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儀露峰，第四峰......

周圍芳草萋萋，樹木林立.林間飄蕩著薄薄的霧氣，清新濕潤，置身其中，讓人不覺全身分外舒適.

清風吹送，撫動葉片，梢頭微微搖曳.放眼看去，彷彿一切與天地交融，顯得如此寧靜，那般和諧.

只是，在這令人感覺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分毫的畫面間，忽忽有若有若無的紫色光華，飄然間，散出，閃爍.

凝目看去，就在那稀稀疏疏的樹林間，一個窈窕的身影，不定遊動，宛若風中輕柔的落葉.

那是一個女子，天藍色的衣裙襯托著她絕美的面龐，帶著絲絲寒意.手中一柄紫色仙劍，如秋水的紫華匯聚在劍身上，隨著那雙白皙的手，揮舞著.

閉著眼，好象一切早已遠離她，有的，只是一個人.一臉平靜，絲絲揚起，撫過了細膩的腮邊.在那紫光的照耀下，她的身形如一隻花間蝴蝶，上下翻飛，翩躚不定，逍游花間.

可是，在那一張一翕，每個動作間，隱隱卻似有淡淡的情感，靜靜，撒出，久久回蕩......

然而，就在寧靜氣氛中，一個輕柔的聲音突地在空氣中響起:「詩寒．」

林間女子在聲音響起的同時似乎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地，她好象辨出聲音的主人是何許人.只見她緩緩睜開閉著的雙眸，面容上隨即恢復成一種清冷的神態.

接著，她玉手間法訣一引，清脆的鳴聲間，手中那柄紫色仙劍驟然回鞘.頓時，整個林間的紫色光華如巨龍吸水般迅收擾起來，直至消失.

身影甫動，輕然瀟洒下，便已來到說話之人面前.女子立定身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開口道:「師傅．」這女子正是清詩寒．

一臉關愛地看著眼前自己這個弟子，儀露道尊眼神中滿是笑意.可是，在深處，卻依舊有著一縷不可見的嘆息.三百年來，清詩寒看上去似乎清瘦了許多，但那份如雨露瞬間滑過牡丹花瓣的美麗，仍是讓人覺得驚艷.

微微一笑，儀露道尊道:「你又來舞劍了？」

清詩寒點了點頭，淡淡道:「是．來了許久了．」

「我也看你許久了．」清詩寒的話剛說完，儀露道尊跟著慢慢道來，語氣彷彿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嘆息．

清詩寒的身體在幾不可見的情況下抖了，但片刻又恢復了常態.她剛才太過專註，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在一旁.

清詩寒抬頭看向師傅，卻只見儀露道尊仍舊溫和微笑地看著自己，臉上看不出絲毫異色.而她在那雙眼眸注視下，卻不不禁稍稍低下了頭.雖然依是一臉平靜，但不知為何，腮邊竟有些泛紅.

儀露道尊將清詩寒的變化看在眼裡，心下暗自搖了搖頭.跟著，只見她轉過身，抬頭望向林間的空中，道:「我親眼見著你長大，對你更如親生女兒，百般愛待，有些東西我也是能感覺到的...」

清詩寒身子微微一顫，抬頭看向儀露道尊的背影，眼神中似有縷縷光芒涌動.

「呼呼...」風兒輕輕掠過，帶起了兩人的衣衫秀，也揚起林間樹葉.但清詩寒還是低低叫了聲，「師傅...」

儀露道尊沒有轉過身，，可她的聲音還是傳了來，「這三百年來，我將你的變化看在眼裡．以前你很少來此舞劍，但自從那次『六道大會』之後......」說到這裡，她頓了下來，好象也不願再說下去，接著轉過身來.

清詩寒靜靜看著那背影，以及那雙轉過來的一雙眼睛，心中微微有些顫動.然而她不敢直視，緩緩低下了頭.

風稍稍止歇，聽不見半點響動，寧靜得讓人毛.

良久，還是儀露打破寧靜，道:「你可知今日掌門召八脈座前去為何？」

清詩寒彷彿心不在此處一般，只見她只是低著頭，眼睛看向腳前的地面，然後搖了搖頭.

儀露道尊見狀，呼出一口氣，臉上宛若嘆息了一下.不過片刻后，她似乎想通了什麼，伸出手替清詩寒理了理耳間散亂的秀，淡淡道:「好了，你也應該累了．這裡風大，還是快些回去吧．」

抬起頭來，感受著儀露道出自內心的關懷，清詩寒眼中涌動的光芒愈強烈，「師傅...」她又一次低低叫了聲．

儀露道尊點了點頭，跟著揮了揮手，「去吧！」

清詩寒聞言，本想說些什麼，但一看見儀露道尊的眼神，還是咬了咬唇，終究沒有說出口.

施了一禮，清詩寒接著轉過身，緩緩向外走去.

注視著清詩寒向外走去的身影，儀露道尊再次嘆息了一聲.可是，也就在同時，她眼中彷彿閃過有些不忍的神色.深吸了口氣，她忽地伸出手去，就要叫住清詩寒.

然而，到嘴邊的話好象又被堵在了喉間，遲遲說不出口.慢慢收回手，儀露道尊搖搖頭，隨即也向林外走去.

微風再起，輕撫下，林間樹葉簌簌響動，甚是歡快的樣子.

就在清詩寒打算御劍飛離的瞬間，只聽從她身後再次響起了儀露道尊的聲音，「詩寒．」

清詩寒身體一頓，心下不解，轉過身正待開口，卻不由得一怔.

身後並沒有儀露道尊的身影.

不過饒是如此，儀露道尊的聲音隨即依舊從某處傳了來，「明日隨你清水師祖下山前往北海之濱吧！」言畢便沒了聲響.

身體微微一震，清詩寒站在原地，臉上流露出一絲波動，就連眼底深處也似有異樣的光芒涌動.

紫情劍出一陣輕聲嗡鳴，緩緩自行出鞘.無數紫華登時再次飄撒而出，彷彿受到某種莫名的感應.

不期然間，一片樹葉從枝頭脫離，緩緩落下.然而，就在它蕩漾著飄向地面時，一隻白皙的手，慢慢伸出，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