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那馬爾地夫之行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個答案恐怕只有施祖誠自己心裡清楚。

各自分道揚鑣后,回到台灣她便沒有再見過他,直到今日,重逢讓她波瀾不興的情緒再次高漲。

是啊,施祖誠對於她有著特別的意義,她必須承認這一點!

兩人並沒有糾纏很久,他甚至比她更洒脫的說離開就離開,只是最後留下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好似……對什麼胸有成竹。

齊樂回到慕容家的主屋,隨意找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下,兀自思量。

如果有機會,就要善加運用!忽而察覺到屋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深思的神情立刻斂下,她的臉上又一片冷凝。

「齊樂!」慕容添跨進屋裡,見著她立刻追問:「你今天見到施先生了?」

微微點頭給了慕容添答案,似猶豫了一秒,她才隨口說了一句。「消息傳得好快。」

慕容添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但見她並無異於平日的神態,也就鬆懈作罷。「施先生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只寒暄了兩句,並沒有談公事。」她多少有些領悟,施祖誠是個將公私劃分得異常清楚的人。

於公,他待人接物的態度極為冷淡深沉,是個精明厲害的算計著,或許還有些不擇手段!

可撇除掉這些,施先生懂得享受生活,也懂得風花雪月,甚至,他似乎比她更做得「浪漫」為何物。

「我應該親自去參加張董的宴會。」慕容添有些懊惱的擰眉。

「爸爸不相信我?」她平靜的問道:「我代表慕容家出席會給您丟臉?」

「不是,只是……」慕容添有些為難的看了她一眼。「你應該清楚施先生的重要性。」

「我很清楚,不過我們不是說好的嗎?」齊樂輕嘆了一口氣,這一聲嘆息讓慕容添有些揪心。「讓我多接觸家族的事務。」

「齊樂,你從馬爾地夫回來后,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向來只會安靜地待在自己的屋裡,回來后卻變得有些主動。

「大概是那裡的太陽曬多了吧!」她站起來整整領帶,走到慕容添面前躬了躬身。「爸,我要繼承慕容家不是嗎?」

「怎麼?」慕容添皺眉。

「既然要繼承,就該為家族出力,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儘快完成使命,你們也好放心。」

齊樂回台灣時便提出了要求,說自己想要多參與慕容家的事務,不想再無所作為的待在屋子裡閉不見人。

或許是她的態度堅定誠懇,慕容添答應在她十六歲生日,也就是半個月前正式對外宣布慕容齊樂以繼承人身分參與家族事務。

時間已經走到他們不得不妥協的這一步,種什麼因便會得什麼果,這是天道輪迴。

可是也只是宣稱,實質意義上的繼承動作卻並不明顯。

「你有這個心我當然高興,慕容家本來就是要交給你的,只是家族事務龐雜,要循序漸進的交代,你也不用急。」

齊樂的眸光輕盪了一下,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說道:「身為繼承人,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不然,就贏不了哥哥。」

「別提那個混蛋!」一提到慕容齊修,慕容添立刻滿面怒色。「他根本沒有資格和你相提並論,慕容家的繼承人只能是你!」

「我知道。」她沉靜的神態與慕容添的怒氣產生強烈的反差。

「雖然哥已經和家裡斷絕了關係,可在叔伯眼中他仍是長子,若我能力太弱,即便繼承了也難以讓眾人信服。」

齊樂娓娓道來,目光落在慕容添陰晴不定的臉上,他似隱忍著極大的怒氣,又爆發不得。

「因此從現在開始,我想要靠自己的努力。」

「你有決心當然好,可施先生不同於一般人。」慕容添的臉色更加不明朗了。

「可是您大概也看得出來,施先生對我的印象頗好。」齊樂直言,立刻察覺父親探詢的目光掃來。

「施先生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還是……」

「您多心了。」她面無表情的回道:「施先生只是看我比較順眼。」

慕容添目光嚴厲的凝視了她一會兒,見她始終面不改色,才稍稍鬆了口氣。

「齊樂,你也不用急,爸媽會為你打點好一切。」慕容添的語氣轉為和緩。

可惜齊樂不著痕迹地避開父親的眼神。

他們會打點好一切?對啊,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必須秘密進行,反正他們已經有過經驗,說不定讓她憑空多出一個兒子來也不是難事。

齊樂忽然怪異的笑了,慕容添正感詫異,她接著說:「我希望自己能夠獨立一些,總不能讓父母操心一輩子,您放心,我會十分小心的。」

看吧,不難對不對?只要她肯,就能說出這些話。

「那麼,施先生的事,可不可以交給我來處理?」她忽然提出這個建議,讓慕容添愣住,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他也察覺出施祖誠對齊樂的態度不同於別人,可是這樣重要的事,要交給一向深居家中,幾乎沒有一點資歷的她嗎?

雖然一直有讓她接受專業的商學、經濟學教育,可紙上談兵跟實戰畢竟是兩碼事。更何況齊樂的情況特殊,能深居簡出就盡量不要拋頭露面。

可是,她說得也有道理,不可能讓她一輩子不見人,但以施先生的精明,齊樂就算再善於保護自己,也難保不會被察覺出什麼……

慕容添心中諸多揣測衡量,種種憂慮浮出腦海,一時之間又厘不出頭緒,他靜默不語,齊樂卻專註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母愛過她嗎?應該是有的。只是這份愛和另外一樣東西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於是親情也可以被拿來犧牲。

如她這樣的人啊,已感覺不到溫暖和激情,從出生便在這冰冷的氛圍中,教她如何懂得喜?如何懂得悲?

不知道金錢與親人比起來,孰輕孰重?沒失去過,她還真是分辨不出來,不確定誰正誰惡,但她清楚自己想要走的下一步是什麼。

沒關係,不是有句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嗎?爸爸應該也會感到欣慰的。

父女兩人面對面,卻都屏息不吭聲,似錯過了說話的時機,不知該怎樣開口。

齊樂緩了一口氣,說道:「爸,您不用太擔心,我只是認為跟施先生多交流一些,會有助於慕容家的事業。」

「可你也知道我跟你媽媽一直很謹慎的保護你,為了你的將來,我們一直……何況施先生不是一般人。」慕容添的神情嚴峻。

「好了,這件事暫時就不要再提了。」

聽罷此句,她似反省般低頭,沉默著不再開口。

這道防線不容易突破,因為太害怕別人識破她的真實性別,一旦識破,意味著他們會失去到手的一切?

「你乖乖的待在家裡就好。」慕容添斷然決定,且不容拒絕,可話音剛落便見傭人急忙跑進來。

「老爺,書房有您的電話,是施先生。」

慕容添的神色一怔,立刻道:「快接過來。」醞釀思緒準備應付施祖誠的他,沒注意到一旁的齊樂也怔愣了一秒。

兩個小時前,她才跟他意外重逢,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他想幹什麼?直覺不會是說合作的事,那麼……

齊樂纖瘦的身體神經緊繃,唇抿緊。

電話接到主屋這邊,開始並無特別之處,漸漸地,便見慕容添在講電話之餘朝她投來怪異的眼神。

她無動於衷的站著,似無知無覺,直到慕容添掛上電話朝她走來,若有所思的盯著她打量了好一陣子。

「施先生邀請你去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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