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皓，是你嗎？」她無法控制激動情緒，從窗台上滑下，光着腳站在地板上。

「你好，皓哥哥他現在在洗澡，你有什麼事要我轉告他？如果是想複合的話就免了，皓哥哥是不會再理你的。」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方紫萱知道是蘇珊。

都是她在用他的手機，他們在一起了嗎？方紫萱心頭有一絲疑慮，「麻煩你讓他等一下打個電話給我。」

「哦，那很抱歉，他不想跟你講話。」蘇珊很快掛斷了電話，那晚方紫萱將她擋在門外，害她裹着浴巾出糗，她還沒跟方紫萱算帳，不過在東方皓的默許之下接通她的電話並這樣惡狠狠的跟她說完電話，讓她覺得舒服多了。

雖然她也很納悶他為什麼會願意讓她幫忙拒絕方紫萱。

後來方紫萱很努力地回撥，可是東方皓始終沒有接，他整個人好像完完全全地退出她的生命一般，她完全不能知道他任何消息。

她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原諒自己了卻不再跟她見面，甚至連她的電話都不接？

早晨時，方紫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慌忙拿起手機卻看到周艷的來電。

「紫萱，你過來東方集團一趟，快點！」

「發生什麼事了？」方紫萱一顆心揪成一團，這段時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起起伏伏的，她整個人憔悴得不成人形。

「我爸這些天情緒一直不穩定，說是他連累家裏了，吵著要到東方集團找東方皓要回地契，爸一晚都沒回過租屋處，好像喝了很多酒，我擔心他傷害到東方皓，我已經要我哥從他同學家趕過來了，你快打電話通知東方皓，叫他別回公司了。」

方紫萱掀開被子下了床，「好，我知道了。」

她按了東方皓的號碼，雖然她很擔心接電話的是蘇珊，可是為了東方皓的安全，她只好努力克服自己的擔憂。

直到她穿好衣服出門坐上計程車，東方皓都沒有接她的電話，當她心急如焚地下了計程車直奔東方集團大門，她仍然沒有停下撥電話的動作。

遠遠就看到幾個保安人員被跆拳道黑帶的周爸爸打趴在地上，周艷不停地制止像瘋掉了一般的爸爸，卻是徒勞無功。

方紫萱一陣心痛，他們家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以前她不知道有多羨慕這四口之家，很有魄力、很有擔當的將跆拳道館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周爸爸；溫柔賢淑、美麗大方，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做出美味飯菜讓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到他們家蹭飯吃的周媽媽：跟周爸爸學練拳，充滿正義又陽光的周旭，還有可以在媽媽懷裏撒嬌，性格柔軟很受人保護與疼愛的周艷。

對於突如其來的災難奪走了周媽媽的性命，也給這一家帶來滅頂之災，方紫萱很難過。

因為周媽媽的離世，這讓人羨慕的一家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深愛着老婆的周爸爸藉酒消愁，在賭場度過空虛的時光，緊接着是高利貸追上門恐嚇與威脅他們家還債。

周旭這個本來陽光溫和的大男孩一下子成了家中的支柱，咬着牙關照顧父親與妹妹，把所有的苦都往心裏咽下去，只懷着一個信念，讓經營得很好的道館喚回父親對往日的自信，但所有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瞬間崩塌，沒有人能夠預料一切也沒有人能夠挽留一切。

方紫萱揉一下淚眼朦朧的雙眸，擔心的望一眼身後，生怕東方皓已在來上班的路上，想到他前一天晚上跟蘇珊在一起，她內心的苦澀滋味泛濫著。

在這時候一陣熟悉的音樂聲響起，方紫萱抬眸，正好迎上從電梯口方向走來的東方皓冷凜的雙眸。

他還在用那首歌當來電鈴聲，那是在她腳傷住到他的別墅那段時間她親自幫他選的，當時他說很幼稚，堅持說不要用，是她惡狠狠地瞪着他說要是敢換就不要再理他了，沒想到……他還保留着，只是他身邊還站着一個蘇珊。

方紫萱鼻子裏酸酸的，有再次流淚的衝動，看着他雙眼佈滿血絲，在看到她盯着他時忙轉過臉去，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與蘇珊交談著。

「阿皓，快走，快點離開這裏。」方紫萱衝上前去，拉着他的手想要帶他到遠離來鬧事的周爸爸的地方。

可是東方皓卻掙脫了她的手，只是蹙著眉頭看着她，一臉的不解。

「周爸爸很危險，你快離開這裏。」方紫萱緊張地望着他。

「他已經不只鬧一次兩次了，讓保全帶走他就好了，不用你假好心！」一旁的蘇珊趾高氣揚的樣子。

「他今天喝醉了，整個人精神很混亂，阿皓，快點離開好嗎？不要讓他看到你。」方紫萱走到東方皓面前，擋着他的同時將他往後推。

看到她還在為他擔心，東方皓心裏一陣苦澀。

「東方皓，我終於見到你了！」周爸爸臉上又悲又喜，身上髒兮兮地朝東方皓這邊走來，周圍不少集團的員工都膽顫心驚的望着眼前上演的一切，有的不停地撥電話報警，現場一片混亂。

「啊！他來了好可怕！」蘇珊看着氣勢洶洶衝過來的周爸爸捂嘴尖叫，一眨眼已經遠遠跑到了電梯口那頭。

「東方皓，算是我求你，把地契還給我兒子，其他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你，求你了，那是我們家唯一的東西了！」紅著臉的周爸爸發着酒瘋跑到東方皓面前。

他知道錯了，從年輕時與妻子努力經營的一切在他眼前崩塌那一刻、從兒子衝上道館前與機械爭鬥受傷而被他拉下來那一刻、從女兒哭叫着讓拆房子的人停下那一刻，他已經知錯了。

他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般的活了那麼久，全賴一對兒女悉心照顧不離不棄，可是他卻那麼糊塗，毀掉了一切……今天他就算是拚了老命也要向東方集團要回地契，算是他對兒女最後的懺悔。

可是方紫萱卻擋在了他面前，不顧一切維護著東方集團的總裁，眼前這個女孩是他最為感激的人，如果兒子有福氣，早就娶她做媳婦了，可惜他們家沒那麼好的運氣，他不怪兒子，他只怪自己不爭氣，一直在怨天尤人，讓兒女為他擔憂那麼久。

「周爸爸，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好好談，不要傷到大家好嗎？」方紫萱擋到東方皓面前，阻止周旭的父親傷害到東方皓。

「你讓開，我知道你幫我們家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傷到你。」將視線轉移到東方皓臉上，「可是這次我一定要拿回地契，錢我是花光了，不過我會還，我拿命還給你，你把地契給我兒子啊！」周爸爸老淚縱橫，不停地哀求着。

門外警車的鳴笛聲傳來，周父神色一凜，竟然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刀子，揮舞着手中鋒利的刀子，周父威脅著，「讓那些警員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周爸爸不要衝動，你要冷靜，阿皓，你讓警員不要嚇他好嗎？讓警員出去好嗎？」方紫萱一邊攔著周爸爸，一邊拉着東方皓的衣袖哀求着。

看着方紫萱極力維護着她所愛的人的父親，東方皓一陣心痛，他揮揮手示意警員先別進來，然後望着周旭父親，「地契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當初你把它賣給東方集團，就已經明白那交易已經完成，現在想要取回去是不可能的，因為它已經是東方集團合法的地產，如果你固執己見只會害人害己。」

「周爸爸，沒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你把刀放下，我們慢慢想辦法好嗎？」方紫萱聲音帶着哭腔，她真的很擔心，不管是哪一方都是她在乎的，她不希望任何人有事。

「我今天非要拿到不可！」周爸爸叫囂著揮着刀子逼近，而候在外面的警員舉槍瞄準了他。

「爸！住手！如果你再這樣執迷不悟，天上的媽媽會恨你的！」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旁邊跑出一個身影大聲喝斥，然後看到周旭一把奪過刀子扔在地板上。

「我造了什麼孽啊！」周爸爸捶胸頓足，跌坐在地。

方紫萱含着淚上前安慰著周爸爸。

而東方皓揉揉眉心，一晚的加班再加上這一出讓他有些頭痛，但更多的是看到她以後那種心痛的感覺。

他們儼然一家人的樣子，讓東方皓感覺自己有些可笑，他看到剛才危險關頭逃得無影蹤的蘇珊走了回來拉着他問長問短的樣子，心底無來由地一陣厭惡。

剛好那一刻方紫萱回過頭眷戀的望他一眼，他順勢將一旁的蘇珊拉入懷裏，一副很親昵的樣子，他驕傲的自尊不允許方紫萱看到他仍然在等她、仍然愛着她，看到她很快回過頭去，東方皓擁著蘇珊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