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爬上一個長長的山坡后，法拉利正停在山頂上，四個人一起下了車，志強笑着對大家道：「這裏就是省界，你們前後觀察一下，兩邊有什麼不同？」

正對着省界界牌撒尿的林飛左右各瞟了一眼，然後扭過頭道：「你們多兩棵樹，我們多幾把草，這能說明什麼？你們L省比我們廣東美麗富饒？」

德福嘿嘿一笑道：「飛仔，你在廣東天天罵廣東，怎麼一到L省就熱愛起家鄉來了？其實阿強是說，廣東省那邊的景緻以黃色為基調，青山縣這邊的景緻以綠色為基調，青山這個地名名符其實。說句公道話，青山縣確實是山青水秀呀！」

拿着望遠鏡看了好一會的陳老怨聲怨氣道：「青個鬼！秀個屁！我二十年前路過這裏時，山是青黑的，水是墨綠的，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山上的樹砍得九死一生，山下的礦挖得七零八落，那些灰白色的地方全是採礦採的，山下的河水都變渾了，我看是滿目瘡痍、濁水橫流才對！」

德福和志強呵呵直樂時，林飛對陳老雙目圓瞪道：「不採礦人家吃什麼？難怪阿強叫你老傻瓜！」

陳老也對林飛雙目圓瞪道：「這種搞法只會讓子孫後代更窮！我傻？我讀的書比你用的衛生紙還多！」

三個年輕人頓時笑得直不起腰，笑了好半天之後，林飛才出氣不勻道：「人……人家說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他……他卻說我讀的書比你用的衛生紙多。傻瓜，老傻瓜，名符其實的老傻瓜！喂，阿強，你什麼時侯給他取這個外號的？」

志強笑了笑道：「剛認識他的那天清晨。我當時正在公園裏跑步，見他長時間圍着一張斷腿的椅子打轉，既沒工具，又沒材料，我也沒法上前幫他。他踱來踱去圍着椅子轉了好幾圈，最後撿來一根細長的枯樹枝，再用自己的鞋帶綁在斷腿上……」

陳老滿臉委曲道：「那張椅子壞了兩個月沒人修，人一坐上去就跌倒，跌倒的人又把椅子扶起來，接着又有人坐上去跌倒。我是做一個標記提醒人，不是拿樹枝當腿使，你才是小傻瓜呢！」

林飛對陳老嬉皮笑臉道：「阿強傻，世人皆知，你為什麼不叫他小傻瓜，而叫他小瘋子？」

陳老又瞪着大眼道：「他當然是小瘋子啦！那張大椅子有近三百斤重，他竟然扛着一氣走了三百多米，一直扛到公園管理處門口。當時管理處還沒人上班，他就把椅子豎起來堵死管理處的大門，然後洋洋自得地對我說：『你想不想跟我賭明天的早茶？我說他們一上班就會找人來修！』」

林飛歪著脖子問陳老：「你賭了嗎？結果怎麼樣？」

陳老白他一眼道：「那椅子壞了兩個月都沒人管，他往人家門前一放就說馬上有人修，我當然不信啦！小瘋子要趕回去開店做生意，我早飯不吃就守在一旁觀察，先來了兩個女職員，進不了門就站在門前罵罵咧咧，接着又來了一個領導模樣的男人，不一會就把維修工叫來了。」

林飛饒有興緻地問：「阿強，人家把椅子往旁邊一放就行了，你怎麼算定人家會去修？」

志強嘿嘿一笑道：「你還缺乏點領導意識，做領導的人最怕群眾鬧事，我那種做法酷似人民群眾在表達極端的憤怒。當然，如果那位領導不即時出現，就可能出現你說的結果。」

林飛點點頭后，轉頭對陳老嬉笑道：「你還真是個老傻瓜，自己餓一頓早餐不說，還白扔了一份早茶錢。嘿，老傻瓜，你這幾年經常跟阿強在一起，找機會報仇雪恨沒有？」

陳老灰心喪氣道：「機會倒是不少，但只要讓他先選，我一次也沒贏過，不然我能讓這小瘋子叫我老傻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