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的生日快到了,不過我已經沒有任何期待,倒是於婷和筱琪想熱熱鬧鬧地幫我慶祝。

「這可是我們畢業前最後一個慶生會了。」筱琪突然感傷地說。

我們三個死黨感情非常好,班上同學常戲稱我們是三朵花——三朵圓仔花,或稱我們是「章於蘇三人組」,因為我們經常形影不離,筱琪的感傷多少也傳染給我和於婷。

「拜託,又不是生離死別,畢業后就不能一起慶生啊。」我藏起心中淡淡的愁緒,笑着對筱琪說。

「是沒錯啦!可是我們畢業後會各忙各的,然後各自有歸宿,要常在一起是不太可能了。」筱琪嘆口氣。

「先別想那麼遠,好好計劃眼前這最後的慶生會吧!」還是於婷比較實事求是。

「好!先說好,只有我們三人。」筱琪對着我說:「你那一票仰慕者可不準參加。」

「你嘛幫幫忙,我哪來一票仰慕者?」我連忙辯解。

「要我算給你聽嗎?什麼辛克勤啦,鍾雋啦,以前排球隊的那個誰來着……許浩明啦!還有……班上有人交代我不準說的…

…「筱琪滔滔不絕地數着。

「停!別再亂掰了!」我連忙阻止筱琪,不然真不知她會碎碎念到何時。

「恭喜章芷翎同學當選本年度桃花運最旺的桃花小姐。」筱琪很誇張地模仿頒獎晚會的主持人說:「請發表當選感言。」

筱琪和於婷鼓起享來,既然大夥的玩興來了,我也就順水推舟說:「謝謝各位厚愛,但是論起犯桃花的資歷,本人遠不及蘇筱琪前輩,所以桃花小姐愧不敢當,封個桃花小妹得了。

「承讓!承讓!您也不必過謙,姐姐我只是以量取勝,遠不及您重質不重量。」筱琪不甘示弱地回敬。

「哪兒的話,妹妹我才真的望塵莫及呢。」

語畢,我們三人笑成一團,於婷突然說:「唉!每次都只能看你們談戀愛,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呢?」

我和筱琪很驚訝地互看一眼,號稱戀愛絕緣體的於婷竟然「思春」了!

於婷長得不能算美麗的那一型,可是她很會裝扮自己,在人群中也是挺亮眼的,她之所以與戀愛絕緣,我想大概是太理性,太冷靜了,愛情來臨時,有時只能跟着感覺走,於婷總是想太多,所以愛情來了又走,不曾停留。

也許,她只是還沒遇到那個能讓她不顧一切去愛的人。

「於婷,你終於想談戀愛啦!」我笑着問她。

「我一直都想啊!只是我希望和對的人談戀愛,和不對的人談戀愛只是浪費時間。」於婷回答我。

「可是,你怎麼知道哪個才是對的人呢?也許你以為對的那個人,在你深入交往後,發現其實他不是你的Mr.Right,而你真正的Mr.Rrght早在一開始就被你剔除了。」筱琪又滔滔不絕起來。

於婷沉思沒有回答。

我拍拍於婷的肩膀說:「於婷呀!筱琪說的沒錯,你不給別人機會,怎麼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對先生?每一朵花開,不一定都會結果,但是一定會留下曾經絢麗的記憶,即使和不對的人談戀愛,最後的結局並不完美,但在過程中一定會學習些什麼,失戀會使人成長喔!」

於婷斜眼睨着我說:「你在說你自己嗎?」

我尷尬地笑着回答:「你不覺得我成長得很快嗎?都老了。」

換於婷拍拍我的肩膀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早日回頭是岸吧!鍾雋不會是你的Mr.Rizh.」

我嘆口氣,感情要是能像水龍頭,說關就關那就好了。

「好了啦!你們兩個快回到主題,慶生會怎麼辦?」筱琪連忙打斷我們。

也不知是誰先離題的,作賊的喊捉賊。筱琪和於婷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只是一直沒有共識,最後,我攬着她們兩人的肩膀說:「重要的不是地點,不是方法,只要有你們在,哪裏都是天堂。」

這會兒她們終於達成共識,不約而同地打我的頭說:「肉麻!」

我生日那天剛好是星期六,我們三個先去逛街壓馬路,累了跑去電影院休息,然後,找了家寧靜的小餐館吃飯、喝茶、聊天,最後,她們倆帶我這個土包子去Pub見識見識,回到宿舍已經快十二點,生日也快過完了。

一進門就聽到電話鈴聲,筱琪對着我說:「一定是你的仰慕者們。」

我白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去接電話,是鍾雋打來的。

「小姐,終於回來了,為了說一句生日快樂,我打了一晚上的電話。」

「和於婷、筱琪出去玩,謝謝你了。」我有一點兒感動。

「雖然你的生日快過完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天天過生日,那不就每天老一歲,還得了。」

「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突然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對不起,今天太累了,我想先休息,不能和你多聊。」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掩飾住心中的失望,只能對他說:「好吧!早點兒休息,Bye!」

臨掛電話前,他急忙交代一句:「對了!如果辛克勤有打電話給你,記得別說我打電話來過。」

「知道了!」我嘆了一口氣。

才剛掛好電話,鈴聲馬上又響了,把我嚇了一大跳,這一次是辛克勤。

「生日快樂!」

「謝謝你。」

我們聊了些言不及義的話,正想趕快結束這無聊的談話,他突然問起:「鍾雋有打電話給你嗎?」

我不擅長說謊,支支吾吾地說:「我不知道,我才剛回來。」

我心跳至少有兩百下,每次說謊就這樣。

「他可能太忙了,你不要怪他。」辛克勤很好心地為他解釋。

鍾雋總是很忙,不知道一個大四的學生究竟能有什麼大事業,能讓他忙成這樣,辛克勤似乎知道些什麼,讓我想從他口中套出話來:「快畢業了,大家都很忙着為將來打算啊!」

我運轉着快生鏽的腦袋,不能直接問他鐘雋在忙什麼,該怎麼讓他自己說呢?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啦!」辛克勤話只說了一半,真是吊人胃口。

「那……還有其他的原因嗎?」天啊!幫幫我的忙吧!

「鍾雋有個朋友住院,他最近天天都在醫院照顧他。」

怪不得鍾雋剛才說他很累。

「那他還真有朋友道義啊!」我隨口搭上一句,沒想到辛克勤卻另有弦外之音地說:「是什麼樣的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我腦中不斷轉着那一句「是什麼樣的朋友」,是女朋友嗎?好小子!看來忠厚老實的辛克勤,也會暗箭傷人這一招。

掛上電話,我思緒起伏,總覺得辛克勤想暗示我什麼。不過,我並沒有時間深思,因為電話響個不停,而且都是男生打來的,我還真的犯桃花!

午夜十二點整,我的生日過完了,應該會記得我生日的人都打過了吧!正準備轉身離去時,電話又響了,還有誰呢?我覺得很納悶。

「喂!請問芷翎在嗎?」、電話那一頭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o「我就是。『』」你……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當然,我曾經日夜盼望電話響起,就是想聽到他的聲音o「老胡,沒想到你會打電話來。」

電話那頭,我聽到胡振宇輕輕地笑着。

老胡,是我對胡振宇的昵稱。

為什麼叫他老胡?因為他真的很老。

胡振宇雖然高我兩屆,但實際年齡比我大四歲,他因為家境不好,高中時期就常半工半讀賺取生活費,聯考前為了專心衝刺,把工作給停下,每天三餐依賴泡麵充饑,結果聯考當天,,因為營養不良昏倒,被送進醫院吊點滴,當然也因此考得不理想,第三年捲土重來,讓他考上一所私立大學,沒想到讀了一年卻又因為繳不出學費而休學,休學期間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轉學考,終於給他考到國立大學,這才順利完成學業。

,他的坎坷遭遇使他不論思想或外貌都顯得老氣橫秋,所以我叫他老胡。

從小我就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他的境遇聽在我耳中,猶如天方夜譚,對他不自覺地多了一分佩服、一些崇拜,還有無限的心疼與憐惜。

這也是我們之間會有開始的原因。

「我很努力地想在十二點以前祝你生日快樂,可是你一直熱線中,我想這一次要是再打不通,那我就要去睡覺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語調,可是我的心情已不同。

「謝謝你遲來的生日快樂。」我沒有談戀愛那種甜蜜的感覺,只覺得很窩心,有一絲絲的感動。

「最近過得不錯吧!幸廠×嗎?」他語帶調侃說。

「喔!不!我姓章不姓胡。」我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是嗎?那嫁給我就姓胡羅!」他也很快地回我一記。

我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老胡,不錯喔!有進步!」

「多謝誇獎。」他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以前我可不敢和你開這種玩笑。」

說到以前,我輕輕地嘆口氣,是啊!以前因為太在乎,老是害怕他會離我而去,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會在心中反覆思量,他是否有什麼弦外之音,經常胡思亂想,動不動就淚眼以對,結果弄得兩人都疲憊不堪。

「以前你根本懶得和我說話。」我假裝抱怨地說。

「你還敢說勒,也不想想你以前多難纏,動不動就哭。」他竟然真的抱怨起來。

「那也是你惹我哭的啊!不然我沒事哭什麼。」我也不甘示弱地反擊。

「誰知道你哭什麼勁,我說要打工不能去找你也哭,說我累了不想講電話也哭……」

「那是因為在乎你啊!現在誰理你。」

說完,我們兩個都覺得好笑。

「沒想到可以那麼輕鬆地和你談以前。」他似乎有所感觸地說。

「是啊!我也想不到我竟然可以辦到。」我又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讓這一切過去的,記得剛分手時,我沉溺於回憶,在悲傷的情緒中打轉,無法相信我們真的結束,天天祈求他能回心轉意,讓我們再續前緣。

「說真的,最近好嗎?你的他疼你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起,提起最近,我就忍不住嘆氣說:「唉!真是一言難盡。」

「說來聽聽嘛!說不定我可以提供意見。」

「和前男友談現在的戀情,我不太習慣耶。」我真的覺得怪怪的。

他倒是無所謂地說:「一回生,兩回熟,我可以從男性的觀點提供你意見啊!」

好像有幾分道理,也許男生比較知道男生的心理。於是,我娓娓道來最近的點點滴滴,希望他能提供我些建議。

沒想到,他久久不說話。

「喂!老胡!睡着啦?」我連忙喚他。

「沒有啦!只是情況還真有點兒複雜……」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在想如果我是鍾雋,我會怎麼做?」

「怎麼做?」我催着他快說。

「他對你的態度很奇怪,如果他在乎和辛克勤之間的兄弟之情,一開始別招惹你就好了,既然已經招惹了你,就該知道會面臨的處境,為什麼又遮遮掩掩,不顧你的感受?」他慢慢地分析著。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啊!」我心中暗罵,有說等於沒說。

「我猜測,只是猜測喔!他可能另有牽絆。」他終於做出結論。

「另有牽絆?」我還是不懂。

「嗯……比如說,有其他的女孩。」他極盡委婉地說。

我心頭一驚,想起辛克勤的暗示,鍾雋在照顧一個住院的朋友,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朋友。

「你還好吧?我只是隨便猜測,不一定是真的啦!」他看我半天不說話有些擔心。

我努力平復紛亂的思緒,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話:「沒事,其實我心中也有數,只是……不肯面對現實吧!」

電話兩端沉默了一陣,老胡開口說:「芷翎,你是個非常善良而單純的女孩,我覺得鍾雋不適合你。」

他的意見怎麼又和於婷不謀而合,難道真是當局者迷?

其實心中理性的部分也認同老胡和於婷的分析,知道鍾雋並不適合我,但是不理性的部分仍放任自己不斷地付出情感,不自覺地越陷越深。

老胡嘆了一口氣說:「依我對你的了解,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只能說希望你不會受到傷害。」

難得有人這麼了解我,我笑着回答:「謝啦!」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隨口問他:「怎麼會想到祝我生日快樂?」

結果,他又半晌不說話,於是我疑惑地問他:「你又睡着啦!」

「沒啦!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打電話給你。」

他稍停了一會兒,又說:「那天在速食店遇到你,其實我有些害怕。」

「怕什麼?」我不解地問。

「怕和你糾纏不清。」他小聲近似囁嚅地說着。

「什麼話嘛……」我有那麼花痴嗎?真令人為之氣結。

「別生氣啦!」他先小心翼翼地賠不是,看我似乎沒有原諒他的意思,繼而改用狗腿策略:「我發現你變了很多,變漂亮、變聰明、變開朗……」

沒等他說完,我便雞蛋裏挑骨頭:「那是說我以前不漂亮、不聰明、不開朗羅!」真是太讓人生氣了,所以我決定得理不饒人。

「好!好!好!我說錯了,是更漂亮,更聰明,更開朗,姑奶奶你饒了我吧!」他沒輒只能趕緊求饒。

我故意重要重地哼了一聲,表達我的不滿,其實我心中暗自覺得好笑。

「其實我之所以怕見到你,也是有些慚愧啦!」

「你也會慚愧喔!」我取笑他。

電話那頭聽到幾聲乾咳,似乎是想掩飾他的尷尬,「我承認我很笨,尤其是對於感情的事,當初用了個很爛的方法和你分手,我也有歉意,可是我想……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葯。」說到最後一句,他又心虛地小聲了起來。我不知該說什麼,想起他帶給我的傷痛,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離開你?」他突然問我。

「這個問題我也反覆想了好久,為什麼?」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說:「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真的很快樂,可是後來我發現沒辦法和你溝通,你總是哭泣,從不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慢慢的,我覺得壓力很大,覺得厭煩,開始懷疑你真的是我要的女孩嗎?」

聽到他如此說,我的淚水悄悄爬滿臉頰。當初他離開,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於是我自己為他編了個理由,以為他仍然愛我,只是沒有把握給我幸福,所以不願耽誤我,為了這個編出來的理由,我沉醉在夢中不肯醒來。今天,親耳聽到他離開的真正原因,心疼自己真傻,白流了許多眼淚。我壓低聲音啜泣著,可是仍被他聽到,他慌張地說:「你哭了,對不起,我實在不該打這通電話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情緒,仍有些哽咽說:「沒關係,反正一切都過去了。」

他沉默許久,突然頗有感觸說:「你真的變了很多。」

我拭去眼淚,緩緩開口:「你打這通電話並沒錯,雖然真相有些殘酷,但正因為如此,我才能真的放下這一段感情,為我們之間畫下句點。」

他再度沉默,似乎在思考我說的話,隔了好一陣子才又開口說:「本以為離開你之後就可以解脫,沒想到我仍然快樂不起來,那天遇到你,看你沒有我也過得不錯,心中才稍有些輕鬆,所以今天會想打電話給你的原因,大概是想懺悔吧……這樣我才真的釋懷。」

.我聞言笑說:「不必懺悔,反而我該謝謝你,失戀使人成長,我還託了你的福。」

他也笑了。

我們就這樣聊了一整夜,等發現時,天已微微亮,然後我們互道「早安」才掛上電話。

經過這一夜的長談,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愉快,終於結束漫長的期待。

只是,沒想到兩天後老胡又打電話來。「我們可以見個面嗎?」他輕聲問我。

「什麼?」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於是,他加重了語氣又說一遍:「我說,我們見個面好嗎?」

我愣了一下,問他:「為什麼?我們又不是沒見過。」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聽得出來是被我打敗了。

「老朋友敘敘舊,可以嗎?」他給了我一個理由。

「前兩天不是才敘過?」我也很快地給他一個回答。

「小姐……」他好像要昏倒了,很無力說着:「每一個要約你出來的人,都必須先經過這種考驗嗎?」

「不一定,看人啦!」

「……」

我可以想像他在心中暗罵三字經的模樣。

不是不願和他見面,只是那一夜長談后,我已經認定我們結束了,不應該再有什麼牽扯,至少不該這麼快。

「老胡,你到底有什麼不良企圖?」我賊賊地問他。

「我哪有?小姐,你很沒情調耶,問得那麼明,不怕把人嚇跑?」他的反應很心虛。

「你都敢開口約我了,會那麼容易被嚇跑?」

「……你到底答不答應?」他竟然耍賴起來。

「我只是奇怪,那一夜談完,我覺得終於可以為我們畫下句點,幹嘛還要見面?」我收起玩笑的語氣,很認真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他沉默良久,最後才緩緩說:「可是那一夜長談,對我而言,卻是個開始。」

我整個人怔住了,剛才的伶牙俐齒全都消失,半天講不出話。

還好老胡看不到我的表情。

「這個答案您滿意了吧!可以和我見個面嗎?」他恢復老神在在的語氣。

「呃……好吧!」

結果,我就這麼糊裏糊塗答應,等星期六他放假時來找我。

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曾經我是那麼地希望他能回頭與我再續前緣,如今願望真的實現,而我心裏卻想着……如果鍾雋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突然驚覺,在我心中為老胡留的位置,已經讓給了別人。

和於婷、筱琪說起老胡的事,於婷沒作任何評論,只說:「靜觀其變。」

倒是筱琪念起童謠取笑我:「桃花桃花幾月開?芷翎的桃花天天開。」

真是損友!

我猶豫了兩天,還是打了電話給鍾雋,一方面想套出那個讓我耿耿於懷的問題——他到底在照顧什麼樣的朋友?另一方面,我得告訴他,這星期不搭他的車回去,至於要不要提起老胡,看情況再說吧!

他聽到我的聲音,開頭就說:「對不起,你生日那天因為太累,所以匆匆掛了電話。」

「沒關係啦!我知道你在醫院照顧朋友。」

他似乎很驚訝,連忙問我:「你怎麼知道?」

「辛克勤說的。」

他沒有說話,我猜想他一定滿肚子疑問,所以我又說:「那天,辛克勤有打電話來,而且有問起你有沒有打電話來。」我故意停頓一下,吊他的胃口。

「然後呢?」他果然沉不住氣了。

「然後我說謊,說你沒打來。」我又停下來。

他似乎也知道我在吊他胃口,沒再說什麼,我覺得無趣,只好接下去說:「他很好心的為你辯解,說你在醫院照顧朋友,可能太累所以忘記打電話。」

「他有這麼好心嗎?」語氣中大有不相信的意思。

「他真的是這麼說,可是……」

「可是什麼?」他有一些緊張地追問。

「我說你真有朋友道義,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時,他回答我……『那我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朋友了』。」

我說完后心跳得好快,一面覺得挑撥離間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一面又很緊張,不知鍾雋會有什麼解釋。

「辛克勤這小子……沒想到會來這一招。」語氣中明顯透露著不悅。

他似乎沒解釋的打算,我也沒再追問下去,電話兩頭一陣沉默。

心中有着說不出的失落感,如果只是個普通朋友,為什麼不能向我提起?還是說,他認為根本沒有必要向我解釋。

他故作輕鬆地轉換話題,間我:「這星期要回去嗎?」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忙回答:「不了!這星期有事不回去。」

「最近很忙喔!」他還有興緻調侃我。

「哪有你忙啊!」我沒好氣地回他一句。

「不會也有朋友住院吧!」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亂說話,那你在忙什麼?」

「我……要跟一個老朋友見面。」我有些遲疑,更有一些心虛地說。

可能是我的語氣太不自然,引得他追問:「老朋友喔!多老啊?」

要告訴他我見面的對象是老胡嗎?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說:「我的前任男友。」

我緊張得心兒怦怦跳,也許可以從他的反應中看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啊!那恭喜你了。」他沒有驚訝,沒有遲疑,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我想,如果我聽到筱琪和前男友複合,大概也會是同樣的反應、同樣的語氣吧!

我覺得好失望,究竟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他真的根本就不在乎我?「真是可惜,以後你一定很忙,要找你看個電影都難了。」

「……」我輸了,這一回真的不知該如何介面。

覺得好疲倦,沒有力氣去猜測鍾雋對我的心意了。

我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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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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