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時間是二零一四年五月十七日,星期六。

隨着頂信集團執行長寶座爭奪戰的落幕,向之謙特別空出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甩開媒體追逐,獨自開車到墓園去祭拜病故多年的母親,和一年前不幸遭遇空難英年早逝的小舅楚格非。

車子離開台北往金山的方向駛去,途中,好友皇甫衍從國外打電話來。

向之謙按下車裏的免持通話,皇甫衍的霸氣嗓音旋即傳來,劈頭就是一陣痛罵—

「向之謙,你這個王八蛋真他媽的不夠意思,發生那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什麽都沒跟我說!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相較於他的氣急敗壞,向之謙則顯得處之泰然。

「火氣這麽大,不介意的話,可否告訴我是哪裏惹你皇甫少爺不快了?」

帶着淺淺笑意的口吻,有着難得的暖度,這是人稱冰塊男的向之謙對多年好友的一點小小禮遇,旁人想要?抱歉,沒有。

「少跟我打哈哈,我已經看到新聞了。我問你,為什麽頂信集團的新任執行長不是你,而是向柏成?」

向柏成,頂信集團新任執行長,同時也是向之謙同父異母的弟弟。

「柏成手上握有最大持股,加上其他股東也都一面倒的支持,除非他自己不想坐這個位置,否則沒人能贏過他。」向之謙的陳述有着他個人一貫的理性和冷靜。

他總是把情緒藏得極深,即便是認識多年的好友,也未必能一眼瞧出他心裏真正的喜怒哀樂。根據皇甫衍個人多年經驗累積所得到的心得表示,要想跟向之謙往來,請先備妥一支無比尖銳的鑿冰器,時不時的拿出來鑿他個幾下,才好一窺這傢伙真正的模樣。

「呿,向柏成那渾小子能有多大的持股,你爸不才是公司最大股東嗎?我記得伯父一直都是屬意你來繼承家業的。除非……向柏成背着你煽動你父親,再不就是他暗地裏搞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手段—」

他看事情非得這麽毒就是了!

一切就如同皇甫衍所猜測的那樣,早在向之謙出國留學的時候,弟弟就已經開始有計劃的對家裏的資產進行鯨吞蠶食,他趁著父親病中不宜勞累,利用父親對他的信任,偷偷把父親手上的持股全數轉到自己名下,並且拉攏其他股東靠邊站,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整個頂信集團都捏在他手心裏,等身為長子的他回到台灣,一切根本已經來不及。

遲遲等不到向之謙的回答,皇甫衍當下瞭然,「你等著,我現在馬上就搭飛機回台灣。」話落,應聲響起的是一陣亂無章法、乒乒乓乓收拾東西的聲音。

朋友有難,他豈能坐視不管?他皇甫衍的人生字典里可沒有冷眼旁觀這種沒人性的詞。

「阿衍,你不會是真的想這樣做吧?」

「偏我還就是!身為好朋友,我說什麽都得回去挺你才行!你那個弟弟他媽的就是欠人管教,我不回去給他點顏色瞧瞧,他真以為他無所不能了,居然對自己的哥哥玩陰的!」

「阿衍,冷靜點,你就不怕你前腳踏上桃園機場,你父親後腳馬上派人把你拎回家軟禁?到時候護照一扣,你想要再離開可就難了。」向之謙理智提醒。

「難不成要看着你被自己的弟弟陰了還悶不吭聲?我可以拜託我爸提供資金作為你的後盾,我就不信咱們還會輸他!」

「然後讓你父親以此為藉口逼你乖乖回家自投羅網?」他嘆了一口氣,「阿衍,這樣就夠了,知道你挺我就夠了。」他真心的感激。

同是身為外界眼中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向之謙和皇甫衍在享有外人羨慕的優渥物質生活的同時,自然也要付出相對的代價。打出生就沒停過的全方位菁英教育早早扼殺了他們的童心,當同齡孩子還一派天真,他們已經被迫提前成熟獨立。

他們所要面對的人生課題,永遠比別人來得血淋淋,像這種兄弟鬩牆、豪門內鬥的經典戲碼,每隔一短時間就要精彩上演,誰當主角,好壞照輪。

這次輪到他了,他就得自己面對,犯不着把皇甫衍也拉進來攪和,畢竟,好友也有自己的問題要去面對。

「可是—」

「別可是了。我人在外頭,正在開車,有什麽話等我回美國再說。」

「你開車去哪?」

「墓園。」

墓園好端端的他去墓園做什麽?他才剛被自己的弟弟擺了一道,心情肯定遭透了,萬一一個想不開……

皇甫衍不敢再往下想,對着話筒大吼,「向之謙,你給我冷靜一點,千萬不許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我弄間公司給你當老闆,聽着,你馬上給我回家去,別去什麽墓園了!」

好友的編劇天分徹底取悅了向之謙,他一掃近日陰霾,啼笑皆非的讚歎道:「我看你也別當什麽攝影師了,乾脆直接轉行當編劇,肯定大有可為,我不過是要去墓園看我母親跟小舅,虧你想的出來這種三流戲碼。」

「真的只是去看阿姨跟小舅,不會幹傻事?臭小子,你可不許騙我。」

「是不是要我一會兒把小舅喊起來跟你問安,你才肯信?」他沒好氣問。

好啊,如果可以的話。

皇甫衍原想這樣說,因為他是真的很想再聽聽小舅的聲音,但他不忍因為自己口快而讓好友難受,硬是逼自己把話吞回去。

說起向之謙的小舅楚格非,那可真不是蓋的,明明也沒大他們幾歲,為人處世卻十分成熟、洗鍊,年紀輕輕就縱橫商場殺敵無數,是個不容小覷的商界高手。

因為疼愛向之謙,連帶的也把皇甫衍一併疼了去,在皇甫衍的心目中,楚格非不只是個長輩,更是令他和向之謙無比崇拜的神!

直到現在,他都還不敢相信,小舅會這麽早離開他們。

如果他這個外人都這樣想念楚格非,向之謙的思念肯定是他的千倍萬倍,畢竟,那是向之謙從小到大最親近、最敬愛的親人。

「對了,阿衍,塗奐真明天結婚,禮金我一併幫你包了。」向之謙隨口提起。

「喲,那妮子總算找到願意收留她的善心人士啦?記得幫我多包一點,算是感謝她老公為世界和平貢獻心力。」

「這句話我明天一定幫你帶到,你等著被塗奐真的怨念糾纏。」

「等等,這話什麽意思,你不要跟我說你要去參加婚禮。」

雖說是高中老同學的婚禮,可向之謙正值多事之秋,去了肯定要被大家指指點點、說長道短,他不會這麽自虐吧?

「我已經答應她了。」沒給皇甫衍說話的機會,他逕自又道:「我到了,先不跟你聊,掰。」旋即掛上電話。

將車子駛入停車格,關掉引擎,拉起手煞車,接着解開安全帶,向之謙定了定心緒,待恢復他一貫生人勿近的冷漠神色後,方才開門下車。

向之謙穿着一件藍色格紋襯衫,外罩灰黑色的薄衫上衣,白色的九分褲下套著藍色麂皮紳士鞋,休閑而雅痞。

天生帶着一股冷意的眉眼於淡漠中透著銳利,儘管身處於人生的最低潮,頎長的身影依然打得直挺而精神,不教人看出絲毫的委靡與頹唐。

他一手捧著文心蘭花束,一手拎着威士忌,踽踽獨行,拾階而上,頭頂上的天空堆疊著一層又一層的厚厚黑雲,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這段路向來是有小舅領着、陪着的,可誰也沒想到,一場無情的空難竟硬生生奪走小舅年輕璀璨的生命。

而導致這無可挽回的悲劇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向之謙自己。

若不是為了去美國探望他,小舅也不會搭上那架死亡班機,平白葬送大好的人生,都是他、都是他,一切都是因為他!

這一年來,每每想到小舅的驟然辭世,儘管嘴上沒說,向之謙卻是心痛得無以復加。

他不只一次想過,如果當初他能早些回來台灣,也許小舅就不會遇上空難,說不定他還能早點發現弟弟對他的敵意,及時阻止他對公司的一切侵佔,挽救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徹底決裂。

可惜世上並無後悔葯,無論向之謙想了多少次,他終究是失去如父如兄、亦師亦友的小舅,也失去了阻止向柏成的機會。

這場執行長寶座的爭奪戰,他徹底的輸了,也是經由這一役,向之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他的異母弟弟是那麽痛恨他的存在,恨到不留絲毫餘地。

說真的,向之謙從沒有因為自己是長子,就認定頂信集團的新任執行長非他不可,向柏成想要,他不是不能成全,可需要這麽不擇手段嗎?拿走了一切還不夠,甚至還要將他永遠逼出台灣這塊土地。

想到向柏成這陣子的所作所為,向之謙就無比心寒。

他和向柏成的身體里明明都流有父親的血液,本該是最親的,沒想到向柏成卻視他為此生最大的仇敵,為了頂信集團的執行長之位,對他這個大哥出手狠戾,趕盡殺絕。

反觀他和皇甫衍,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像親兄弟,真是諷刺。

更讓向之謙覺得受傷的是,他愛情長跑多年的未婚妻喬麗雯竟在這種時候否認和他的交往,選擇和弟弟站在一塊,不日就要嫁給弟弟。

他甩甩頭,茫然的看向前方,看不到楚格非那一貫雲淡風輕、睿智且深不可測的熟悉身影引領,讓接二連三遭到背叛的他頓覺滿心蕭索,就連腳步也跟着虛浮旁徨。

好不容易來到墓前,將鮮花奉給了母親,威士忌則獻給渴嗜美酒的小舅。

原想當個報喜不報憂的體貼孩子,可當向之謙細細回想起來,這才發現他竟無喜可報。

他不知道母親會怎樣看着他,但他知道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殺伐決斷,被稱為商界鬼才的小舅,現在肯定歪著嘴,露出嘲諷的笑容,一副看破他手腳的模樣,坐等他開口自首。

他突然覺得有個太聰明的小舅也不是件好事,想撒點小謊都難。

自我解嘲的歪了歪嘴,向之謙索性將近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如實陳述,並告知母親和小舅接下來的打算,他明日就要離開台灣,這輩子只怕不會再踏上這塊土地。

離去前,他先是親吻母親的相片,接着拿起威士忌,奢侈的豪撒在小舅墓碑前,琥珀色的酒液迅速沒入土中,只留下被濕潤過的痕迹。

「小舅,以後再不能像這樣陪您喝酒了,若您的魂魄有靈,酒癮發了,就來美國找我吧……」高中畢業那年,他以為自己只是短暫離開台灣,可現在,他確信自己將要永遠離開。

他抬頭仰望悶黑天際的團濃烏雲,須臾,第一滴雨落下,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轉眼滂沱。

向之謙沒有閃躲,靜靜感受這如涕淚般恣意宣洩的雨水。

新娘休息室里,余安朵雙眸微潤的望住身穿白紗的好友塗奐真,感性又開心地讚歎道:「塗奐真,你說你什麽意思嘛,這麽美,是想害今天來參加婚禮的男性賓客一個個捶胸頓足,後悔自己結婚太早、遺憾太晚遇到你嗎?你呀你,當心引起暴動!」

「真的好看?」塗奐真難掩欣喜地問。

「何止是好看,根本就是美翻天了!」余安朵只怕不能讚美她再多。

「既然好看你干麽哭?」

「哪裏是哭,我這是高興,真的替你高興。」

看余安朵這樣激動,塗奐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你可以再誇張一點,嘴巴是抹蜜了嗎?」噙著喜孜孜的笑容,她輕聲嬌斥。

「放心,只抹了一點點,根本不到百分之零點一,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保證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喔。」余安朵俏皮回答。

「你喲,比我家老公還會灌我迷湯。」

「呵,被你發現啦,無妨,我再多灌些。」她緊緊握住好友的手,很認真的說,「我的好奐真,你要幸福喔,一定要幸福得讓我嫉妒才行,知道嗎?」

她和塗奐真打幼稚園起就認識,一路走來始終是最要好的朋友,即便就讀聖亞高中時並不同班,但因為都是班聯會的成員,根本沒少膩在一塊。

撇開父母家人不論,若要從這世界上找一個最知道自己的人,那肯定非塗奐真莫屬,看到她終於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余安朵是真心的替她高興。

「那是一定要的,我才不會辜負你的祝福呢。」揩揩眼角,緩和情緒,塗奐真話鋒一轉,「你最近怎麽樣,上次不是說有同事要介紹你去相親,結果如何?」

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有着落了,她不免要關切一下余安朵這位單身界資深人士的最新進度。

余安朵孩子氣的扮了個鬼臉,「一言難盡……」不提也罷。

有些人,不管話說得再多,再怎麽努力了解相處,不投緣就是不投緣,更別說都還沒開始交往,對方就已經撂話規定她婚後得生四個孩子,每個月薪水還要全數交給婆婆管理,哎喲我的媽呀,是想嚇死誰呀!

「既然一言難盡,就別理了,快點換下一個。你要積極點,有看到喜歡的就主動去告白,現在的社會跟以前不一樣了,女人太矜持休想搶到好男人。」

「嘖嘖嘖,認識你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麽霸氣,說,這該不會是你的經驗談吧?」她打趣塗奐真。

「是又怎樣?你啊,跟我學着點,你要是有我縱橫情場不怕跌跤的一半勇氣,也不會這麽多年感情都交白卷了。」扳過余安朵的肩膀,逼她直視自己眼睛,「我呢,還是那句話,暗戀不能當飯吃,想要就去告白,不告白就爽快地忘個精光,那種不清不明的東西擺在心裏再久也不會增值,只會發霉。」塗奐真一語雙關的瞪着她。

余安朵當場氣弱又心虛,「你、你又說到哪裏去了,我不過是還沒遇上喜歡的人而已,瞧你急的。」

描繪精緻的細眉一陣輕挑,塗奐真半眯着眼,咬牙質問:「真遇上喜歡的你敢去跟人家告白嗎?」

呼吸窒了窒,她知道塗奐真在說什麽。

跟一個人當好朋友太久就是有這點壞處,什麽見不得光的、不想見光的往事,除了自己之外,永遠還會有另一個人幫你記得牢牢地。

余安朵鴕鳥的不願正視自己還念念不忘,傻笑假裝沒這回事,可她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當塗奐真隱諱的觸及這段青澀暗戀時,她的心口果然還是隱隱作疼了起來。

「我……」

「我什麽我,快說呀,敢嗎?」

敢不敢有差嗎?那人身邊早已經有了契合又匹配的對象,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這哪裏是她敢不敢就可以超越的呢?

「余安朵,你……」恨鐵不成鋼。

見塗奐真一副沒打算放過她的樣子,余安朵心裏很清楚,再不想辦法抽身,今天肯定難逃一死。

忽地,眼角餘光瞄見新郎徐大慶出現,她像是看到救兵,立刻開心大嚷,「哈,大慶來了!看來時間也差不多,就不跟你聊了,我先回座,你也趕緊準備進場。大慶,老婆還你嘍。」把新娘丟還給新郎自行管理,余安朵轉身落跑。

塗奐真彷佛洞悉她的意圖,森冷喊道:「余安朵你給我站住!」

雙腳瞬間僵硬,石化。余安朵強烈懷疑塗奐真一定練過讀心術和隔空點穴,被她這麽一喊,雙腳居然不聽使喚,完全視她這個主人於無物,迫使她只能乖乖的回過頭來,堆起笑容,陪笑道:「又怎麽啦?」

「今天的婚宴我……」

她立刻搶白,「我知道,你說過很多次了,每道菜都是經過你靈巧敏銳的味蕾篩選出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品嚐每一道菜,定不辜負你的一片苦心。」只要別再逼問她敢不敢,要她搖身一變成為大胃王都行。

塗奐真大翻白眼,「你就只知道吃,眼前還有比吃更重要的事情呢!」

身為客人,余安朵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比大吃一頓更重要的任務。「什麽?」她一臉無辜地問。

懶得跟余安朵這個沒神經的解釋太多,塗奐真直接切入重點交代。

「從這一秒鐘開始,給我打開你罷工多年的愛情雷達,然後把你那雙眼睛張到最大,給我好好的重新打起精神、仔細尋找。記住,看到喜歡的對象,什麽都不用想,立刻去告白就對了,聽到沒?」她口吻異常嚴肅認真,就只差沒叫人筆墨伺候好讓余安朵立下保證書。

不明白塗奐真為什麽要這樣慎重叮嚀,更別說她實在做不到隨機告白這種事,但為了不惹毛這位性情中人,余安朵還是乖乖地點頭。

這年頭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者就等著殉節,她余安朵這條小命雖稱不上貴重非凡,卻也沒想要太早葬送,能留一秒是一秒。

目送余安朵離開新娘休息室後,塗奐真悠悠一嘆,只希望她今天的安排不會白費……

「安朵啊安朵,無論如何你今天都要勇敢一點啊!」她喃喃低語,並在心裏傾所有念力,火力全開的替余安朵祈禱助力。

虧得塗奐真努力邀請,婚禮聚集了不少昔日高中同學,隨處可見的熟悉臉孔,即便余安朵並未攜伴參加也不覺得落單、不自在,反而像是在參加同學會似的放鬆愉快。

隨着新人進場,舉行了簡單的小儀式後,婚宴正式開席。

數年不見,大夥兒難得聚在一塊,少不了要談談近況、敘敘過往兼聊聊八卦,會場里充斥着此起彼落的說話聲,完全沒有半點冷場。

同學印象中的余安朵一直是個率直開朗的可愛女孩,儘管有點粗神經,還有些小迷糊,做起事來卻是仔細又貼心。

瞧,菜肴上桌,她不急着給自己夾菜,倒是貼心的拿起乾凈的筷子,先幫左右兩邊忙着說話的同學各自布了菜,並確認同桌的同學們都動筷後,才輪到自己。

「安朵一點都沒變,還是像以前高中時候那麽貼心,總是先照顧了身旁的人,才想到自己。」一旁的女同學說。

「是呀,余安朵沒變,倒是你變了,變胖了。」同學壞嘴揶揄。

「切,還有臉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那顆大肚腩是想嚇死誰?是打算拚健力士世界紀錄嗎?」

同學的犀利反擊當場逗笑了每個人,紛紛對同學的大肚腩施予目測,並不忘建議多款超邪惡美食好祝同學一臂之力。

「唉,誤交損友,真的是誤交損友啊……」同學搖頭嘆息。

聽着同學你一言我一語的唇槍舌戰,余安朵頓時有種回到高中的青春錯覺,她笑咪咪的握著長筷,夾起一塊沾有滿滿美乃滋的龍蝦沙拉正要往嘴邊送,一旁的同學突然用他招牌的氣音,無預警地發出驚呼—

「我沒看錯吧,向之謙居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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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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