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危難時刻顯身手

文學清那天對她們姐妹倆費盡了口舌解釋了他之所以下海創業的想法。「雲翔說得對。」他肯定了這一點，兩座世界級的水電站的興建，奠定了這座城市的經濟格局，而這座城市也正是因為實現了偉人們「高峽出平湖」的千秋夢想而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視。先就是工業有了突飛猛進的飛躍，不少的企業都把注意力瞄準了峽州。

「有了工業，有了黃金水道，有了低廉的電價，有了對口支援，水6空交通方便，就會需要大量的運輸機械。」文學清在說道：「大的咱們幹不了，那有強大的中央軍和地方部隊呢。我們這樣的小廠充其量就是民團、自衛隊之類的雜牌部隊。」

徐漢美被姐夫的話逗得咯咯直笑，她的姐姐卻沒有聽出有什麼可笑的。

「所以。」他還在解釋：「我就給大型企業、車站、碼頭、機場提供配件、提供維修、提供他們所要的一切方便。」他很有信心：「你們可別忘了，在這座城市的周邊的大山深處，湖泊河塘，還有著為數不少的磷礦、煤礦、金礦、鐵礦和數不勝數的采砂船呢！我們的皮帶運輸機、螺旋輸送機、斗式提升機、氣墊式輸送機就能大顯身手。」

「說得好！」還是徐漢美第一個表態：「姐夫，我堅決支持你！」

支持歸支持，信心歸信心，他的運輸機械廠在開業不到一年的時候就陷入了嚴重的資金短缺的危機之中。開業不到三個月，他就不做手推車了，生產出來的那些運輸機械倒是賣得很快，銷路也不錯，卻就是沒辦法收回貨款，整整三個月沒有出工資，加上又快臨近春節，工人都罷了工，原料供應商都逼上門來了，一些工人家屬也天天在工廠里圍著文學清鬧，而他廠里的賬上只有不到兩千元，他的錢包里更只有不到一百元錢了。工程師在四面楚歌的時候就給他的那些最要好的朋友們打了求助電話，那是他在這個世上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和他後來對徐漢美坦白的那樣：「當時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被困在熊熊燃燒的房裡突然想起了119一樣。」

已經是一縣之長的王大力居然在接到電話的當天下午就趕來了，他召集全廠的工人、技術人員、管理人員還有那些鬧事的家屬開了一個會。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理解大家，也同情大家，如果文廠長在過小年的時候還不能給大家工資，大家就全到我家去過年！大肉大魚我不敢保證，雞子火鍋、苞谷酒、臘肉、瓜子、糖果還是有的！」

這個男人的講話就贏得了一片喝彩聲，還有鼓掌聲，到兩個小時會議結束的時候，所有的工作都重新開始了，廠里的生產又恢復了正常。當然還有些工人家屬感到這樣太便宜了文廠長，就還是罵罵咧咧的，身穿警服的董勝開指著他們的鼻子喝道：「這裡是工廠，不是菜園子，又是上班時間，不是這個廠里的人全部出去！」

龍嘯天財大氣粗，來到工廠拿出一本現金支票，在得到財務人員的核實后，不到一個小時就給那些叫苦不迭的原料供應商出了五十萬。舒雲翔在一邊嘆息：「凡事別做得太絕了，不是說萬事開頭難嗎？誰沒有困難的時候？誰沒有同舟共濟的時候，文廠長這口氣翻過來了，還不知有多麼的紅火呢。」

就是大帥哥這一句話，有些聰明的供應商一下子又退回來三十多萬。程耀東自己是開酒樓的，卻開著車在老吳的快餐店裡買盒飯，每天中午按時送到廠里來。張廣福拉著楊德民還有舒雲翔，親自帶著運輸機械廠的那些銷售人員開了兩台車到那些欠債不還的單位轉了一個星期，七八個銷售人員居然被他們三個人開銷的只剩下一個，但卻收回了百分之八十的應收款，這可就解了工廠的大難，那家運輸機械廠真的和王大力所預言的那樣：「翻過了那道坎，就一馬平川了，就興旺達了。」

徐漢美說得多好：「這就叫烈火見真金，日久見人心！」她還會給她的姐夫唱付笛聲的那歌：「一支竹篙呀，難渡汪洋海。眾人划槳喲，開動大帆船。一棵小樹呀，弱不禁風雨。百里森林喲，並肩耐歲寒、耐歲寒！一加十、十加百、百加千千萬，你加我、我加你、大家心相連……」

文學清一直在暗暗遺憾，她的姐姐為什麼不能像她那樣呢？

可是就是工廠達了，徐漢紅也依然不高興，文學清完全是個工作狂，整天呆在那座工廠里，家裡依然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就是成了有錢階層，徐漢紅也還是不高興，雖然只要她高興的話，就可以像那些闊太太那樣擺譜，可她卻還是要回到二十四號樓這棟和大雜院似的經濟實用房裡，瞧瞧人家的高樓、別墅、豪宅、女傭、僕人，那才是幸福生活。她不止一次的勸說文學清重新買一處房產，他堅決不答應：「想都不用想，我就是一個賤命，生死就是二十四號樓的人呢！」

「住在豪宅里，冷冷清清的，成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妹妹也表示反對：「姐，這裡有什麼不好？和和融融的，就像一家人一樣。」

「掙那麼多的錢幹什麼？又沒有孩子，也沒有繼承人。」她就想動員他歇下來：「反正咱們的錢這輩子也花不完，還不如好好享受人生。」

「怎樣享受人生？和你一起遊山玩水？沒興趣；和楊大爹一起打麻將，不被罵走就是好的；就是和書生他們去釣魚，也是一個月一次而已，坐在家裡不被悶死也會愁死。」文學清一本正經的對她說：「我記得最早的退休年齡應該是四十五歲，那還是女同志、紡織工、電焊工、油漆工呢。」

她妹妹徐漢美就會和她姐夫一唱一和，她反而像是個外人。

徐漢紅就越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