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不期而遇

31.不期而遇

其實,在那次刑偵支隊樊鋼的辦公室被冰美人橫眉冷對過和現在參加搜查之間,王大為和錢鳳柔還曾經有過一次不期而遇。

那是去年的一天。一汽奧迪a6正在轉彎。

「春天的鮮花盛開,綻放在我的胸懷。」汽車音響里傳出了孫曉倩那柔柔的、富有磁性的、被她的萬千粉絲著迷的歌聲:「春風輕輕的撫上了我的臉,心上人笑著對我說,你的心思我明白……」

王大為知道她唱的是什麼意思,對蠻橫無理的粉色佳人微笑的那個男人是誰。當然,春天肯定是美好的,暖暖的風、燦爛的陽光、生長的萬物,鳥語花香的景象,還有隨著春風而竄升的溫度。完全和現在所處的這個季節不一樣,連綿的秋雨把空氣變得濕漉漉的了,頗有些涼意的風從北方吹來,梧桐樹上的黃葉就打著旋紛紛墜落,靜靜地躺在被雨水打濕的地上,然後被來來往往的車輛碾碎,街上的行人很多,腳步匆匆,大家都很忙,誰也不會注意腳下滾動著的那些凋落的黃葉。

王大為剛才是開車到三峽大學去看楊婷婷,靜靜地站在生命科學教學樓下等著小魔女像燕子一樣飄然而出,直接撲進他溫暖的懷裡,然後拉著他擠在鬧哄哄的學生餐廳里吃飯,高聲的與同宿舍的女同學們談論著秋裝的面料和款式,艾格、瑞麗、onLy、以純、ck等等品牌的名字被女孩子們經常提及,還有些男生和女生之間永遠也談不完的話題;她還會挽著他的胳膊,興高采烈的沿著小路散步,嘴裡不停地哼著歌,聽起來有些熟悉,問了一下,原來是孫曉倩的最新單曲《靠在你肩上》,他是知道那個專橫跋扈的倩女現在是靠在誰肩上的,就不再敢問下去了,悄悄地將一張紅色大鈔塞到楊婷婷肉感很好的小手裡,她會飛快地踮起腳,在他臉上親吻一下,盪人肺腑的說一句:「哥,我愛你。」

他不太會唱歌,只是因為無事才在跟著孫曉倩的歌碟胡亂的哼著歌,將車開得四平八穩的,跟著一輛1oo路空調公交車的後面到達珍珠路的終點站。他向左邊打了一下方向,一輛2路公交車迎面駛來,就踩了一腳剎車,給威風凜凜的公交車讓開道。無意中向右面瞟了一眼,就看見那個老太太。他把一汽奧迪a6靠邊停下,打開車門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太太,駝背、矮小、白蒼蒼、滿臉皺紋,剛從1oo路公交車上跌跌撞撞的下來,車上扔下一大袋鼓鼓囊囊的東西,女司機將頭探出車窗還在罵罵咧咧的,加了一腳油門,客車一溜煙的開走了。

「婆婆。」他走近她:「您想到哪兒去?」

老太太嘮嘮叨叨的說了半天,王大為才終於明白老人家是到幾十公裡外的鄢家河走了幾天親戚,人家好心好意送了她一袋大米,還有手上提著的那瓶菜油:「司機不願意,說是空調車、還硬要我打貨票,我說我可是老年卡。」

他在很耐心地問著老太太的住處。

「過街就是。」老太太用有些謹慎的眼神審視著他,指著街對面的岔路:「玻璃廠宿舍。知道嗎?上坡就是,很近的。」

「那您就領著我走吧。」他的心情很好,這通常是他樂於助人的時候。王大為彎腰抓起那個鼓鼓囊囊的扁絲袋,一用力,口袋就上了肩,沉甸甸的、有好幾十斤重。他對老太太在說:「您帶路,我給您送過去吧。」

老太太忙不迭的答應著,一邊在王大為的陪伴下橫過人來車往的道路,一邊繼續嘮嘮叨叨的講她的家事。他也就知道了老太太的兒子下崗以後就帶著老婆到廣東打工去了,「去了十幾年了。」後來索性連她的孫子也帶過去了:「除了過春節,家裡就我一個人。那一年南方暴風雪他們還沒有回來呢。」老人家孤獨而貧寒,多虧還有幾個鄉下遠房的侄兒侄女們時不時地請她過去住上幾天,給她一些生活上的貼補。

「我有一個侄子在土門。」老太太談興很濃:「他去年販柑橘賺了大錢,今年還說要給我這個老婆子買件新棉襖呢。」

「那是您老的福氣。」王大為剛開始上坡就看見了一個令他心裡毛的人物、一個他避之不及的人物,便有些暗暗叫苦,他裝作沒看見似的扭過臉對老太太一笑:「穿上新棉襖,今年的冬天可就不冷了。」

一身警服的錢鳳柔就站在上坡的拐彎處冷冷的盯著他,和那天站在刑偵支隊的樓道上一樣。他不敢去看她那雙冷氣襲人的眼睛,他知道能將一個赫赫有名的刑偵支隊長罵得狗血淋頭的人肯定不簡單,而如果是個女子,那就更不是等閑之輩女子,僅僅看見筆挺的警褲下露出的那雙在雨天依然擦得鋥亮的漂亮鞋尖,他就感到不安、感到尷尬、感到無處躲藏、感到寒氣逼人,那寒氣傳上身,居然使他嚇得額頭冒汗。

他想起「冤家路窄」這句成語,那才叫著形象生動呢。他只是想著低著頭、不動聲色的從這個冰美人身邊溜過。不管她是如何的美麗動人、不管她是多麼像古典仕女;不管她是如何冷艷孤傲、也不管她僅僅站在路旁就能吸引路人的眼球,他都心如止水、他都在祈禱菩薩保佑,讓他成功的溜過去。他知道,對於這個冰美人敬而遠之才是明智之舉,他記得樊鋼的話:「你現在可是她的重點調查對象和重點打擊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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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枝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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