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鹿死誰手】（中）

伯嚭雙眉緊緊皺在一起，目光中充滿迷惑，他一字一句道：「你是姬歸!和靈瓏訂下婚約的姬歸!」此時此刻他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

我緩緩點了點頭道：「除了我以外，天下間再沒有其他人有涉險前來的理由和責任!」

伯嚭低聲道：「只要我將你的事情告訴大王，結果應該可以想像!」

我平靜道：「在我的印象中我和吳王並沒有任何的仇恨，我和大人之間更沒有什麼不快。照我的了解，大人是不會做出賣朋友的事情。」

伯嚭饒有興趣問道：「是驪？」

我點了點頭：「我這次之所以前來是因為預先得到了靈瓏前來行刺的消息，我本想在她行動以前阻止她，誰料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既然已經將她救走，為何還要留在這裡？」伯嚭不解道。

「大人以為范蠡如何、」

「是個非同尋常的人物!」

「你以為他會做出不求回報之事嗎？」

伯嚭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靈瓏中了毒，解藥握在范蠡的手中，他利用這一點逼我殺死瞿穆。」

伯嚭嘆了口氣道：「果然好手段……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搖了搖頭道：「毫無頭緒，所以才前來求助於大人!」

伯嚭不禁笑了起來：「我為何要幫你，瞿穆和我雖然沒有什麼交情，可是也沒有什麼仇恨，我為何要害他？」

我低聲道：「大人和伍子胥、王孫雄之間似乎不睦，瞿穆在越國多年，對越國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來到吳國之後，想必會幫助伍子胥和王孫雄對付越國，恕我直言，大人日後的利益只怕……」

伯嚭冷冷看了我一眼：「這件事我不想過問，不過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也不會透露出去，我暫時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伯嚭雖然回絕了我，可是我並沒有感到氣餒，以伯嚭的性情，只要給他足夠的利益，他肯定會站在我的一方，更何況瞿穆和王孫雄伍子胥站在同一立志，對伯嚭而言是一個隱患，他不會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我心事重重的向住處行去，來到門前卻看到前方一位少女擋住了我的去路。

她身穿湖綠色長裙，頭頂帶了一個斗笠，薄紗罩住她的俏臉，讓我看不清她的本來容貌。我勒住馬韁，微笑道：「勞煩姑娘借路一過!」

那少女輕輕揭開面上的薄紗，讓我驚喜的是，她竟然是我的美人兒師父青青。

我慌忙下馬，恭敬道：「美人兒師父，原來是你!」

青青冷冷看了我一眼道：「靈瓏呢？」

我向周圍看了看，方才壓低聲音道：「這裡說話不方便。」

我帶著青青回到我的住處，充滿好奇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青青不耐煩道：「少跟我廢話，你把靈瓏藏到哪裡去了？」

我這才將發生過的事情一一向她講述了一遍。青青將信將疑道：「怎麼？范將軍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以我對范將軍的了解他應該是個正人君子。」

我看到她如此相信范蠡，再也忍不住心中憤怒：「那傢伙根本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偽君子，如果不是他威脅我，我早就帶著靈瓏離開了吳國。」

青青秀眉微顰道：「靈瓏曾經到越國找我，向我求教劍法，我感覺她舉止異常，便預料到有些不妙，平時便多了一個心眼兒留意她的動向，沒想到終究還是讓她逃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青青道：「我遇到了范將軍，是他指引我來這找你的。」

我頓時猜到了范蠡的真正目的，他是擔心我無法殺死瞿穆，乾脆順水推舟將青青引到我的身邊，給我增加一個強有力的助力，這傢伙的城府著實深厚。

青青道：「我這次前來吳國不僅僅是為了靈瓏。」

我微微一怔：「你還有什麼事？難道是為了找我？」

青青白了我一眼俏臉微紅道：「就算一輩子看不到你，我也不會想起你來。」這句話聽著像是斥責，仔細一琢磨，卻又有一番別的滋味。

青青道：「歐冶子先生是我家的世交，他唯一的侄兒拜劫如今落入吳人手中，前些日子過去求我幫忙。」

拜劫被俘的事情我早就聽說，不過我對拜劫這個莽撞的傢伙並沒有太多的好感，所以一直沒有留意。現在經青青一說，我才又想了起來：「拜劫一直對鄭旦用情頗深，途中想劫持鄭旦，所以才被吳人抓住。」

青青道：「我已經打聽清楚，拜劫現在被關押在王孫雄的府邸初雲府中。」

我緩緩點了點頭，這麼說營救拜劫和刺殺瞿穆並不矛盾。我低聲道：「王孫雄［無敵老劉手打整理］神力蓋世，有吳國第一猛將之稱，初雲府內高手如雲，我們如果硬拼只怕難以得逞所願。」

青青道：「你鬼主意向來很多，總會想出界法。」

「我儘力而為!」

此時封孽進來通報道：「公子，太宰伯嚭來了!」

我微微一怔，自己剛剛從他的府上離開，他後腳便跟了上來，卻不知是什麼原因，難道伯嚭突然想通了。

我讓封孽帶著青青去後院迴避，獨自去迎接伯嚭的到來。伯嚭面帶焦急之色，見了我伸手便抓住我的手腕道：「快跟我走!」

自從認識伯嚭以來，我還從來沒有見到他這樣失去鎮靜過，低聲道：「太宰大人有事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夠辦到，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伯嚭道：「送入石城的越國美女突生急病，現在就要死去了。大王請去的御醫全都束手無策，我聽那名叫鄭旦的女子說，你能夠救她!」

我心中愕然，那天我營救西施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鄭旦何以會知道我的身份？

伯嚭道：「快走!」

我不敢耽擱，簡單向封孽交代了一聲后，隨同伯嚭向石城行去。

送來的越國美女都被夫差暫時安頓在石城之中，在這些美女入宮以前由伯嚭負責統一安排。伯嚭在車廂內和我並肩而坐，苦笑道：「這勾踐真是一個蠢材，竟然送了一個病怏怏的美人兒給大王，入吳以後便氣息奄奄，當真是中看不中吃。」從他的話來看，西施雖然入吳，夫差卻仍然沒有得手。

耳邊突然響起春歌得意的笑聲，我內心一怔，難道西施突發急病與他有關，心中悄悄問道：「春歌，你和這件事究竟有沒有關係？」

春歌不無得意道：「我說沒有關係你會相信嗎？」

我心中暗罵道：「動了手腳也不告訴我!」

「西施是我回去的唯一希望，你不願回去，可是我要回去。老大，做人不可以這麼自私。」

我哭笑不得，本以為西施的事情應該告一段落，卻沒有想到春歌不肯輕易放棄，內心中悄然盤算著這件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隨同伯嚭進入西施和鄭旦暫住的石城荔韻宮，剛剛走入宮內便聽到悲切的啼哭之聲。我心中一沉，那西施總不會現在就死了？若是她死了，這歷史豈不是完全要改寫，吳越之爭，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帶著滿心的迷惑，我來到宮內，鄭旦和一名美貌越國少女都守在西施的榻前，幾各御醫正在那邊忙活著。

看到我過來，鄭旦宛如見到救星般迎了上來，激動道：「陸先生來了，這就好，這就好，我那妹子有救了……」

我悄然呼喚春歌：「我該如何救她？」

「向上次一樣啊!」

我心中暗罵，上次西施是越國選送的美女，現在已經被夫差收入石城，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做人工呼吸，豈不是等於找死。

伯嚭催促道：「快去救她！」

我向伯嚭道：「太宰大人，當著這麼多人，我……」

一名御醫驚慌道：「她……她……好像不行了……」

我慌忙湊了過去，卻見西施躺在榻上，氣若遊絲，看樣子已經快不行了。我也不禁慌張起來，心中默默呼喚春歌，希望這傢伙能夠幫忙救人。

那幫御醫都嚇得面無人色，若是西施就這麼死了，大家都要受到株連。

我低聲道：「大家都退出去，我要單獨救她！」