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有些不安，有點緊張，這是頭一次和袁令森之間出現問題，她知道他們可以處得那麼好多半是因為彼此忍讓了不少事，談過失敗的戀愛，經歷了長久孤單的空窗期，她想要好好的把握住這次機會，談一場成功的戀愛，如果愛情就是得靠退讓維持，那麼她願意為了袁令森這個男人這麼做。

但是美好的假象撐到現在也半年多了，該出現的問題也差不多藏不住了，而她認為脫離了初期的甜蜜，如果想長久的走下去，確實是該撕開偽裝，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訴對方，以前她的確是個不需要婚姻、只想單身的人，不過經歷了兩人走過來的這段過程，她覺得他們的相處跟結婚也沒什麼兩樣。

結婚似乎也不壞啊！現在的她是個想結婚、想要有個安定的家的女人，甚至想要有個孩子，她想每天早上起床之後為自己愛的家人做早餐，不要面對這樣一個不確定的來來，假裝自己是時尚新女性，不需要婚姻的羈絆。

如果袁令森真的對未來沒有打算，她得把話說清楚才行，不要浪費時間在沒可能的戀情上，最後卻發現他選擇他母親幫他挑選的好媳婦，自己只能當他的戀愛對象，而非結婚首選。

走出公司，她一路心神不寧。一直想着，該怎麼和他啟動談判機制？該怎麼開口？她該先打電話給他跟他談嗎？還是……

「你要上哪去？」袁令森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

劉合俐感到毛骨悚然，她正盤算著怎麼跟他把話說清楚，而草稿都還沒擬好，他怎麼就出現了？

「沒……下班了，我剛好要回家。」她的反應是很尷尬的．尤其今天一早他們透過電話談得不怎麼愉快。

「先吃飯，再回去吧！」袁令森走到她身邊，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臉上的表情也一如往常，習慣性的握着她的手，就往前走。「我想吃面，你呢？」

「我想吃蛋包飯。」劉合俐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平常如果他說想吃什麼，她一定是全力配合，沒有意見，不過這回她就是想試探他。

「好啊！我們去吃蛋包飯。」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合作，馬上附和她的意見，既然他都變得配合了，她也就暫時不打算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出來。

他們走進附近一家有賣蛋包飯的餐館，點了餐，才坐下來，他就將手上的袋子交給她。

「這是什麼？」她略顯好奇的問，雖然光看外包裝就知道裏頭裝的是電器用品。

「我幫你買的新手機。」

「手機？你怎麼會買這個給我？」

「你的手機已經舊了，常有電池接觸不良的問題，我不想老是發生那種找不到你的狀況，你一個人待在台北，找不到你，我會很擔心。」

劉合俐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的關切，雖然很窩心，但是早上的疙瘩還在，只能假裝很有興趣的打開盒子，裏頭確實裝着最新穎的手機，這應該是他們交往以來，他送給她最貴重的東西吧！

「我幫你換。」他拿過她的舊手機，取出裏頭的sIM卡．換到新的手機里，然後開機。

「你怎麼會突然想送這個給我？」她看着他將他的電話號碼輸入新的手機，又問了一遍。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他是說了，但她不認為那是真正的答案。

「是因為早上我跟你說了那些話嗎？」他覺得之前說的話傷了她，所以買這麼昂貴的禮物來送她？應該是這樣吧？

「那是原因之一。我想了想，其實全都怪你對你很不公平，我也有不對，應該昨晚就跟我媽說清楚，不過我有點生你的氣，所以毫無異議的當着你的面被一堆人拱著相親。我想你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

面對他的坦誠，劉合俐還是擠不出笑容，雖然人來人往的餐館不是她心目中的好地點，但是決定直說了。

「你覺得我們之間會有結果嗎？」

「為什麼這麼問？」袁令森的表情變得有些怪。

她這才明白他也有些緊張，畢竟他們在一起之後，氣氛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緊繃。

「經過昨天的晚餐之後，你覺得我不應該問嗎？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我們應該談清楚。」

「比如什麼事？」

「比如……你是真的有要結婚吧？因為你媽昨天說話的語氣，似乎只要你一點頭，她馬上幫你辦喜宴。」

「這問題的答案，你應該很清楚吧？我們不是因為單身戒才認識的嗎？」

劉合俐嘴巴微張，定定的看着他，彷彿不太能接受這個答案，她期待的答案是他堅定的告訴自己，就算他要結婚，也一定會選她，而不是直接告訴她，他是不婚主義者。

可惜袁令森完全沒看出她的異樣，還安慰道：「你別被我媽洗腦了，她和那些阿姨只是太過熱心，以我現在的情況，怎麼能結婚？」

「那你覺得要怎麼樣才能結婚？」

「至少要有足夠的存款，有間像樣的房子，有能力可以給我的家人安心的過日子。結婚需要負的責任更大，所以我不可能隨隨便便就結婚。」

劉合俐突然想起有人說過，上班族夫妻在台北要不吃不喝十九年才有可能買到房子，那還是好幾年前的說法，比照現在房價高漲的情況，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房子，是不是只能這樣過日子？

「其實也不見得一定要有房子和錢才能結婚，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嗎？只要兩個人都覺得妥當，不就應該可以在一塊嗎？」她試着改變他的看法。

「問題是，我覺得我跟何秋一點也不妥當，我是跟你在一起的。」

這話聽起來像樣多了，不過她反問他：「跟一個母親不認同的女人在一起，這聽起來不是更不妥當嗎？」

「只要我覺得好就好，我們現在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他拿出一張單子，遞到她的面前。「我是有心要跟你走下去的，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夢想吧？」

那個美夢清單嗎？劉合俐當然記得，當初說完之後。她後悔得不得了。

「我訂了你說的馬羅度假村，安排了旅行。」

「你訂了？」她露出訝異的表情，接過單子，低頭一看，那的確是預訂成功的網絡回覆單。

先是手機，現在又安排了兩人的外宿旅行，這不太像是他，他的確是個體貼的男人，但是平常的他可沒有體貼到這種程度。

「你昨天問我可不可以周末再去看我媽，我說周末有事，指的就是這件事，我們這個星期就可以去度假了。」

「你真的這麼做了？」

「是啊！我還把路線都規劃好了，我們可以先去附近采草莓，然後去吃一些當地小吃，最後到度假村，隔天回程再去鶯歌玩。」

劉合俐有些驚訝，因為他們從來沒有一同出遊過，活動範圍也只限於城裏的電影院或是餐館，畢竟他們都是上班族，下班之後頂多和朋友出去吃吃飯也就累了，假日也只想待在家裏休息，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就算是約會，現在他竟然決定要帶她出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