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這時饕餮眼睛卻大睜,就著窗外射進來的微光,看見火旺臉頰都紅咚咚,身體也發熱,抱在懷中舒服的很,忍不住又往脖子那裏……

「別、別再咬我脖子……那很痛……」小聲叫。

它沒咬,只是一個勁的舔,往頸動脈那裏,活絡絡的血液在薄薄的皮膚下旺盛流動着,自然的清甜讓它的鼻子迷醉,流連忘返,忙着滿足嗅覺的乾渴。

某人卻很緊張,也不知道凶獸咬是不咬,僵著身體等著劇痛突來,可是對方只顧著嗅舔,他幾乎要叫對方乾乾脆脆咬下去,給個痛快得了,好過於在這裏枯等。

唉,很癢耶……感覺自己成了根棒棒糖,饕餮則是貪嘴的小孩,不亦樂乎的舔吃。

幾分鐘之後,火旺無聊了,問:「前天晚上……」

「嗯?」

「你傷了浴月……」

饕餮一頓,眼神陰暗了起來。

「你指那個女人?可惜被碎地劍所擋,我沒殺了她……」憾恨的語氣里有險惡的殺氣,它是真的後悔沒當場咬死那女人。

火旺很不悅:「過份,浴月怎麼說都是女孩子,你不該……」

「不準再提那個女人!你只能想着我、看着我、你是我的!」

「胡、胡說八道!」火旺又氣又急:「我是我自己的!」

「炎帝之子,我跟你的契誓由天地見證過,以為輪個回就可以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你必須受點教訓……」

什麼教訓啊?還沒問出口,嗤嚓幾聲響,身體倏地一涼,好好一套睡衣被某凶獸泄憤似的唰唰幾手扯破,殘亂的布條在空中飄了幾飄,最後落在地上。

「啊,三哥的睡衣!」火旺不滿低叫,自己的一套前晚被撕破,他只好先拿三哥的穿,結果殃及池魚……

精壯的身體這時撲上來。

「你是我的……」蠻勁將他給壓上床,它眼裏有怪獸發狂的光:「我的伴!」

感受到了身上凶獸的不尋常,他駭然,卻退無可退、逃無可逃,雙手忙擋着下體,以為對方又要來榨自己的精力,那不好,雖說吃都被吃過了,不過那樣的行為不該出現在他與凶獸之間。

應該是愛人彼此間才會有的親密交流,卻在吃與被吃的前提下發生,總覺得可笑、還有可悲。

「我不要……」雖然知道凶獸聽不入拒絕的話語,卻還是想試試表達意願。

果然,對牛彈琴都比對只饕餮彈要好。

手被強硬的掰開,尖銳的獸爪凌虐著年輕人羞澀遮擋之處,那是活力與生命的象徵。

「……我真的不要……你、別弄我了……」年輕人漲紅著臉,猛搖著頭。

饕餮不顧他意願與否,俯下頭,一嘴將之含盡,為了避免被食者亂動,它兩手攫著人,利爪深印入他柔軟的軀殼裏,微量的血液沿着爪尖從傷口滲出,再順着地心引力滑下,在白色的皮膚留下垂直的紅跡。

在饕餮嗅覺里,火旺已經成了道秀色可餐的佳肴,血味以及自己嘴裏那強烈泛濫的體味,讓它愈來愈饑渴。

吞吐,想飽嘗對方。

……

可是,被它舔的很舒服,還有後來它對自己這樣、又那樣、連高是山借給自己的A片都沒有大膽動作,它都做出來了,還有、還有……

臉紅心跳……

不、不對,總之就是不對!有未婚妻的他,沉溺於跟其它人肉體的歡愉里就是不對,就算那不是人,是只凶獸也一樣。

昨晚是最後一次,之後,臭饕餮,大哥他們一定會將它再度封印起來,就像數千年前青鴍做過的那樣!

接下來的幾天進財很忙,將很多工作都挪后,每天都跑到姬家去演練陣法,因為姬家人多,而七角星紋陣需要七個人才能進行。

火旺維持着每天準時上下課的生活,重新騎回他的腳踏車,躲著不知怎麼結仇的小混混,至於某凶獸,則消聲匿跡到徹底,沒來學校找他,也不在夜晚回來偷襲。

他不承認有失落感,也不承認睡覺前猛看着窗戶,是為了等它來。

它敢再來就非死不可,哼!

接下來的星期六早上,進財早早叫了弟弟起床,說讓他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啊?」傻傻問。

進財指指桌上,一大碗豬肝湯,火旺臉一白,懂了,今天是捐血日。

被大哥親自監督著,愁眉苦臉喝湯咬豬肝片,火旺喃喃說:「……微幽果好吃多了……」

「微幽果?你哪裏聽過這東西的?」進財訝異問:「你吃過?」

「嗄,這……」不曉得大哥為何突然問,火旺嚅嚅答:「沒,書上看過……」

「微幽果是我姜家古籍記載過的仙藥,服之能起死回生,只生長在昆崙山上的崑崙宮之外,開明獸守着,普通人拿不到手。」進財說:「起死回生是誇張的說法,頂多養氣補血吧,要是有微幽果,我也不逼你吃豬肝湯了。」

火旺想想,饕餮倒真是有心,拿這東西給自己吃,當作儲值。

好不容易喝完湯,見大哥坐着擦拭碎地銅劍,他又問:「真是今天?」

「嗯,昨晚觀天象,饕餮的本命星黯淡無光,今日又恰逢受死大凶日,是捕它的好時機。」

沉默,火旺低頭,不經意的看向左手,目光定着在無名指上的訂婚戒。

約定……戒指是有形的約定,小小金屬打造的環,將他跟姬浴月綁在一起,在在提醒自己的情感及生活都將受到束縛,不同的個體將休戚與共,共度往後的人生。

那麼,饕餮跟另一個人呢?

應該只是口頭上的約定吧,那約定作得准嗎?饕餮幹嘛傻傻的執著在幾千年前的誓約上?

可是大哥跟他有提過,話只要說出口,天地神鬼都見證……

「你害怕了?」進財見弟弟臉色不定,問。

心不在焉地搖頭,不是怕,而是……

大哥鼓勵他:「我們會把你安置在安全之處,你不用擔心會遭受波及。這一次,我有把握逮捕饕餮,就算殺不了它,也會將它永遠封在陣中。」

如此一來,永遠都見不到它了嗎?也好,免得他老是睡不着……

很快的屋外傳來汽車引擎聲,進財往外一看,姬日淵親自來接人了。經過了一個星期的養護,他走路不再一拐一拐,也回復俊帥的外貌,精工裁剪的高級西裝穿在身上,很有精英份子的味道。

「可以了,兩位請移步,今天有場硬仗要打。」他下車來,朝屋內的姜進財點點頭,後者正跟他不友善的對看。

火旺對姬日淵尊敬的很,忙跑出來跟他打招呼,進財則抱着劍在後頭,慢慢鎖上門,面色儼然的跟弟弟坐上車,轎車隨即往姬家位於近郊的大屋而去。

姬家大屋建於大片姬家私人土地之中,背倚山丘,視野曠達,屋前為了符合「背山為屏,前水為鏡」的風水理想之環境,還特意辟了個半月形的風水池。

「矯枉過正的風水,只能養出一堆小人。」進財對火旺這麼說。

進財這番話故意說的大聲,讓前頭的姬日淵聽得一清二楚,額頭上青筋又開始微跳動,不過他還是維持很禮貌的風度,解釋。

「這風水是有名堂的,後堂主樓高四層,兩進廳堂在前,左右各一列橫屋,前水後山,三堂兩橫,如鳳凰棲息,叫做五鳳樓。」

火旺噢了一聲,只知道姬家大屋的房子又多又雜,他一個人到裏頭會迷路,而且,正因為這裏格局太堂皇,總讓他從前來時心慌慌,提醒自己跟姬浴月的差別。

下了車,姬日淵領他們兄弟倆穿過主入口門樓,進入規模龐大的大屋裏去,裏頭有姬家各宗族的人,以及一些門下弟子來往穿梭,見到姬日淵都停下微躬身,對這宗主極度尊敬。

到了某橫屋裏的明廳,裏頭已經等候着姬家四護臣,以及姬浴月,火旺立刻上前去關心她。

「浴月、你、呃、傷都不要緊了吧?」

「沒事了,火旺哥。」姬浴月回答,口氣一如既往的冷淡。

火旺笑了,他放下心,因為過去這一個星期在學校都沒碰上姬浴月,也不知道她身體情況如何。對大哥旁敲側擊問,大哥總是回答說他未婚妻死不了,他也不敢再問下去。

現在看見姬浴月手腳的繃帶都拆掉了,精神奕奕,他可終於放下心。

進財將弟弟跟姬浴月的反應看在眼裏,搖頭。

據過逝的姜家爸媽說,小弟第一次來姬家大屋時是國小五年級,回去后就一直對爸媽說姬浴月好可愛好可愛,大概那時就對人家一見鍾情了,也就是那次談好了兩家合婚的事。

因為小時看見姬浴月小女孩甜嬌的模樣,讓火旺的心中將對方美化到現在,甚至刻意的忽視很多的小細節跟差異性。

如果是他姜進財,哼,能離姬家有多遠是多遠,情願跟只母豬結婚,也好過跟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再說,只是嬌生慣養還好,偏偏這個姬浴月跟她哥一樣,小人的很,他很擔心火旺早就哪裏吃了暗虧。

等人都到齊了,姬日淵領頭往姬家後院去,到後山坡處,那裏同樣是姬家的私地,建了個江南式庭園,引了水流經過,中央處匯聚小池,四周佈置有高低錯落的亭台樓閣。

進財每次來都很不爽,這裏隨便一間廊屋都比他家廚房大,哼,享福太過會折福折壽。

繼續走,到另一邊較為空曠的地方去,雖然空曠,草木也凌亂植長,不過那些草木花石都是按照五行生剋的原理所排列,位置又在園林最北方,好對應天上北斗七星的方位,如鏡映照,吸收日月星辰靈光,幫助施法者更能積聚靈力。

所有人來到此地后都嚴肅起來,火旺雖不懂他們會怎麼安排捕捉饕餮,卻也被那樣的氣氛所感染,自己也戰戰兢兢起來。

舉目四望,卻又有點無所適從。

「笨蛋獸,你最好別來,來了穩死。」他小聲對着空氣說:「這樣我最高興。」

姬日淵這時走過來對他說:「火旺,你先跟浴月到花蘭廳去,那裏設置了幾座監視器,可以看見這裏發生的一切事。另外……」

「另外?」愕然問。

「時辰已至,我們需要最新鮮的血液,好誘騙饕餮前來……浴月,動作快。」

「知道了,哥。」姬浴月面無表情轉向火旺,說:「跟我來。」

事到如今火旺沒拒絕的理由,默默跟在浴月後頭,轉了幾個彎,越過茂竹修林,上石階,到了封以木雕格扇窗的小廳堂,更往裏頭是一間密閉的小空間。

外頭廳堂古色古香,這裏頭卻很不搭嘎的架著大監視螢幕,裏頭的畫面正是剛剛那處空曠園地,哥哥進財跟姬日淵,以及四護臣都在其中。

「別看了,火旺哥,這裏很安全,幾乎是密閉的空間,饕餮不會知道你在這裏。」

是嗎?可是它的嗅覺很好,跟狗有得比……

姬浴月又指了指一把紅檜木椅,說:「坐在這裏,我幫你抽血。」

眼大睜,心生怯意,看見姬浴月拿着一根粗大的針頭,有原子筆心那樣粗。

「……你放心,上回抓饕餮時所用的血液都是我給弟子們抽的,技術已經很好了,只會痛一下下……你怕?」姬浴月問。

怕,不過在她面前,怎樣也得撐著。

「不怕,你動手吧。」很勇敢的把手臂伸出去,架在椅子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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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債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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