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禍起蕭牆 68

十七 禍起蕭牆 68

楊姣梅氣急敗壞地走到櫃前,瞪着雙氣鼓鼓的杏眼,看着楊萬利。

「上住門子。」

楊姣梅上門子回來,楊萬利從地窖鑽出,把小佩抱在懷裏,哄著小佩不哭了,說:「佩,外公在這住一天,你不能告別人說,聽話么?」

小佩把嘴一噘:「外公不上來,咋要鑽到櫃底下?那兒有鼠洞。」

楊萬利煙油臉尷尬了陣:「外公今天就走,別管在那,不說才是好孩子,呵!」

「不,媽不叫俺吃好的,告爸說。」

楊萬利忍着火性:「不,你不說,要啥外公給你買。」

「爸爸會買。」小佩的心眼裏,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外公,嘴硬著說。

「不叫你說,你就不能說,小羔子,敢說我捶死你。」楊姣梅在一旁嚇唬著。

小佩又「哇」地哭了,邊哭邊固執地:「我偏說,我偏說。」

鬧騰了陣,被楊萬利和楊姣梅一嚇一哄的才揉着兩隻哭紅的眼答應道:「我不說。」

中午,李承斌回來吃飯時,小佩撲上去喊:「爸爸、爸爸!」想起上午的事,傷心地哭了。

李承斌每當閑下來,唯一的安慰是逗小佩玩。抱起她摟在懷裏,把個鬍子碴碴嘴去她臉上吻了吻:「佩,誰欺侮你,告爸說。」

小佩一聳一聳地越哭越痛,說了聲:「媽……」把頭往李承斌懷裏一滾,大哭起來。

這下可把在廚房做飯的楊姣梅嚇壞了,慌忙把碗往案子上一扔,扭著腰肢竄進來,猛從李承斌懷裏搶過小佩:「別嬌她,吃你的飯去。」

小佩在楊姣梅懷裏扭動身子掙扎著,一邊哭着喊:「爸爸!」一邊扯著身子伸出兩隻小手朝李承斌這邊撲。

李承斌心疼地:「為啥事,讓孩子哭?」就要去接小佩。

楊姣梅猛一轉身,調給李承斌個**:「給別家孩子生氣,再嬌她,還上天呢。」

李承斌本來怕老婆,見楊姣梅火氣大,想:孩子是她生她養的,總不該難為她罷。說:「佩,別哭,爸明天給你買個皮娃娃,聽話。」自到廚房吃飯去了。

吃罷午飯,往醫院走時,小佩哭喊著要跟他去醫院。李承斌見楊姣梅執意不讓,千哄萬哄,才脫了身。

上面的一切,全被在地下室的楊萬利從氣孔里聽到,嚇得渾身冒冷汗。心裏想:難道我的事要壞在這小雜種身上?他真想衝上來捂住她的嘴,手癢難耐地在洞裏悶了半天,終於生出條毒計,咬牙切齒地:「除掉她!」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可這楊萬利卻是長蟲嘴、螞蜂針,心還比虎毒十分。等李承斌一走,便急急和楊姣梅攤了牌。

孩子畢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楊姣梅一驚,還直當是在火頭上氣話呢。瞅了眼楊萬利,見他滿臉殺機,不由打了個寒顫。心想:老東西也夠狠毒了,一個吃屎的孩子都不放過。幾乎反目:「你、你咋忍心……」就哭起來。哭得沒收沒救,一張粉臉象霜打了的花。杏眼都紅了。

楊萬利乾急插不上話。

楊萬利怕僵了,瞅楊姣梅擤鼻涕的空,煙油臉一松,裝出關切的樣子,軟中帶硬,威脅道:「姣梅,難道咱倆的事,叫她給壞了不成?如果事情敗露,你我這兩顆人頭就算被她割去了。」說着,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楊姣梅。

楊姣梅聽到「割頭」二字,粉臉一陣痙攣,顧不上哭,兩隻杏眼直勾勾看着楊萬利,結結巴巴地:「不、不會吧,才這點年紀,扭臉就忘了……況,我身邊空落落的……」她神經質地喊道:「不、不能,別的我都依你,唯獨這事……萬、萬不能……」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起來。

楊萬利見狀,了毛,搜腸刮肚想點子。終於,他找到使楊姣梅就範的殺手鐧。順手拉到懷裏,摟住她有彈性的胸脯:「姣梅,當年咱倆好事多磨,終未如願,雖用了這麼個補救辦法,在家時受到幾個婆娘的肘制,在外更是不能光明正大,眼下天隨人願,雖又到了一塊,終非長久之計。我已年過半百,人老體衰,到沒什麼,你還風華月貌,能忍心跟那麼個呆貨受一輩子罪?**一到,還不找個高官厚祿的人風流半世,享榮華富貴?丟下個尾巴,到時反是個害,你是見過世面的人,可不能使小家子氣,以婦人之見,遺恨終身。我到時可以給你錢,給你洋房,強按著牛犢不喝水,人還得你們情投意合的呢。」

這言下之意,沒人要你,孤守空房,可怨不得我了。

楊萬利這一招,確實打准了楊姣梅的心垂兒。她動心了,猶豫了,想到未來,想到紙醉金迷的日子:是啊,比不得當年,車水馬龍,夜夜歡歌,錦被滾去不遮體,頓頓美餐,把盞中勸酒聲聲,只喝得臉飛桃紅,擁抱得骨酥身軟。自下嫁李承斌,如守住個死人,凄凄慘慘戚戚,還常常夜守空房,現已徐娘半老,象朵焉了的花,趁還有幾分姿色,為時未晚,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轉眼人老珠黃,春盡花殘,臉黃肌瘦,鵠面鳩形,別說野蜂,怕連只蒼蠅也難碰下子。再拖個尾巴,到時那個小冤家肯……,一想到錦妝守空帷,不覺慾火中燒,情竇難收,便下了狠心。

反轉又想:說嘴巴巴的,也太……,還是頭遭這麼大的愁:不知那個孽獐種下這麼個野種,到叫老娘犯起難來。

楊萬利察顏觀色,見她動了心,趁熱打鐵,在一旁燒火。經不住楊萬利的慫恿和引誘,終於下了決心:為了老娘的幸福,也顧不了那麼多。狠狠心說:「我才不疼她呢,死了到心凈。」

第二天,李承斌剛出手術室,傳達老姚頭把他叫住,沒敢看他的臉,低聲細語地:「李、李大夫,剛、剛接家裏傳話,你、你回去吧……」

李承斌一愣:「有啥事?」

老姚頭吞吞吐吐,半掩半露的:「聽、聽說小佩……」看了他眼,沒說下去。

李承斌從老姚頭話語神色中,察覺出有不幸的事降臨,灰黃的國字臉,一下子驚惶不安,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家奔去。

院裏已有不少人,見他進來,一個個綳著臉,連話都沒打,不少人淚眼汪汪,或嘆息,或低語,撒下一掬同情的淚。他情知不妙,順着閃開的道衝到前面,見小佩渾身水淋淋的躺在地上,小眼微閉,口半張半合,似乎很不甘心地睡在那兒。

楊姣梅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守着哭。

李承斌的頭「嗡」地響起來,眼一陣暈黑,只覺天旋地轉:難道這是真的?該不是夢吧?

然而,小佩的屍體分明躺在眼前,撕心裂膽地喊了聲「小佩!」一彎腰,把個水淋淋的屍體抱在懷裏。

劉棟聽了這不幸消息,和田光隨後趕到,尋問了經過,才知道是跌進院裏那個小水池裏淹死的。他看看水池,方圓不過兩米,深不到三尺,問楊姣梅:「你上哪去來?」

楊姣梅擰了下鼻子,哼哼著:「上街買菜,回來就死在下面,嗚嗚。」兩隻杏眼一擠,又哭起來。

劉棟蹲下身子,按了下死者的肚,肚是空的,沒有水。是被水撲住桎梏而死?卻見小佩後腦勺上擦破,滲出血來。

這是咋回事?要是被水嗆死,該是臉朝下跌進去,怎麼會碰破後腦勺?再猛,在水裏也不至碰成這樣子喲!他正痴心默想,一偏頭,無意中見楊姣梅不顧哭,正蹙雙眉,瞪杏眼,驚恐不安地看他。兩人視線一碰,又「哼哼唧唧」嚎起來。

這一切,引起劉棟懷疑。

他站起來偷眼打量著楊姣梅,見她乾嚎沒淚,除了幾分做作,並不顯得怎樣悲傷,一雙眸子不時左顧右盼,流露出一種不安的神色。

李承斌卻腸痛欲絕,悲苦萬狀。

難道是個陰謀,而且是背着李承斌的陰謀?那麼,這又是為什麼,把個無知的孩子毀掉?想到這裏,不自覺地搖搖頭,似乎否定了剛才的判斷。他思緒象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不過,在這一連串的問號中,似乎窺察到個迷霧般的疑團。

讓人幫助安置小佩,便回院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霜重葉更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霜重葉更紅
上一章下一章

十七 禍起蕭牆 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