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大雨織成一張密密匝匝的水網,撲天蓋地鋪展下來,炙烈凄厲的閃電將黑暗天幕撕了又撕,就彷彿那天上的諸神們互不相讓,手執電劍彼此爭殺撕斗,整個大地都因此隱隱顫抖著。

麥加帝城北大營,德普斯第十一野戰衛戌師隊。

噼茲一聲巨響,天空突然閃過一道極為銳利炙烈的閃電,直擊地面,師隊總帳的旌旗頓時燃燒起來,晃了幾下便轟然而倒,當場砸死了兩名巡邏路過的士兵。

怎麼回事?生了什麼事?一個氣魄雄昂的高級軍官覺帳外喧嘩聲頓起,便匆匆走出師隊總帳,向眼前亂鬨哄奔走的驚惶人群大聲斥問。

當這支巡邏隊伍里倖存的小隊長眯著眼睛,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對方的面容的時候,臉色立刻刷成了慘白,立刻立正行禮致敬,報告師……師統領大人,剛才那雷電將……總軍帳的旌旗劈斷了,砸死了兩名士兵。

那也用得著那麼慌慌張張自亂陣腳嗎?賈德夫師統領面色鐵青,眉宇間隱隱籠罩著一層黑氣,他對待屬下士兵是極其嚴厲的,大聲道,我們第十一師隊可是王城外圍的精銳野戰衛戌部隊,是陛下最忠誠信任的侍衛,如果這種閃電也能將你們嚇得屁滾尿流,那到了戰場上怎麼去悍衛我們第十一師鐵膽雄師的光榮美譽?

可……可是這閃電太……渾身打著哆嗦,小隊長嚇白了臉,心有餘悸地掃了一下雷聲滾滾、銳電如潮的暈暗天空,又掃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名士兵屍體,忍不住打了一個機靈。

冰冷銳利的目光撥開層層雨幕,賈德夫陰沉著臉掃視了一遍四周瑟瑟抖、驚惶失措的士兵,這些士兵大部分是剛入伍的新兵,根本就沒有經歷過血與火地獄般的洗禮磨礪,在鬥志和膽氣方面非常脆弱,和平安逸的日子過慣了,一遇到這種閃電劈人的可怕慘景,便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全身抖,這樣的士兵是不堪一擊的。

他握緊了手中的拳頭,眼裡閃過一道極其冰冷銳利的光芒,道,你叫什麼名字?他斜睨著眼看那小隊長。

諾……西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小隊長垂下頭結結巴巴地回應。

我以第十一師隊最高統領指令,削去諾西漢軍中所有功名職務,拖到軍校場重打一百殺威棍,除了職責在身的人員,所有的人都必須在場邊觀看!目光熾烈地燃燒起來,賈德夫對著眾人大聲怒吼。

啊――大人……大人饒命啊!兩腿一陣癱軟,諾西漢臉色變得比紙還白,殺豬般凄厲的慘嚎聲,迅在轟鳴尖銳的雷霆電潮之中脫穎而出,變得格外刺耳。

自德普斯建軍以來,就從沒有人能留得小命挺得過這一百殺威棍,無論體格多少強健硬朗的壯漢,若能挨到八十殺威棍還有氣息的,那已經是絕頂強橫的人物了,而諾西漢僅僅只是一個地位卑微的低級軍官,誰也不相信他有那種能耐耗過這一百殺威棍。

幾名高大雄壯的下級軍官不容分說便架起諾西漢,將他拖到了軍校場上,將四肢按到了一塊乾淨的地上,脫去軍褲衣甲,左右兩邊已然站立著兩個膀圓肌碩,高舉著小臂粗的紅色殺威棍的狠厲大漢,寬廣的校場周圍早已密密麻麻地圍攏著幾千名摒著呼吸觀看的士兵。

開始!威嚴的目光掃視一周惶恐顫慄的人群,賈德夫食指一劃,小臂粗的殺威棍便左右開弓一般痛擊在諾西漢裸露的臀部上,那凄厲的慘嘶聲混雜在凄瀝淅漓的暴雨聲中,使整個場面的氣氛陡然變得嚴肅緊張、震人心魄,許多人只瞧得毛骨怵然、心驚膽寒。

氣氛壓抑鬱悶到了極點,所有的人都鐵青著臉摒著呼吸,看著全身哆嗦拚命掙扎凄厲哀嚎的諾西漢。

隨著那每一下棒擊都**一連串朵朵血花,殺威棍上都粘上一層濕濕稠稠的肉皮,在四十軍棍未到時,他的臀部已經開始皮開肉綻,腐爛模糊,在場的每個人都為之不寒而慄,感到陣陣寒氣從腳底冒起,許多人垂下頭去不忍再看。

當報數員報到第六十三下時,諾西漢的**彷彿被打得凹陷進去一大塊,形成一個紅紅的血窟窿,鮮血和腐肉飛濺得一地都是,慘叫聲也已完全湮滅了,直挺挺一動不動趴在地上。

旁邊一個監軍小心上前探了探鼻息,臉色稍微有些變,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跑到賈德夫面前,立正行禮道,報告師統領大人,諾西漢已經沒有氣息,這殺威棍……

繼續執行!看也不看對方,賈德夫面無表情地截斷了對方的話,他以不容置疑的目光深深刺入監軍恐惶失措的眼眸之中,他就彷彿一座偉岸筆挺的巨峰,強大凝重的氣勢將所有人的心魂都壓得喘不過氣來。

魂魄彷彿被一點點擠兌出了身體,監軍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胡亂抹了一把臉上濕漉漉的雨水,舔了一下澀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朝那兩個高舉殺威棍茫然失措的彪形大漢大喝,繼續執行刑棍!

嘭嘭嘭……彷彿擊在厚厚沉沉的沙囊之中,每一下殺威棍都能**一蓬蓬的碎肉鮮血來,諾西漢不僅整個股盆都給擊碎,就連兩個大腿骨都因猛力劈打而折斷,屍體陷進了泥土之中,周圍的土壤因為鮮血的浸漬而變得一片慘惻殷紅。

空氣中隱隱瀰漫起一股苦鹹的血腥氣息,唯一不同的是,現在沒有了任何令人心驚膽跳的慘嘶聲,純粹就是在棒打屍體,這詭異血腥的場面,卻給人們心中憑添上一分觸目驚心的恐怖氛圍。

每個在場觀看的人一動不敢動,生怕這稍稍不敬舉動會被眼前上司覺,也被拉到軍校場上挨打,那就糟糕透頂,誰也不想步那個倒霉的諾西漢後塵。

要知道在德普斯王**隊中,這種殘酷的刑罰可是像吃家常飯一樣隨便普通,一個平民士兵甚至是低級軍官,若是被上司有意刁難使壞的話,下場都絕不會比眼前這個諾西漢舒服到哪裡去,也怪他倒霉,正好碰到師統領心情不好,想藉此整肅一下營內頹廢的士氣。

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汗水隱隱從鼻尖中滲出,報數員的聲音早已開始變味走調了,這種毫無意義的棒屍在他看來是那麼無聊噁心,以致於他幾次都想彎下腰來將胃中殘物嘔吐出來。

九十七,九十八……深喘了一口濁氣,就在他想喝到第九十九下時,營外猛然間傳來一陣轟轟搖搖的狂吼聲,頓時整個營地地面彷彿浮冰撞上山脈一般不停地震顫起來,那就猶如有許多巨獸猛怪在暴怒狂地奔走衝鋒。

九……九十九……肩膀輕微顫抖著,報數員臉色慘白,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賈德夫師統領,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而那執行最後一棍的彪形大漢高舉著殺威棍,同樣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再擊打下去。

圍成了一個大圓圈的幾千名士兵也不禁竊竊私語,惶恐騷動起來,這時,場外一個軍報兵模樣的人騎著高大威凜的風獸,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場地,還未下馬就大聲擺手嘶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營外有很多虎頭狼人……

滿頭大汗,軍報兵慌慌張張奔到賈德夫面前,一口粗氣還未喘過來就匆匆翻下了風獸,半跪著正要詳細稟告,卻被賈德夫一個狠厲巴掌甩在臉上,整個摔出了一丈開外,半邊臉象豬頭一般紅腫了起來,他一張口便啊地吐出好幾顆帶血的牙齒,幾乎痛暈過去。

還有最後一棍,繼續執行!整個軍校場靜得可怕,只剩下賈德夫濃烈粗重的嘶吼聲。

所有騷動不安的士兵們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不敢動彈,空氣好象被凝固壓縮了一般,整個氣氛變得更加嚴肅緊張,有些體質薄弱的士兵都已耐不住驚嚇暈倒在地上。

一百!臉色蒼白的報數員看著最後一記殺威棍,準確地落在諾西漢那早已沒有氣息的屍體上時,才艱難地大聲喊道,棍刑執行完畢!他突然感覺這場棍刑彷彿比做幾年的重體力活還艱辛難耗,整個貼身背裳都已完全讓冷汗浸濕了。

軍校場上一陣沉默,沒有人敢大口喘息,此時就算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恐怕也沒有人敢張口呼救。

緩緩地掃視一圈,賈德夫稍稍滿意地點點頭,這就是他所期望達到的效果,他要讓手下的每個士兵,哪怕就是遇到再束手無策的危機困難時,也能摒住呼吸沉著冷靜地去面對,驚惶失措對他們這種以集團兵力進行攻防作戰的多兵種混和師隊來說,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他站起身來,轉對軍報兵說,外面來了多少虎頭狼?

木愣了一下,軍報兵眼裡的敬畏立刻被對方威嚴銳利的目光擠出濃濃的一團,他幾乎一口氣喘不過來,結結巴巴回答,估計……有好幾萬!

士兵們,為第十一師隊榮譽和尊嚴而戰的時刻到了,拿起你們的武器,準備戰鬥!展開雙臂,迎接著眼前倏然閃過的一道尖銳凄厲的雷電,賈德夫激烈地撕扯著喑啞的嗓子狂吼,聲音頓時響徹整個軍校場,就算是戰死,也不能辱沒了驕傲的德普斯軍人的臉!

赤大6歷1o78年5月23日夜晚,這個被後世史學家稱為群魔亂舞,惡神晚宴的修羅之夜,伴隨著聲光交織的雷霆閃電,轟轟烈烈地正式拉開了序幕。

當賈德夫帶著一大批裝備齊全的士兵來到城北大營外時,營外的整片低緩山岡已被那密密麻麻的黑影覆蓋,震天的吼聲直衝夜宵,身披著各式各樣盔甲的虎頭狼人士兵們分成八大股巨蛇狀衝鋒縱隊,向城北營寨猛撲而來。

沖在最前面的第一波次八股長蛇縱隊,皆是虎頭狼人引以為傲的鐵甲虎騎軍,他們座下的虎獸雙目冉冉,威武雄猛,塊頭幾乎過了平原上碩壯威猛的獨角牛,雖然耐跑能力稍遜於風獸,但它們兇悍狂暴的衝擊力量,卻常常讓所有人不寒而怵,一旦飆怒奔起來,那種搖憾大地的轟鳴氣勢,就彷彿一股勢不可擋的滾滾雷潮呼嘯而過,無人可擋。

腳下的土地微微搖顫著,一連串仿若大潮翻湧、連綿不絕的虎嘯聲挾著巨大的風浪,猛烈地撲涌而至,使得營寨中不少風獸驚駭地直蹄立起,還將一些騎兵給摔了下來。

風嗚嗚地掠過荒野出颼颼殺殺的響聲,一時之間騷動的士兵們心裡充滿了恐怖,冷噤和戰慄像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傳遞開來。

鐵甲虎騎軍後面跟著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龐大虎頭狼步兵潮,然而因為雨霧的緣故,觀察塔上的士兵們並沒有現他們。

他們穿著極其簡單的盔甲,沒有什麼正規陣型,亂糟糟地緊隨著騎兵集群向城北營寨衝鋒,顯然在攻城掠地方面,他們的指揮官們對於這些步兵們並沒有太多要求,只要他們能跟得上前面猛烈奔擊的虎騎軍便行了,因為他們相信,一旦強悍兇狠的虎騎軍飆殺入敵人的隊伍之中,必將攪起一濤無比腥烈的熾血狂潮,任何的障礙和生命將像落葉一般被他們強勁武力狂掃蕩滅。

落在後面一段距離的步兵團若是能及時補上這段空缺的戰位,完成包圍圈,他們便可將所有人類士兵一舉殲滅。

要知道在血腥的大地戰爭中,一個人族士兵的耐久力和攻擊力是絕對無法與獸人戰士相匹敵的,所以對於純武力的正面碰擊,虎頭狼的指揮官們根本就不將人類放在眼裡,他們畏懼的僅僅只是人類那奇里古怪的大型兵器和莫測高深的魔法攻擊。

退回營內的掩體之後,眾位軍團長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臉色由白轉青,太陽**上青筋突跳,敵人可是來勢洶洶啊,賈德夫雙目中彷彿要噴出烈火,他高舉起了手臂示意道,以五號陣型迎戰!

在長達近兩千米的營沿正面一線,猶如雨刺荊棘一般密密麻麻地傾斜向外埋設著無數的拒馬刺,為了讓這些拒馬刺更加固定在柱柵掩體之中,營沿最前一線打下了一長排粗圓牢固的拒馬樁,並用大石板將它們與拒馬刺綁束成一體完全固定住。

拒馬刺掩體的後面是8oo餘人身披厚重盔甲的精銳刀盾手,再後面則是兩排的輕裝弓箭兵,他們以交錯站位排成密集整齊的橫向陣列。

在拒馬樁和刀盾兵身體的掩護下,他們將做為阻擊的第一波部隊最先進行亂箭攻擊,以阻殺陣前衝鋒的敵人。

再往後十米則是兩排同樣交錯站位排列的密集長槍橫陣,人數高達15oo餘人,他們將在漏網敵騎,在衝破拒馬刺和精銳刀盾兵的雙重阻擊下,還能殺入營寨中,落足未穩、方向不清的情況下,用密集長槍將其挑刺擊殺。

他們的後面就是更為龐大的3ooo人重裝步兵集群,5o輛裝甲刺刀車一字間隔排開,在近身肉搏方面,他們的勢不可擋的密集攻擊力可完全抵消機動性不強的缺點。

賈德夫最後的王牌主力便是部署在中央集群方陣兩翼的輕裝騎兵團,一旦虎頭狼人兇悍狂暴的鐵甲騎兵衝擊氣勢受到重挫的時候,他們便將從營寨的兩翼側門呼嘯抄殺而出,繞過敵軍正面,從后翼處截斷退路,使之陷於尾兩頭作戰的被動局面,再用大型長程遠擲兵器和魔法攻擊彈大量殺傷擠簇於中央的密集敵騎。

太陽**突突地跳個不停,臉色蒼白,賈夫忍不住舔了舔滿嘴苦澀的唇緣,這種戰鬥陣型他常用來對付德普斯西部的半獸人軍團,曾屢獲佳績,戰效顯著,但是在這惡劣的天氣下,用來對付來勢洶洶、敵情不明的虎頭狼大軍,卻還是第一遭,他不知道這是否還能有效重挫敵軍,阻擊成功。

沉悶轟鳴的雷聲在天空中來回滾動,青白色的閃電在濃密的黑雲中瘋狂閃灼著,如漆如墨的天空隱隱搖顫,暴雨嘩嘩直下個不停,像有千針萬線,把天地密密集集地縫合在一起。

五百米外一片水氣氤氳,若不是營陣後方的魔法師方隊,連續打出幾十顆閃光魔法彈,恐怕士兵們連二十米外的事物都瞧不清楚,更別說是進行阻擊射殺敵人。

通通通,當沖在最前面的第一集群上百名虎騎兵踏著轟鳴的蹄聲奔近,整個暈暗凄寒的大地都彷彿隨著這死亡轟鳴聲在搖晃。

當一顆大而閃亮的魔法彈在敵軍上空爆開時,士兵才清楚地看到,足足有上萬名獸人騎兵正滿山遍野地向營寨猛撲而來,那雄雄烈烈、兇狠狂暴的奔殺氣勢讓許多人頭皮麻,不寒而怵。

一時之間,緊張和恐懼的氣氛在人們彼此對望的目光中疊加增濃,流露無疑。

射!一聲略為沙啞的顫音響起,隨著弓箭隊統領的指揮令旗放下,所有臉色蒼白的射手們,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努力壓抑下胸口中蹦跳脹的惶惶心臟,咬著牙將已拉成滿弦的毒箭狠勁力射出去。

嗖嗖嗖彈弦之音不絕於耳,陰慘的天空中立刻交織起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大網,無數道閃著灼灼流光的疾風電矢,耀成一片閃爍璀璨的星辰之海,破開層層重重的雨幕,向沖在最前面一大片黑壓壓騎兵集群籠罩而去,在空中的密集交織程度使箭與箭在空中不時迸濺出火星,生磨擦碰撞。

以八大股長蛇狀陣型衝鋒的第一梯隊上百名騎兵集群,立刻沐浴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死亡箭雨之中,一片沸沸揚揚的慘嚎痛呼之後,沖在最前面的其中幾十名鐵甲虎騎軍身上已插滿了不下幾十支銳利的毒箭,不少人失去重心平衡翻滾下虎獸騎背,立刻便如同捲入滾滾洪濤之中般,被後面洶湧疾走的騎兵潮淹沒,在沉重的鐵蹄洪瀾之下被踏成了泥濘模糊肉團,也有人則是死死抓住虎獸濃密堅韌的鬃毛,趴伏在背騎上死去。

載著亡人的遺體,虎獸們全目雷電如潮,傷痕纍纍的身體仿似披上一層血色戰袍,瞪著通紅的眼睛,以更狂暴粗野的浪潮向人類猛撲而去。

當第一排的弓箭手射完時,立刻蹲下換箭,躲進刀盾手寬厚巨大的鋼盾下面,第二排早已就緒的弓箭手立刻從身後補上戰位,將手中早已滿弦的弓箭勁射而出,兩隊弓箭手如此輪流射擊,以使箭網密不透風,不容敵人有任何喘息之機。

剛飽受第一波密集箭雨的死亡洗禮,沖近五十碼的騎兵們不得不再次迎接著同樣密集的死亡酣雨,在陣前一百五十碼的短短距離內,很快便鋪滿了厚厚一層剽悍兇猛的虎騎軍屍體,但所有失去主人的虎獸們並沒有因此放棄戰鬥,它們憋著一口怒氣,仍以銳利氣勢兇猛地撲殺過來。

不少一線士兵在半空中的閃光球照映下,看到眼前那撲面而來暴烈猙獰的兇殘獸臉,許多人的臉孔都因極端的恐懼而扭曲變形成一團,一些意志薄弱的弓箭手連拉弦的指節都開始顫抖搖晃。

第一排的弓箭手站起身來,正待射出自己手中的毒箭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陰戾暈沉的天空中突然閃竄出呈奇形怪狀的樹枝形大閃電,猛地向四面八方伸展,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都切割得支離破碎,而其中一道最為炙烈銳利的閃電,彷彿被人牽引一般,像利劍一樣將陣前的拒馬刺防禦工事炸得四分五裂,一片狼藉焦土。

前線中許多猝不及防的刀盾手和弓箭兵也因此被炸成一團團可怖的焦碳,四散灑落開來,焦臭腐爛的殘屍斷骨沿著那被閃電擊出的二十米大坑圓周一圈灑開,一時之間整個弓箭兵方陣哭爹喊娘,亂成一團,許多人驚駭失措地嘶聲喊叫,一時竟忘記了要勁射殺敵。

在撲涌而來的恐懼和絕望駭潮之下,那種輪射節奏完全被攪亂了,許多士兵們看到衝上而來滿臉狂暴殘厲的虎騎軍面孔,早已不顧號令,一個個嚇得亂荒而逃,第一線的阻射陣型很快便崩潰癱瘓了,儘管後來又在監軍的刀槍威逼之下回到戰位。

如此驚人異變場面,直看得賈德夫仿似半截木頭愣愣戳在那兒,這明顯是高級的閃電魔法攻擊,可是獸人隊伍中又怎麼會出現如此法力高明的魔法師呢?

要知道能修習到控制牽引大自然中的閃電,進行有意識地劈落攻擊的大魔法師,就是在德普斯魔法公會之中也很難找出幾個來,而毫無魔法修習潛資,又一向對魔法呲之以鼻的獸人們,只能憑藉著無比蠻烈凶暴的體魄武力,在大地世界中縱橫弛騁,他們又怎麼會掌握如此高深駭人的魔法攻擊呢?

一股冷氣從腳心直往上沖,他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預感,一種無邊無際絕望挫敗的黑暗景象,彷彿鋪開了的一張大網向他罩了過來。

但這還並不是最糟糕的,當那道火龍似的閃電將寨營最前線的弓箭兵方陣炸出了一個大血口子時,天空中的眩目耀眼的幾十顆魔法照明彈,突然受到了一股隱秘得難以察覺的黑暗元素侵蝕,,冥閃了幾下便全部黯滅消失了,並且還憑空在營寨前方樹起一道水元素魔法牆。

而陣營後面的魔法師方陣再次凝神射閃光球時,卻全部擊在陣前三十幾米處的那堵水元素透明牆上,僅僅只噗通一聲便被魔法牆體完全吞沒消化了。

此時站在前排還能戰鬥的弓箭手們根本就看不清敵人騎兵身影,波光蕩漾的水元素透明牆擋住了人們的視線,猛撲過來的虎騎軍衝鋒集群已變成一條條模糊變形的灰影,士兵們只能盲目亂射,殺傷效果急劇下降。

嗥!沖在最前面的一個驍勇豪壯的虎騎軍大漢將手中的戰刀高舉而起,亢烈地仰天一記厲吼,噗地一聲已從那堵透明的水元素魔法牆上透體奔出,狂呼著以更加狂暴蠻烈氣勢,向眼前斜伸而出的一片密密拒馬刺撲了過去。

射,快射!空氣彷彿凝固起來,恐懼的目光禁不住微顫起來,站在最前排的一個弓箭兵小隊長扯著早已變調沙啞的嗓子焦灼大喊。

瞬息間,幾十道銳利冰冷的寒矢爭先恐後地沒入那個強悍威猛的虎頭狼人體內,不少還透體飛出,嬌艷肥大的血花一朵朵在胸前爆開飛舞,他整個人立刻沐浴在一片紅色血霧之中。

嗥!圓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狠咬著帶血的嘴唇,全身彷彿已經置身於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之中,那名極為強橫兇狠的虎頭狼人再次出凄厲嗷叫之聲,彷彿不知痛楚一般化成一道暴烈風雷怒奔過來。

冒著熱氣的炙血,瀑泉一般嘩嘩淌到了身後的腳下,巨大雄偉的身體在淡淡光線映照下,就像一個威凜雄猛的浴血戰神嗷嗷吼叫直奔而來,這種蠻悍勇猛的氣魄當場嚇倒了陣前一排凝弦待射的弓箭手們,眾人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沖了過來。

噗地一聲沉悶聲響,他連同受重傷的虎獸一起,沒能躍過高高的拒馬樁欄,重重摔在了前面的拒馬刺上,五根頭部削成尖錐的拒馬刺將他的座騎完全刺透,其中四根長刺將他的浴血身體牢牢固定在柵欄木刺之上,濃烈噴鼻的腥血湧泉般不停汩汩冒出,朵朵血花在迷濛寒冷的雨霧之中迅飄開,見到如此勇烈慘厲景象,許多第一次親臨戰場的士兵們無不肝膽俱裂,驚駭失色,一個個忍不住要彎下腰來嘔吐,對於他們來說,這簡直就是一聲無比黑暗無比殘酷的死亡噩夢。

然而更慘烈的噩夢對於第十一師隊的士兵來說才剛剛開始。

弓箭兵們突然現,原先還在遙遠身外的戰場一下子變得如臨近,虎頭狼人的鐵騎突擊度快得嚇人,一眨眼工夫便已衝到眼前,以至於許多人都還沒有做好任何近身搏戰的思想準備,當看到對方兇猛的騎兵突然殺了過來,一個個都呆若木雞,手腳僵硬。

令人窒息的平靜僅僅停頓了一刻,隨著強勁有力的奔蹄聲猛地轟鳴而起,一片仿若狂瀾巨濤的凄厲吼聲一下子迎面撲涌而來。

在光彩流漓、波紋蕩漾的水元素魔法牆上,幾乎同時透出了上百名滿眼通紅、蠻狠凶厲的激亢虎騎軍身影。

嗥――幾乎以同一聲韻在仰天厲吼,瘋狂暴烈的噬殺騎影像捲起的一濤驚天駭浪一般猛烈地撲擊過來,沖在前面的虎騎軍仿似道道剽厲滾雷,接二連三地用身體猛撞營寨前排暴凸伸長的拒馬木刺海洋,慘烈的嗥痛聲和木刺折斷的喀嚓聲頓時匯成了死亡潮音,一具具亡命暴烈的屍體很快便將密集如林的拒馬刺淹成了平地,而後面的騎兵則是踩著作為肉墊的同伴屍體,躍入了柵欄後面的營寨之中,開始瘋狂而狂暴地砍殺。

才一刻工夫,不僅堅不可摧的拒馬木刺被暴風疾雨一般迅被掃平,就連第一線的刀盾兵和弓箭手們也被這沉重暴烈的鐵蹄踏踩成一團團模糊血腥的肉泥,堆積如山的屍體將營寨內外鋪疊得仿似地獄一般。

第一線士兵的戰死數目很快便以幾何梯級飆上升,在木柵欄的後面短短几米處,足足鋪滿了幾層厚厚密密的殘屍敗骸,被砍飛腦袋、削飛臂膀的斷屍比比皆是,但卻仍不及被踩成肉漿的死屍眾多,其血腥殘酷的情景令人怵目驚心。

寒冷的空氣中已然瀰漫起一股濃烈難聞的血腥氣味,殷紅凄烈的血箭四處瘋狂地飛濺穿射,許多人的眼裡完全被這種鮮艷的死亡色彩填充住視野,根本再也看不清別的事物。

長槍隊,上!黯淡的光線映在毫無血色的臉上,全身不住輕顫著,舔著青色乾燥的嘴唇,賈德夫緊張而激動地將手中令旗一揮,大吼。

喘著粗氣,臉色蒼白的長槍士兵們嗷嗷直叫地以人貼人密集陣型向落足未穩的虎騎軍們挺刺而去,長長密密的槍矛一時之間匯成了一堵星光閃爍的荊棘槍刺之牆,呼地齊排向前涌去。

尖鏑熠熠,血珠噴濺,很快在離寨緣十幾米的緩衝距離內,歪歪斜斜地倒滿了一大排失去重心平衡的虎騎軍屍體,從槍桿上淌下來的濃濃凄血將許多長槍士兵們手都粘得濕濕稠稠,滑不溜手,許多人那近三米長的長槍上像羊肉串一般同時插著兩、三名躲閃不及的虎頭狼屍體。

虎騎軍那猛烈的衝擊勢頭,一剎間便在長槍武士面前硬生生地停頓了下來,荊棘槍林之牆上到處掛滿了血跡斑斑的屍體,而地上層層疊疊堆壘起的死屍之海更是令人觸目驚心,顯然,利用這緩衝距離形成的槍林之海涌刺的陣地反擊效果,對付半獸人功效顯著的同時,用來對付蠻橫強暴的虎頭狼人也同樣有效。

前排的虎騎軍倒在槍刺之下,形成堆積如山的屍牆,後面的騎兵躍不過這道厚厚的死亡之牆,只得摔了下來,立刻便被一排槍林刺透身體,就這樣屍體越堆越高,熱血越流越多,許多長槍士兵都已變成了殷殷血人,但誰也不知道身上流的是自己的血還是獸人們的血。

戰勢瞬息萬變,勝利的天秤一時之間稍稍向第十一師隊傾斜,賈德夫見此情景,立刻示意身旁的旗號手,將代表輕騎兵出戰的幡旗平放下來。

輕騎兵的幡旗一倒,陣隊兩翼早已嚴正待的騎兵團見此情景,立刻嗷嗷吼叫著包抄而出,迅從寨營左右兩個偏門殺出,他們繞過敵人正面鋒芒,快插到後方截斷虎騎軍的退路。

如果此時衝鋒的僅僅只是虎騎軍的話,賈德夫派出的以靈活機動著稱的輕騎兵的出戰時機是捏拿得十分到位的,但由於大雨迷霧影響視線的關係,而且他又失去了魔法閃光球的照明探路,不僅沒能把握好敵人虎騎軍的數目和方位,而且一點兒也沒有現跟在虎騎軍後面有一段距離,但人數卻十幾倍大於前面的龐大步兵洪瀾,更可怕的是他完全忽略了獸人陣營中有來自擅長魔法攻擊的地精妖人魔法師部隊。

令人驚心動魄的閃電像一條條渾身帶火的赤練蛇再次出現,它們劃開暈暗的雨幕,彷彿道道蒼厲的利劍一般,將死亡觸手猛地伸向大地,轟轟轟,長槍隊伍中幾乎同時爆開了十幾個巨大的雷火,許多猝不及防的士兵們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已然化成一團團恐怖焦爛的黑碳,翻滾飛騰到半空中,然後禮花一般向四周灑落,在被凄銳閃電擊陷的幾米深的大坑周圍密密鋪滿了冒著黑煙的屍體。

整齊鮮明的長槍方隊立刻便被擊得失去了章法,整個隊伍變形混亂起來,槍林之牆上一下子就出現了好幾個由焦肉爛屍堆積而成的死亡缺口。

死亡缺口的周圍,許多人都被這來自天空強大的閃擊力量帶倒而痛暈過去,因為當時是人貼人緊密排列,所以一旦倒下就被周圍的屍體和人群擠卡得無法動彈,有的甚至窒息而亡。

而倖存下來的士兵們根本就無法阻擋早已殺得滿眼通紅、不斷咆哮的虎騎軍,在一輪又一輪精光閃閃的馬刀的肆殺暴斬之下,許多人像碎散開來的蝴蝶片一般被掃進了死亡之潮中。

後面的虎騎軍一個接一個地補上戰位,踩著由人類和虎頭狼人共同堆壘起來的屍山向人類後面的士兵狂撲而來,才半晌兒的工夫,長槍武士繃緊的神經便在這波濤洶湧一般血腥慘烈的屠殺中崩潰了,眼前到處是狂沖暴走、馬刀閃閃的虎騎軍,他們盡情地泄著先前被完全壓抑住的暴戾和怒恨。

一字長蛇形的長槍隊伍很快便扭曲變形,混亂不堪起來,一大片重重疊疊凄厲慘痛的嘶嚎聲和凄惻刺耳的哭喊聲,一下子便在人群之中像開了鍋似地沸騰而起,許多人為了更好地躲避虎騎軍的砍殺,紛紛扔下手中長長的鐵槍,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同伴們的屍體四散奔逃,很快便將後面支援上來的重裝步兵方隊的去路給完全封閉住了。

但這種封閉也僅只是暫時的,在兇殘的虎騎軍們一番毫無憐憫的瘋狂屠殺之下,來不及躲閃的長槍士兵屍體很快便堆積如山,殘斷破碎的肢體不停地飛舞灑落,垂死的倖存的人們彷彿置身於一副無法形容血腥殘酷的修羅地獄場景之中。

而衝出的左右兩股輕裝騎兵隊雖然憑著高的機動性能,很快便掩抄到虎騎軍的后翼,擊潰了滯留在後方的大批虎騎兵部隊,但在他們剛想將兩股騎兵在中央方向合攏之時,奔跑趕到的虎頭狼步兵洪潮一下子便將他們的身影完全淹沒了,那恐怖情景就彷彿大海漫堤一般。

一**穿著簡單輕便盔甲的虎頭狼步兵,高舉著長刀巨斧,瘋狂而兇狠地向目瞪口呆的輕裝騎兵們撲殺而來,他們那無窮無盡的數量一下子便抵消了機動性能不足的缺點,許多騎兵們被圍得死死的,根本沒辦法脫身而逃。

雙方才剛一交鋒,虎頭狼步兵們那殘暴猙獰的面孔竟將好幾個面無人色的騎兵給駭得摔下座騎,眨眼間便被剁成肉泥。

鐵蹄滾滾,吼嘯聲聲,令人驚心膽寒的獸人步兵潮迅漫過了整個城北大營內外,兇悍剽厲的虎頭狼士兵被戰場上那濃烈得無以復加的血腥氣味刺激得瘋狂,他們無不瞪著通紅如血的眼睛,一輪輪地狂暴舞展起鋒利的戰斧,向驚駭失色的德普斯士兵掃去,那種完全不顧性命、瘋狂激昂的暴戰氣勢,令許多與之對陣的人類士兵肝膽俱裂,渾身顫抖。

一個輕裝騎兵在砍翻了第二個虎頭狼步兵之後,他的座騎兩個前腿便被衝上前來暴吼一聲的虎頭狼人齊膝砍斷,一個踉蹌失去重心翻了下來,還未來得及爬起身來,周身左右幾名兩眼殺得通紅炙亮的虎頭狼人士兵一擁而上,亂刀揮舞便砍斷了他的腰身。

碎成幾瓣血肉的殘身拋得四散開去,僅僅還有稍許氣息的上半截斷身伏在地上輕輕喘著氣息,一雙因恐懼和痛苦撕擰地扭曲變形的眼睛,無助地瞪著走近的那個殘暴獸兵。

很快,一聲凄厲狂吼過後,一記血紅色的死亡光暈倏然劈下,永遠地映入了他完全扭曲的視網膜上,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液混雜著濺起,顛狂一般的虎頭狼人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腦袋劈成爛稀稀的幾瓣模糊血肉。

嗥――營寨內外響徹起虎頭狼人殺人之後高亢激烈的狂呼吶喊,在血腥暴戰之中,獸人體內殘暴噬殺的血液一下子便沸騰到了極點,許多人已完全不能剋制自己的情緒,陷入了瘋狂顛痴的屠殺之中。

兩股殺出的3ooo多名輕裝騎兵隊很快便在幾十倍於己的虎頭狼人步兵潮掩殺中,被一一衝散分割開來,他們本來想聚攏會師成一股猛擊敵人騎兵后翼的奇兵,卻沒想到自己反而變成了腹背受敵,前後夾擊,許多人已無心戀戰,開始沒命地逃離戰場,每個人的臉孔都因驚惶恐懼而駭得扭曲成一團。

他們早已戰得精疲力竭,難以為繼,此時心中大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遠遠地離開這個比地獄還恐怖的慘烈戰場,落在後面的騎兵們不時時凄厲的慘嚎聲和驚駭的哭喊聲,但卻已沒有人去關心注意他們,每個還能奔跑的人都拚命在與死神作殊死賽跑,有時一個回頭稍微停頓瞬息,便有可能被追上而來的虎頭狼人一斧劈去半張臉孔。

這一路下來,整個泥濘血污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死狀奇慘的人類騎兵屍體。

而前面的虎騎軍在地精妖人的魔法閃電的輔戰之下,很快便殺散了一直負隅頑抗的重裝步兵方隊,若不是陣后的士兵們拼了性命地將幾十輛鐵甲刺刀車推輾而出,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釘死輾斃滿滿一排的虎騎軍,恐怕陷入重圍的重裝步兵們會將血一直流淌下去,直至全部流干為止。

但就算如此,區區幾輛鐵甲刺刀車又如何能阻擋士氣正旺,殺得全身抖的虎騎軍前進的步伐呢?

橫掃千軍,銳不可擋,激昂咆哮的虎騎軍們將勝利的嘶吼一遍又一遍地在戰場上傳遞迴盪,一串串暴烈殷紅的血在早已喪失鬥志的士兵群中肆意飛濺紛舞,許多人捧著被劈開面孔的臉凄厲狂嚎倒下,地上很快便鋪展起一層厚厚的人類士兵屍體,絕望和恐懼成為垂死者臉上最後也是唯一的表情。

師統領大人,第十一師隊完了,我們……快走吧!帶著滿臉的血污,幾個軍團長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狼狽地向面色蒼白的賈德夫呼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敵人都快包抄過來……

沉默了片刻,賈德夫緩緩抽出了腰中的長劍,橫架在其中一名面無人色的軍團長脖子上,火苗不斷飛舞舔竄的目光殺機熠熠,視線移去,他獃獃地看著遠處殺來的幾名虎騎軍,當然,若不是重重疊疊的雨幕阻擋了視線,他會現四周已有上百名包抄而至的虎頭狼人步兵。

幾個軍團長變了臉色,他們對視了一眼,恐懼的瞳光交錯在一起,很快便相互取得了共識,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紛紛垂下頭去,一個軍團長道,對不起……也不敢看賈德夫的臉孔,便飛快地從他戰騎身旁掠過,沒命地向麥加帝城方向奔去。

目光突然變得黯淡了許多,他緩緩地將架在那個倒霉的軍團長脖子上的長劍抽了回來,冷冷斥喝道,滾,都給我滾!

那名失去血色的軍團長本來嚇得幾乎要坐癱到地上,聽到這句話便猶如獲得了大赫令一般,渾身狂喜地一振,沒命地跟在那些落荒而逃的軍團長後面。

走?能走到哪裡?我的第十一師隊在哪兒,我就到哪兒!現在……現在我哪兒也不想再走了……任憑著冰冷的雨水將全身澆個濕透,自言自語,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無限的痛苦和自責。

雨珠扯天扯地地垂落,噼噼啪啪地在地上射起無數個箭頭,神情木然獃滯,賈德夫的臉上已沾滿了一層濕濕涼涼的水膜,遠遠看去就彷彿戴上一層青色面具一般,他像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剛才的感觸之語僅僅像一陣輕風從耳邊拂過一般,他現在只感到悲哀,一種被敵人從**到靈魂都完全被征服的悲哀。

幾聲凄厲的慘叫聲很快傳了過來,那幾名逃走不遠的軍團長一下子便被包抄而至的虎頭狼人亂刀斬殺殆盡,與此同時,一個完整的包圍圈很快便合攏,並步步緊逼,向賈德夫這邊收攏過來。

面罩寒霜,賈德夫木訥地掃了一眼四周圍密密麻麻聚了一圈的虎頭狼人,他的心開始刺痛起來,自己剛接掌不久的第十一精銳衛戌師隊,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一萬餘名活蹦亂跳的英勇士兵,難道全部都躺在了殷殷狼藉的血泊之中嗎?

他憤怒地全身顫,握拳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絕不是這樣!絕不是!他在心裏面拚命狂呼,可卻無論如何大聲吶喊也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在整個城北大營內外,還有意志堅持到現在的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慘腥濃烈的空氣,將寬刃長劍擺在了胸口,他笑了,眼裡卻滿是淚花,他高高昂起蒼白但卻驕傲的頭顱,低聲自語,好,來吧,就用我的血來洗濯第十一師隊所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恥辱和遺恨!

殺――

揚起手中的長劍,他大吼一聲,猛地策著座下的風獸向眼前幾百倍於己的虎頭狼起了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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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時代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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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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