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你們……只送我這些嗎?」他們肯定是串通好來捉弄他的!水雁樓狐疑地望著三人,想在他們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三人彼此互望,以為水雁樓對賀禮有所不滿,不禁抱怨著:「這樣還不夠呀?我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但至少也裝個樣子,表現出欣然接受嘛!」

「你們才別裝了!」水雁樓決定把話挑明,直想快點見到不告而別的小貓兒,「好,我承認最滿意那份賀禮,趕快把人交出來吧!」

「什麼人?還有哪份禮物?我們送的禮物除了汗血寶馬在馬廄里,其餘的都在這兒啦!」三人根本摸不著頭緒。

看他們的神情不像開玩笑,水雁樓這才相信那女人和他們無關,趕緊打了個圓場。「哈哈!瞧你們,被我哄得一愣一愣……」

他接著捧起酒杯向三人敬酒。「方才只是開個玩笑,沒送禮物一樣是好兄弟……來,雁樓先干為敬。」

「你這傢伙!哈哈……」知道自己被耍了,三人頓時笑開懷,捧起酒杯喝個暢快。

主菜紛紛上桌,「天水庄」最引以為傲的舞伎們也跟著一一登場,水雁樓頻頻自幹了好幾杯水酒,卻顯得心不在焉。

那女人到底是誰?莫非真是個女偷兒,還是……進庄有其他目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讓她離開視線,甚至該將她綁起來,讓她知道「天水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水雁樓懊惱地想著。

舞完兩支群舞,馬凱終於忍不住粗聲問著:「雁樓,怎麼整晚擺張臭臉是不是真不滿意咱送的賀禮?」

「馬大哥,雁樓失禮了,該罰……」水雁樓連忙端起水酒連干三杯,放下酒杯后無奈地搖頭,趕忙編了個借口。「雁樓之所以心事重重,是擔心今晚的舞宴恐怕讓大家失望了。」

「此話怎說?」眾人一臉不解。

「失望」這兩個字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天水庄」的舞宴上,所以這話由向來什麼都難不倒他的水雁樓口中說出,更讓大伙兒難以置信。

「是這樣的,今晚天仙恐怕無法為兄弟們獻藝了……」事實上,水雁樓還真有些困擾。

敖天仙已經二十八歲,體態雖然維持少女般纖細,但靈活度己大不如前,屬於女人的青春光彩也褪了色。

尤其這些年來,她頻頻要求他給個名分,並不時以罷演要脅,水雁樓早已打算給一大筆錢打發她走,也命雲師傅早日尋覓接班人,但敖天仙始終不肯傳授「飛仙胡旋舞」,想藉此鞏固當家舞伎的地位。

明明早已對那女人膩了,卻還要不得已地繼續哄著她,一向不受要脅的水雁樓只覺厭煩到極點。

果然,聽說敖天仙無法演出傳奇般的「飛仙胡旋舞」,眾人紛紛垮下臉。

「我說雁樓,咱們這幾個雖然看了好幾年的『飛仙胡旋舞』,但每次觀賞都像第一次看時那般驚嘆不己,如果『天水庄』的舞宴少了這壓軸,還稱得上京城之絕嗎?」白雲天一臉惋惜。

常在喜的失望之情也寫在臉上。「是呀,天仙姑娘這兩年老是放咱鴿子,是打算退隱了嗎?不然也找個年輕的舞伎來接班嘛!」

終於有人說到重點,水雁樓只好在老友面前說出自個兒的難處。

「這女人……的確還不了解男人的心態。」白雲天摸摸短須,不以為然地搖頭,「以為這樣就能讓你就範,實在太小看人稱『商皇』的水雁樓了!」

「商皇」意指水雁樓堪稱「商場上的帝王」,是他們這幾個好友談笑之間所冠的名號,豈料很快傳遍整個京城,然後是全國,連關外都無人不曉。

「反正雁樓三十二了,正室也過世五年,沒留下個一男半女,早該另娶填房……不如先將敖天仙納為小妾,好歹她也跟了你十年。」馬凱長居關外,那兒的姑娘沒一個像敖天仙那麼嬌弱柔美,因此對她喜愛得緊。

「那送你當小妾如何?」水雁樓卻冷冷地瞪著馬凱,「能生下『天水庄』繼承人的女人,唯有我水雁樓明媒正娶的妻子才有資格,況且我從沒納妾的念頭,這是敖天仙主動攀上我時便已清楚的事!我說過,直到她不能跳舞就得離開,如今卻拿喬來要脅我……我這輩子最痛恨被要脅!」

一番話說來無情,卻明顯看出水雁樓對女人的態度,看似對元配專情,卻是杜絕女人糾纏的借口。

「那……現不該怎麼解決?舞宴總不能一直缺少壓軸演出,你必須儘快找個舞伎來取代敖天仙,不然你這舞宴恐怕沒啥看頭。」白雲天清楚好友的性子,知道多說無益。

常在喜卻沒這麼樂觀。「我看難哦……這世上恐怕無人能取代敖天仙,更別說哪支舞能超越『飛仙胡旋舞』!」

「雲師傅方才先稟報過了,她說今晚從外頭找了一名新的舞伎來代班,我看也是濫竿充數,所以還沒答應讓她演出,以免壞了「天水庄」的名聲。」水雁樓也認定再也無人能超越敖天仙和「飛仙胡旋舞」。

白雲天只能安慰好友,「反正都是自己人,就讓她試試看吧!或許有驚人的發現,當初敖天仙不也是你不經意發掘出來的瑰寶?」

「是呀,美食佳肴總需要舞樂陪襯,才算是舞宴嘛!咱就別太苛求,不入眼的話就叫她退下。」馬凱仍是意猶未盡。

「那就請大家忍耐一下。」好友你一言、我一語地稍稍說服了水雁樓,他接著雙手輕拍兩聲,樂師們隨即換了個曲調。

眾人本不抱著期待,依舊相互敬酒,但是,當清新脫俗的前奏一揚起,眾人慢慢放下酒杯,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舞台中央……只見一道道白色紗幔由屋頂飄下,接著一道窈窕身影順著紗幔滑落,眾人才驚覺舞者並非由大門進入,紛紛仰頭,瞠目結舌地望著在空中盤旋的輕盈身影。

這樣的出場……太出人意表了水雁樓眼兒眨也不眨地望著飛身布幔間的身影,幾乎說不出任何形容詞來描述眼前所見的一切。

儘管他的表情看來鎮靜,內心卻澎湃不已。好久不曾見過如此美妙的舞蹈,無論出場、形式、舞姿和旋律都更甚「飛仙胡旋舞」,連舞看的身段和細膩都遠比敖天仙更迷人優雅只是,這身影感覺有些熟悉……他努力想看清舞者的容貌,但她頭上蒙著一層薄紗,只依稀見到一雙貓眼般的眸子不時往他這邊飄來,時而熱情凝睇著他,一轉身卻含媚斜睨,朦朧間充滿神秘誘惑……雖然蒙著臉,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舞伎便是闖入「水天一色」的女人原來她是個代班的舞伎……只是,不知她聞入「水天一色」目的為何?水雁樓緊盯著穿梭布幔間的身影,疑惑和驚艷同時在心頭翻攪。

盈光緊張死了方才發生的激-情非她所料,也跳脫她的計劃,為了不讓水雁樓認出自己,她臨時找了塊薄紗遮臉,卻掩不住內心的慌亂。

不能這樣子……能不能成功就看這一次了她強迫自己專註於舞蹈,盡情地伸展雙手,扭擺著柔若無骨的嬌軀,十年所學的精華在今夜展現得淋漓盡致。

但那雙貓眼仍不時瞥向水雁樓,想到身上還殘留著方才的激-情痕迹,她不自覺羞紅了臉,看著他的眼眸也跟著含羞帶怯。

雖然他臉上沒有如其他人表現出驚艷之色,但盈光知道他正注視著自己,猶如盯住獵物的猛獅般專註。

希望他沒有認出她——盈光腦中這麼想著,相反地,心底卻期待他認出自己,用方才那種熾熱的眼神看她。她的美麗、她的性感都只為他,那個放在她心裡十年的男人……她盡情舞弄著肢體,以最美的姿態和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眼神勾引他、誘惑他。

接著,舞曲進入最後高潮,盈光拉緊布幔在空中旋轉,再旋轉……當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空中,她手握著所有布幔往樑上一躍,飛快地往氣窗奔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仰望著空無一人的屋頂,低下頭見舞池又恢復一片空蕩,彷彿方才只是黃梁一夢,大家心裡都有說不出的惆悵,沸騰的血液久久無法平復。

「好!好呀!」馬凱率先起身鼓掌,口中不斷發出讚歎,才將一臉痴迷的三人從夢中喚醒,紛紛起身鼓噪叫好。「再一次!我們還想再看一次!」

就連水雁樓也掩不住讚歎之情,從未為敖天仙鼓掌的他也跟著拍擊雙手,然後吩咐一旁的隨從喚來負責教坊的雲師傅。

雲師傅緩緩進了大廳,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滿意。方才她也站在一旁觀賞,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竟撿拾了一塊璀璨的瑰寶。

「雲師傅,方才的舞伎所喚何名?所演的舞譜為何?」水雁樓問得淡然,心臟卻依然顫動不已。

「啟稟水老闆,舞伎名喚盈光,演出的舞譜是她自創的『點水搖』。」

雲師傅一說出盈光的名字,白雲天立即驚呼出聲。

「盈光?依我所知,下個月『馭奴館』所拍賣的第四名金釵,就喚作盈光,據說她擅長舞蹈音律,但從未公開演出,沒想到今日有幸一見吶!」

水雁樓當然聽聞過「馭奴館」的傳奇,只是從未有所接觸,因「天水庄」的奴僕買賣都由楊總管處置,他從未過問。

只是,這「馭奴館」的人為何破例來「天水庄」演出?那名喚作盈光的女人為何闖入「水天一色」?她到底有何目的水雁樓先前的熱情稍稍冷卻,富可敵國的他在商場上征戰多年,對人一向存有防備之心,尤其企圖接近他的陌生女子。

他必須先弄清楚那女人的底細,沒有人可以設計他……「既然貴客臨門,可否請盈光姑娘賞光露個臉,由我這個主人代表所有被感動的賓客向她致意?」水雁樓很快恢復淡然的神情。

「是呀!快請盈光姑娘和大家見見面……」幾個大男人莫不流露興奮的神色。

雲師傅卻一臉為難,「這……盈光姑娘只答應演出,而且謝絕賞金后便由後門離去。」

「走了?」馬凱怒拍桌案,一臉惱羞成怒,「這分明不給『天水庄』和咱面子!」

白雲天比較沉得住氣,很快將盈光的行徑做了合理的猜測。「聽聞盈光姑娘下個月初就要被競標拍賣……依我看,她走這一趟意圖十分明顯。」

水雁樓正室猶虛,哪個女人不想使出渾身解數攀上這位全朝首富,成為「天水庄」的當家主母?想必「馭奴館」的盈光姑娘知道水雁樓愛好舞蹈音律,想藉此擄獲水雁樓的心,讓他甘願喊出天價搶標。

水雁樓當然知道好友所言為何,卻不正面回應。「姑且不論她有何意圖,肯來這趟也算給水某面子。」他吩咐一旁的楊總管明兒個送上黃金百兩到「馭奴館」,以當作謝禮。

交代完畢后,他隨即這退所有人,廳堂里只剩下幾個好友。

身邊沒了女人,馬凱第一個抗議。「只剩下咱們幾個大男人喝酒,怎麼提得起興緻?」

水雁樓卻露出神秘的神色。「想不想玩點更有趣的?」

「此話怎說?」常在喜眼睛一亮。每當水雁樓露出這樣的神色,就表示真有好玩的事。

他們這幾個男人手頭不缺銀兩,身邊不缺女人,就是生活缺少了一些刺激,所以有空常聚在一起想些新把戲或新挑戰,為人生增添幾分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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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兒,快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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