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張廣福回家

22.張廣福回家

22.張廣福回家天色慢慢顯得明亮起來,雖然太陽還沒有越過東山,天空已經有了些越來越多的紅色。路上也有了一些起來早鍛煉的老人、趕到市去買菜的大嫂、幾個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說著昨天在《魔獸世界》遊戲里練級的情況、辛勞的牛奶工和送報紙的也開始在比賽爬樓梯、摩托車一輛接一輛的呼嘯而過,有誰家的收音機在播放著張也的那歡快的《祖國你好》:「祖國你好,祖國你好!你的兒女都在為你祈禱。願你家家快樂、人人幸福,甜蜜蜜的好日子歡歡笑笑……」

張廣福沒有開車,昨天晚上他出門的時候就沒有開車,直接打的去了解放路的一家娛樂會所,打了一夜的麻將,天亮才散夥。峽州有一童謠是怎麼說的:「天上一朵花,各回各的家。」他的家就住在大堰小區,那是這座城市最大的居民雜居小區,他所住的二十四號樓則是這個小區最大的一棟樓,而他是這棟樓最頂天立地的人物,可這個人物今天一大早就有些不高興,因為睡眠不足,眼睛耷拉著,臉色有些青,嘴角叼著的煙也懶洋洋的,他正無精無彩的向家裡走來,憤憤不平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

媽的,昨天晚上真是撞到鬼了,手氣霉透了,火背的出奇,搓了一夜的麻將,居然沒有碰上一張牌、和上一回牌,這在他打牌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就是其他的人也是聞所未聞的。這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別說像他這樣久經沙場的賭神沒有見到過,就是跟著他一起去的大弟子方老二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要他剛剛把牌湊好,他的上家、或者下家、也可能是對家就會在他之前胡牌;甚至有一次,明明知道下家有三個五筒,他居然還會莫名其妙的把僅存的一張五筒打出去,送給人家一個清一色,那才叫撞到鬼了。

方老二也看出他的老大今天根本不在狀態,早就想上來讓他歇一歇,給他換換火氣,還找了一個小姐隨時可以為他服務,可張廣福死活不幹。這也不是他的稟性,他向來都是很豁達、很瀟洒的,昨天晚上卻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女人,賴在牌桌上不肯動身,同桌的幾個麻友見張哥輸得一塌糊塗,也想見好就收,幾次提議回去睡覺,或者去找樂,他都不同意,還瞪著眼睛罵人,說人家看不起他。這也不是他的性格。再加上張廣福那紅的眼睛、不耐煩的神態、結實的體魄、粗壯的胳膊、罵罵咧咧的言語,誰不怕這位赫赫有名的張哥翻臉不認人,就只好繼續打下去。只是都有些漫不經心了,彼此有些擠眉弄眼,作些小動作,就是方老二也站在他老大的身後,開始指指點點起來,都知道張哥是個豪爽的漢子,可誰也知道這個小名叫和尚的傢伙一旦起脾氣來,那就是雷霆萬鈞,摧枯拉朽。張廣福的手氣依然很臭,只是慢慢的能吃到別人的牌了,有時候吃得太舒服了,簡直就是缺哪張牌,人家就會喂他吃哪張牌,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有些索然無味了。再打了一圈,他有些生氣了,把牌一推:「媽的,不玩了!」

昨晚他大概前後一共輸了四千多,除了因為中了邪似的火氣太背、牌運太差,有些心情不好以外,眼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一般的流到人家的口袋裡,他卻一點也不心痛,掏錢掏得很爽快,還笑呵呵地對大家說:「輸贏乃兵家常事嘛,光贏不輸,誰會跟你玩?明天老子帶著乾女兒小豬來,殺你們一個片甲不留!」

可不,張廣福可是這座城市的賭神,越是豪賭就越是有財神爺關照他。他有一個胖胖的乾女兒,也不過三四歲的樣子,被他抱在懷裡打麻將,偶爾這個被他叫做小豬的小丫頭興趣來了,抓起一張牌打出來,一定令全桌的人大吃一驚,絕對是匪夷所思!就是神仙也不敢那麼出牌,據說在一次豪賭中,就是因為那個胖胖的小丫頭隨意扔出的一張五萬,使得張廣福就贏下了一座價值百萬的品牌女裝店,全場一片驚呼。張哥和那個小丫頭不知說了些什麼悄悄話,然後笑了笑,又慷慨的把那個生意紅火的女裝店還給了那個老闆,他的豪爽從此享譽全城,那個絕處逢生的老闆淚流滿面,堅持要分給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笑了笑,拍著那個小豬紅紅的臉蛋:「我的乾女兒說我們不要,反正不是我們的。再說,如果我要的話,你還會站在這裡嗎?」

那個老闆就誠心誠意的給張廣福跪下了。

有人曾經問過方老二那個小丫頭的來歷,為什麼小小年紀,居然有這麼大的悟性和神通,真是不可思議。老二笑得一塌糊塗,抓一張牌給那個紅衣紅褲的小丫頭認,她根本不認識,大家就驚愕極了。可是那個小丫頭卻渾然不覺,只是纏著方老二要他給她買德芙巧克力。方老二嘆了一口氣:「知道了嗎?張哥其實也在冒險,不過他的運氣好而已。」

其實輸贏對於張廣福已經沒多大的意思了,他已經很有錢了,就是一時手頭緊張,放出話來,願意借錢給他的不計其數,他的恆昌大市場可值上億呢。他只是在體會玩牌的樂趣和消磨時光而已。這位大哥大隻是奇怪自己的手氣為什麼會那麼背?從未有過,一輩子也不會再有了,如果是一場豪賭,他也許會輸得傾家蕩產!昨晚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簡直是走火入魔了,一晚上都不開胡,真***晦氣!他又向地上吐了一口痰。方老二在散場以後還勸他:「張哥,不是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嗎?我給你叫個姑娘玩玩。」

他踢了他一腳:「滾蛋!這是命!這是劫數!」

賭場失意倒無所謂,反正錢財如糞土,去了再掙回來就是了;只是情場得意卻似乎一點也不靈,女人倒不少,都是主動向他這個恆昌大市場的老闆、威震峽州的老大爭相獻殷勤的,可沒有一個是他真心想留下的,不過就是玩玩罷了,女人不是和衣服一樣的東西嗎?需要的時候穿上,不需要的時候脫掉,有錢就可以脫掉了就扔掉。雖然那些女人都想跟著他,做夢都想,就是給他當牛做馬也行,就是當情婦、二奶也行。誰不知道張哥的為人豪爽,天下的朋友一大片嗎?

「張哥。」路旁的一家快餐店裡有人在叫他:「吃了早點再走。」

那是和他同住在二十四號樓的老吳。張廣福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從南正街搬遷到這裡來的,老吳卻是從大山深處的一個郊縣到這座城市掙錢的鄉下人,租住在這棟樓房裡,就在樓下找了間不大的門面,開了這家只有幾張桌子的快餐店,因為是一棟樓的鄰居,還在一個單元,上樓下樓總能碰見,人家老吳當然知道他的名聲,兩口子見到他總是點頭哈腰的,路上還隔著多遠就叫著他進去吃飯。礙著面子,也有些領情,反正家裡無人做飯,就偶爾領著一幫人到他們小兩口開的快餐店裡去喝點酒,吃碗盒飯,也是照顧人家的生意嘛。大凡小店都是如此,男人掌勺,當大師傅,女人接待服務,洗碗擦桌子,收錢接待。生意也就一般化,味道也就大眾化,只是方便而已。冬天難得出門,一個電話,熱騰騰的火鍋就端上來了;夏天的晚上,光著膀子,坐在路邊喝啤酒,也是一種享受。

「張哥,牛肉很新鮮的。」憨厚的老吳還在挽留他:「我給你下一碗牛肉麵,多放點辣子,一定對你的胃口。」

他就坐下了,老吳的女人趕緊過來把桌上的碗筷收走,還給他端來一杯茶:「張哥休息一會兒,面馬上就來。」

他知道這對夫婦不會向他要早點錢的,這個城市的不少攤販都認識他,都不收他的早點錢,而且心甘情願。一碗牛肉麵算什麼,平時多帶幾個人過來喝酒,就可以放風說這家小店有張哥照應,那就什麼都掙回去了。這個城市裡的人都叫他張哥,可是他還有一個小名叫和尚,除了二十四號樓的人,除了他的那幾個鐵哥們,沒人敢當面叫他和尚,除非想挨揍!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不管是年長的、年幼的,也包括像這對三十多歲的夫婦一樣的外鄉人,都對這個長得壯實、有些兇狠,也有些冷酷的大男人表示順從和尊敬,都是因為他在社會上的名氣。政治家有政治家的名氣、科學家有科學家的名氣、明星有明星的名氣、商人有商人的名氣,他張廣福的名氣在老百姓中間,在峽州城市裡面,在恆昌大市場裡面,在社會的傳聞裡面,在家喻戶曉、婦孺皆知裡面。

一夜沒睡,嘴裡沒有食慾,雖然辣子把牛肉都染紅了,蔥花也很香,他還是胡亂吃了幾口就撂下了。

「昨晚又熬夜了吧?」那個被人稱做吳姐的老吳的女人走過來殷勤地遞給他一支煙,還給他點上:「張哥,沒吃好吧?」

「沒胃口。」他回答得很直爽。見小桌附近沒有外人,聲音壓低了一些:「媽的,方不方便?有沒有空?老子想吃你!」

「噓,小聲一點。」這個不到三十的吳姐多少有些慌張,手裡動作也有些停滯了。她用靈活的眼角瞟了瞟正被一幫民工模樣的年輕人團團圍住的丈夫,今天上午開張的生意不錯,他正在幫那些人從熱氣騰騰的蒸籠里用塑料袋裝著肉包子。她才放心地轉過頭來:「張哥,怎麼……又想起我來了?」

「可不,就是想吃你。」張廣福的手在桌子掩護下,捏了一下她那圓滾滾的**:「媽的,不行我就另找人呢。」

「別!我等一會兒就回去。」吳姐在繼續收拾著桌上的碗筷,用抹布擦著油膩膩的桌子,還在馬不停蹄地和不斷湧進快餐店的顧客打招呼。然後才輕聲的答應他,看不見她的嘴唇在動:「張哥,人家已經等了好多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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