撤。

不過從胖漢子驚惶的面部表情看,他的行為,好像並非全是為了保護他身後的漢子們,而是怕那些漢子們,忍不住時出手傷害了我似的,滿是擔心。

一見此狀,我停下了。他們為什麼懼怕同我握手呢?據說,鬼是怕同人拉手的。如此一想,我心裏毛毛的,忽然有了害怕的感覺。但我仍極力保持鎮靜,並鬥起膽子問道:

「難道你們真是鬼?」

胖漢子連忙抱拳一揖,滿臉認真道:

「黃先生,您是我們奉命迎接的貴客,小的們不敢同您開玩笑。但是,我們真是陰差,真是鬼呀,又怎敢欺瞞。」

我愣怔了一下,從胖漢子彬彬有禮,一臉誠實的表情上看,我感覺對方似乎並沒有說假話。

「可是,」我依然有些將信將疑地盯着胖漢子問道,「聽說,陰差都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之類的東西,而你們則儀錶堂堂的,怎麼會是鬼呢?」

胖漢子說:「這就是陽間的人們誤傳、誤會了。其實,我們陰間的鬼都是從人間輪迴過來了,形象也是在人間生成之後帶過來的。比如我吧,我這黑模樣就是在陽間時,我父母賦予我的。不相信,您以後會看到,我們之中同樣有俊男美女哩。不過……」

「不過什麼?」我問。

胖漢子生硬地笑了笑:「不過我們有時候在執行特殊任務時,也化化裝。比如去陽世抓捕惡人時。但那是工作的需要,就像你們陽間的警察、保安一樣;不那樣,對惡人就沒有威懾力。」

「噢。」我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道:「這麼講,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之說,確有其事,並非空**來風?」

「是的。」「

這麼說,你們幾位也的確就是鬼了?」我問。

「是的。」

胖漢子答的十分肯定。

令我高興的是,當我聽到這句肯定的答覆后,我心裏反倒不怎麼害怕了。因為我此刻在想,鬼又怎麼了,這一群三四個,剛才不也照樣怕我嗎?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有鬼嗎?

大抵,沒有死過的人,知道的都不是很確切。

為此,我再次審視着身邊四位漢子,並希望這只是一場惡作劇而已。

「黃先生,您歇過這會兒了,我們還是走吧。」胖漢子說,「耽擱太久,太晚了,小的們回去不好交待。」

「走?去哪裏——對了,我剛才的問話,你才答覆了一半哩!」我沉下臉說,「你告訴我,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胖漢子遲疑道:「這個……」

「這個什麼?」

「陰機不可泄露。」

噢,我明白了。胖漢子說的是陰機,不是天機,也不是什麼軍事秘密之類的人間機密。而這「陰機」,顯然就是地府鬼族的專用辭彙。可是我的問話問的只是去處,怎麼就涉及到陰機了呢?為此我很不高興道:

「再請問,你們曾說過『天子有請』,能不能告訴我,是哪家天子有請於我?我想,凡『天子』,大多應當不是私生子,這裏應該沒有什麼機密可言吧?」

我這末尾一句看似大不敬,實則無傷大雅的話,本意是想堵堵胖漢子的嘴,卻沒想到反引起了胖漢子一臉悻悻之色。他說:

「對不起,黃先生。您剛才的問話,我依然只能說----陰機不可泄露。」

這一下大大激起了我的憤怒,看看那張冰冷的鬼臉,想想他那一問三不知式的搪塞,和自己這般形同遭受綁架的處境,不由我肝火大起,想也沒想地一步跨前,抬手一個耳光朝胖漢子臉上打去,嘴裏同時大罵:

「去你媽的陰機不可泄露!」

可是結果卻非常奇怪,我手起掌到,明明打的是一張肥臉,卻落空了。而且落的是那麼稀奇,沉沉的一記耳光就像打在一團霧氣上一樣「穿城而過」,又有點像輪掌劈風,抽刀斷水,手掌之下竟然沒有多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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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大他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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